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宿风手中强悍的军队令他烦恼,他能做的,只能是将宿府老太君从座上宾变为阶下囚,一次胁迫宿风放弃兵权。

他准备让宿风只身回到京城,要杯酒释兵权。

他的密信发出,好几日没有宿风的消息,正焦灼的时候,宿风约他前往大相国寺,宿风的家人在他手中,他毫无顾忌依约前往。

有小沙弥带他进入大雄宝殿,殿内香烛袅袅,宿风跪坐于一蒲团上,笑道:“安王爷请。”

安王与他面对面跪坐,宿风笑道:“还有一个人,王爷也见一下。”

帷幔后走出来一位女子,正是重华宫的丽妃,丽妃在此,难道自己的母妃也在宿风手中?那么尉迟勋又何在?安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说道:“坐吧。”

宿风一点头,丽妃言道:“十月二十九日,安王爷指使时统领逼宫……”

安王眼角青筋一跳,却也不急着否认,又听丽妃接着说道:“皇上带着梅贵太妃和我沿着地道逃遁,逃到行宫,皇上驾崩贵太妃薨…….”

安王的手颤了起来,他早已预料到母妃凶多吉少,可亲耳听到消息,心中的酸涩痛楚,直冲四肢百骸,失亲之痛今日方尝,他低头掩饰着泪水,大殿中陷入静谧,谁也不再说话。

好半天安王抬起头来,示意丽妃接着说,剧烈的伤痛过后,他莫名轻松,去了也好,身子被辱名节已污,生不如死。

丽妃接着说道:“我趁乱逃出,在惊吓中生下孩子,因京中敌友难辨,逃到武灵关投奔宿风大将军,为他所救。”

安王瞳孔一缩:“孩子?”

宿风微微笑道:“是位小皇子,王爷嫡亲的侄子。”

安王紧捏了拳头:“丽妃娘娘所言,漏洞太多,地道在何处?行宫又在何处?皇上和……母妃,尸身又在何处?小皇子又在何处?”

褚文鸳瞧一眼宿风道:“皇上去前有口谕……”

“口谕?”安王一声冷笑:“口说无凭。”

宿风笑道:“小皇子就是足够的凭证,丽妃娘娘身怀六甲朝堂皆知,一月前正好足月临盆,另有产婆和分娩时在场的人作证,王爷若还是不信,我们可以滴血认亲,不过,这怀疑龙裔之事,谁来牵头?”

安王没说话,他如今虽遮盖得严,京城中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很多,说他谋逆兄长意图篡位,若是再怀疑龙裔,确实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笑笑说道:“丽妃娘娘,口谕真假且不论,地道何处?行宫何处?还请告知,也好让逝者入土为安。“

丽妃瞧一眼宿风,她的儿子在宿风手中,宿风不点头,她不敢明言,她脸上强作镇静,心中暗恨不已,宿风宿风,有朝一日我做了太后,定要你生不如死。

安王瞧出丽妃受制于宿风,索性道:“宿风,我们一切说在明处,你想如何?”

宿风点点头:“小皇子登基,安王爷摄政,我辅国。我们三方均有利,右虎符嘛,皇上登基后,我立马归还。”

安王一笑:“打得好算盘。”

宿风也笑:“我还没有说完,边境还是我的人守着,俞哙带领武灵关大军退回安西,在安西修建营寨,另外,我手下军中将士多有大龄,愿意回去的重金遣还,加上武灵关之战伤亡较多,各地州府的库银我用了不少,户部得补上。”

安王沉吟着:“丽妃儿子在你手中,非听你的不可,我呢?为何要听你的?说来听听。”

宿风笑道:“梅贵太妃的名节,全在丽妃娘娘一张嘴上,逝者已矣,王爷不想让贵太妃背负骂名吧?王爷日后在京中还要做人,还有王爷的后世子孙……”

安王一拳砸在蒲团上:“宿风,你欺人太甚。”

宿风悠然笑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违。”

