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前英国公去世不久,宿风从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山上学艺归来,刚袭了爵,在他们这些王孙眼中,是个不折不扣的土包子。

作者有话要说:三章了,(*^__^*) 嘻嘻……有一万字没有?

爱恨一念间

月余后褚文鸳进宫,封丽妃,居重华宫。

皇宫自是另有一番锦盛繁华,青艾虽去过几次故宫,可毕竟是博物院了,近百年没有皇帝在其中居住,又历经许多次维修,怎么看都透着一股悲凉沧桑,眼前真正的皇宫端庄凝重富丽堂皇,青艾看得目不暇接。

是夜就寝前,丽妃将短剑悬挂在床尾帷幔后,重华宫的风仪女官名叫碧莹,碧莹过来笑着劝道:“因涉皇上安危,娘娘在此处挂短剑甚为不妥,还请娘娘交给给奴婢保管。”

丽妃仰头看着短剑笑道:“碧莹不用担心,过会儿皇上来了,若不让挂,我就拿下来。”

刚入夜皇上就来了,靠坐在床上等着,过一会儿丽妃被剥光洗净,锦被裹着从脚底塞进大床内侧,皇上剥粽子一般扯开被子,露出丽妃姣好的脸蛋儿和婀娜的身躯,皇上双眸发出亮光,青艾在一旁看着皇上伸出手去,心里急道,倒是快些放我出去啊,之前天天看裸/男出浴,对我已是极限,我可不想天天再看OOXX。

美人儿当前,皇上那顾得上剑不剑的,饿狼扑食一般,将美人儿又啃又咬又揉又捏,不顾美人儿喊疼哭泣,一而再再而三战斗不息,青艾想睡会儿觉,可身旁动静天大,床跟着地动山摇,哪里睡得着?紧紧闭了眼睛,心想这皇帝大概吃了古代伟哥,没完没了。

那丽妃头一次喊疼,第二次害羞,再后来受不住了,死命呻/吟叫喊,将皇上后背挠出几道的血印,皇上不嫌疼,皇上对她臣服在自己身下很满意,一直到她呻/吟着昏死过去,才偃旗息鼓,满意笑着睡了过去。

青艾叹口气,总算能睡会儿觉,窗外刚透进一丝微光的时候,门外有一个公鸭嗓子大声叫喊起来,青艾吓得一哆嗦,这儿怎么不是公鸡打鸣,是公鸭叫起?那声音尖而且大,喊道:“皇上,交卯时了,黎明即起,万机待理,勤政爱民,不可忘乎。”

皇上睡得正香,公鸭嗓十分执着,大声喊了一遍又一遍,当他喊道卯时二刻的时候,皇上翻个身睁开眼睛,抓起脚踏上的鞋照着门口扔了过去,门外噤声了一瞬,公鸭嗓又喊起来:“皇上,黎明即起,万机待理,勤政爱民,不可忘乎。

皇上嘟囔一声爬了起来,没好气喊一声更衣,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碧莹领着一队宫女鱼贯而入,每人手里都捧着洗漱换衣的用具,这时丽妃也醒了过来,忙起身说:“妾妃来伺候皇上。”

皇上坐在床沿回头一笑,在她胸前重重捏了一把,抬手落下帷幔,笑说道:“文鸳昨夜累着了,再睡会儿。”

皇上洗漱更衣被簇拥着上朝去了,青艾跟着丽妃又睡了过去,日上三竿的时候丽妃醒来,总管太监邱槐早已带人候在门外,待丽妃梳洗装扮了,方哈着腰进来恭敬笑道:“皇上今日龙颜大悦,传旨重赏丽妃娘娘。”

说着话一招手,几名小太监捧了各色东西进来,不外是些珠光宝气绫罗绸缎,丽妃眉眼弯弯,让碧莹拿碎银子打赏了众位小太监,邱槐则是一窜洁白硕大的珍珠,邱槐陪笑接了过去,拱手走了,丽妃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物事呆愣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床尾的短剑,眼眸染了泪花。

宫女端了饭菜进来,各式精致小碟摆了满满一桌子,丽妃浅尝几口就让人撤了,因身上疼痛,歪在贵妃榻上,将短剑取了下来,抚摩着怔怔出神。

一上午皇上三次打发人来问,丽妃早膳用得可好?丽妃在做什么?丽妃身子可好?要不要请太医?

