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何采,刚开始是因为她身材火辣,不过是想像平常一样借她体温度过一夜,控鹤军中的人都是活了今日不知还有没有明日,女杀手对于贞操看的并不是太重,然而何采就像贞洁烈女似的,不仅没有答应,还与他打了一架。

自那起,便勾起了他征服对方的*。

至于何时身陷情网,他也不清楚,只知道何采答应一起归隐时他欣喜若狂,只知道何采死时他觉得五雷轰顶。

夙喃喃道,“原以为做杀手这么多年,早已淡泊生死,可直到何采死在我眼前,我才知道自己一直不曾堪破。”

堪不破的并非生死,而是情。

楚定江看着他,觉得就像在看自己一样。

这一世活到前一刻他还以为顿悟了,谁想淡泊了雄心壮志,竟又陷入另一个魔障。

人生在世,总要有些痴狂才能活的精彩,楚定江如是想。

“我败了。”楚定江叹道。

夙微诧,这样布下天罗地网轻松灭了太子势力还不算失败,那怎样才是胜利?他忽然愤怒,“我们这些人豁出性命挣来的结果,你说败了?”

相对历史上大部分的谋权篡位。这一场战的确算是轻松,这与楚定江有莫大关系。

“你们赢了,是我败了。”楚定江淡淡道,“纵我倾覆江山。却护不住一个人,所以我败了。”

楚定江心里觉得自己是活了两世的人,从一开始就比别人占了便宜,然而末了谋了江山却护不住自己的女人,这是命运对他*裸的嘲讽。

在战国烽火连天之中,楚定江曾觉得若是有机会,他未必会比张仪、宋初一、犀首等人差,时至今日,他觉得自己差远了。

“怨不得何采会喜欢你。”夙有些释怀,尽管心中仍因何采的死而悲伤。但又觉得何采为了自己喜欢的人而死,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其实是另一种完美。

有些人很少儿女情长,却总能吸引许多儿女情长的人。

楚定江从身上解下玉佩丢给夙,“这是二皇子赠予我的信物。拿着它去找二皇子或许能够得到厚赐和重用,但大利常伴大险,你自行掂量。”

夙握着玉佩仿佛握住了烫手的权柄。

楚定江看着慢慢他握紧玉佩的手,缓缓道,“它或许可以填满你内心空虚,又或许,你会觉得越来越空虚。”

没有等夙说点什么。楚定江闪身离开。他不知道何采的情意,也没有必要因为何采的死偿还别人什么,他只是忽然觉得厌倦了,也累了,或许真的是心理年纪太大了吧,总也找不回二十啷当岁时那种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执拗劲儿。

他想。哪怕安久再也醒不来,他也情愿在她床前坐到地老天荒。

汴京。

刚刚经历血洗过的皇宫还充斥这血腥气,宝华门附近都被鲜血浸染,那些血沁入青石砖,怎么冲刷都还留着痕迹。最后只好一一撬掉铺上新的。

还有十日便是赵镬的登基大典,这么大工程令整个皇宫都忙的人仰马翻。

赵镬眼下主要忙着三件事情:处理太子余党;宣告天下自己才是正儿八经的继承人;封功臣,以及追封在宝华门之变中为自己大业牺牲的忠臣。

赵镬压着一干大臣在紫宸殿忙到深夜,间隙休息两刻,他站在殿外远眺。宝华门那边灯火通明,映亮了墨色天空,人声喧哗,或许是心境之故,他竟然觉着隐隐显出几分热闹欢快。

接手自己亲爹留下的烂摊子,赵镬才真正感觉到肩上沉沉的压力,大宋内部已经腐朽,外面强敌环饲,一个弄不好可就要在他手里亡国的。

冗官冗兵,重文轻武,从朝廷到民间,都充满了对大宋现下发展不利的因素,究竟该先从哪里下手?

