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没有任何动作,纪然笑得春风得意。他不拆穿她、不讽刺她、不鄙视她,他好像是…越来越纵容她了呢。

他们走了警局的后门去停车场。记者们还蜂涌在警局的门口,分局的发言人正在声称无可奉告。一辆酷炫的流线型跑车轰鸣着马达,飙过人群。等到记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连烟屁股都看不见了。

Chapter 25 变化

作者有话要说:报告:本章完 今天的更新结束啦~~

「浓转淡。淡转浓。无到有。有到无。」

回怡海嘉园的路上,旗翌晨的脸色比刚出口供房时还要阴沉。纪然静静地坐在副驾驶座上,看了他的侧脸一眼,接着转过头去,任由凉凉的夏风刮乱她的发丝。世上有一种心情,叫做后怕。他脸色那么差,一定是在想旗璃差一点被迷 奸的事。

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她笑得轻松。旗翌晨。你多想一分,就多怕一分,就多恨一分,就多感谢一分。怕的是旗璃真的丢了清白;恨的是苏晚娴敢对旗璃下手;感谢的自然是她这个救了旗璃的恩人。所以,她才不会去妨碍他玩阴沉呢。就让他想吧。多想一分,便多感谢她一分。

因此,两人之间无言的状态一直持续。直到踏进家门,纪然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声,这才打破了沉默。

“看来你的胃比你的人诚实得多。”扭头一看,旗翌晨正面带调笑地看着她。

微窘。随后她发出一声轻哼。“诚实又不能当饭吃。”

旗翌晨已经走到客厅,在抽屉里翻了翻,翻出一份厚厚的菜谱递到她面前。“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纪然受宠若惊。看见菜谱的封皮时,两个眼珠子立即瞪得咚大。五星级酒店的菜谱?!她…她…发了!刚想伸手去接,老顾客黑线头随即光临。她抬眼睨着他。“旗少。我的右手不能用。怎么看呐?”

旗翌晨看了一眼她包得像木乃伊的右臂,转身朝沙发走去。“过来。”

纪然乖乖地跟在他身后,带着得意的笑脸。

旗翌晨把菜谱摊在沙发前的茶几上,纪然便会意地坐在正对菜谱的位置。眼尾余光瞥了一眼在她身边坐下的旗翌晨,她偷偷地笑得很得意。以前的他,是不可能挨着她坐的。

左手小心翼翼地掀开封皮,尽管事先已经做过心理准备,可是菜价的位数还是刺激得她的眼球再次凸出来一点。她试探性地问道:“旗少。这上面的菜我都可以随便点吗?”

旗翌晨微一点头。

“这顿是你请…哦?”再次确认。

看着她眼巴巴地望着他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竟会觉得可爱。唇角露出笑意,他伸手勾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亲了一下。“你想请的话,我无所谓的。”

他忽然的亲昵举动让纪然有瞬间的失神,随即浅浅地漾起笑容。“我才不请呢。那么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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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翌晨本以为按照纪然狮子大开口的个性,至少要搞出一桌满汉全席来。没想到她竟然只点了两菜一汤。为他省钱?不可能。刷他的黑卡购物的时候,他都怀疑她的心跟他的卡是一个颜色。“怎么点那么少?”他疑惑地看着她。

“点满汉全席,您吃得了吗?有钱也不能那么浪费啊。”纪然斜了他一眼,跟着顿了一顿,再想了一想。不怕死的个性再次发作。“旗少若是怕吃不饱,小的多给你叫两碗米饭吧?”

旗翌晨冷笑着在她右胳膊上摁了一下,痛得她龇牙咧嘴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小脸皱成了苦瓜。“我要是吃不饱,就只能吃你了。”

纪然立即警惕地抱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往旁边挪了挪。“不要。我现在伤着呢。”

旗翌晨缓缓地凑到她眼前,一字一顿地提醒她。“这个游戏只有我能喊开始,只有我能喊停。你,没有说不要的权力。”

垂下眼睫,她浅浅一笑,乖巧地回答。“是。”

旗翌晨满意地退开,指了指搁在茶几上的药袋。“记得把药吃了。医生说伤口容易感染,注意不要沾水。近期可能会出现发烧的情况。”