褚文鸳在旁不说话,心里急速打着主意,安王摄政宿风辅国,皇上岂不是个傀儡,那我这个太后就成了摆设。

安王和宿风唇枪舌剑讨价还价,褚文鸳低着头暗自盘算。

从早晨到黄昏,无数次交锋,你来往往,三人终达成协议。

第二日,梅贵太妃薨,皇宫举行了隆重的葬礼,追封为皇后,谥号端敬,与先皇合葬于西山康陵。

然后是为时半月的筹谋,安王拜访皇族世家,褚文鸳之父褚修石,则去各位重臣家中走访,宿风拜访武将,期间去杨监军府上负筋请罪,杨监军乐呵呵看着他:“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宿风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杨监军感叹道:“当年英国公思念爱子,又没有空闲,更怕你杖了宠爱胡作非为,总是我替代前往,有那么几年,你就一直将我当做父亲,看你眼神殷切,我也没有揭破,后来你与我的感情比与生父还好,英国公也眼红,为此还责怪过我。”

宿风趴在地上:“不止那几年,在我心中,一直视您为父,以后也是。”

杨监军扶起他来笑道:“既视我为父,听我一句劝,新皇登基后,就成亲吧,老大不小的了。”

宿风想着青艾,笑说道:“我也想成亲了。”

褚文鸳暂居重华宫,太后居所长春宫修缮一新,等着她去居住。褚文鸳这日仔细察看过,又挑几处毛病,众多服侍的人簇拥着,搭了碧莹的手出来,站在高高的石阶上,远远望见宁寿宫,冷笑道:“过去瞧瞧。”

进了宫门,凋敝冷清之气扑面而来,想来安王再未踏进此处,宫中的人也就生了怠慢,檐下都挂了蛛网,碧莹站定了喝道:“主事的人呢?丽妃娘娘驾到,还不快来回话?”

有一个宫女匆匆跑了出来,弯腰施礼,褚文鸳笑问:“你叫什么?”

那宫女低头回道:“奴婢秀禾。”

褚文鸳点点头:“苏芸,你可认得?”

秀禾回道:“认得,是原来的风仪女官。”

褚文鸳哦了一声:“那么,你可听她提过一个叫做青艾的?”

褚文鸳富于心计,观察苏芸和青艾象是旧识,心中存了疑问,今日察看长春宫心中畅快,出来望见宁寿宫,想起梅妃之死,心中得意,特来一问。

本是随意一问,秀禾身子一颤面现惊慌,褚文鸳瞧出端倪,又问一句:“怎么?你也认得?”

秀禾慌忙摇头,褚文鸳对碧莹一歪头:“带她走。”

也没费什么周折,几针下去,秀禾哭着道:“青艾原来是为梅妃侍寝的宫女,有一夜不知怎么惹恼了贵太妃,被下令杖毙,都死了的人,怎么可能还在人世。”

褚文鸳笑问道:“那么,秀禾与这青艾,可和睦吗?”

秀禾道:“亲如姐妹。”

