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的景物看起来颇有些眼熟,安静秋蹙眉凝神想了一会,答案似乎就在眼前,可她却始终抓不住重要的一个点…

窗外吹来阵阵清新的风,带来一丝潮气。

安静秋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冲口而出…

“半月塘!”

第一百一十一章 宇文春(2003字)

“是…那上面画的正是半月塘!上面的女人,是夜闽声的父亲夜微澜用手段霸占来的良家女子,姓辛名东若!”

“辛---东若…”安静秋轻喃出口。好听的名字,想必人也是像画中一样极美的。

“辛小姐是梧城小户宇文家的小妾,一次上香途中偶遇梧城的豪门贵族夜微澜,惊为天人。回去后他设计迷局故意引宇文家深陷囫囵,辛东若的夫君心高气傲,受不了打击投了乾江自尽。大树根基已断,宇文家一夜之间彻底消失在梧城。而辛东若,却被夜微澜强行带回了夜府…这里,流云苑,就是她曾经居住过的厢房。”

“嗯…接下来呢?”安静秋细细的听着。

谈到此后的真相,陈永春脸上几乎是立刻便带上了恶毒的神色,他盯着盛满了罪恶的房子说:“辛东若那个贱人,忘恩负义的喜欢上了仇人,她抛弃了留在亲戚家里年幼的儿子,竟准备和夜微澜双宿双飞!可是老天总是有眼的,辛东若万万没有想到每天和她同床共枕的男人,对她并不是真心的喜爱…”

安静秋望了一眼墙上的古画,没有插言。

“夜微澜霸占了她,不过是想从辛东若的身上得到宇文家的藏宝图!你们谁也不会想到,宇文家是盗墓的世家,祖宗洗手不干之后留下了一张可福系千秋万代子孙的宝藏地图。顺着这张图的指引,能够在宇文家陷入危难之际开启在深埋在地底深处的巨大宝藏。”

“宝藏?!”安静秋惊呼,真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听到了什么。

陈永春嗯了一声,继续说:“宇文投江自尽之前把藏宝图给了小妾辛东若,可他并没有说那是什么东西。他死后,小妾留在夜府,和居心叵测的夜微澜日日夜夜的厮守,她幻想着能够拥有他的爱情,却没想到她最信任的男人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当宇文家的知情人潜伏在夜府找到辛东若道出实情之后,她整个人崩溃了,几乎是在当晚,她和夜微澜谈崩之后,于后半夜吊死在这间屋的房梁之上!”

顺着陈永春指的方向。

安静秋看到了头顶一根雕梁画栋的房梁,冗长冷硬的从上而下睨着这一片藏满了肮脏和龌龊的地方。

她本能的打了个哆嗦,对着面目冷沉的陈永春说:“你是来这里找藏宝图的?”

“嗯…当年,辛东若最后时刻良心发现,并没有把藏宝图交出来!她临走的前几天,没有出过流云苑,藏宝图一定还在这里!”他坦白的承认了。

安静秋忽然淡淡一笑,指着他说:“那你呢?一个清楚所有内幕的外姓人,和宇文家又有什么关系?”

陈永春似是对她的聪慧和敏锐很是惊讶,他叹服的说:“你怎么猜出我和宇文家有关的。”

“不难猜啊,你每次提起辛东若和夜微澜的名字都会表情僵硬,声音扭曲,那样深重的恨意,想想世上也只有宇文家的后人才会如此。陈永春,你老实道来!你究竟是谁!”

陈永春苦叹口气,心知无法瞒下去,他盯着画中的女子,缓缓说道:“我的真名是宇文春。”

安静秋心中一动,想到了辛东若流散在外面的幼子。

“你猜得没错,辛东若是我的奶奶。”

安静秋和贺泉同时望向对方,觉得世上的事情真是太过离奇,不可思议了…百年延续到现在的深仇血恨,降临在自幼生活在复仇痛苦环境里的陈永春身上,不能不令人感到唏嘘感叹…

陈永春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才12岁,他叮咛我一定要拿到藏宝图,祭奠逝去的祖宗先辈…还有夜家,是该遭受报应的家族,他们不应该继续享受这荣华富贵!”

