马姨娘一听,难掩喜色,忙对儿子道:“还不快给老祖宗磕头。”郁栋磕了头,由丫鬟扶起来站到一旁,扫了采筝一眼。采筝不动神色,偶尔看他,表情没有任何异样。

听完马姨娘哭诉回到自己屋子后,采筝翘腿坐到炕上,得意的发笑,本想跟丈夫分享这喜讯,结果扫了圈没见人。让碧荷去打听,不一会,碧荷进来说,有人看到少爷往书房去了。

“怎么爱往书房跑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他以前太爱缠着自己了,他愿意往别处跑,她正好消停一会。把碧荷叫到身边,与她耳语:“你去找燕北飞,说我有事吩咐他办。”

碧荷竖起耳朵听:“少奶奶尽管吩咐。”但听完采筝的话,碧荷不由得忧心起来:“这…能成吗?鸣翠是大少爷屋里头的人,她一般不出府的。”

“逢年过节,我就不信她不踏出大门回娘家看看。”采筝拍了碧荷一把:“好了,去办吧。”

采筝一个人歇着,没有郁枫在身边烦她,总觉得少点什么。她坐起来,叫了丫鬟在后面端着手炉供她路上暖手,就去书房找丈夫了。

进去时,他在伏案小憩,半边脸埋在臂弯间,睡相恬静,安静的像个婴儿,采筝看得欢喜,放轻步子走到他跟前,娇嗔道:“怎么跑这儿睡来了?跟我回去睡。”

他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唔…”

她仍旧没觉得异样,笑道:“昨晚上叫你别折腾,你不听,瞧把你累的,大白天睡懒觉。好了,快起来,小心受凉。”推了推他。

郁枫埋在臂弯中的半张脸露出来,采筝不经意扫了一眼,却登时吓的脸色惨白。他鼻下有淤黑的血迹,与他昏迷时如出一辙。

“郁枫!郁枫!”她失声的唤他,眼泪不争气的盛满眼眶。

“唔…”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见是妻子,嘟囔道:“干嘛吵我?再吵我也不给你了。”

她揩了下他的鼻血,给他看:“你看!”

他惊讶间赶紧抹了,故作神秘的道:“嘘——别出声,我不要喝药——”

“这不是喝不喝药的事了,人命关天的大事,我要去告诉母亲。”说着就要跑出去。

郁枫拉住她,噘嘴道:“你不怕被休吗?”

“不怕!”她坚定的道:“总比守寡强!”

52第五十二章

傍晚时下起了鹅毛大雪,这样的天气在元旦后是很少见的,凄寒冷冽的气候,纵然屋内的火盆烧的热碳通红,仍旧挡不住渗透进来的森森寒意。

郁枫垂首坐在圈椅上,不时睇望床上的妻子,见她也低落的垂头,既心疼又堵心。丫鬟们早就退下了,留下他们两夫妻无言对坐。

每天都是妻子唤他休息的,今天她不来叫自己,他便继续坐着不动。郁枫不停的变换姿势,或双手托腮,或单手杵着下巴,不耐烦的熬着时间。

终于,采筝开口了,语气冷淡:“时辰不早了,咱们睡罢。”

郁枫斜睨她,故意刺激她:“还难受吗?”

自从发现丈夫有流鼻血的迹象,采筝便向婆婆和盘托出了事实,隐瞒的情况,自然让严夫人震怒,将采筝臭骂了一顿也就不奇怪了。严夫人立即派人去通知自己的父亲,让他老人家把庄咏茗叫来,不巧的是庄咏茗不在京城,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过来,于是给郁枫看病的事,拖到明天才能下定论。

采筝回来后,情绪一直低落,此时丈夫一问,她没好气的道:“幸灾乐祸?”