诧异地抬起眼,纪然正要开口,却听得熟悉的旋律响起。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那是她在斐济时学会的歌。明明不喜欢的,却是莫名其妙地去听了,学会了。也许,她的心里,还是在期望着有一个可以这样无条件守候她的人吧。

自嘲地笑了起来,她摇了摇头。大概是跟周梓枂相处的时间太久,连她都染上了心理医生的习惯,无论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通通都要分析一下人物心理。

旗翌晨拿出手机接了起来。温柔的声音。“小璃。”

浅浅一笑,她抓起茶几上的药袋,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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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饭店请专人把吃的送来,纪然才从房间里出来。

“妈和小璃明天要过来看你。”旗翌晨已经替她摆好了碗筷。

她入座。“明天你会在吗?”应付小璃她倒是绰绰有余,可是他妈的实力她目前还不清楚。

他替她盛了一碗汤放到面前。“我已经把公司的事交给毕非烟了。”

纪然松了一口气。“谢谢。”毕竟假媳妇的事要是拆穿了,他和她就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妈对我们的事心里有数。她只是不爱管而已。”旗翌晨说得云淡风轻。

纪然手却一僵。“你妈妈知道我是个妓女?”

“她只知道我不是因为爱你而娶你的。至于你的来历她没多问。”

浅浅一笑。“她相信你的眼光是吗?可是她却没想到你是让毕非烟去选的人。”

“那个时候我没办法亲自出面。”

“你跟毕非烟有过节?”不然为什么会找个妓女给他做老婆?

“他只是在有些事上搞不清楚分寸而已。”不然现在也不会被他姐四处追杀了。

“我跟他倒是蛮有缘分的。他找上我的那一天,短短三个小时,我们竟然不期而遇两次。”纪然咬着筷子头,想起当天在东方银座的事情,乐不可支。

旗翌晨冷哼一声。“缘分算什么?!最后他还不是把你送到我身边了?”

“可是在你身边的人,不一定就是你想要的那个人啊。”纪然故意挑起话头。

旗翌晨眯着眼看了她半晌。“你都知道了。”板上钉钉的语气。

“我若是说我不知道,旗少也不会相信的。”纪然颤巍巍地夹了一筷子菜到碗里。“苏晚娴喜欢的是你,要害的却不是你的老婆,而是你的妹妹。怎么看都不对劲啊。”左手用起来,真他奶奶费劲。

“你知道也好。”旗翌晨冷冷地看着她。“所以别在我身上有什么多余的幻想。”

“小的怎么敢呢。旗少爱二小姐那么多年,小的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纪然低下头,掩饰自己唇角的笑意。兵不厌诈嘛。只要卸下他的心防,就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了。

旗翌晨却因为她的一句自知之明而莫名地有些闷闷不乐。自那一句“所以别在我身上有什么多余的幻想”之后,他便再没开口。

纪然察觉到他的异样,却不知道个中原因。只以为他是因为自己知道了他爱旗璃的秘密而不高兴。于是小心翼翼地刨着碗里的饭,生怕踩着他老人家的高压线了。

晚饭以后。旗翌晨收拾了桌上的餐具去厨房,纪然便拿了换洗衣物去卫浴洗澡。由于右手受伤,洗澡的时候得特别注意不能让伤口碰到水,因此她洗了她二十年人生里最长的一个澡。等她出来的时候,客厅的灯已经熄了。旗翌晨卧室的门缝,正露着微光。

她站在原处看了一会儿,接着便轻轻转身回了自己房间。没有开灯。她拿起手袋,摸出里面的小药瓶,借着月光数了几粒。觉得不够,正想再倒出几粒,忽然听见房门门锁转动的声音,吓得她急忙连药带瓶子扔进手袋,再将手袋扔回床上。

“旗少。”他进来的时候,她已经神色无异地脸带娇笑了。昨天他才要过她啊,不会今天还要吧?!

看着站在月光中的她,忽然觉得有些不真实的飘渺。他伸手啪地拍亮了灯。“吃药了吗?”

“啊!忘了。”纪然走到床头柜前,拿起上面的药袋,倒出几粒。“旗少找我有事?”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她前脚刚进屋,他后脚就跟了进来。

脸色阴鹜。“睡觉。”

纪然一惊,差点被药丸噎到喉咙。“旗少。我今天手受伤。要不改天吧?”