安静秋猜:“你恐怕也不是少爷的亲表舅吧…”

“嗯。我布了局收买了打手袭击陈家小姐,做英雄逞强救美,她感恩图报,我便主动要求做了她的义兄。”

“我明白了,你设了套一步步的走进了夜府,为的就是那份牵连了百年血恨的藏宝图!可是,你费劲心机,也没能在那天晚上吓走我之后,寻得那份图,我的推测对也不对?”

陈永春一愕,“你如何知道的…”

安静秋微微一笑,说道:“堂堂夜府的内务大总管,夜家少爷的表舅,为何会在遭受了常人难以忍耐的屈辱之后还选择留在夜家?这太不符合常理了…现在你讲出了真相,我才明白,原来你依旧是贼心未死!想要寻宝!”

“那,本来就是宇文家的财产!我不过是拿回祖宗的家业!”他强硬说道。

“宇文家早就散了!一段口述,一个莫须有的传说,你也相信,还为此搭上了大半生的光阴,你的行为简直愚昧至极!”

“我…不会放手的…我死也不会放手的!”陈永春盯着墙上的画,激动地叫嚷!

陈永春的疯狂让安静秋感到心寒,可她仍然抓住了谈话中至关重要的一点,猛然起身追问他道:“陈永春!你的背后一定还有人!你一定是答应了某个同为知情人的条件!不得已才冒险在深夜出手,恐吓我,然后趁机寻宝!当年潜回夜府的知情人…还有现在的主家,到底是谁?!”

陈永春惊恐之极的瞪大了双眼,向后退了几步,停下…

他不可置信的盯着安静秋,倏然间笑了。

笑容僵硬,难看,还带着心灰意冷下的绝望和颓败…他想不到,安静秋竟聪明到如斯的地步!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他不许她插手(2122字)

他说:“安小姐…我此生没有佩服过什么人,现在,我却愿意去佩服你和夜以墨…你们太聪明了,尤其是夜家的两个兄弟,我看着他们长大,对他们始终充满着畏惧之心…我忍辱多年,伺机待发,为的就是能够做到万无一失…可我…似乎犯了个大错,我忽略了你…安小姐!”

安静秋笑笑,冷意直达眼底。

“陈总管,你也挺聪明的。如果不是我来,可能夜府迟早会被你从根基整垮了。现在,告诉我--你背后的那个人,是谁?”

陈永春死死地咬着唇,不肯开口。

“你们在做什么!私设公堂还是三庭会审!”一声清越的声音从流云苑的门口传了过来。

安静秋浑身一震,不用看也知道是他回来了。

他回来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安静秋凝眉望向几天未见的夜以墨。

他脸色还好,只是身体似是更单薄了些。面色清淡冷漠的坐在轮椅上,身后的仆佣看到他的眼神后迅速的退后消失。包括安静秋吩咐站在当院里的众多家仆,也早都没了踪影。

他的目光里全然的不赞同,盯着流云苑里神色各异的几人,毫不容情的呵斥道:“都散了!立刻!”

安静秋怕他生气,又思及该问的事情已经问了个大概,于是顺着他的语气说:“好了,都先回去吧。”

贺泉紧张的看看她又看看陈永春,难道要放虎归山?!

他有点担忧的喊:“安小姐…”

“没事,泉叔!他不会走的…”陈永春怎么可能走?他的目的没有达到,他背后的人也不会让他走!

贺泉和陈永春退了出去。

夜以墨的眸色比之前深了不知多少,他从始至终未曾进门,此刻,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便扭身一转轮椅,朝流云阁快速的滑动过去。

安静秋情急,怕他速度过快摔倒。疾奔过去,在进门处的缓坡一把拽住了他的轮椅。

“以默------”

“离我远点!府里不需要多管闲事的女人!”他目不斜视的侧面布满了浓重的阴霾,他的手指紧紧的陷在轮椅的扶手上,发青变白…

他是真的动了气…

面对着陌生又熟悉的以默,安静秋又惊又怯,紧张的解释道:“你先别生气,听我说…我是想帮你问出一些事情,陈永春都交代了…他说----”

“闭嘴!”他朝她狂吼!