他装傻:“幸灾乐祸?什么意思?”说你活该并不冤枉你,叫你不要去,非要去,挨骂了罢,没打你真是便宜你了。

采筝压下怒火,开始铺床,跪在床上,道:“快睡吧,明天见庄咏茗那厮,若是有状况,立即把他投到大监去!”回首见丈夫还坐着不动,皱眉道:“别愣着了,快过来!”把他拽过来,解他的衣裳:“我受这些苦,也是应该的,谁叫我一开始受你鼓惑,没跟母亲坦白呢?!你没事当然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都没法活了。”

郁枫不耐烦的道:“流点鼻血而已,你们真是胆小鬼!”躺下后,没心思做别的,仰躺着生闷气。他还没查到自己变傻的头绪,就被颜采筝这个傻女人弄的要暴露了。

采筝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唉——脚上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怪不了别人。婆婆不待见我就不待见我罢,命该如此。”

“哼!就是,你就是活该!”说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采筝鼻子一酸,气的嚷道:“你也讨厌我?就算公公婆婆不待见我,想把我赶回娘家,但只要你不开口,谁也奈何不了我,现在好了,你也这般说我,我真是没法活了。”讲到气处,顺手拍打了丈夫几下出气。

郁枫确实怪她,任性的用刻薄的言语气她:“哼!你欺负我没读过书吗?你自己算算你七出犯了几条了?”

“啊?”采筝怎料丈夫居然认真起来了,震惊的道:“犯七出的事,是谁告诉你的?”她不信他自己懂这些。

郁枫很顺溜的把脏水扣到郁城头上,道:“郁城说的,他跟我说,你做姑娘时品行不好,他们不要你,你才嫁给我的。”

她打娘胎里出来还没这么生气过,这分明是颠倒黑白,她喘了两口粗气,道:“放他娘的屁!我做姑娘时品行不好的话,他娘能让我进府给素云做女伴?!我还没找他们算账,居然还来泼我脏水。郁城这王八蛋,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的,没想到他也乱放厥词!”

郁枫冷眼看妻子,见她委屈的模样不像是装的,心里舒畅多了,装作害怕的道:“他胡说的,我不信他的话。”

“本来就不该听!”采筝心里烦躁,气的身上都出汗了,坐起来,一边挽袖子一边道:“他还跟你说什么了?”

郁枫想了想,妻子直接跟郁城对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来没这个机会,二来,她也不需要对峙,她相信他说的就是事实。他小声数着妻子的恶行:“他说…你嫉妒,不敬父母、无子、话多,还藏私财…”其实还还差了一个‘淫’,但郁枫可不想让自己做龟公,于是没提。

仅是他说的这几件,就足够让采筝怒火中烧的了,她咬牙切齿的质问丈夫:“你信了?”

郁枫摇头:“没。”

采筝冷笑道:“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这样看我?我记得,你可说过我无子。”

“不是我说的,是母亲说的。”

“你不信,你还告诉我?”

郁枫觉得自己特别冤枉:“哼,那我以后什么都不告诉你了,分明是你要我说的,现在又不愿意了,什么人呐!”

“…”采筝不许他躲开,凑过去,似是害怕的小声问道:“你也认为我犯了七出,应该被休?”

郁枫不想正面回答,而是闷闷的问道:“你被休了,会怎么样?”

采筝想了想,十分冷静的道:“改嫁呗,还能怎样?”

这样的回答,大大出乎了郁枫的预料,他还以为她会撂下狠话,比如你们叶家老小都给我陪葬之类的话,结果她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改嫁。

他忍不住了,语调都变了:“你怎么能这样?”

她冷声道:“凭什么不能?你们叶家要休我,难不成我还要痛哭流涕抱着你们大腿,求你们不要抛弃我?切!又不是没法活了,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大不了不喝你们家井水了,到哪不是活。”迟疑了一下,带着笑意道:“而且我若是改嫁了,准能把我爹气在嘴斜眼歪,我挺乐意看到那情景的。”她说的并非气话,外婆和外公都没读过书,反倒和三教九流来往密切,在他们看来改嫁虽不光彩,但也不是什么人命关天的大事。采筝从小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脑子可没父亲那么顽固不化。

郁枫觉得自己不仅是流鼻血了,连吐血的心都有了。他敲了敲胸口,顺了顺气,哼唧道:“你说喜欢我的,你还改嫁?”