碧莹笑对丽妃说道:“皇上对娘娘真是疼到心坎里去了,延春宫那位是太后娘娘逼着娶的,听说洞房花烛就吵了起来,到如今也只是表面客气。”

丽妃不说话,当年上巳节后不久,太子邀请英国公前往木兰围场打猎,最后英国公被抬着出来,一支剑刺入腹中伤及肺腑,英国公卧病半年才能下床走动。全京城人尽皆知,太子与英国公为京城第一美女褚文鸳,在猎场争斗,太子被罚禁足三年,解禁后,娶了当时皇后的表侄女,英国公病体愈后,主动请缨前往渭城,为雍朝守卫边疆,防范卫国大王郎堃进犯。

皇上连续三个月宿在重华宫,几乎夜夜笙歌,月余后青艾已经麻木,床上颠鸾倒凤动静再大,她照样睡得死沉,丽妃夜里婉转承欢,白日却依然抚着短剑发呆,直到有一日夜里,皇上怒气冲冲从延春宫过来,丽妃忙过来软语劝慰,皇上抖着手道:“皇后的位子给了她,还不知满足,朕对谁好些,就拈酸吃醋,跑到太后面前告状,她想怀上龙子,朕偏不让她如意。”

皇上怒骂一阵缓和了些,抚着丽妃的手道:“吓着爱妃了?当年大婚,太子妃不是文鸳,朕痛彻心扉,好不容易文鸳进宫了,朕就盼着文鸳诞下龙子,好立了太子稳固江山。”

丽妃眼泪涌了出来,跪了下去,趴伏在皇上膝头,低唤着皇上皇上,皇上站起身来,由着她为自己宽衣解带,任她张开樱唇伺候着他,看着跪在身前的人,脸上怒气渐渐散去,浮现出征服者的满足,褚文鸳,你那样倔强,痴恋宿风五载,如今不过三个月,你就乖乖臣服在朕的脚下,虽然比那些女人费心些,最终不都一样?朕能将你拿下,宁寿宫那位,朕势在必得。

第二日丽妃送走皇上,将短剑取了下来,思量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握着剑柄用力一抽,剑柄上滑开一块薄片,里面有一张折叠好的字条,打开来是一张花笺,丽妃愣愣看着,哈哈大笑起来,状若疯狂,笑着笑着又流下眼泪,咬牙说道:“果然如此,宿风宿风,你若肯对我多花一分心思,何至于此。”

青艾看着她流泪的脸,又开始琢磨,丽妃将短剑送给宿风,剑柄中藏着传情的字条,宿风却没看到,看丽妃疯了一般,说不定是人家姑娘在字条中说,宿风若不愿呢,就将短剑还回来,若愿意呢,就留着,然后宿风一留数年,人家姑娘以为君心似我心,结果他根本就没看到,人家姑娘空欢喜许多年,唉……瞧这姑娘神情,爱恨一念间啊……

丽妃又哭又笑折腾了一会儿,腾身站起将剑握在手中出了重华宫门,身后碧莹领着几个宫女匆忙跟了上来,碧莹为丽妃披了披风,丽妃意识到自己失态,悄悄将短剑塞入袖筒,挺直了脊背缓了步子,和气说道:“本宫想去园子里逛逛。”

碧莹笑道:“如今池塘里荷花开得正好,娘娘早就该出来走走。”