“不做爱。”

“纯睡觉?”

他点头。

纪然昏厥。他大少爷今天被哪块板砖劈到头啊?!她本来就睡不好,加上她的床是单人床,如果再挤上来一个大男人,她今晚甭想睡了!还不如做爱呢!

正忿忿地腹诽着,旗翌晨已经轻车熟路地爬上了她的床。她无奈地走向衣橱,拿她的流氓兔。同时心里暗算着等他睡着了,要将他一脚踹下床去。第二天就赖是他自己滚下去的。

“拿那个胖子干什么?”

纪然赶紧捂住兔子的耳朵。“嘘。她会听见的。”

旗翌晨白了她一眼。“床已经够挤了。”

“是谁造成的?”纪然回瞪他。转身拍灭了灯。“不抱着她我睡不着。”

旗翌晨无语。拍了拍他右边的空地儿,示意她赶快上床。纪然皱了皱眉,心不甘情不愿地扭了过去。把流氓兔隔在两人中间,她勉勉强强地侧身躺下。

旗翌晨却一把将她连人带兔子搂进怀里抱着。纪然闭着眼睛,僵了个身子等他开口。半晌,没有动静。试探性地张开眼,却看见他的脸就近在咫尺。下意识地将往后退了一点。“旗少。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不说我睡不着。”平白无故地来找她挤一张床,没有鬼才怪咧。

定定地看着她,他伸手抚上她的脸。“如果是你的话,我允许你对我有幻想。”

纪然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错愕。“旗少。我…该觉得荣幸吗?”他就是要来对她说这个?事情的发展,似乎比她预计得还要好。

他俯下身,轻轻吻了她的额头一下。“当然。”

她笑起来,凑上前在他薄薄的嘴唇上啄了一下。“谢谢。”

薄唇弯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他伸手抓起她一缕发丝把玩着。“不过我只能给你很少的回应。而且,你要保证你在离开的时候不会变麻烦。”

“若是那个时候旗少还是不喜欢我,那我自然是干干脆脆地离开。”纪然淡淡地笑着。他,还是想守着对旗璃的感情。

“今天被他们抓住的时候,你怕吗?有没有想起什么人?”他将发丝缠绕上指尖,再凑到鼻尖前嗅嗅。很香。

“不怕。没有人可想。”眼神,不知道飘移到哪处去了。

他直直地看着她。“他们威胁说要杀你,你不怕?”

她摇头。“他们不敢。”

“你怎么知道?”

“不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有勇气杀人的。”

他怔怔地看着她。片刻沉默之后,他看着她的右手臂问:“痛为什么不哭?”

她笑得有些傻气。“以前有人对我说过,人的眼泪是有限的。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哭。眼泪,要流得有用,要流给懂得的人看。”

“谁告诉你的?”他抚着她的脸。

“旗少问了我那么多问题,该换我问你了吧。”她避而不答。

他也不追问,继续抚着她的脸。“你问。”

“你爱旗璃,有多久了?”

他想了很长时间,最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很久。已经不记得是多久了。”

“为什么找我假结婚?”

“很快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她的心一沉。“旗少的意思是,我们的合约,会提前终止是吗?”

“很有可能。”

敛下眉眼,她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容。“旗少打算守着对旗璃的感情过一辈子吗?”

“是。”

短短的一个字,却让她红了眼。如果当年,她遇上的是他,爱上她的是他,那该有多好。她低下头,掩饰自己眼里渐渐泛起的泪光。“旗少。你好像是个好人呢。”

他轻笑出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

“我困了。”再问下去,恐怕自己会在他面前崩溃。

他搂紧她。“睡吧。还有,谢谢。”谢谢你今天救了小璃。

她头埋在他臂弯。“不用谢。我要收钱的。”

奇异的是,她没有吃安眠药,那天晚上被他搂着,竟然沉沉地睡去了。他搂紧她,感觉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缓,抽出夹在他们中间的流氓兔,一把丢到地上去了。白天听见她被劫持,再看到血,他当时真的以为她会就这么没了。还好,她现在就躺在他的怀里。只是奇怪的是,她的体温,好像怎么捂都捂不热,像一个娃娃。可是娃娃是没有心跳的,而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心跳。咚…咚…咚…像是催眠的音乐,他也跟着沉沉地睡去。