“好。”褚文鸳唤她走到近前,面授机宜。

腊月初七夜,皇宫传出丧钟,天授帝驾崩,腊月初八,唯一的皇子尉迟攸登基,是为惠灵帝。

惠灵帝登基大典上,褚文鸳着太后朝服,抱着惠灵帝端坐于龙椅之上,沉声宣布先皇临终前口谕,立皇子尉迟攸为帝,安王尉迟谦摄政,英国公宿风与相国褚修石为辅丞。

安王和宿风一惊,瞧向站在文武百官前列的褚修石,褚修石短暂诧异后,面色如常。

宿风知道是褚文鸳早就打好的算盘,一笑且由她去。

安王暗恨不已,想起那日由褚文鸳带领着,由大明殿地道前往帛财坊,打开地道上去,满院子都是趴伏的尸体,推断是皇上突然遇刺,赵琉自觉难逃干系,毒杀所有人后悬梁自尽。

安王推开东边寝室大门,就看到自己的母妃抱着尉迟勋,脸上挂着微笑,因是冬日天气寒冷,她的面容宛然如生,依然美丽慈和,安王却觉得恶心,他朝身后厉声说,都不许进来。

瞧着床上地上凝固成黑褐色的血迹,安王蹲在地上干呕了许久,才起身掰开梅妃的手,梅妃的手搂得很紧,好象怀抱婴孩一般,尉迟勋伏在她怀中,面色安详,安王将梅妃的尸身掀在一旁,咬牙朝尉迟勋的脸掌掴过去,左右开弓,一掌接一掌,直到听到咔擦一声脆响,尉迟勋的脖子折断,安王才停了手,拿过一床被子将梅妃尸身连头带脚裹住,扛起出门进了地道。

梅妃丧事后许多个日夜,安王眼前总晃动着自己母妃和皇兄搂在一起的身影,他无数次呕吐,无数次从梦中惊醒,他对谁都不能说,他只能在心中,不断恶心着自己。

他瞧着丽妃,以后为堵她的嘴,还得对她虚与委蛇,再看向龙椅上明黄色襁褓中的婴儿,你父皇欠下的债,不如你来偿还。怎样才能算是折磨?让你幼年早亡还是膝下无子?无论如何,将来的皇位还得是我安王这一支的。

宿风也瞧着龙椅上的小婴孩,这样一张白纸,该怎样描画,才能免尉迟勋之庸之祸?怎样才能内无忧患外无征战?既要防止后族崛起,又要防止安王野心。要让他强大,十分强大。

又想起了青艾,想她会怎么说,别人深陷功名利禄,她为何总能跳脱出去?从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宿风唇角一翘,龙椅上小婴儿的啼哭将他惊醒。

啼哭声中,登基大典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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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各分东西

登基大典后,宿风安王褚相齐聚勤政殿议事,三人虽各怀心思,但新君登基,加上之前一个月积压的事务,光奏折就堆了一桌子,褚相是十年寒窗入的仕途,吃苦耐劳惯了,挨个批阅奏章,宿风和安王走过场,多数都依着褚相。

如此,回到宿府天已黑透。

照例进正堂拜见宿老太君,老太君瞧见他进来,耷拉了眼皮,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英国公夫人正为她捶背,宿风唤一声祖母,她假装没听见,宿风笑笑转身要走,她手中龙头拐重重顿在地上:“年前一定要成亲。”

宿风无奈道:“祖母,今日新君登基,百废待兴的,过些日子再说。”

老太君哼了一声:“羽环为了你,青春已大,不能再拖了。”

宿风坐了下来:“祖母,我也没让那羽环等我。”

老太君又一磕龙头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应下的亲事,你这个不孝孙,害得我被禁在府中这么多年,我当年酷爱逛街,如今能自由出入了,走不动了。”

宿风笑笑:“改日得空,孙儿背着祖母逛去,祖母知道我的脾气,跟一个不喜欢的人成亲,我可不跟她同床,那样祖母抱不上曾孙。”

老太君一回头:“淑娴,你生的儿子,你管管。”

宿夫人笑笑:“我若能管得了,能三岁就送走吗?娘也别管了,定国侯夫人那儿,就回了吧,让宿风自己拿主意吧。”

老太君叹口气,手指头戳在宿风额头上,宿风正笑的时候,有人冲了进来,捉住老太君手臂直摇:“祖母只关心他的亲事,那我呢?我可比那羽环还大好几岁。”

老太君拍拍她手:“行了,阿槿啊,你都嫁过一次了。”

宿槿扭着身子:“那不算,成亲第二天就上了战场,没几天就死了,如今连模样都想不起来了。”

宿风瞧着这个双胞胎姐姐,略略有些头疼,野性骄纵我行我素,英国公夫人体弱,初产双胎,一儿一女,元气大伤,再也没有生育,老太君眼里只有孙子,英国公眼里只有夫人,是以没有纳妾。

宿槿跟老太君撒一会儿娇,站起身指指宿风:“你不是问我瞧上哪家公子了吗?我瞧上安王爷了,唇红齿白的,瞧着就想咬上几口。”

宿风揉揉眉心:“安王有王妃了,宿槿你愿意做妾?”