丽妃嗯一声,搭了她手臂,来到池塘边说声都退下,将短剑从袖中抽出,手腕一扬,短剑甩出一个弧度,落入了荷花池中。

这荷花池水面上瞧着荷叶碧绿荷花娇红,水下却是另一番景象,池底是很厚很厚的淤泥,要不说出淤泥而不染呢,青艾尚未回过神来,噗得一声,剑身整个埋入淤泥,只留剑柄在淤泥外,青艾隔着水能看到水面上丽妃有些扭曲的脸,那张脸上满是愤恨,青艾想她是恨上宿风了。

后来丽妃走了,荷花池里寂静无声,一尾尾金鱼从眼前游过,绕着花叶的绿茎,十分有趣。青艾正看得出神,水面上突然传来蝉鸣,呜哇呜哇不绝于耳,青艾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身处荷花池底的淤泥之中,何日才能重见天日,她悲哀得想,穿到短剑上已经够悲催了,今日才知,只有更悲催没有最悲催,夜里青艾头一次失眠了。

白日里还好,有各色人等前来赏荷喂鱼,青艾隔着水面见到过皇后和好几位嫔妃,皇后是位神情寡淡的女子,总是一个人前来,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其余嫔妃三三两两结伴而来,喂着鱼说些闲话,说皇上皇后又吵架了,又说皇上好几日不去重华宫了,是不是新鲜劲儿过了,也有说还是宠着,去得还是最多,青艾听得直叹气,这么多如花似玉的女子,每日围着一个皇上盼着恩宠,真够累的。

夜里就难捱了,黑漆漆的,连鸟都不叫,只有虫鸣,然后就是小鱼常来嘬她眼皮,青艾束手无策只能忍着,不由想起西游记中孙猴子被压在五行山下,可人家好歹两手还能动,还能吃桃,自己这算什么?唉……

荷花池里结满莲蓬的时候,有一日岸边传来叫声,青艾,青艾,快到这边来。青艾激动不已,莫非是观音菩萨显灵,度我来了?

她看了过去,看到一位粉衫少女正在采莲蓬,一边采一边说:“青艾,这边的又大又多,贵太妃肯定喜欢。”

有人唉了一声跑了过来,是一位蓝衫少女,青艾张大了嘴巴愣愣看着,这不就是我吗?穿了古装的我原来是这般模样,呃,还是那样的平淡。

蓝衫少女笑吟吟得也伸手采莲蓬,两位少女一边采着一边说笑,不觉头顶天色暗了下来,顷刻间乌云密布,一个闪电过后,两位少女忙忙收拾着莲蓬,这时一个惊雷劈下,在撕裂一般的疼痛过后,青艾睁开眼,粉衫少女正抓着自己的手,连声说快跑,快跑……

豆大的雨点落了下来,青艾回身瞧一眼荷花池,满眼空寂。

作者有话要说:变回人了:)

侍奉宁寿宫

粉衫少女拽着青艾回到一处宫殿的后罩房,冲进屋中扶她躺了下来,拍着胸脯说道:“青艾你还好吧?刚刚吓死我了,那道惊雷劈下来,你就晕死过去了,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都没气儿了,刚想跑去叫人,你又爬起来了。”

青艾瞧着她天真的脸,心中一叹,你的那个青艾被雷劈死了,改日我祭拜祭拜去,粉衫少女看她不说话,手抚上她额头道:“是不是吓糊涂了?”

青艾一把抓住她手,茫茫然说道:“我是糊涂了,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

这时门外有人喊一声秀禾,秀禾唉了一声站起身来,有人推门而入,和气问道:“秀禾,莲蓬可采来了?”

