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正在厮杀的两军忽然感受到一股炙热,有那么一刹。他们直以为是金乌坠落,那团光所过之处,有无数仙鹤嘶鸣,那种一贯优雅的仙物突然间充满惊天的杀气。

箭矢眨眼之间逼近那爆弩跟前,持弩的士兵尚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便瞧见手中的弩触及红光之时便开始悄无声息的碎裂。

好似万年,实则只有一瞬。

轰!

一声混沌中劈天巨响,百丈之外光团骤然爆开,有那么半息的停顿,这股混着化境功力以及十几把爆弩的力量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猛然向四周冲击。

所有人都不会忘记这一幕。

被光线波及之处血肉纷飞。但是一眨眼间连一滴血都不剩。直接化作股股黑烟蒸腾。散发出难闻的焦臭味。

凌子岳凝着内力的声音咆哮,“撤退!”

然而他的声音被淹没在巨响之中,一时间,不管是辽军还是宋军。只能靠着本能没有方向的逃命。

安久睁大眼睛看着眼前景象,眼睛映着光团,亮的惊人,浑身的血液几乎燃烧起来!

这种杀伤力丝毫不逊于高等热兵器!

楚定江喷出一口血,从树上跌落。

安久愣了一下,脑子里浑浑一片,那股被激发的毁灭心随着楚定江的跌落渐渐被冲散,她脑海里有一瞬的清明,便想也不想扑下去拽他。“楚定江!”

声音里竟有一丝惊惧。

楚定江苍白的面容浮上一抹浅笑。

安久眼睁睁的看着他高大的身躯重重跌落在尘土里,扬起漫天尘埃,仿佛听见自己心底有什么碎裂的声音,一刹间,浑身像是坠入冰窖。那股被杀戮激起的躁动瞬间被逼退,脑海里清明无比,心中亦是很久不曾出现的慌乱之感。

“楚定江!”安久在落下,急忙过来扶起他,伸手搭在他的颈脉上,探到还有搏动才稍稍松了口气。

楚定江看着她一脸受惊的样子,偏头吐出一口血,声音嘶哑道,“死不了。”

“嗯。”安久蹲下,拽着他手臂,“我驮你离开。”

楚定江默默伏上她小小的背部,眼中有些发烫。

曾几何时,他在被所有人质疑的时候就幻想过有一个人于危难之中携手并肩,哪怕帮不上什么忙,至少不会感觉到孤独,而现在他总算梦想成真了。眼前的人娇小的身躯能扛起东西不比他少。

安久个头不算大,身体看起来也不壮硕,但是爆发力和耐久力都很惊人,背着楚定江这样一个大个子,直奔进大营中也不见丝毫气喘。

“楚定江,你怎么样?”安久把楚定江放在凌子岳的榻上,见他就要睡过去,着急的用手使劲拍打他的脸,“要不要找医者?”

“安小九,你数清楚今天掴了我几巴掌。”楚定江咬牙切齿的道。

安久心道,还能记恨人,说明情况还不算糟糕。

楚定江欣赏完她难得露出的惊慌,才安慰道,“我没事,只是真气被抽的太猛太急,眼下有些虚,需要静静调整,莫扰我。”

“好,那我给你守着。”安久拿起伏龙弓站到门口去。

楚定江瞧着她浑身沾满尘土却抱着伏龙弓一脸慎重的模样,目光越发柔和。

楚定江骨子里并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他很会伪装自己,可以时而豪爽磊落,时而体贴入微,时而冷漠寡言…他是个谋士,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嘴脸,实际一颗心既冷又狠。他一直闹不清楚安久在他心里算什么,刚开始,她只是他打算圈养解闷、排遣孤独的宠物,而感情似乎渐渐有些失控。就在刚才,他仰面清楚看见安久义无反顾的扑下来,心底最深处的柔软被触动。

