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头老百姓哪来这个闲情逸致去骑马?

“要不卫姐姐你穿我的吧~”越四说着拉卫昭起来比身高,“虽然我比你矮些,但是勉强也能穿的吧?”

骑马的衣服得贴身,紧的总比松的好。

准备的时间短,卫昭也想不出其他的法,只能暂时这样定了:“那好,你明儿先让人送一套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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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越四果然带着两套骑马装来了。

进了屋她也不和卫昭客套,只一脸贼笑着叫卫昭试试看。

卫昭也没细想,取了那套靛蓝色的进里屋换了。

这一套卫昭穿了,大小长度都刚刚好,就是肩膀宽了些。

卫昭换好了出来,在一旁围观的柴骄阳见着忍不住惊叹了一声:“好个俊俏的后生~!就是怎么头上簪着支绞丝凤蝶簪?不伦不类的,快来,让我给你梳头。”

说着柴骄阳将卫昭拖到梳妆台前坐下,拆她的发髻,要给她束发。

越四凑到镜子边上,托着下巴看柴骄阳给卫昭梳头。

卫昭看着越四,问她:“你怎么会有这么长的衣裳?难道是提前做的?”

越四歪着头,巧笑着反问:“我送来的衣裳,就一定是我的吗?”

卫昭微微一怔,然后红了脸。

柴骄阳替卫昭束好了头发,捡了首饰盒里的一支白玉簪簪上。

扶着卫昭的肩膀看着镜中的她,柴骄阳笑道:“我帮你梳个头,你脸红个什么劲儿?”

“二嫂你就别取笑我了!”

卫昭娇嗔地说了一句。

柴骄阳哈哈大笑两声,扶了卫昭起来,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说:“回头你扮小生,咱们亲亲热热地到城外去接你二哥,气死他!”

卫昭一听,忙问:“二哥要回来了?”

柴骄阳点点头:“该回来了。天天吃热干面,吃得他上火上得厉害,在这么下去他可真就生无可恋了。”

姑嫂俩正说着话,大嫂陈馨那边的丫鬟来话,说要找二奶奶支银子。

柴骄阳去见那传话丫鬟了,越四赶紧过来抢占柴骄阳原来的位置,踮着脚趴在卫昭耳边悄悄对她说:“这是我大哥十二岁时候的骑马装,是他那时候最爱穿的两套,都让我拿来了。”

卫昭得了越四这话,心里的猜测落了实处,亦低声对越四说:“你回去了,替我谢谢他,谢他如此有心。”

“你和我大哥还谢什么谢呢?!”越四冲着卫昭挤眉弄眼的,“莫说是两套衣裳,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你想要,他都想办法给你摘下来了咯!”

被越四这样打趣,卫昭作势要去撕她的嘴:“好个没大没小的小丫头!我替你念哥哥管教管教你!”

越四“咯咯咯”地笑着,闪闪躲躲地避开卫昭的袭击:“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卫姐姐你生什么气呀!”

两人在屋里追逐嬉笑了一会儿,越四一个转身,撞入了柴骄阳的怀里。

柴骄阳一把抱住越四,拧她的脸说了一句“顽皮”,就对卫昭说到:“刚刚那丫鬟来报,说大嫂的月事迟了一个月没来了。我心里存了疑,让人请太医去了。你要不要同我过去看看?”

闻言卫昭不由得一喜:“呀!莫不是有喜了?!得去看看!”

越四作为外人,这时候十分知趣地告辞了:“衣裳我送到了,卫姐姐你穿着也合适,那么我就不留了~卫姐姐咱们明儿见呀~”

卫昭抱歉地对越四笑笑:“今天匆忙,也没能好好招待你…厨房腌了新鲜梅子,你等等,我让蒹葭拿一罐给你回去吃。”

越四听到有吃的,高兴地一蹦要上天,抱着卫昭直说“卫姐姐你真好”。

柴骄阳看越四这小模样,心里喜欢得不得了,直接吩咐蒹葭,不用装罐了,让越四小姐整坛子拿回去吧!

越四喜出望外,坐不住了,屁颠屁颠地跟着蒹葭去拿吃的了。

离开卫相府的时候,越四抱着那一坛子腌梅子一路吃一路想——

卫姐姐二嫂人那么好,为什么大哥不喜欢她呢?

哎,男人就是如此地难以琢磨呀!

————

太医来了卫相府,给卫家大奶奶陈馨一把脉,马上就站起来给卫夫人贺喜。

陈馨再次有孕,卫昶三年抱俩,卫相府阖家欢喜。

知道这个消息的卫相的胡子都要翘上天去了,连声叫人去门边放鞭炮,一万响的那种!

最好能一路铺到谢相府门口,从他们家门口放过来,震死他们!

卫相之所以这么嘚瑟,是因为谢相的儿媳海蕊过门一年多了,肚子还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反观他自己,大儿媳过门才两年呢,不仅孙子有了,孙女也快有了!

