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皱起眉,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接着又转过头去了。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嘀嗒。秒针傻蹦了五格之后。她的双眼突然瞪大,一副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的表情。

天啊!她居然当着他的面瞪了他?!

「起床画面回放」

早晨六点。

床上、地上的两条身影几乎同时坐起,并且都处在刚起床的恢复期。

显然,雄性的恢复能力>雌性的恢复能力。

因此,雄性看了雌性的笑话。

「起床画面回放完毕」

“旗少…早上…好…呀…”扭过完全僵硬的脖子,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眼神闪闪烁烁地不敢直视他。唉,真可谓是千里长堤毁于蚁穴、千年道行毁于一旦啊!装了这么多天的乖巧,今天居然败在自己的起床气上了…

“你好像对我有很多的不满啊。”他玩味地看着她,看她准备怎么拗。通常人刚起床的时候,情绪还来不及伪装,是最为自然和真实的。

有人曾说过,想知道你对生活的态度,就看你起床之后的第一个表情是什么。

“小的怎么敢呢?”她嘿嘿地傻乐着,企图弱化自己的存在。“小的有起床气,看什么都不顺眼。小的就是看见上帝,也要翻他白眼的。呵…呵…”

冷哼一声,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直接进了卫浴洗漱。

呼…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小心儿终于落回了原位。虽然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找她麻烦,但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多活一刻是一刻嘛。

她开始向上帝坦白错误,说她是怎么都不会白他老人家的,另外请他最好让旗翌晨在卫浴跌个一跤,把昨晚她和Justin的抱抱和今天早上她瞪他的事情全都给跌忘了。

片刻之后,旗翌晨活着从卫浴出来了。纪然一方面因为他没有跌倒而感到大失所望,一方面也因为看见了美男出浴图而喜出望外,眼睛开始在他身上大吃冰淇淋。

湿湿的头发没有了平时的整齐,乱乱地垂在额前,随意而潇洒。脸部的表情此刻是放松的,没有平时的紧绷和严肃,让他看起来像个大男孩。赤着的上身是完美的倒三角形,肤色是熟小麦色,看起来健康性感。腰间围着纯白色的浴巾,让她忍不住幻想吹来一阵风,然后浴巾唰地掉了。

吼!她在想啥呢?!又不是没见过他的…

“给你十分钟。”他拿着毛巾擦着头发,坐到电脑前。

“旗少要工作?”她讶异地看着他。不去吃早饭吗?她昨晚可就没吃啊,还被他折腾个半死,现在都要饿扁了。

“嗯。”几不可闻的轻哼。

她失望地垂下了头,为自己的悲惨命运在心里默默感慨。不过她的胃可不知道主人现在是寄人篱下的命,毫不识相地抗议起来。

那一声肚子的咕噜在宁静的清晨显得尤其响亮。

她匆匆拿了衣服朝卫浴跑去,准备逃离这尴尬的氛围。

“七点吃饭。”在她前脚刚要踏进卫浴门时,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

“谢谢旗少。”转过脸来看着他,他已经戴上耳机开起会来。

浅浅一笑,她轻轻关上了浴室的门。原来他在美国的生意并没有丢下不管。难怪他天天都那么忙。

七点。餐厅。

看着十二张铺着白色餐布的小圆桌和二十四把木质藤椅,纪然抿唇一笑。瓦卡亚俱乐部果然是最多只接待二十四个客人的岛屿呢~难怪如此安静低调、与世无争。

款款落了座,没放过旁边侍者看她腰上油彩的眼神。惊异。

难免的。富豪太太的腰上出现那种花,任谁都会吃惊的。当然前提是认识那种花、了解她的花语。

“Lucifer!”阴魂不散的Justin无处不在。拿过一把藤椅,蛮横地插在两人之间,他几乎是无视了旗翌晨地直接坐下。

原本两人的小桌现在显得有点拥挤。旗翌晨是肯定不会给他挪地儿的,她只好自己往旁边挪了挪,避免和Justin靠得太近。

“Justin。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他有千里眼么?