照着以前的心性,赵镬肯定会迫不及待的从各个方面着手,但经此一役,再加之这几天接触许多繁重的政务,令他短时间内迅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想到那位神秘的楚先生对自己的评价,赵镬心里又多了一丝慎重。

楚定江曾经直言不讳的告诉赵镬,他如今各个方面都不错,满腔热血是好事,可是作为皇帝只有热血还不够,他最最缺少的就是稳重淡定。

当时赵镬并不能深刻理解,他觉得自己花费这么多心血,冒天险夺得皇权,就是为了这万人之上的位置所附带的巨大权力,他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意来改造这个几欲倾颓的国家。而如今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上,他发现,哪怕坐拥江山,似乎也并非所有事情都能随心所欲。

如果要达到目的,他必须要压抑自己的心性和满腔热血。

“圣上。”华宰辅拱手施礼。

赵镬收回思绪,叹了一声,“宰辅,为何一切与朕最初的想象截然相反。”

华宰辅顿了一下,脑中迅速思索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将赵镬的心思猜的*不离十,然而嘴上却说,“老臣愚钝,请圣上明示。”

在这种明显是君臣谈心的气氛中,作为一个合格的大臣,他必须不能猜到皇帝内心想法。此事上,只有表现的愚钝才安全。

“朕曾以为坐在这万人之上的位置,便可以大刀阔斧的去除大宋沉珂,朕一定能够做得比任何人都好,可是…”赵镬转身看着华宰辅,“朕眼下却觉得束手束脚,宰辅是父皇的左膀右臂,还请教我。”

华宰辅再施礼,“圣上折煞老臣。”

赵镬虚扶起他,“不必过谦,我一直都信宰辅忠国忠君。”

他这话说的委婉,大意是:父皇不信你,我信你,所以你放心吧!

“臣得圣上这一句话,万死不辞。”华宰辅客气了一句,而后便不再纠缠这个话题,他在没有支持二皇子以前便了解过其秉性,这是个直爽的人,不喜欢旁人行事言辞打太极,所以一改从前圆滑的作风,直接道,“圣上能这般想是大宋之福。老臣力图革新的心情与圣上一般,可惜如今大宋根基已有动摇之相,用力不宜过猛,若是想重铸,须耐下心来徐徐图之。”

“卿以为应当从何处下手?”赵镬突然接到这么大一个摊子,早已经迷茫,现在急需听听这些老臣的看法和意见。

华宰辅顿了顿,言简意赅的道,“臣以为,当务之急在于兵。”

华宰辅也是个胸有抱负之人,说这话不是为了迎合赵镬的喜好,而是真的等不起了,辽国虎视眈眈,很有可能趁着大宋内乱未稳之时大军压境。辽军若是真是一举攻上汴京,整顿别的还有个屁用!

赵镬眼睛一亮,抚掌道,“宰辅之言正合我意。”

华宰辅看了一眼少年眼下乌青,迅速移开目光,心里觉得自己选择的没有错,不管赵镬将来怎样对待这一班老臣,至少他把心思放在了挽救国难上。

“宰辅可知道楚定江其人?”赵镬忽然问道。

华宰辅心里突的一跳,难道楚定江是他儿子的事情暴露了?想到这个,华宰辅除了觉得惊诧,便是满心的憋屈冤枉,这混蛋小时候就有异于常人,实在让人心生恐惧,不管是找妾生子当替身还是入控鹤军,都是他自己拿的主意,跟自己这个当爹的半文钱关系都没有,他早就不当那人是自己儿子,可万一这混账身世被扒拉出来,华氏依然头一个遭殃。

第三百四十七章 **

如若真是暴露,楚定江与华氏的关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撇清的。

纵是历经千锤百炼的华宰辅也不由汗流浃背,眼下情况不明,只能硬着头皮道,“臣不知。”

“此人莫名出现在朕的身边,为朕扫清障碍,可如今又莫名消失。”赵镬说到最后如喃喃自语,“难道真是上天助我?”