他卫柬之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呀!

仆人得了相爷的命令,第一件事不是去买鞭炮,而是跑去问夫人的意思。

卫夫人一听下人的回报,马上提了卫相狠狠地收拾了一顿——

大儿媳这一胎还没三个月,你就想嚷嚷到全世界都知道?!出了事谁负责?!你吗?!

卫夫人大发雌威,卫相十分配合地认怂了。

不放鞭炮就不放嘛,那么凶做什么?!

卫相觉得很憋屈。

而且…这么长脸的事情不能让谢嘉靖那个老不死知道…

这实在是…太!不!开!心!了!

哼!

————

到了约定好的郊外策马那日,卫昭换上了越慎言旧时的骑马装,打扮成一个潇洒的公子哥,在卫相府等越慎言来接。

越慎言和越四如约而至。

身后还跟着越四的拖油瓶太子刘念。

越四今天也打扮成小少爷的模样,脸蛋儿红扑扑的,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娇憨可爱。

看着越四动作娴熟地从马上下来奔向自己,卫昭不由得心里有些发虚:“今儿没有车来吗?”

越四跑过来牵了卫昭的手,指向越慎言身侧那匹没人骑的白马:“卫姐姐你骑那一匹~我们四人都骑马了,还要什么马车嘛!”

卫昭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囧了:“可是…可是我不会骑啊!”

从马上摔下来了怎么办?

这时候越慎言策马慢慢地走到卫昭跟前,对她伸出手:“你先与我共骑,到了城外,我再慢慢教你。”

越慎言的话对于卫昭而言,总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卫昭对越慎言点头一笑,伸出手搭在他手心里。

越慎言握住卫昭的手,用力往上一拉,顺势扶着她的腰让她坐到了自己马背上。

卫昭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地,只觉得自己随时要掉下去。

这时候越慎言伸出手,勾住卫昭的腰扶住她,在她耳边轻声说:“你靠着我,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卫昭听话地靠到了他怀里。

越慎言看着精瘦,可是胸膛却宽阔结实,卫昭靠着,只觉得无比安心。

一旁看着他两个腻腻歪歪的太子不由得有些跃跃欲试。

策马到越四身侧停下,太子学样有样地对她伸出手:“来,你和我共骑。”

越四对着太子翻了个白眼:“你这马能和我大哥那匹汗血宝马比吗?压死了怎么办?!再说了我自己有马!”

说着,不解风情的越四小姐毫不犹豫地转头上了自己的马,扬鞭而去,徒留太子一个人在原处,玻璃心碎了一地。

看着太子孤独寂寥的背影,卫昭默默地在心中替他画了一个十字——

虽然说关系已经明朗了,但是这训妻之路还十分漫长啊,太子殿下!

愿上帝保佑你,阿门。

————

到了城郊,太子和越四两人比马,越慎言就在一旁教卫昭骑马。

上天总是公平的,卫昭文学造诣不行,但是体育细胞很发达。

越慎言只教了一遍,她就能稳稳地骑着马儿走了。

越慎言再教上一遍,卫昭又能稳稳地骑着马儿跑了。

作为老师,越慎言是又自豪又遗憾。

自豪的是学生学得快进步神速。

遗憾的是…他假设了两天晚上的一千多种卫昭出意外然后他英雄救美的情况…一个都没有发生。

真真是福兮祸所依啊!

越慎言在心中为自己默默地掬了一把同情的眼泪。

看到卫昭上了手,越四再次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太子,去找卫昭比赛。

一开始越慎言还紧紧地跟在卫昭身后,后来看她同越四塞了两次,都骑得稳稳的,便放了心,去陪失意的太子说话去了。

越四和卫昭又赛了两圈。

停下来后,越四眺望远方好一阵子,突然指着一片菜地对卫昭激动地说:“卫姐姐!那儿有一片豌豆地,咱们去摘豌豆吃去!”

卫昭一听,囧了:“人家的菜地欸…被人看到了怎么办?”

“没事!我眼睛好着呢,一个人都没看到!”越四说着就来扯卫昭手里的缰绳,“走嘛走嘛!嫩嫩的生豌豆最好吃了!”

卫昭坳她不过,只能听从地跟着去了。

那豌豆地看着近,一骑过去才发现其实挺远的。

回头看到越慎言还在视线中,卫昭安下心来,扶着马鞍小心翼翼地下了马。

这时候越四已经甩了马鞭翻到人家菜地里头去了。

卫昭还有些不好意思,只站在矮矮的篱笆外瞧着越四,问她:“生豌豆真的能吃吗?”

“能吃的!”越四说着撸了一把下来,拿了两瓣塞到自己嘴里,“我二哥教我的!头一次吃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

说着,越四递了一把给卫昭。

听到越四这夸张的形容,卫昭心里好笑,可还是捱不住越四期待万分的目光,放了一片到嘴里。

牙齿轻轻一口,嫩豌豆清爽甘甜的汁水溢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越四目不转睛地看着卫昭,看到她吃完了一片嫩豌豆,忙问:“是不是很好吃!?”