Justin得意地一笑。“我有眼线。”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习惯性地想要娇笑,可是在旗翌晨冰冷的眼神下,娇笑成功凋零。

“我是来告诉你。我今天要回美国了。”Justin显得有些遗憾。

“这么快就撤退,不是你的风格啊。”端起桌上的黑咖啡,旗翌晨悠闲地抿了一口。

“撤退?”Justin转过脸面向旗翌晨,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火药味。“我的人生里可从来没有这个词。”

“哦?上次你不也撤退了?”旗翌晨挑眉看着他。

“第一:不是我撤退。是我没了兴致。”话锋一转,Justin恶意地笑着。“第二:你不也没赢。守了那么多年,结果为别人做了嫁衣。”

旗翌晨的脸色有些发青,端着咖啡杯的手捏得死紧。

纪然见状咽了咽口水,心里恨死了Justin。他挑衅完倒可以拍拍屁股一走了之,那点燃的火头还不都得烧到她头上。

抬脚想踩Justin一下,却因为端坐着看不见桌底,生怕一脚下去踩错了人,点燃了暴鬼,那她就铁定尸骨无存了,因此只得作罢。

“Justin。你什么时候的飞机呀?”见他们俩人之间的电压节节攀升,几欲溅出火花,她只得挺身而出,转移话题。

“下午。”听见她的声音,Justin暂时放弃了和旗翌晨之间的眼神较量。“不过我会再去D城找你。你不应该待在他身边。”

“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纪然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他想害得她一个子儿都拿不到吗?

“他只把你当工具!”Justin有些激动起来,伸手握住她的小手。“Lucifer。你知道吗?站在他身边的你跟昨天在海边第一次见到的你根本就不像是同一个人。你为他失去了太多的自我了。你本来应该是一阵风,不为任何人停留的风,可是却勉强待在他的身边。你不会快乐的。”

旗翌晨的脸色似乎比刚才还要青了,死死瞪着他握她的手。“Justin。把你的手拿开!”

Justin却丝毫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纪然只能苦涩地一笑,轻轻把手抽了出来。“Justin。我快不快乐,那都是我自己选的。你没必要为我的不快乐负责。”没想到自己一时的真情流露,竟会为她惹出这么大一个麻烦。

“我不会放下你不管。”Justin坚定地看着她。风不能自由,是会死的。

“可是…”纪然还欲开口,就被旗翌晨硬生生打断。“你不用劝他。凡是他决定了的事,是不可能改变的。除非他对你失了兴趣。”再转头看着Justin,气定神闲。“我等你来。”

Justin脸上浮现出一个毫不客气的笑容。“Eason。你最好认真一点。不然可是会输的哟。”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电般地在纪然唇上印下一吻,然后站起身,扔下一句“D城见”就潇洒地拍拍屁股走人了。

餐厅里,剩下了僵直的纪然、看呆的侍者和浑身卷起青焰的暴鬼。

在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的时候,暴鬼蹭地站了起来,左手压在桌上,右手托起她的下巴,唇便蛮横地欺了上来。

陷入迷蒙之前,她依稀想起,他们第一次的吻是随便,第二次的吻是挑逗,第三次的吻是占有。而第四次的吻,他好像是要洗刷掉什么一样的用力,几乎要磨掉她唇上的一层皮。

直到她因为快要不能呼吸,使劲儿推着他的时候,他放开气喘吁吁的她,周身的青焰渐渐褪去了。

看着眼前红着脸,胸口剧烈起伏的她,以及被咬得红肿的嘴唇,他满意地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你听好。如果下次再让别的男人碰你,我就扣光你所有的钱。”

嗯?扣光所有的钱?!她心尖儿一疼,几乎有想哭的冲动,可是又不能哭,只得委屈地点了点头。唉,整件事明明她就是受害者,黑锅却还是要她来背…

作者有话要说:氧化钙(CaO)

Chapter 12 预谋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时间,总是推着人前进。去到各自适合的位置。