于他来说,无所谓是从树上坠落还是从悬崖坠落,重要的是,有人义无反顾的陪伴。

楚定江闭上眼睛调息。

约莫半个时辰,大军回营。

爆弩炸裂,导致辽宋两军死伤几千人。

距离那处最近的几乎全是辽军,因为连尸体都找不到,只能粗略估计,大约死亡五六百人,还有数千辽、宋兵卒遭到波及,有不同程度的伤。萧镇宁以为大宋所用之物是类似爆弩的武器,因不知数量,便不敢再强攻,率兵急急撤退了。

凌子岳回来,看见安久雕像似的站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抱拳郑重的行了个大礼。

安久没有寒暄,直接道,“借用你的地方疗伤。”

凌子岳哪有不愿意的,“不知伤势如何,可要军医过来瞧瞧?”

安久摇头。

“将军,兵器监派来的人到了!”一人过来禀报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兵器大师

“让他们过来吧。”凌子岳以为朝廷至少也会派十来个人。

谁知,不多时士卒只引来三个人,左边那个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作少年装扮,怀中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水灵灵的杏眼仓惶如受惊的小鹿一般东瞅瞅西瞧瞧,让人觉得,若是大点声音就很有可能惊得她拔腿逃跑。

凌子岳一眼便瞧出那是个女子!而她身旁的人,是个实打实的男人,生着一双桃花眼,顾盼皆是风流,在他身后一个豆芽菜似的垂髻孩子正吃力的提着个大木箱,身后还背着一只竹筐,看起来极重,一走一打晃,与前面那个两手空空风度翩翩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凌子岳看见那个桃花眼男人盯着自己身后笑,便知是与身后的女暗影相识。他见识过安久神乎其神的弓技,认为控鹤军的确不容小觑,心中不会因这两人的外表而轻视,何况他们都有易容术,现在的模样也未必是真实的样子。

不过,这倒是凌子岳多想了,莫思归这种自负美貌的男子,不到万不得已怎肯用那些东西糊在自己脸上!

凌子岳一身染血的铠甲尚未来得及清理,浑身杀气未敛,莫思归便心叹了一声,好个虎将,拱手客客气气的施礼,“在下莫思归,见过将军。”

“莫先生一路辛苦。”凌子岳拱手,“事不宜迟,我们入帐细谈。”

他以为其余两个孩子都是随从。

莫思归知他误会,错身把楼小舞让到前面,“这位是朝廷派来的兵器大家,在下只是医者。”

此话一出,连引路的士卒都忍不住惊讶的瞪大眼睛。

楼小舞往莫思归身后凑了凑,小心的瞅了凌子岳一眼,嘀咕道。“你们别这样,咱也不想来的。”

莫思归见气氛有些诡异,开口道。“这孩子没见过世面,叫将军见笑了。”

楼小舞寄养在外时也只是小家碧玉一枚。虽然所接受的教育与普通闺阁女子有所不同,但活动范围都只是在一方小院中,后来回了楼氏,家中都是女子,若有外出大都在深夜活动,还都是蒙着面,这么光天化日跑到全是糙老爷们的军营还是头一回。

凌子岳回过神来。收起震惊之色,认真的朝楼小舞抱拳施了一礼,想到自己的大帐被占用,便伸手将两人往监军的帐子里请。“两位请随我来。”

莫思归忙着同安久抛媚眼,楼小舞拽了拽他,“莫大哥,走吧!”

几人前后进了监军大帐。

赵岭正恹恹的喝茶,忽觉眼前光线一暗。抬头便见凌子岳与几个布衣进来,也顾不得询问,起身道,“恭喜将军凯旋!”

在外人面前,凌子岳还是会给赵岭几分脸面。“监军也在后方也辛苦了。”

顿了一下,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朝廷派来的兵器大家,这位是莫神医。”

凌子岳常年在边关,没有听过莫思归的名声,但是既然是朝廷派来的医者,想必医术不差,当的起“神医”两个字。

赵岭看着楼小舞的反应比凌子岳的要夸张的多,“这…这…”

楼小舞满脸写着“不开心”,她当她的楼氏家主,成天逍遥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十天半个月都宅在屋子里研究兵器也不会有人管束,然后就莫名其妙的被发配到这里来了,所有人见她都像看耍猴似的,让她浑身不自在。

“都请坐吧。”凌子岳道。

赵岭愣了愣神,总算还知道给凌子岳让位,“将军请坐。”

众人各自就坐。

“不知大家如何称呼?”凌子岳看着楼小舞问。

“我叫…”

啪!