秀禾忙将篮子提了起来笑道:“不敢劳动苏姑姑亲自跑一趟,青艾刚刚被惊雷吓着了,这会儿还糊涂着呢。”

苏姑姑对秀禾说道,“安王爷今日过来用膳,贵太妃正等着煮王爷最爱吃的莲子羹,赶紧送到厨房让人剥好。”

秀禾答应着忙忙去了,苏姑姑回头瞧着青艾,虽说叫姑姑,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明净温和,坐在床沿摸着她脸笑道,“傻孩子,打雷有什么好怕的,躺着歇息一会儿,过会儿还得去贵太妃跟前伺候。”

青艾不由鼻子一酸,就算是妈妈,也从来没有这样亲昵待过她,苏姑姑又嘱咐她几句起身出了屋门,青艾硬生生将眼泪咽了回去,她多少年没有哭过了,就算是老胡喝醉后打她,她也只是抱着头蜷着身子护住最要命的部位,再疼她都不会喊,更不会哭。妈妈只敢在旁边哭着说别打了别打了,却不敢上来阻拦。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青艾蒙了双眼合眼装睡,秀禾匆匆进来道:“青艾,好些了没有?过一会儿就要传膳了,苏姑姑吩咐你快些梳洗换衣,到贵太妃跟前候着去。”

说完匆匆要走,青艾忙一把拽住了:“秀禾,我还糊涂着,能不能别人替我去伺候贵太妃?”

秀禾笑道:“果真是糊涂了,贵太妃用膳和司寝,只让青艾陪着,青艾忘了?旁人倒是想呢,没那福气,青艾等等,我跟苏姑姑说一声,再回来帮你。”

青艾洗漱,秀禾帮她找好衣衫,古人的衣衫没有扣子,衣带繁复,秀禾看她笨手笨脚,帮她穿好了陪她出了屋门,小心叮嘱道:“今日安王爷过来,王爷会为贵太妃布菜,青艾在帘子外候着就行,估计没什么事情要做。”

青艾进去刚在碧纱橱外站定,苏姑姑就带着宫女进来传膳,在碧纱橱内桌上一一布置好了,就听一个柔和的声音道:“都下去吧,留青艾候着就是。”

青艾说了声是,苏姑姑最后一个出来,掩了碧纱橱的门,对青艾点点头,轻手轻脚出了屋门。

青艾静静站着,隔着碧纱橱只能隐约看到里面圆桌旁坐了一男一女,男的大概就是安王,起身为贵太妃布菜,贵太妃笑道:“不用了,也不饿,我们慢慢吃着,说说话。”

安王道:“外面还是青艾伺候?”

贵太妃点点头:“青艾最是可靠,细心体贴,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会多说。”

青艾心想,原来我前前前世,也是一个察言观色琢磨别人心思的人,这个青艾,是不是跟我一样,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若是有人爱着呵护着,何用看别人脸色?

这时就听贵太妃问道:“皇上对谦儿可好吗?”

就听安王笑道:“我装傻充愣,在他身边彰显他文韬武略,他自然对我很好。”

贵太妃点点头:“可有宿风的消息?”

青艾脑袋里一疼,怎么走到那儿,都有人在说他?安王摇头:“自从皇兄登基,就不敢再跟他有任何联系,每一封送到渭城大营的书信,都要过了皇兄的眼。”

贵太妃唉了一声:“不联系也罢,这个宿风体弱多病,当年被刺了一箭,竟不声不响跑到渭城躲了起来,哪里有半分父辈的英勇风采。”

安王笑道:“母妃错了,当年皇兄忌惮宿家手中虎符,可父皇信任宿家,皇兄只能隐忍不发,前英国公去后,宿风承袭爵位,皇兄正想寻衅,可巧就有了褚文鸳这个借口,约宿风围场打猎,那日夜里其他人都睡下了,他找到宿风说月下比剑,我藏身树后看着,皇兄在比试中激将宿风,说褚文鸳与他早就钟情彼此,最近闹了些别扭,褚文鸳为了气他,就当着他的面折柳给宿风,宿风一听果然变了脸色,皇兄故意露出破绽,引宿风刺伤他,宿风只要刺伤太子,就会背上谋弑储君的罪名,他手中的虎符就保不住了,他身后的英国公府和整个宿氏家族都会遭殃,谁知宿风少年老成,趁皇兄不备,冲到皇兄面前,抓住皇兄的剑柄刺向自己,皇兄当时就傻了,事后宿风一口咬定,是太子为争风吃醋刺伤了自己,皇兄只能吃了哑巴亏,然后宿风又趁着皇兄禁足,带着虎符远远避到了渭城,渭城大营里有宿家的精兵强将和五千铁骑,皇兄如今也在暗中筹谋,他与宿风起兵争锋是早晚的事。。”