Justin和他的几个朋友离开之后,海滩上便少了嬉笑打闹、笑逐颜开、能和灿烂阳光相媲美的风景。

余下在岛上的游客都是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的正宗情侣。

没有了外人的介入,纪然和旗翌晨这对假夫妻在斐济的日子开始过得规律而默契起来。

每天早上六点。闹钟响后,他们还是自动地分别从床上和地上弹起来。

她依旧会抱着流氓兔缓冲低血压的不适感,只是不再敢瞪他。

依旧是他先刷牙洗脸。然后她再去。

他每天早上都有视频会议。

她会坐在茅草屋的小木梯上看朝阳,在温暖的阳光中等他半小时。然后俩人一起去吃早餐。

早餐他们都爱喝黑咖啡。只是,她爱上了他爱喝的牌子。她想,有钱就是好,他喝的牌子比速溶的好喝多了。

他们的中餐在十二点。晚餐在六点。她会在晚上十二点回房睡觉,尽量不打扰他工作。

她请侍者将手机的时间调成了当地时间,再没迟到过。

他工作的时候,她会抱着自己的电脑在外面上网,会坐在海边椰树林下看情侣们戏水,会不自觉地去听那个粗犷的大叔低沉地唱right here waiting,会坐在小木梯上静静地看落日的余晖,会在日落后,披着满身的星辉走在冰凉的海水里,偶尔会远远地看着他在房间认真工作的侧脸,想着他不是她想象中玩世不恭的二世主,想着那个他守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想着他的感情也许很深…

工作间休息的时候,他喜欢端一杯黑咖啡侧坐在木窗上看风景。看即将没入海平面的夕阳在水面投下大片的金花,空气中有时会传来若隐若现的木吉他声,是他最爱的right here waiting,他会看着海滩上嬉戏追逐的情侣,伤感着原本他应该跟那个她一起来的,偶尔,他会不经意地看见小人儿看落日的侧脸和她瞬间悠远飘忽的眼神,那个时候,他想起了Justin说的「你本来应该是一阵风,不为任何人停留的风」,他忍不住去想,他能不能够抓得住风…

每天晚上。

他都会要她。会拿一万块的支票给她。他会很温柔地,挑起她渐渐熟悉的情欲。他对她的身体,已经很了解,知道该如何逗弄她。他喜欢看她不知所措地找他。他喜欢听她的呻吟,然后再欺负地吻上她。他喜欢在她身上种满一颗颗的草莓。只是,他没再说过任何逼迫的话。只是,他还是不肯关灯。

每天晚上。

她都会被吃得一干二净。她的身体,在他的调教下逐渐变得敏感。她强迫自己睁开眼看他,渐渐不再觉得灯光刺眼。有的时候,她甚至会不自觉地轻哼出声。然后他就会温柔地吻她,像是对她呻吟的奖励。只是,她在心里挖了一个坑,把真实的自己埋在里面,不让人发现。只是,她好怕,如果真实的自己在里面被闷死了怎么办。

因为他和她都知道。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一旦食髓知味,她就回不到原点了。

完事以后,她总是睡着。他会静静地坐在她身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看着她轻颤的长睫和眉间淡淡的忧愁。有几次,他想伸手去抚平那些皱在她眉间的小痕迹,但是,却始终没有伸出去。

在她腰上的油彩渐渐褪去,丑陋的伤痕即将显露出的时候,他们搭上了返回斐济的直升机。

旗氏集团位于D城最繁华的CBD(Central Business District)商圈中心,宏伟华丽的双子大厦更是风头一时无俩,而其主要的业务领域则是炙手可热、镶钻烫金的金融、证券、投资和地产。

想要赚大钱,就必须站在离钱最近的地方。所以,倘若一个男人能进了旗氏工作,他便会有一人得道之感,而他的家人便会有鸡犬升天之感;倘若一个女人能嫁了在旗氏工作的男人,那就是古时候说的,麻雀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从此跩得TMD的不可一世。

只可惜,在旗氏工作的男人毕竟是一个有限集合,站在旗氏外面觊觎里面男人的女人则是一个无限集合。所以,当无限对上有限的时候,女人们可不管男人们是不是结了婚,一个个儿的卯足了劲地放电;而男人们则不管自己是不是结了婚,一个个儿的争相在牡丹花丛中游戏,争取片叶不沾身。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在旗氏里默默而张扬的进行着。

而在今天,他们都无心于男女之间的战争。因为,他们嗅到了另外一场战争的味道,一场和他们的战争量级完全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的战争。

大清早,旗氏的门口就陆陆续续地开来了好些个平日里难得一见、令人为之咋舌的名车,惹得过往的群众竞相围观拍照,把旗氏的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急得后面车开不过来的新闻采访队直想骂娘。

而在双子大厦A座顶层,烽烟扬起的中心,董事长秘书被八卦的同事当成地球级珍稀动物保护了起来。所谓的保护嘛,就是把她结结实实地围在人墙中间,或花言巧语或严刑逼供,总之就是想从她嘴里套出现在会议室里正在发生什么事情。