楼小舞才开口便吃了莫思归一个爆栗子,扁着嘴,眼泪汪汪的瞅着莫思归。

这个丫头天天闷在屋里都傻了,肯定会老老实实的交代出自己的姓名出身!莫思归代她回答道,“将军叫她小五就好。”

“那凌某就冒犯了。”凌子岳不拘小节,但对方毕竟是个女子,他还是客气了一句,接着道,“小五想必已经知道辽国爆弩之事。”

楼小舞杏眼里包了两包泪,点点头,将怀里的巨大包袱搁在案上,解开之后,众人看见里面是一大堆零零碎碎的部件,还有工具,全都掺和在一起,杂乱不堪,分不清哪是哪儿。

凌子岳看着她委委屈屈的小脸,再瞧着这一包东西,心中略有点担忧。

他正想着,只见楼小舞飞快的从中拣出一些散碎部件,毫无停顿的组装在一起。

众人只看见一双白生生的手如蝶翻飞,只几息的功夫,一把完整的弩就出现在眼前。她小心的将一支特制的箭矢放进去,搁在案上,“我之前得到过一把,回去拆开琢磨了几个月,做出了一把新的,只是其中用来制作箭矢的东西,是些药石,其中有几味很是罕见,所以我只造成了一把…”

凌子岳鹰眸发亮,起身过去端起那把爆弩,“此物有辽军手中的爆弩那般威力?”

楼小舞点头,不容置疑的道,“当然,并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神态语气与方才怯怯的模样判若两人,这是对擅长领域的绝对自信。

凌子岳自是感受到她的变化,刚刚提起的心又瞧瞧放了下来,垂眸仔细观察手里的弩。

这把弩并不是用木头所造,而是一种似铁非铁、似铜非铜的东西,摸上去冰凉,而箭矢也是同样的东西,箭杆比普通的弩箭要粗,箭簇亦不锋利,而是做成了非常尖锐的针状。

“为何做成这样?”凌子岳道。

“这样方便弩机推出,射出之后在空中受到的摩擦要小。”楼小舞看他要去摸箭头,立即阻止,“此箭不是靠射杀,急速推进的过程中触到目标,就会炸裂。”

“原来如此。”凌子岳看了又看,才把弩机放回案上,“这次辽国已经用了十几把爆弩,被一位暗影一箭全部击爆,但是据查,辽国光是析津府内就藏着二十几把,也不知别处还有没有,我向朝廷要兵械大家前来,主要是想拆解毁坏这种兵器。”

凌子岳听楼小舞的意思,也知道一时之间肯定不可能造出大量爆弩,而且,对于一直使用冷兵器的人来说,这种威力巨大的武器横空出世,实在是让人难以接受,如果双方都用这等兵器,死伤定然会激增百倍甚至千倍。

第二百四十三章 祸害

就目前的情形来说,凌子岳还是力求毁灭对方持有的爆弩,力求摆脱这种不公平的对战。

辽军实力本来就强于大宋,如果爆弩不能毁,凌子岳真得叹一声“天要亡大宋”了!

“拆兵器没有问题,但问题是…”楼小舞不好意思挪了挪屁。股,“我武功不太好,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

凌子岳肃然聆听。

“我吃不饱饭。”楼小舞声若蚊蚋,脸红到耳朵根。

莫思归瞪眼,这话听起来好像是他施虐一样!