采筝叹道:“我喜欢你,奈何你不喜欢我,要休了我,那就不能怪我了。咱们好聚好散罢。”黑暗中,看不到丈夫的表情,但隐隐能感觉到他散发着‘悲愤’的气息。面对傻夫君,她说话半真半假,有赌气的意思,也有逗弄他的想法:“你不要我,我也不会缠着你不放!反正有那么多丫鬟想爬床呢,你随便挑个做少奶奶罢。”说完,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被子,仰躺下了。

郁枫猜不透她说的是真是假,毕竟她出身摆在那里,她外公外婆看起来就不像是好人。父亲仅是个小京官,离重视家门清誉的,差的不是一般远。

虽未说明,但两人确实在暗暗较劲,谁先服软,谁就输了。最后郁枫熬不住了,扑过来吻住妻子的嘴,直到憋的采筝满脸通红,险些背过气去,他才放开她:“不行,你不许嫁给别人! ”

赢了。采筝叹道:“你兄弟说我犯了七出,挑唆你休我,你不听他的吗?”

掀开被子的同时,也去脱她的中衣:“让他滚,不听他的。”

采筝忍住笑,冷声道:“爹娘让你休我呢?”

“也不听!”触碰到她滑腻的肌肤,低头含住她的红缨。

她觉得痒,咯咯笑道:“那你可要记住了。”

发觉她的笑意,他一瞬间郁闷了,他觉得被她威胁了,并且被威胁成功了。不由得口中用力,让她嘶嘶抽冷气:“使坏呢,轻着点。”

轻?非要狠狠糟践你不可。

严大人百忙之中,亲自带着庄咏茗登门。叶显德一改往日对郁枫的态度,对他十分关心,在严大人面前表现的一派父子情深。

庄咏茗没看到叶郁枫之前,表情凝重,因为关乎他身家性命,若真的伤了这位公子,他脑袋就要搬家了。但见到郁枫之后,经过一番观察把脉问话,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下了结论:“少爷的病,有望治愈。”

严大人大喜过望,赶紧让庄咏茗继续写方子。但叶显德很冷静的问东问西,他关心儿子鼻腔中的淤血是怎么回事,庄咏茗解释说,是邪火下行化作淤血流出,只要淤血排净,邪火散尽,少爷自然能恢复清明。但光吃药是不行的,还要配合针灸。

严大人似是十分相信庄咏茗的医术,在一旁道:“我这次见郁枫,确实比以前好多了,他之前看人都是直勾勾的,但现在不一样,显德,你看呢?”

叶显德忙附和岳父大人:“如您所说,确实是这样。”

严大人捋着胡须满意的点头,好像已经看到了外孙痊愈的样子:“那就这样吧,以后就让庄大夫进府给郁枫治病。”又问庄咏茗:“针灸,几天一次?”

“月初、月中即可。”

岳父如此信任庄咏茗,叶显德不好直白的说什么,便低声道:“希望郁枫这次托付对了大夫,太医院的御医来了几次,都束手无策。”

严大人道:“我早就不信他们了,就你们还信。”

叶显德陪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没遇到信得过的大夫。”严大人低头品茶,不和女婿多说什么,倒是郁枫从隔壁的屋子出来见他时,老人家立即笑逐颜开,放下茶盏,对郁枫道:“这些天,觉得好点了么?”

郁枫默默摇头:“…没有。”

严大人笑道:“没事,没事,慢慢就好了,今天外公有空,要不要去外公那玩啊?”