可怜的董秘一脸无辜,除了知道是在召开临时的董事会议,其他的她就啥也不知道了。只是,连她这个在旗氏摸爬滚打了三年的高级秘书都觉得很奇怪,临时董事会之前不是没有召开过,可是没有哪一次搞出了像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啊。

战争的核心爆点。董事会议室。

椭圆形的红木会议桌边,坐了十二个西装革履、神色各异的男人。

坐在首座的,是一个矮矮胖胖,观众们都快要忘记的地中海,旗氏集团的董事长旗石伟。此刻,他的脸上正带着胸有成竹、志得意满的笑容,毫不客气地扫了一眼坐在他右手边第一个位子的旗翌晨,他的侄子。

旗翌晨的薄唇抿着危险的弧线,面无表情地回看了他一眼,修长的手指轻轻在桌面有节奏的叩着。

对于他的冷静,旗石伟非常不屑地哼了声。环视在座的股东一圈,装模作样地整了整勒住肥滚滚的肉脖子的领带,再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他这才慢条斯理地开了口。“这次,我,召集这个临时董事会,是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议题需要同大家商议。”

见十位大股东均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等着他下面的话,旗石伟脸上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可是不惜重金地贿赂了他们,看这次还不彻底解决旗翌晨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乳臭未干的死小子?!

“这个议题,是关于翌晨的股权返还问题。各位都知道,当年我大哥去世的时候,翌晨还在念书,所以大哥只能委托我暂代旗氏集团董事长一职。等将来翌晨稳定了,如果他愿意接手旗氏的生意,就将董事长一职和51%的股权交还给他。”旗石伟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非常谦逊、异常诚实,仿佛完全没有企图侵吞别人家财的心思。哼哼,只要董事会反对,以后旗翌晨如果再找他谈股权的事,他就可以用这做借口把他拒之门外。不是他不想还,是董事会不让啊~~~~

“二叔为这事特意召开董事会,未免有些小题大做。”旗翌晨依然是那张冷脸,手指不疾不徐地叩击着桌面,完全平静的状态。“二叔本可按我父亲的遗嘱,将董事长职位和股权交还给我即可,何必大费周章的劳烦各位股东呢?”

“翌晨,话可不能这么说。”除去旗石伟握有旗氏51%的股权,任志刚手里的股份位列股东第二。“股权移交,不仅仅是你们叔侄俩的事情那么简单,还牵扯到各大股东的利益。举行董事会讨论此议题,是对股东负责的表现。此外,无论结果如何,有董事会的人见证,自然比你们私下决定有公信力。”

他话音一落,其余的股东皆在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既然连任志刚都站在旗石伟那一边,想来旗石伟说的已经联合了各位股东的话应该不假。虽然他们都是收了他的贿赂,答应他会在董事会上反对股权的移交,但是商场如战场,他们心里依然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旗石伟的经营手段保守他们是知道并且不满的,但是若要换帅,而且是换上年纪尚轻、本无心经营旗氏的旗翌晨,他们仍是不安心的。此刻,任志刚的态度正好成了他们的风向标,连第二大股东都如此抉择了,他们还有什么理由去怀疑呢?相互看了一眼,大家对彼此的决定都有着了然。

知道自己的贿赂起了作用,旗石伟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连小眼儿里散发的眼神都飞扬起来。“翌晨你不是在美国还有自己的生意吗?如果再加上旗氏的业务,恐怕你吃不消啊。”既然你敢一心二用,董事会岂敢把权力交还给你?!

旗翌晨脸上,薄唇抿出的弧度更深了一点。手指叩击两下之后停住了,环视股东一圈,他正欲开口,却被一道声音抢在了前面。

“翌晨在美国的生意已经完全交给别人打理了。”

扭头一看。是苏山。手里的股份位列股东第六。

“我想大家都清楚,旗氏的业绩是在逐年下滑。而翌晨宁可放下自己在美国一手打拼出来的事业,专程回国重振旗氏,为的是什么?”直视瞪着他的旗石伟,苏山面无惧色地继续说道:“为的就是不让他父亲的心血被某些个别有用心的人拖垮。”