华宰辅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楚定江立如此大功,华宰辅却没有愚蠢的对年轻的皇帝说出真相,华氏堪堪从泥沼中抽出一条腿,他不能让皇帝觉得“成也华氏,败也华氏”,既然皇帝认为是天赐,那么就是天赐吧,“上苍自应为真龙保驾护航。”

饶是赵镬如此不喜被人拍马屁,听了此话也十分受用。

他眼下忙碌不堪,无暇分神纠结,但此事被他藏进了心底。

新帝登基,天下各处都显得分外热闹,唯有梅花里寂寂如昨。

在安久晕过去的第四天,楚定江第一次露出凄容——安久失禁了。

人成年之后之所以不会在睡梦中失禁是因为精神力之故,安久先前一直昏迷,却不曾失禁,楚定江便觉着还有一丝希望,对于精神力高强、意志坚定的人来说,只要有一丝残留,那么便苏醒有望,如今这状况…大约是一分一毫的精神力也没有了。

梅嫣然默默为安久擦拭身子,然后清理床铺,待一切都做完,也如楚定江一般呆呆的站在床前,她思来想去,当初安久莫名的出现在梅久体内,想来是有机缘?眼下也没有旁的法子可想,索性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没有什么害处,试试也好!

梅嫣然出岛去接梅久。希望她能够把安久唤醒。

先皇驾崩,控鹤军分崩离析,华容添与梅久之间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要出府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她如今怀着身子出门有些麻烦,华容添派了好多仆婢跟着,准备了一天才顺当出发。

梅久是在梅花里死的,对这个地方有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恐惧中竟然似乎有些畅快。

许是以前过的太无能了吧!如同菟丝子到处依附而生,如今她虽还是要依仗着夫君,但已经明确的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先前与华容添关系不睦时不方便插手家里的事,如今上手竟似做了许多年的大妇,上手十分迅速。底下的仆婢多数被她整治的服服帖帖。

死过一次,梅久从心态上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待到了湖岸,华氏跟来的大部分仆婢都被留下,梅久只带了两个心腹随同梅嫣然登岛。

梅久再次见到安久,没想到竟是这种场景。看着安久紧闭的双眼。梅久眼泪不自觉的涌了出来。她自打重生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娘亲,安久是个苦命人。”梅久想起与安久共处一体时看见的那些地狱般的景象,心中愈发悲痛,原想着一辈子不对旁人说安久的事情,可此刻怎么都忍不住,将她的身世一一与梅嫣然说了。

楚定江在一旁听着。喉头像堵了东西,塞的难受。

梅久在床沿上坐下,握住安久的手,“好日子才刚开头,你不能睡过去。我知道你有了两情相悦的人,心中很高兴。替你买了一个很大的马场,里面能养好多羊,还有江南一处精致宅子,想在你大婚的时候做贺礼,你若一直睡着。我送予谁去?”

梅嫣然看了梅久一眼,心知起初在华氏过的不大如意,就算能存着私房钱,也难暗地里找人办这件事情,她既然能够做到,显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小白兔了,梅嫣然心里既惆怅又欣慰。

“你说要放羊呢?”梅久握住安久微凉的手,觉得就像是左手握右手,似乎一瞬间又回到了灵魂共一体的日子。

愚蠢的人类,我的志向早就改了!

梅久一喜,“安久,你可是能听见我说话?”

楚定江见梅久表情变化,不由紧张起来,浑身绷的挺直,目光盯着安久那张神情不曾有一丝改变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一些他可能忽略的变化。

梅久等了很久,安久都不曾再有反应,好像方才那一句是她幻听了。

梅久苦笑,“你若还能说话,便是天天挖苦我也成。”

“方才怎么回事?”楚定江操着嘶哑的声音问。

“我听见她说‘愚蠢的人类,我的志向早就改了’!”梅久重新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她原来说要放羊,后来又改了喜好吗?”