安静秋的耳膜被震得嗡嗡直响,顾不得反应过来他已经大力扯开她的手,向旁一带,扭头猛冲进内室…

她直觉眼前一花,身体踉跄着退后,没想到的是后脚踏上了石阶的边沿,一脚踏空,她啊的直直喊了一声,便仰面朝着流云阁前的青石步道狠狠摔了下去…

“嗯…”身体接触到冰冷的地面,有片刻的不知所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薄雾升腾而起,她感到浑身上下从接触地面的身体处发散出细碎噬骨的疼痛,一波波向着她涌来…

好疼!

意识回到身体,她第一个感觉便是无尽的疼痛…

“轰---------”流云阁里紧跟着响起了巨大的重物坠地之声,安静秋脑子也跟着轰然一响,凭着本能,她硬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向屋里冲去…

“以默…以默…”她奔进内室,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七魂散了六魄。

夜以墨刚才冲进来,试图把自己从轮椅挪到床上,可惜的是,他怒气过盛,力度没有使好,连人带车摔倒在地上,懊恼愤怒一起爆发,他竟把轻质的轮椅砸向了一角的书案…

宣纸,墨汁,纸镇,瓷杯…碎了一地,墨汁四溅,污了上好的洛阳宣纸,床前素色的长毛地毯和大床上平整如新的床单…

夜以墨沉默的坐在地上,半垂着头,不发一言。

以默受伤了?!

她心神俱裂,扑过去,一把抱住了沉默的坐在地上的男人…

“以默…你有没有事!你那里疼…”

她完全的不知所措,陷入到巨大的恐慌当中…

他一声不发,伸手把她强硬的推开,拉扯着床单向上爬…

爬。

他确实是艰难的向前爬行…

假肢完全使不上力,反而成了累赘,他几次坚决的推开安静秋的帮助,眼神冷的能杀死人!终于,他花费了不知比常人多出几倍的时间,才浑身如雨浇过似的翻上了床…

安静秋死死地咬着下唇,冒出了血都不知道,她看着他倔强无声的拒绝,内心充满了绝望和委屈…

她又做错了什么了?

是因为私自询问陈永春的事惹到了他的忌讳?

夜以墨紧紧的阖着眼,脸转向床里的方向,不肯再说一句话。

安静秋也在痛,可身体上的疼痛却及不过心口上破碎的大洞,正汩汩的向外冒着血…

默立了一会,她慢慢的走过去,掀起了盖在他身上的薄被,想要为他卸下绑在腰间的假肢。他刚才摔得那么重,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许是怒气发泄后短暂的平静,他半睁着凤目,抿着薄薄的唇线,配合她的动作,把自己从束缚中解脱出来。

她检查他的残肢,发现包布下面渗出了一小片血渍。

沉默着取来床头小柜里的药箱,她极轻缓的解开了腿上的包布,用酒精消毒后,给创面上药和碘酒。

做完这一切,她又从衣柜里取来了新的睡衣,帮他换上…

脱掉他身上条纹衬衣的时候,她的视线稍稍停顿了一下。

全程他没有说一句话,可他的脸色比地上的宣纸还要白上几分。在她转身离开,想要去收拾满室的狼藉时,他倏然伸手箍住了她的手腕!

第一百一十三章 又要洗澡!(2045字)

“你去哪里?”

安静秋看着他,竭力忽视掉心底因为撞见他领口那抹微红唇印引来的滔天风暴…

“我去收拾一下…”她敛尽了情绪,低眸说道。

“不许去!”