凌子岳莞尔,只要楼小舞是有真本事,其他的事情都不是事儿,“我马上让庖厨准备烤全羊,上个月我也截了两支辽国游牧,得了不少小羊仔,嫩的很。”

楼小舞吸了吸口水,矜持的姿态中,一脸馋相的点头。

凌子岳给两人安排了住处,便前往自己的大帐。他得好生关心一下那名神秘高手,除了此人,没有人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深入辽军,拆爆弩之事,还得依靠他的力量。

楚定江给凌子岳的感觉,就两个字--神秘。他身裹黑袍,听声音好像年岁不大,最多不过是壮年,可是与他谈话却觉得像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

回到帐中,凌子岳看见安久依旧抱弓站在门内侧,低声问道,“那位暗影伤势如何?”

楚定江说没事,可是现在还没有出来,以安久思考问题的方式,不会考虑到楚定江是说假话安慰她,只会想,“他需要时间恢复。”

“那就好。”凌子岳暂时没有说出求助之事,转身吩咐下属去准备大餐。

这次辽国紧急撤退。全是依仗楚定江和安久那一箭震慑,凌子岳虽然松了口气,但是全无打胜仗的欢喜。

他暂时另挪了个帐子。仔细想着那个神秘暗影说的那些话。

也许,是他所在意的太多了。才造成今日圣上对他的防备,可是就算时光再重来一次,他也不能够保证做到让圣上不起戒备之心。有一点那暗影说的对,既然他是抱着为国为民的心,就不应该太顾忌个人名声,有时候无需太在意朝廷的想法、圣上的想法,他在朝廷的压迫之下。这般委曲求全,受着窝囊气,也没见朝廷对他多重视、多信任几分!只要能够守住边关,改跋扈的时候就要跋扈。该施诡计的时候就不能愚忠。他凌子岳还能守着大宋几年?

罢了,身后自有人评功过!但求自心无愧于天地吧!

凌子岳辗转到半夜,爬起来披着衣服写了一封奏折,大致意思是:边关粮草不足,每顿饭都要数着米粒吃。将士们饿着肚子实在撑不下去了,倘若再不给粮草,干脆大家一块解甲归田!谁爱来戍边谁来,老子不干了!

写罢,长久憋着一口闷气突然散去。他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之后,一咬牙,招来信使,令其八百里加急送往汴京。

实际上凌子岳也不夸张,现在顿顿都要计较着吃,生怕不够撑到朝廷粮草送达。朝廷那边慢,可他总不能等到真的每顿数着米粒吃再想着去催促吧!

奏折送走之后,凌子岳想到惨死的亲信将领,想到戍边这些年大大小小的战争,便再也睡不着了,披着衣服出去透透气。

他在帐外站了一会,要回去的时候,看见那边大帐门口有个身影像雕像一般抱弓而立,顿了一下,走了过去。

“姑娘休息一下吧,我令人来替你。”凌子岳心想,难道暗卫就没有旁人了吗,怎么只她一人守着?

安久紧紧抿着唇,摇了摇头。她打算再守一个时辰,若是楚定江还没有动静,她便去叫莫思归过来看看。

“有什么事情只管找我。”凌子岳身边的将领战死者不知有多少,就算在硬心肠的汉子,也难免触动。能为同袍弟兄尽一份力,于他来说也是奢望。

“姑娘惊天一箭,力挽乾坤,凌某钦佩之至。”凌子岳现在想起那一箭,依旧记得当时被震的气血翻腾,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裂一般,“凌某再次谢过姑娘和各位暗影。”

不管是爆弩还是安久射出的箭矢,都远远超乎了凌子岳的想象,他自问也是见多识广之人,两国的武者却一再刷新他的看法。好似天降神兵,凌子岳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微弱。

这,也是他有勇气与胁迫朝廷的原因之一。本就不是很强了,若是再畏首畏尾,微薄之力,如何抗衡强敌,保卫大宋?