安久突然悟了那天楚定江与梅嫣然不在,自然不知道她与楼小舞之间的对话,梅久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我知道我知道!”楼小舞边嚎着边冲进来,“十四说自己哪怕是一只老鼠,也要做在阳光下自由自在的老鼠。”

“这是何意?”梅嫣然问。

楼小舞摇头,但是一五一十的把当日的情况与三人详细的说了一遍。

其他人都还一头雾水,楚定江却懂了,当初安久就曾经与他说过“老鼠”的言论,她把自己比作黑暗里肮脏的老鼠。她说想放羊,可是不挣脱心灵上的枷锁,那也不过是一只黑夜里放羊的老鼠。

楚定江看着她苍白的脸,眼里针扎一样的疼,她一直都那样痛苦的活着,总算看开了,这遭遇又算什么?上天让你重生一回的意义就是为了让你悟得这个道理吗?那我又是为了什么?

“阿久。”楚定江道,“你真的还有意识吗?”

梅久觉得不是幻听,于是决定在岛上多留些时日,直到再次能够与安久沟通。

然而。

日复一日,终究没有再听见只言片字,仿佛那日真是梅久幻听了。

梅久也是一根筋,认定的事情便一头扎进去,每日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皆守在安久床前,把楚定江都挤到一旁去了。

奈何她如今牵挂太多,除了肚子里这个,还有一个在家里急的直转悠。

尽管梅久递了消息回去,华容添又一向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半个月过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策马冲到了梅花里。

第三百四十八章 接人

既然先帝已崩,控鹤军也四分五裂,新帝是篡位上来的,不大可能会承先帝遗愿灭了华氏,那梅久就是华氏正经的嫡长媳,她肚子里揣着这个又是华氏未来的嫡长孙,怎能放任久留在外?

梅久从来是个标准贤妻,这一回却难得任性了一次,她觉得只有自己与安久有过那样奇特的关系,半个月前还仿佛听见她说过一句话,怎么能够轻言放弃?

山间下着小雨,到处雾蒙蒙的一片。

华容添和梅久在凉亭里坐了很久,才开口道,“不如把梅姑娘接到华府吧。”

梅久眼睛一亮,旋即又担忧道,“楚先生会同意吗?”

“那是她夫君?”华容添问。

梅久摇头。虽没有什么名分,但梅久很清楚,安久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是楚定江。

“既然并非夫君,征求其母意见即可,况且接她入华府是为了调养,并非坏事。既然是你的姐妹,我自会倾尽所能相助。”华容添见她眉间仍留几丝愁绪,便握住她的手,语气也柔和许多,“华氏乃是大族,你是宗妇,即使我想陪你留在此处也是不妥。”

梅久心知华容添这是为她着想,“我去问问他们吧。”

华容添点头,扶着她走回屋。

梅久将商议的事情与梅嫣然和楚定江说了。

梅嫣然看向楚定江,“你拿主意吧。”

楚定江顿了顿,转身冲华容添拱手道,“那就叨扰了。”

去华府倒不是为了借助华氏的力量,而是对梅久和安久之间的感应抱有一丝希望。精神力溃散,时间拖的越久情况就会越糟糕,在莫思归回来之前楚定江也不想坐以待毙。

华氏的车马早就停在梅林外,不过是转移个把人而已,就算先前没有做准备也足够用了。

只有一辆马车,十分宽敞,安久和梅久躺在里头丝毫不觉得拥挤,甚至还能容一两名侍婢在车内伺候。

两人并排躺着,双手紧握,就如同几年前灵魂相互依偎。

梅久听见身旁呼吸声清晰,然而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梅久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安久因受到创伤也沉寂了好一阵子,她忍不住坐起来,看着安久的脸叹息,“但愿与上回一样吧。”

这个情景是梅久怎么都不会想到的,她一直以为像自己这样的弱者会死的早…当然实际上她确实死过一回了,可是如安久这样的强者不是应该活的更久一点吗?而不是年纪轻轻就成了活死人。

马车一路缓行,直到傍晚才入城。

华容添私下里安排安久住进了距离梅久比较近的院子,令仆婢不许打扰,只楚定江和梅嫣然守着,只每日送些饭菜进去。

楚定江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华灯初上,潘楼街开始热闹起来。

楚定江还是坐在床前,掏出一卷帛放在安久枕边,“你接的任务我给你要回来了,还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要交差了,你说好要自己去做,可不许食言。”

这是安久从赏金榜上接下的任务,先前楚定江交给下属,但还没来得及做,皇帝就驾崩了,此事也就暂且搁下。

百忙之中,楚定江却还记得安久说要回来,她要自己完成。

叩叩叩!