郁枫摇还是摇头:“…不去,在家跟采筝生孩子。”

叶显德碍于岳父在场,不好发作,只瞪了儿子一眼了事。郁枫并不担心外公和父亲的态度,他担心的是身后的庄咏茗,他会不会已经发现自己是在装傻了?

严大人也尴尬:“啊,那就不去了,在家吧。”又跟郁枫说了一会话,他起身离去,叶显德带着郁枫相送。在路上时,严夫人带着采筝也从后院出来了,看到妻子,郁枫立即扑过去,牵着她的手笑嘻嘻的玩闹。

采筝于这时见到了庄咏茗,彼此相视了一眼后,又很自然的移开目光。郁枫拉着采筝往后院回,严大人见了,很大度的笑道:“别冻着郁枫,快让他回去罢。”

郁枫得了外公的允许,高高兴兴的跟媳妇回去了。叶显德则跟妻子继续送岳父大人,直到府邸门口,亲自撩开轿帘让岳父大人坐进去。

这时,叶显德才问道:“郁彬回京的事,怎么又没消息了,能不能劳烦您问问。”

严大人沉着脸道:“到日子该回了就回了,吏部的事,我也没法问的太清楚。”

叶显德道:“不用您亲自过问,派个人递个话过去催一催…”

严大人白了女婿一眼,冷声道:“起轿——”轿夫便抬着轿子向前行了,撂下叶显德在风中无奈的叹气。

他叹完气,忽然转身对妻子重重哼了一声,拂袖往府邸去了。心里则骂,这个死老头,娶了他的女儿,一点光没借上,不仅对自己的仕途无助,自己的子孙看来也沾不上他的光了。当初老侯爷为自己挑了个小小翰林的女儿做正妻,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翰林仕途发达入阁为相,记得感恩,没想到这个严老头冷血无情,这么多年,竟没沾到他一点好处。

“郁彬的事,你也不说帮着问问。”他责怪妻子。

严夫人觉得好笑,郁彬就不是个省油灯,他回京对她有害无益,她不出手阻止,已是仁至义尽了:“多少京官捞不到外派的机会呢,郁彬有外派的好机会,怎么还不珍惜,急的回京做什么。”

叶显德气道:“亏你还是嫡母,郁彬在荒无人烟的深山里做小小的县官受苦,你也不说拜托父亲把他调回京城,此时还说风凉话。”

严夫人冷眼瞧丈夫:“我说风凉话?你自己的儿子留不到京城,还怪别人了?”说完,扭身就要进门。叶显德于此时,猛地抓过她,把他拉到面前,表情扭曲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严夫人便像被人抽去了筋骨一般的瘫软下来。

“哼,你好自为之罢。”叶显德推开她,大步迈进了院子。

严夫人昨天狠狠骂了采筝一顿,经过一夜的冷静,不免有些后悔。颜采筝除了私自给儿子服药这点外,其他的地方无可指摘,况且庄咏茗也说流出淤血是病情好转的迹象,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他死马当活马医了,姑且信他了。

采筝迎了婆婆坐下,殷勤的给她捶肩。严夫人回眸扫视采筝,颇为无奈的叹道:“你呀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儿媳悉听您的教诲。”采筝一脸的恭敬。虽然有被休的可能,但现在严夫人还没开口呢,有挽救的可能,就要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回婆婆的好感。

郁枫也替妻子求情,坐到榻上,哼唧道:“是我让采筝保密的,我不想看大夫,不想喝药!”然后指着采筝道:“现在好了,不仅给我喝汤药,还要拿针扎我!”抓起果盘里的花生朝妻子掷去。

“呀!”采筝被打中肩膀,委屈的看婆婆。

严夫人便对采筝道:“你不能事事依他!唉,罢了,你以后千万不能擅自做主了,就算是我爹吩咐你的,也不行。”

她赶紧道:“儿媳再也不敢了,以后只听您的。”

郁枫又开始撒泼,把果盘推到地上:“你谁的话都听,就是不听我的!我不要你了!”