宿槿噘了嘴,又去摇老太君手臂,老太君轻咳一声,扳着手指头道:“宿风啊,你如今是英国公,又是大将军,又是辅国之丞,也算位高权重,那时明比不了,不如……”

英国公夫人皱了眉头,“娘,此说不妥,再位高权重,也不能拆人姻缘。”又斥责宿槿道,“你自己挑三拣四的,耽误了好几年,怪得了谁?宿风啊,我瞧安国侯府世子邹仝不错。”

宿风站起身打个哈欠:“困死了,睡去了啊。”

说着话走了,出了门又揉一下眉头,心想,青艾过了门,能对付得了她们三个吗?家里会不会鸡飞狗跳?想着又翘了唇角,鸡飞狗跳也挺向往的,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他们家目前就缺个主事的。

第二日刚用过早饭,有太监吴德前来传太后懿旨,将定国侯之女方羽环夸赞一番,什么贤良淑德温良敦厚品貌出众,许配给英国公宿风,宿风听到这里,起身一把夺过懿旨,骑了闪电疾驰进了皇宫。

站在大明殿外求见皇太后,好半天褚文鸳施施然出来,年轻的太后光彩照人雍容华贵,顾盼生辉瞧着宿风,宿风将懿旨一撕两半扔在地上,指指她道:“褚文鸳,休要干涉我宿风家事。”

褚文鸳一笑:“怎么?英国公为国操劳,我作为皇太后,关心一下臣子的亲事,怎么就成干涉了?”

宿风指指她身后的人,“都滚出去。”他是刀口舔血的人,气势慑人,碧莹瞧一眼褚文鸳,忙忙带了人走得干净,宿风笑笑,“褚文鸳,梅贵太妃怎么死的?尉迟勋又怎么死的?当日帛财坊赵琉名下的宅邸中,跑出来一个丫鬟,她曾亲眼瞧见寝室内发生的一切……”

褚文鸳脸色一变:“宿风,唬谁呢?”

宿风一笑:“朝堂中这些乌七八糟的事用不了一个月,之所以拖着新皇登基,就是因为要找活口,皇天不负有心人,再说了,别人信与不信,安王信就行了,他能谋逆尉迟勋,就能谋逆尉迟攸,你最好乖乖呆着,好好儿做你的挂名太后。”

一句挂名太后,褚文鸳气得身子发颤,指指宿风道:“你一个堂堂大将军,对付我一个弱女子……”

“弱女子?”宿风笑道,“文鸳的所作所为,哪一点象是弱女子?”

褚文鸳大声道:“是,我只身西去,大雪天找到军营,自然非弱女子所为。”

宿风瞧她一眼:“皇太后太贪心了,无他……”

说完转身离去,褚文鸳愣愣站着,好半天明白宿风的意思,一把将书案上的东西拂落在地,瞧着空空的书案怔怔出了会儿神,又笑起来,宿风,你想诈我,有能耐拿出证据来。

……

宿风出了皇宫,骑了闪电带着戚贵等一队随从,径直往武灵关而来,进了西所就是一愣,怎么张灯结彩的?正疑惑的时候,月牙儿手里拿着一张纸,抹着眼泪出来了,宿风心想,这又是哪出?

不想月牙儿瞧见他,疾步直冲了过来,将那张纸团成一团,朝他脸上扔了过来,宿风侧脸躲过,月牙儿咬牙切齿说道:“还敢回来,什么东西。”

宿风知道她素来莽撞,也不理她,展开那张邹巴巴的纸,看着心中狠狠拧了一下,瞧问月牙儿厉声问道:“青艾出了何事?”

月牙儿流泪道,“我不懂词,看了也伤心,你呢?看过心中可好受?”

宿风压下心中烦躁,耐下心道:“快说,出了何事?”