有人敲门,楚定江精神力一动便知不是梅久或梅嫣然,然却也是个熟悉的人——华容简。

第三百四十九章 威胁

“进来吧。”楚定江道。

华容简推门而入,见楚定江没有起身的意思,便自己走到床前站了半晌,开口便说了句十分挑衅的话,“你既护不好阿久,便让我来吧。”

楚定江淡淡扫了华容简一眼,他可以嫌弃自己不中用,却并不代表任谁都能在他面前指手画脚,更逞论要夺他所爱。

华容简神色复杂的望着这个有几分熟悉的男人,“我只恨自己没有上心,十四今日才会这番模样。”

华容简说这话并非狂妄之言,如果安久跟着他,至少在安全方面是无虞的,撇开华氏庞大的势力不说,他是不会让自己的女人冲进危险里。

楚定江懂他的意思,然而纵没有华氏,以安久的能力,只要不自己找死就绝对不会死。只是如今楚定江也懒得与他拌嘴,只告诉了他一个浅显的事实,“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我能纵着她,你却不能。”

华氏怎么可能容忍自家的媳妇行暗杀之事?毕竟这还是个正常人居多的世道。

华容简瞧着安久苍白瘦削的脸不由叹了口气,他很喜欢她,可是这种喜欢说不清里面夹杂这个多少其他感情因素。他身边的狐朋狗友多,可交心的朋友统共也就那么两个,与安久在一起的感觉不同与旁人,说好听点,她是个很纯粹的人,换种说法就是脑子一根筋,他可以尽情的幼稚无赖,她依旧那个很可信的朋友。

只可惜,楚定江夺走了这一切!

楚定江杀了华容简的生母,安久作为知情人,在两人之间选择了楚定江而对他撒了谎。

华容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客观来说,妾生子从小被当做嫡子养大,对华容简来说是一件好事,就算生母不死也只是个姨娘,正儿八经的母亲就只有一个。然则男人的尊严里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华容简暂且做不到理智对待。

他看楚定江这下场,早年的一番谋划就如同个笑话一样,就忽然想知道他是否悔恨过,“你后悔吗?”

楚定江不语。他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那些追求、理想,在现今的人看来实在太过天真,没有能够理解,他若说不后悔,旁人恐怕也只当他是死鸭子嘴硬,莫不如不说。

华容简见他不回答,也不曾轻率的下结论,“抛弃家世身份变成一个见不得光的人,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护不住。值得吗?”

楚定江倒真觉得华容简与自己有着宿命的联系了,每一句话都直插心窝。

只不过华容简还是低估了楚定江的承受能力,于他来说,就算天崩了也不过一笑置之。

“值不值得,是我的人生。”

楚定江清清淡淡的一语。却让华容简恨不能咬碎牙,他迄今最恨的就是自己的人生被旁人安排了,他甚至连个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他曾经问安久,这样想会不会显得很矫情,明明是很好的日子,举国上下没有几个能比他更富贵更逍遥,一朝得知旧时恩怨竟开始嫌弃这日子起来!若能较交换。天下不知有多少人愿意与他换一换。

可是华容简是个重情之人,有人愿意牺牲一个姨娘换来尊贵地位,他不愿意,有人宁愿不要一个知心朋友换一辈子逍遥,他不愿意。

“尔不若妇人。”楚定江不难想到他如今的纠结。

华容简蹙眉,没有忙着发火。“愿闻其详。”

“你可知楼氏?”楚定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