第一次,两人在第二天的早上,都睡迟了。直到响起门铃声,他们才醒来。

Chapter 26 上钩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完~~ 今天的更新结束喽~~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当沈婉容看见自己的儿子赤着上身、穿着短裤来替她们开门时,不是不惊讶的。旗翌晨一向早起,更何况他知道她们今天会来,居然还能睡过头,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的奇迹。因此她看向跟在儿子身后穿着睡裙的纪然时,眼神里便多了几分复杂。看他们俩的样子,应该是在一起过了一夜。只是,儿子玩女人从来都是完事就走人,从不曾在哪个女人那里过夜。为什么独独对她不一样?

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一遍。没有化妆,头发微乱,还有点睡眼惺忪的样子。身上的卡通睡裙让她看起来还像是个孩子。虽然是有几分可爱,可是没有什么特别能引起儿子注意的地方。再看向她包着纱布的右手臂,沈婉容忽然想起自己的来意,同时心里有几分了然。儿子会特别对她,应该和她这次来的目的是一样的吧。为了感谢她救了小璃。

那天上午,纪然就在疲于应付旗母的感谢和旗璃的眼泪中度过。无人理会的旗翌晨倒是落得轻松,抄了个手窝在沙发里,好整以暇地欣赏他妻子百变的表情。唇角,一直挂着丝丝笑意。

送走婆婆和小姑,纪然松了一口大气,无力地瘫回沙发。无耻的看客凑到她身边,斜靠在沙发上支着头看她。“很累?”

纪然看了他一眼,妩媚一笑。“你说呢?”奶奶的!你就光顾着看戏了!一点忙都没帮!

薄唇一勾,旗翌晨俯身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你今天表现得不错。”四两拨千斤。他今天算是见识了她的长袖善舞了。

纪然一怔,随即轻轻笑起来。“那有没有奖励啊?”能不能给几个小钱花花?

“刚不是已经给了?”旗翌晨的手指缓缓划过嘴唇,上面还残留着她脸颊的香气。唇角邪肆地勾起,他神色复杂地看着她。抱着她睡,竟然能让他睡过了头?!

纪然浑身的鸡皮纷纷直觉地起立。抱了抱自己的胳膊,有点冷。她悄悄往旁边挪了一点。鹰爪一伸,正想将小鸡仔抓回来,却听得手机铃声响起。面色一凛,他站起身,拿着手机回了卧室。

就在旗翌晨接了那个电话不久之后,各新闻台不约而同地踢爆消息。旗氏集团董事会成员之一的苏山惨遭弹劾。其女入狱。电视里大播特播苏晚娴被捕的过程,并且已经证实她在那杯水里下的就是迷药,在宾馆房间里还搜出了事先准备的摄录机。

窝在旗翌晨的臂弯里,看着苏晚娴被捕的画面,纪然问:“旗少打算把她交给警察?”

他的嘴角诡异地勾起。“我不相信警察。”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料理她。

她扬起脸,笑得鬼魅。“我也是。”

低下头,他轻轻抚摸着她受伤的右臂,缓缓地道:“可不要留下疤才好。”

她轻笑。“留下疤才好呢。”这样才可以让你永远都记得。

手上力道微微加重。“你的身体是我的福利,由不得你说不。”

眉头微蹙,她求饶道:“我开玩笑的啦。要是留了疤,以后我还怎么卖得出去啊?!”

握住她右手臂的力道再次加重,他威胁道:“在我们离婚之前,我不想再听到这种话。再说一次就扣你的钱。”

“好。好。好。”纪然忙不迭地点头。嘴上不说,心里说总成了吧?!

旗翌晨这才满意地松了手。自此,苏晚娴 VS 纪然 的较量,以苏晚娴输光、纪然全赢的结局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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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受伤期间,纪然只能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柳青和周梓枂从新闻上得知消息,偷偷地打过电话给她。只是每次跟柳青讲电话,讲到最后总是沉重得只能叹息;跟周梓枂倒是谈笑风生,只是挂下电话却会觉得空空的,好像两个人的心,从不曾靠近过。笑完,轻松了,可是很快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