她咬着破皮的下唇,像他刚才甩脱她的手一样,想要挣脱他的钳制…

他不放,根本没有丝毫想要放开她的意思。

安静秋最怕的便是夜以墨的这一招。

他和她,一个残疾对着一个重度胃溃疡刚出院的病人,两人针锋相对。

最后,还是她服输。扬起湛然的黑眸,不解的望着他的眼睛,问:“你还需要什么,我喊泉叔来帮你。”

说完要去按铃。

夜以墨眼疾手快的按住她另一只手,出乎意料的把她用力带进了他的怀中。

她的双手被强行按住,然后他的唇便朝她的嫣红盖了下来…

安静秋脑中轰然一声巨响,较之先前他撞翻轮椅的声音还要大上几倍的轰鸣声,回响在她的耳边…

他…亲她?

清冽的气息里,似乎掺杂了一丝若隐若现的香水味道。不明显,但是瞬间挑起了她早就堵在心口的一簇火苗。

她猛然抽回手臂,狠狠地推开他,向外走去…

“安静秋!”

她步子稍慢,但还是没有停下来,急步朝外奔去…

身后的人不顾一切的从床上跳下来,追她…

他单腿无力,绊到了小沙发的腿,身子一歪,轰然倒地…

安静秋眼睛一闭,终究不忍心又转了回来…

她红着眼眶半跪在地上,用尽力气搀扶着他起来,回到床上…

她还想起来走开,夜以墨却抓着她的手指,缠绕在一起不肯放开…他的神色黯然,说不出的沮丧和阴沉,他盯着她渗血的唇瓣,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说:“去处理一下!”

安静秋被他放开,走进了浴室。

这里的小柜里,被她细心的放置了他和她的贴身衣裤,洗好澡之后换上即可,不用再麻烦的每次都跑去衣柜里翻找了。

起初是为了他的方便,没想到现在还帮到了自己。

她把自己脱得干干净净。

打开花洒,立在热气腾腾的水流下,冲去一身的疲惫和伤心…

泪水肆意的流淌着,混入水中,她生气的拍打着如帘的水幕,让她郁卒到了极点的情绪可以得到发泄…

以默,是怎么了。

他不允许身上沾染到任何的不洁和污秽。

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曾经拥有过的权力,现在被另一个女人取代…

那个人,她还清楚的知道是谁!

安静秋被身后倏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水汽氤氲的浴室,她隔着水流望向门口的夜以墨。

他拄着腋拐,眉目清俊的看着她来不及遮挡住的伤痕,眼底闪过复杂的光。

“你…时间太久了。”

“唔…我好了,马上出去。”她谢绝观赏的意味浓的不能再浓。

可他却不识趣的开始脱衣服,声音沉稳,说:“我也要洗澡!”

安静秋怔了一下,迅速的冲淋好身体,准备用浴巾包裹自己出去。她不看他,只问:“需要我帮你缠隔离薄膜吗?”

以为他会一如既往的拒绝,没想到他居然说:“好。”

一个字便让她置身于尴尬无比的环境里。

他全身赤luo着,仅着一条轮廓尽显的**坐在她刚清洗过的特制长凳上。

她利落的用透明的隔离薄膜缠绕着他的残肢。手指纤柔,力度适中,还包括,目不斜视。

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快捷的包好他的腿,安静秋站起,退后,把花洒放在较低的卡口上,然后一语不发的准备离开。

他目光沉沉的望着她。

忽然说:“过来!”

安静秋转身,“有事?”

“给我擦背!”

她半垂长睫下隐隐的水色墨光,闪了闪,便归于沉寂…

“好。”

她也只回了一个字。

走过去,像第一次和他发生JQ时一样的姿势,半蹲下身体,为他褪去了身上最后一件遮蔽。

仿若未见,她直起身,拿起花洒在一旁调好了水温后,才在他的身上轻轻的擦洗起来。他瘦是瘦,可是腰腹间仍可看到漂亮的腹肌,还有仅剩的一条腿,也还是很久之前,颀长健美的样子。他的背部宽阔,手指擦上去,会有想要拥抱的冲动,她抿着唇,保持着距离,快速恰到好处的擦洗着。

背洗好后,他状似还算满意的靠向身后恒温的墙面,把前身整个**在她的眼前,他阖着眼睛,面色被水汽蒸的有些发红,他握着她的手,伸向了他的腰腹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