青艾听得惊讶不已,宿风是自己伤的自己?贵太妃更是讶然:“不想你皇兄心机如此深沉,那宿风更是狡诈。”

安王起身为贵太妃盛一小碗汤,笑说道:“父皇一直宠爱着母妃,母妃如今心思依然如小女儿一般,这朝堂中的算计说多了再污了母妃的耳朵,母妃放心,儿臣会相机行事。”

贵太妃叹口气:“你父皇早朝时突然驾崩,料理完丧事,我就禀报了太后,想要前往芦雪庵长住,远离这深宫,每日晨钟暮鼓青灯古佛,落得清静,可太后不允,她一直怨恨我,先皇去了,有机会拿捏我,她自然不肯放过。”

安王笑道:“只要母妃安分,她抓不着母妃的错,又能如何?再说了,还有皇兄帮着母妃对付她,前几日皇后到她面前告状,她指责皇兄独宠丽妃,皇兄当时没说什么,事后借口天气炎热,说是要往行宫避暑,临行前户部尚书疾步而来,说是收到紧急奏章,长江流域大涝,皇上急忙前去处理政事,让其余人先行,车驾未出宫门,邱槐追了上来,留下了丽妃。”

贵太妃叹气:“好在这样的好事儿向来轮不到我,她不在,我可就清净了,也不用晨昏定省瞧她脸色。你也能常常来看我。”

母子两个亲密说着话,青艾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皇上家这些破事,她都听烦了,还不如白先生俞哙邹仝他们有意思。

站得腰疼的时候,安王吩咐收了吧,青艾连忙传话出去,苏姑姑带了人进来,给她使个颜色,青艾这次分外机灵,立刻领会了苏姑姑的意思,跑回她和秀禾的屋里,坐下狼吞虎咽开始吃饭,秀禾看得都呆了,青艾不理她,心想我都快一年没尝过饭菜的香味儿了,可得多吃点。

吃过饭秀禾又嘱咐她洗漱换衣后去为贵太妃司寝,青艾进去时,贵太妃已沐浴过,只穿了雪白中衣揽镜自照,听到脚步声转身笑道:“青艾来了?”

青艾抬头瞧一眼惊叹不已,原来这贵太妃只不过三十出头年纪,且生得十分美貌,体态窈窕,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只以为褚文鸳是美人,见过这贵太妃,才知何为美人中的美人。

贵太妃今日见到儿子十分高兴,与青艾说一会儿话,青艾客气应着,待贵太妃睡下,青艾心想,我睡哪儿啊?仔细一瞧,距太贵妃床头大概两尺远的地方,靠墙卷着一块厚毛毡,青艾打开毛毡和衣躺了下来,不大一会儿贵太妃睡着了,青艾借着纱罩下的灯光,看着太贵妃那锦绣成堆的大床,再看看身下的毛毡,诅咒了一会儿万恶的旧社会。

过几日青艾混得熟了,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发觉自己的日子过得也还不错,除了一日三餐和睡觉陪着贵太妃,别的时候就与秀禾一起听苏姑姑差遣,苏姑姑疼爱她,有时候人手不够了才打发她跑跑腿。她闲了就跟在苏姑姑后头转悠,没话找话跟苏姑姑闲聊,就只为苏姑姑那么温柔看着她,对她笑或者捋捋她头发,摸摸她脸蛋儿。

苏姑姑私底下笑说:“这孩子被雷劈得转性了,原来跟我也不多说,不过你记着,当着贵太妃和安王爷的面,依然要木讷谨慎,否则你的好差事就没了。”