旗石伟的脸上顿时像开了染坊一般的绚烂多姿,想反驳,却无话可说。他可不就是那个别有用心的人么?而且,近几年旗氏的业绩确实是在他手上出现下滑的,他无力反驳。

交叉在会议桌上的双手渐渐捏紧。该死的苏山!明明收了他的贿赂,却不站在他那边,反而还倒打了他一耙,他能不气得内伤吐血吗?!如果不是脂肪过厚,相信股东们都能看见他手背上爆起的青筋。

旗翌晨静静地看着慷慨陈词完毕的苏山,眉目之间有着了然。看来他还是没有放弃要把女儿嫁给他的念头。就算他将来和纪然离婚,都不可能会娶他的女儿。想分旗家一半的财产,他的如意算盘还打得真是够如意的。

任志刚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对苏山的说法不置可否。其余的股东则在心里有些动摇。苏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旗翌晨愿意放弃自己的心血回国接手父亲的生意,其诚意可见一斑。况且他向来聪明,在美国拿了金融和计算机的双料硕士。如果他肯认真经营旗氏的话,或许真能有一番成就。旗氏好,他们这些股东自然就好。所以此刻,他们心里的天平又稍稍地往旗翌晨方向斜去。

仔细观察着股东们脸上的表情,旗石伟心里暗暗叫苦。被苏山这么一煽动,局势又起了微秒的变化。不过,唯一稍微令他欣慰的,便是任志刚似乎不像别的股东那样心里有了动摇。只要他支持他,他就还有很大的胜算。

旗翌晨的嘴角则隐隐浮起了一丝笑容。习惯性地叩了叩手指,他看了看苏山和旗石伟,郑重其事地开了口。“你们两位说的都很有道理。只是,如任叔所说,交还股权事关各位股东的切身利益,所以还是得请各位股东依次表个态。这股权,到底是还,还是不还?”

“在表态之前,我想让在座各位看一样东西。”任志刚再度开了口,脸上依然是意义不明的微笑。他将笔记本连接上投影仪,雪白的反射墙上赫然映出:旗氏现状分析与解决方案。一页一页地展示着那份报告书,在座的股东们看得津津有味、聚精会神、双目放光,脸上都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只有旗石伟看得哆哆嗦嗦、冷汗直流。他就是用脚趾头想都想得出,这份报告书会是谁做的。只是,他想不明白,旗翌晨和任志刚究竟是什么时候勾结上的,是怎么勾结上的。只是,他没想到,他最大的希望竟然会是他最大的绝望。而他,居然连埋葬自己的机会都一手包办了......

最终的投票结果,自然是全部赞成票通过。旗翌晨成了旗氏的新任董事长。

会议。结束。

股东们鱼贯而出。宽大的会议室里顿时只剩下叔侄二人。

“你跟他什么时候搭上线的?”有的问题,明明问了也不能改变现状,可偏就是要问。不问不爽。

“很早的时候。”旗翌晨抱着手,悠闲地靠在椅背上。

“你给了他什么好处,他肯帮你?”

无奈地摇了摇头,旗翌晨再次体会到跟智商不在同一量级的人沟通,是有多么的痛苦。“没给他好处。”

“没给他好处?怎么可能?!”旗石伟失控地从椅子里跳起来,大声喊叫着。为了贿赂任志刚,他可是砸了大笔的银子啊!!!

旗翌晨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转过脸去。“他是公司的第二大股东。旗氏业绩不好,股东里吃亏最大的就是他。他能不踢掉你吗?”

闻言,旗石伟当场僵直。哈…哈…他居然付钱给一个本来就想踢掉他的人?!

兵败如山倒的他终于不支地瘫倒在董事长专座的柔软椅面上,摇着头哀叹大势已去,无力回天的悲惨境遇。本来只想搬个石头砸人,没想到却是砸在了自己的脚上。只是,他哪里知道,砸到自己的脚还不算是最悲惨的。

会议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旗石伟习惯性地伸出手去,摁下了通话键。

“董事长。”话机里传出董秘甜美的声音。“外面来了很多记者要求采访,请问要不要放他们进来呢?”

“记者?谁让他们来的?”旗石伟满脸狐疑。

“让他们进来。”旗翌晨整了整衬衫的袖口,站起身来。“我想我们会需要一场新闻发布会。”

不知道已经换了主人的董秘对旗翌晨的话居然毫无抵抗能力,还没等旗石伟开口,便通知楼下保全将记者全数放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