“何事?”月牙儿气冲冲道,“你都成亲了,还管她做什么?”

宿风皱了眉头:“谁说的?”

月牙儿朝屋里喊道:“秀禾,你出来。”

无人应答,月牙儿大声喊着,秀禾,秀禾,王校尉在外听到跑了进来,恭敬回道:“夫人,那个秀禾今日一早走了,说是胡军医走了,她留着也没意思,要回家乡去。”

月牙儿呸了一声:“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宿风凌厉看向王校尉:“胡军医走了?哪儿去了?”

王校尉更加恭敬:“胡军医拜了徐郎中为师,徐郎中居家老小回家乡去了,胡军医跟着走了。”

宿风捏紧了拳头:“徐锦文家乡何处?”

王校尉茫然摇头,宿风吼道:“还不去打听?”

王校尉慌忙答应着,一溜烟跑了,宿风扭头看向月牙儿:“我是回来要接青艾去京城成亲的,月牙儿说实话,青艾临行前,说什么了?留了什么?”

月牙儿犹半信半疑,回屋拿出几个锦盒扔在宿风怀中:“青艾姐姐说了,一年后回来,你爱等不等,这些是青艾姐姐连夜做好的药丸,足够一年吃的。她还担心不够,将制药丸之法教给了我……”

月牙儿说着火气又冒了出来:“姐姐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了,对你费尽心思,在你面前小心翼翼的,背地里掏心掏肺关心你,听秀禾说你要定亲,在街上走了整整一日,这心里该有多苦,第二日一大早骑了马去京城找你,进不去又回来了,沮丧得象晒干的禾苗,打蔫了,跟你说你也不懂,你这样五谷不分的,也没见过旱地里的禾苗……”

宿风捧着那几个锦盒安静立着,由着月牙儿数落。

这时俞哙大步走了进来,欣喜说道:“大将军来了?我与月牙儿成亲了,青艾姐姐操持的,大将军,青艾姐姐竟然是个女子,我们成亲那日换了女装,十分好看。”

宿风扭头瞧着他,没好气说道:“成亲不看自家新娘,青艾好看不好看,关你何事。”

心里想的是,青艾穿女装,我都没看过,你们倒都看了去。

俞哙委屈道:“我成亲了,大将军不送贺礼,怎么还训斥我呢?”

宿风摆摆手:“谁说没送贺礼,镇守安西的都指挥使,一方大员,算不算贺礼?”

俞哙并不高兴,瞧着宿风道:“那大将军呢?”

宿风笑笑:“我以后要留在京城,尽孝、娶妻、生子。”

俞哙耷拉下脑袋,半晌又问:“那,老邹呢?”

“邹仝?”宿风唇角一瞧,“邹仝啊,他娘将他关了起来,不许出府门一步,要逼着他成亲。”

俞哙挠了头:“就不该回去。”

宿风摇头:“该面对的总要面对,俞哙,就如你、我、邹仝、白先生,早晚要分开的。”

俞哙低下头去,月牙儿攥住他手无言安慰,宿风笑道:“好在你有了月牙儿,过几年再生几个小俞哙,小月牙儿。”

俞哙依然沮丧:“大将军,我想念边境大营的日子,我还想回去。”

宿风拍拍他肩头:“是啊,边境苦寒,却是世外桃源,可是我们的安宁是将士们受苦换来的。”

俞哙又问:“那白先生……”

宿风叹口气:“白先生还要再等等,戍边需要合适的人选。”

这时王校尉匆匆进来:“徐郎中的街坊四邻都打听过了,没人知道徐郎中的故乡何处,都说是他年轻的时候,突然有一日到了保和堂,然后几十年呆着,未见故乡有人来过,昨日,又突然走了。”

宿风拔脚就走,招呼王校尉道,“去官廨的户籍资料中查。”又吩咐俞哙,“命你的人,问遍武灵关每一个人,徐锦文家乡何处,近几日见过什么人,做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伊人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