青艾连连点头答应。

这日安王爷又来了,这是青艾第二次瞧见安王,头一次隔着碧纱橱,这次青艾在他对面布菜,看得分外清楚,安王遗传了其母的容貌,但眉毛浓密鼻子硬挺,并无丝毫阴柔之气,青艾看着直发呆,心想这才是真正的美男,皇上跟他一比简直弱爆了,宿风也要逊色三分。

安王正好瞧她一眼,指着她哈哈笑道:“母妃,这青艾瞧着呆笨,做事却稳妥,安王府缺一位掌事姑姑,母妃将青艾赏了儿臣吧?”

青艾手下一顿,以为我是物件儿呢,赏来赏去,又一想,能出了这皇宫也是好事,王府没有皇宫这么大,也没有这么戒备森严,她这些日子不是没琢磨过逃走,可一来舍不得苏姑姑与秀禾,二来嘛,想想都觉得丢人,她在皇宫中总是转向。

想到此处,她低着头心想,贵太妃,答应吧,求求您,让我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青艾这份差事,怎么样?

秽乱宫廷

青艾一琢磨,心中就添了紧张,低着头继续冷静布菜,就听贵太妃嗔着安王道:“我舍不得。青艾老实又体贴,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多说,我想让她多陪我几年,过几年许个人嫁了,踏踏实实过日子去。”

青艾抬头瞧安王一眼,不想安王也正瞧着她,她一看过来,安王竟冲她挤了挤眼睛,青艾唇角一翘,这小屁孩儿。再以后安王未提起过此事,青艾心中却有了想法,要跟安王搞好关系,也许就有机会离开王宫。

一日午后,贵太妃在榻上安睡,她抱膝坐在脚踏上打盹,就觉脸被人捏住了,她以为是苏姑姑,笑着睁开眼,安王正弯腰捏着她脸,瞧见她睁开眼,笑说道:“相貌虽普通,皮肤倒很细嫩。”

青艾当时迷迷糊糊的,一时忘了身份,瞧着眼前这张花一般的俊脸,也毫不客气伸手捏了过去,一边捏着一边咬牙道:“是你先捏的我。”

安王吓一跳,一时间两人互相捏着对方的脸,谁也不说话。

还是青艾先回过神来,急忙松开手跪下说道:“王爷,刚刚奴婢睡迷糊了,冒犯了王爷,请王爷恕罪。”

安王揉揉脸笑道,“青艾好大的手劲。”侧过脸去冲着她道,“红了没有?”

青艾嘟囔说有些红,王爷还要说话,贵太妃翻个身醒了,安王忙上前请安。贵太妃抚着他脸道:“怎么大中午赶了来?瞧瞧,脸都晒红了,青艾,去采些莲蓬来。”

青艾答应着出来提了竹篮,往荷花池而来,有人正站在池塘边发呆,青艾仔细瞧了瞧,竟然是丽妃褚文鸳,自从被她扔在荷花池,还是头一次见,褚文鸳神色沮丧,手中正狠命撕着一个莲蓬,有深仇大恨一般,将莲蓬撕得七零八落,又一块块抛入池塘,青艾正要绕到远处去采莲蓬,就看到碧莹急匆匆而来。

青艾忙躲到一棵树后,就听碧莹道:“奴婢打听过了,皇上这两个月一直宿在大明殿,也没有临幸过任何女子,只一个人过夜。”

丽妃将手中剩下的莲蓬绞了又绞,手指都染了绿汁儿,碧莹在旁道:“娘娘仔细伤了指甲,皇上可是极喜欢娘娘的指甲。”

啪得一下,丽妃将手中一团扔入池塘,叹气说道:“碧莹,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碧莹笑道:“皇后和别的妃嫔都去了行宫,皇上单单留娘娘在身旁,怎会不喜欢娘娘,依奴婢看,是喜欢得紧。”