卫昭冲越四一笑,回答:“很特别的味道,好吃!”

听到这话越四十分欢欣鼓舞:“我就说嘛!哎呀我再去多摘一些给念哥哥和大哥尝尝鲜!”

说着越四将手里握着的那一把嫩豌豆全塞到卫昭手里,掉头就去摘新的。

卫昭知道这时候肯定叫她不住,干脆就算了,站在原地等着,偶尔吃一片嫩豌豆。

明天再派人来给这家菜地的主人送些银钱罢。

卫昭如是想着,吃人家东西也踏实了许多。

看着越四一排豌豆一排豌豆地扫荡过去,卫昭正想对她喊说够了,突然目光扫过一旁…

一瞬间卫昭的背后的冷汗下来了。

那是一只足有半人高的大狼狗。

刚刚大概是因为它趴在一旁茂密的菜从中,所以两人没注意。现在它站起来了,卫昭就一眼看到了。

大狼狗张着嘴,半吐着舌头,目光十分犀利地追随着越四。

卫昭想叫越四,又怕声音太大激怒了那只狗,最后只能轻轻地叫了一声:“小四。”

越四回过头来:“怎么了?”

卫昭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示意越四去看她右边。

越四好奇地扭头了。

然后越四石化了。

“卫姐姐…卫姐姐…”越四的声音都带了哭腔,“…怎么办?”

卫昭眼睛连眨都不敢眨一眨,死死地盯着那只大狼狗,对越四说,“你慢慢地走过来,别惊动了它。”

大狼狗像是听得懂人话,甩了一下尾巴,大张着嘴,对越四呲牙。

看着那一口锋利的牙齿,越四颤着声,说:“我…我腿软。”

看到大狼狗的注意力都在越四身上,卫昭放了一半的心,慢慢地蹲下来,在地上摸了一块石头。

掂了掂手里石头的重量,卫昭一手握着马鞭,一手握着石头,抬脚,进了菜地。

卫昭轻手轻脚地走到越四身边,抓住了她的手,低声对她说:“我数一二三,数完咱们就跑!”

“跑…跑不过它怎么办!?”

“顾不上了,横竖先跑了再说!”卫昭说着,开始数数,“一…二…三,跑!”

话音一落,卫昭手里的大石头冲大狼狗身边砸了去!趁着大狼狗闪避的空当,卫昭扯了越四拔腿就跑!

大狼狗被大石块唬了一下,然后“呜嗷”叫了一声,撒开腿追上来!

卫昭拉着越四一边跑,一边从腰上摸那些个玉佩荷包香囊什么地往后砸:“快叫人!”

越四马上扬了声高喊:“刘念!大哥!救命!救命!”

越慎言和太子听到了越四的呼救,定睛一看,肝胆俱裂!

刻不容缓,越慎言率先扯了缰绳奔过去。

太子赶紧追上!

看着那大狼狗离二人越来越近,越慎言恨得要把手中马鞭震断!

你俩千万要撑住!

————

扯完了自己腰间的东西,卫昭又去拉越四身上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狗再说!

卫昭同越四且战且跑,好不容易跑到马儿边上,那狼狗也追了上来!

“呜嗷!”

狼狗长啸一声,望着越四扑过来!

卫昭毫不犹豫地抬起手中的马鞭,狠狠地照着狼狗的脑袋抽下去!

大狼狗“嗷”地惨叫一声,从半空中跌落,脚一着地又掉头去扑卫昭!

卫昭一抬马鞭,刚要抽下去,谁知脚下一绊,跌坐在地上。大狼狗这一下扑到了卫昭身上,张开血本大口就着卫昭的脸就是一口!

卫昭一偏头,险险避开这一攻击,空着的右手在地上摸了一块大石头,毫不犹豫地往大狼狗脸上拍去!

这时候越四过来飞踢一脚,将狗从卫昭身上踢开,一把拉着卫昭站起来。

狼狗身手甚是敏捷,只一个甩腰又转扑过来,一口咬住了卫昭的小腿。

卫昭脚上吃痛,可也顾不上叫唤,一把将簪头发的白玉簪拔了下来,对准狼狗的眼睛狠狠一下戳下去!

“嗷~!”

大狼狗惨叫一声,松开了卫昭的脚。

卫昭一不做二不休,手里的白玉簪死死地戳着狼狗的眼睛,对越四疾声说:“用石头砸它的头!”

越四慌乱地应了一声,四下看看,搬起一块西瓜那么大的石头,照着大狼狗的头狠狠地砸下去!

卫昭在石头落下之时松开了握着簪子的手。石头重重地砸下去,狗血溅了一身,卫昭不敢疏忽,又说:“再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