采筝暗暗恨道,你这家伙,昨晚上不是说好的么,你怎么又提‘不要我’这茬了?这不是再提醒婆婆休掉自己么。她忙过去摁住丈夫的胳膊,赔笑道:“我以后也听你的话。”

他瞭她一眼:“那你写文书,签字画押,永不改嫁,我死了也不行,得为我守节。”为了怕妻子看穿他,又说了一句话做掩护:“戏本里都是这么写的。你连戏本里的人也不如吗?”

采筝当即做出一个决定,以后不许他跟老太太看乱七八糟的戏,人都学坏了。

53第五十三章

采筝为了让他小声些,哄道:“别急,别急,我这就写。”

比起儿子以前犯的傻,这次闹腾并不过分。严夫人虽无奈,却也没多阻拦,由着俩人玩闹。

丫鬟取来笔墨,采筝为了哄丈夫,按他的吩咐写了,然后给他看:“这样可好?”

郁枫尽量装傻,指着一个略显潦草的字迹问:“这个字念什么?”

严夫人道:“不读书,就不会念。”

采筝责怪的看了眼丈夫,心道不能由着你整日瞎逛,在赵先生回来开课前,得让你多背几篇文章。

郁枫嘟囔:“读也不会念。”

严夫人笑容渐淡,怅然叹道:“他外公说庄咏茗是个神医,也不知是真是假。他说流去淤血是驱邪火,不用担心,哎,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采筝不敢吱声,这件事是她违背严夫人做的,现在没出大事,她也可以松一口气了,但若日后证明庄咏茗是个大骗子,实则用药损害了郁枫的身体,她亦难辞其咎。

严夫人扶额,又道:“他说只要继续用药,加针灸便可以医好郁枫,能是真的吗?”瞅了眼儿子,见他眼神懵懂无知,越发没信心了,忽而摇摇头:“罢了,罢了,听天由命罢。”

采筝默默的整理了笔墨,使眼色让丫鬟端下去了,便垂首站到了一旁。严夫人愣了一会,回过神来,对郁枫和采筝道:“老祖宗还不知今日问诊的结果,随我去一趟知会她老人家。”

采筝很懂避锋芒,从不‘顶风作案’,听了婆婆的话,赶忙去扶郁枫下榻,给他整理衣裳,到了外面下台阶的时候,问声细语的提醒:“小心着点。”

郁枫心里明镜似的,不过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了,他乐于压榨她伪装的温柔。在路上时,把手伸进她袖管,尽情揩摸她滑腻腻的手腕,烦的采筝敢怒不敢言。

到了老太太那,进了外间,被告知要等一会,说大太太在里面跟老太太说话。上次老祖宗说要替郁栋讨公道,如此看来,她应该在里面训斥郁坪的母亲尚夫人。

果不然,很快就见尚夫人从里面灰头土脸的出来,见到妯娌,先是愣怔,继而略显气恼,她踱步到严夫人跟前,笑道:“郁坪做的事,历来瞒着我这个做母亲的,我也不知,你看看,真对不住了,郁栋请大夫花了多少,都算我们的。改天让郁坪过来亲自给郁栋兄弟赔不是。”

不出意外,这一‘改天’就遥遥无期了。严夫人皮笑肉不笑的了:“郁坪病着呢,没法下床,道歉这事就算了,自家兄弟,又是误伤。为郁栋请个好大夫,就行了。”

尚夫人道:“那我这就回去给他叫大夫。”走了几步,转身瞧着郁枫,关心的问道:“我听说你们今日也看大夫了,那大夫怎么样?跟我说说,我回去让下人去请。”

她去请,岂不是就让她掌握了郁枫的病情?!严夫人自然不许,便虚笑道:“他外公带来的,我只知道是太医院的,旁的,我也不清楚了。”

尚夫人很是失望的道:“那我回去,就请其他的大夫吧,定给郁栋好好瞧瞧。”说完,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