丽妃蹙眉道:“可是自从那日半道被截回来,我都没见过皇上的面。”

碧莹笑道:“许是皇上忧心长江水患,娘娘亲手熬些补汤给皇上送过去,皇上说不定就高兴了。”

丽妃说声也是,搭了碧莹手臂转身走了。

青艾待她们走远了,松一口气从树后出来,采了一篮子莲蓬,又为那个被雷劈死的青艾祝祷一番,回了贵太妃所居宁寿宫。

青艾坐在廊下剥莲子的时候,安王又凑了过来,剥着莲蓬笑说还挺有意思的,抽莲心的时候就不耐烦了,青艾嫌他捣乱,拈起一颗莲子笑道:“这个生吃别有一番滋味,王爷要不要尝尝?”

安王迟疑了一下,吃一颗在嘴里道:“果真不错,青艾怎么知道?”

青艾笑道:“穷人家的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能吃的都往嘴里塞。”

安王若有所思瞧着她,这时苏姑姑过来,笑说道:“够用了,青艾回房跟秀禾做会儿针线,过会儿再来伺候。”

回到房中苏姑姑也跟了进来,蹙眉对青艾说道:“不是嘱咐过青艾吗?当着贵太妃和安王爷的面,一定要木讷慎言,怎么今日倒有说有笑的?”

苏姑姑从未对她如此严厉,青艾低了头有些难过,苏姑姑声音更高了些:“莫非青艾也想着攀高枝吗?”

青艾忙抬头说道:“姑姑别气,青艾不想攀什么高枝,只是安王生得好看,总愿意跟他多说几句话。”

苏姑姑叹口气:“贵太妃喜欢青艾,就因青艾面对安王总是淡淡的,以前有几个总跟安王眉来眼去,都被贵太妃悄悄打发到浣衣局去了。贵太妃对安王寄予厚望,绝不允许我们这些卑下的宫女去拖累他。”

夜里青艾待贵太妃睡着,躺在毛毡上想着丽妃和碧莹说的话,想着苏姑姑说的话,想着自从雷劈后堪称离奇的遭遇,和遇见的每一个人,真是热闹啊,看戏一般,快要朦胧入睡的时候,就听到哐当一声,贵太妃床边脚踏被推开,有一个人从地下冒了出来,青艾吓得一动不敢动,莫非是勾魂的小鬼吗?

来人爬了出来,将脚踏踢了回去环顾一下四周,青艾直愣愣看了过去,这不是皇上吗?怎么会是皇上?皇上瞧她一眼,说声滚出去。

青艾不死心,连唤几声贵太妃,贵太妃听到动静醒了过来,愣愣瞧着皇上道:“皇上是不是喝了酒,走错了地方?”

皇上弯腰瞧着她:“朕想喝酒壮胆来着,可朕思来想去,一定要在清醒的状态下要了梅儿。”

说着话伸出手去,指尖沿着贵太妃的脸,描画着她的轮廓,痴痴说道:“梅儿让朕好生思念。”

贵太妃恼怒着甩开他的手:“我乃先帝的贵妃,皇上放尊重些。”

皇上单膝跪到床上,紧紧捏住贵太妃双肩道:“什么先帝贵妃,又不是亲娘,也大不了朕几岁,梅儿梅儿,每次听到父皇这样叫母妃,儿臣就气血上涌,儿臣对母妃日思夜想,母妃就从了儿臣吧。”

贵太妃挣扎着,咬牙说无耻,皇上手移至她衣襟处,就听刺啦一声,贵太妃香肩和酥胸袒露出来,皇上梦呓一般喃喃说道:“梅儿的身子,比朕梦中还要美丽百倍,梅儿可知,这大明殿到宁寿宫的地道,朕亲自动手挖了两个月,今日终于得见……”

贵太妃挣脱开来低头朝床柱撞了过去,皇上一把捞过她来冷声说道:“梅儿想想安王再死不迟。”

贵太妃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皇上一把抱住她道:“朕知道梅儿一时想不通,待梅儿尝过朕的滋味,就会欲罢不能,想来父皇那时年老,怎么能满足梅儿?”