安久猜不到凌子岳心里的想法,却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凌子岳叹息一声,准备折返时,安久道,“我平生很少看得上眼什么人,但将军让我钦佩。”

凌子岳驻足,回身,“凌某当不起姑娘钦佩二字。”

安久与他对视,察觉到这个将军在气势上比初见时弱了几分,心中不喜,冷漠道,“论武功,将军只有**阶,控鹤军中一抓一大把,但我们都是见不得光的鬼,将军是烈日,如果你不能照耀大宋,还是早早消失,不要给人虚假的希望。”

这话说的很不客气,凌子岳能够领悟背后的意思,却不赞同她的看法,“有希望有盼头,才有未来。凌某定会全力以赴为大宋百姓争得一线曙光,哪怕是虚假。”

总有人会被这一线曙光吸引,而不懈奋进,这样的人越聚越多,也未必不能把希望变成现实。

“就像在荒漠之中,快要被饿死的时候,有人告诉你前方十里处便有食物,你就会拼尽最后力去争取。”与安久说着话,凌子岳抛去那一瞬间的自卑,心觉得自己方才忽然生出的想法很无聊,他笑道,“也许十里之后还有十里,只要还心里惦记着前方有食物,我们就能走的更远,也许在这段路途上,真能找到生机。”

安久陷入沉思。凌子岳的说法很浅显易懂,她认同,她只是在想,为什么自己想不到。

“今年辽军连破大宋边关二城,掳走七万多宋人,其中一大半都是妇孺。还有粮食、金银…”凌子岳叹息,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终究是没有出口。

辽国分南北院,其中南院主要管的就是汉人。辽国气候不好,本国出产的食物养不起太多人,每年都会有人很多人死在漫长的冬季,这边关的一两个城池根本不值当他们分散人力与宋军纠缠,辽国一直都是盯着黄河以南那些富庶之地。

凌子岳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一袭长袍的莫思归,酒足饭饱的施施然而来,左右跟着两只肥肥的半大老虎,其中一只激动的甩着浑身的肥膘扑向安久。

老虎咬着她的裤脚翻滚,她弯身,一手将它抄起来。

老虎躺在她臂弯里,立即停止闹腾,舒适的眯起眼睛,甚至张开大嘴打了个呵欠。

“凌将军。”莫思归施礼。

凌子岳回礼之后,道,“我还有事,两位若是有需要,可差人告诉我。”

“一定一定。”莫思归半点没客气。

凌子岳走后,莫思归一脸兴奋的冲到安久身边,伸头往帐子里面望了望,“我听说楚定江受伤了?怎样?什么时候死?”

安久慢慢转头,黑眸无波的看着他,“死在你前头一刻。”

“忒毒了!”不过莫思归很满意,“老子能多活一刻,也是老子的人品好。”

安久冷冷嗤笑道,“祸害遗千年,好人不长命。拼人品,还是要找更长命的去拼,你这样甩自己大耳刮子还当贴金,我不会欣赏你,只会觉得你脑残。”

说完,安久想到说不定等会还要莫思归出手救楚定江,于是顿了顿,很诚恳的给他出了个主意,“你要想改变现状,还是得让楚定江比你活长点。”

第二百四十四章 暗敌

“哈!”莫思归似笑非笑,“阿久,你这是把心眼掏出来玩啊,你敢把自己城府再挖深点吗?”

安久不语的瞪着他,心中暗自嘀咕,真的有这么明显?

“得,反正我也认命了。”莫思归突然凑近她,小声道,“我们家小玉玉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安久沉吟。

莫思归巴巴的等着,结果她不知道想些什么,竟然没有下文了,“你再多说点啊!比如平时吃的好不好,穿的好不好…”

“吃的都是干粮,穿的都是这身黑衣。”安久鄙视他,“你不都知道吗?非要废口舌!”

“唉!”莫思归仰天叹了几叹,直接撂开这个话题,伸手抓起她的手腕开始把脉。

静了片刻,他又神色凝重的抓起安久另外一个手腕。

半晌,他道,“你最近是不是又受重创了?”

安久点头,心说莫思归果然有两把刷子,“有一次我孤身遭遇辽军,猛然动用精神力,后来吐了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