青艾呆呆站着,不知该走还是该留,这时贵太妃被推倒在床,一眼瞧见青艾,厉声说道:“还不快滚。”

青艾逃一般往外跑,身后皇上说道:“好好在隔门外守着,若有任何一个人听到动静,朕要你脑袋。差事办好了,明日让你做这宁寿宫的风仪女官。”

青艾来到隔门外呆怔站着,几声裂帛之声后,没了贵太妃的动静,只听皇上满足□□着,断断续续说道:“梅儿想去芦雪庵,朕哪能舍得,就跟太后说要牵制安王,这次又将碍事的都支了出去,留着丽妃只不过做个幌子,朕为了梅儿,两个月没有碰其他女人,朕对梅儿一片痴心,惟天可表,朕小时候没人疼,每次看到美丽的梅贵妃搂着谦弟,都恨不得变成他,母妃就不能对儿臣好些吗,梅儿……”

皇上说得自己先感动了,哭了起来,哭泣着一会儿母妃一会儿梅儿胡乱叫着,折腾了一宵,天快亮时沿着地道走了,青艾听着贵太妃屈辱压抑的哭声,不敢进去,只在门外守着。不大的功夫,就听门外一声喝问:“哪个叫做青艾?”

苏姑姑说了句什么,就听那个声音又说道:“宫女青艾侍奉贵太妃不周,拖出去杖毙。”

青艾一听,就知道狗皇帝要杀人灭口,外面有人说声拿人,青艾心中一急,推开门跪倒在地,恳求道:“皇上要杖毙奴婢,贵太妃救命。”

贵太妃从凌乱的床上抬起头来,头发散乱着,满脸都是泪痕,唇角血迹斑斑,身上布满青紫的淤痕,她的双眼再没有温柔慈和,鬼魅一般盯着青艾,青艾磕下头去:“奴婢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求贵太妃饶命。”

贵太妃强撑起身子定定瞧着她,这时门外有人说道:“启禀贵太妃,奉皇命来拿宫女青艾。”

贵太妃厉声喝道:“大胆,竟敢来本宫的地方拿人,滚。”

门外没了声息,青艾心中升起一线希望,贵太妃瞧着青艾惨笑了起来,青艾趋前一步说道:“奴婢伺候贵太妃沐浴更衣吧。”

贵太妃摇摇头,悲怆说道:“青艾觉得我是不是该自尽了断?为了我的谦儿,我得苟且偷生,不想我前半生受尽荣宠,后半生却要做那一身侍奉两父子的宣华夫人……”

青艾只不敢说话也不敢动,贵太妃自怨自艾了一阵,声音和气下来:“青艾是个好孩子,服侍本宫好几年劳苦功高,可是青艾,如今这情形,本宫以后夜里不能再让人伺候了,此事本宫也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孩子,只能委屈你了。”

贵太妃说完放下床上纱幔,唤一声苏芸,那是苏姑姑的名字,苏姑姑躬身进来,贵太妃没事人一般说道:“将青艾交给他们,任由处置。”

青艾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她以为贵太妃会将她逐出宫去,没想到也是要她的命,她喊一声贵太妃,苏姑姑过来捂住了她唇,拖着她来到大门外下了台阶,交给了正候着的邱槐。

作者有话要说:狗血了,有没有?

生死悬一线

两个小太监钳住青艾的手臂,她刚要叫苏姑姑,苏姑姑抽出一块帕子塞住了她嘴,苏姑姑的脸上没了向来温柔的笑意,凶神恶煞盯着她,冷然说道:“邱公公也候多时了,就尽快打发了事吧。”

邱槐点点头一招手说声走,苏姑姑又追了上来陪着笑脸道:“贵太妃交待,念在青艾这些年辛苦伺候的份上,留她个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