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筱赶紧抹抹脸颊的眼泪,不让声音哽噎:“我没有不让你喝,只是现在太晚了,不如明天再喝吧。” 不可以和一个喝醉酒的男人讲道理,那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周梓笙却忽地笑了,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明天再喝?你又想骗我!你说过的话统统不算数!” 他手上突然一松,臂弯里的酒瓶全数掉在地上,在脚边砸得稀巴烂。她心脏几乎要停掉,他却毫无知觉,只双手握紧她的胳膊,逼视着她:“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的,可是为什么你就是不肯回到我身边?!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难道你都看不见吗?”

犹如三九寒冬里兜头一盆凉水,浇得清筱从头冻到脚,剥心刺骨的冷。他竟然,把她当成纪然了?!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摇头,艰难道:“梓笙你看清楚一点,我不是…”

“我本来不想逼你的,我怎么舍得逼你呢?” 两颗眼泪顺着周梓笙的脸颊无声滑落,神情似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可是是你先逼我的,不要怪我。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可以失去你的,所以不管我用什么手段,你都要原谅我,好吗?”

木偶一般地站在原地,她什么都再听不见看不见,眼睛里残留着他流泪的痛苦,耳朵里回响着他对另一个女人剖心剖肺的表白,她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不会了,眼泪毫无声息地流出,那么自然,于是视线里,成了一片茫茫的白。

所以她没有看见,他是如何吻上了她的唇,以一种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力道。她直觉地反抗了,不想做另一个女人的替身,可是却被他以更强有力的手段镇压了下去,只能被动地跟着他一起在酒精和欲望的漩涡中,不断沉沦…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逼退了黎明的黑暗,也顺便照亮了清筱无神的眼眸。她张着眼盯着天花板躺了整晚,神情木然,身边睡着那个累得一觉不醒的男人。

从吧台到沙发到卧室,他以从来不曾有过的激情侵略征服着她,不得不说那是他们之间最棒的一夜,让她知道原来他是可以那么爱人,那么投入的,然而她更清楚明白,在他眼里,她不是她,她是那个女人。

但是无所谓,她对自己说,她可以假装,可以假装他用心爱抚,用心珍惜的,是她,直到他在她体内高 潮的同时,唇边逸出的那一声浅吟,在她耳朵里听来那么清晰:“然…”

那一刻,她知道了什么叫做天翻地覆支离破碎。曾经以为,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是第一位,她是第二位,所以她是有希望的,只要她努力,她就可以缩短她们之间的差距,甚至超越那个女人,原来今天才知,他的心里根本没有第一和第二之分,已经都给了那个女人,早就没有可以容下她的位置了,是她太天真,才会一厢情愿地以为,她一定可以得到属于她清筱自己的位置。

眨眨眼,梦醒了,原来一切都只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唯独梦里留下的那种空洞,那么真实,怎么填都填不满,往后她要怎么办,才可以不行尸走肉?…

床头的闹钟忽然铃声大作,她忆起今天还是工作日。身旁的男人动了动,她赶紧闭上眼,假装没有枯躺一整夜,感觉到床陷下去了一些,她知道他坐起身了,直觉地屏住呼吸,等着他发现昨晚的狂乱。

片刻之后,有粗糙的指腹轻轻滑过她手臂,抚摸着昨晚被他紧紧捏出的手印,和成片的吻痕。良久,似是响起一声叹息,若有似无,跟着听见呢喃的三个字:“对不起。” 接着她的手臂被缓缓地抬起送入被子,男人替她掖好被角,翻身下床,穿衣,离开。

落锁之后,世界再归于寂静。她还是一个人,躺了整晚都没有落下的泪,现在却莫名其妙地落了下来,伴随着痛苦的喃喃自语:“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我想要恨你…”

Chapter 62 倒计时

「Ticktock。Ticktock。倒数以秒计时。时间的尽头请尽情狂欢。」

冬日的夜总是特别的长,所以当纪然醒来的时候,天阴沉沉的还没有亮起来。坐起身,才发现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鞋也没有脱,就那么和衣睡了一夜。微叹口气,她扭头看向身旁的位置,空的,伸手触摸床单的温度,凉的,他没有回来过,床上连一点褶皱都没有。

心里隐约有些失落,她坐在床上愣了一会儿,想着他会去哪里,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直到闹铃刺耳地响起,她才回过神来,条件反射地爬下床去卫生间洗漱。去医院陪李念是她每天的日程,而最近,她像个老人似的,醒得越来越早了。

刷牙的时候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那种茫然的眼神让她觉得有点陌生,努力扯了扯唇角,却只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她想那一定是牙膏沫子惹的祸。使劲甩甩头,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利索地洗漱完毕,出门之前,她认为必须打一个电话,基于昨晚发生的事。

果不其然,早晨六点半的电话骚扰,让那头传来饱含起床气的怒吼:“钱宝宝,这么早把我从床上挖起来,你最好有什么要紧事,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怒吼之后便听见隐隐传来柔软的娇嗔,似是不满清早被电话吵醒。纪然无奈地翻个白眼:“周大医生,你怎么还没有精尽人亡啊?” 说完之后发现连调笑都被她说得跟悼词似的,只得轻叹口气:“不跟你开玩笑了,找你有正经事。”

“什么?” 电话那头察觉到她语气的不寻常,立刻警觉地追问:“关于…梓笙的?”

“嗯。我想你是他哥哥,应该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她深吸口气:“昨天他来找过我,原来他早就知道李念生病的事了,跟清筱交往也是别有目的。他想我重新回到他身边,可是我拒绝了,所以我担心他受了打击会出什么事,而我现在不方便关心他,你帮我看着他点,好好劝劝他。”

那头沉默了好久,才说:“我会处理的,你别担心。”

挂上电话之后,她愣了一会儿,跟着拿好东西走出卧室。何婶同往常一样做了早餐候在客厅,只是今天的脸色有些犹豫。何伯依然一副八风吹不动的完美微笑,绝对堪称首席管家。

无奈地笑笑,她知道他们已经猜出她和翌晨有争执了,便说:“早餐我不吃了,没什么胃口。” 留下来何婶一定会唠叨,况且以前的早餐都是两个人一起吃的,他还会特地给她分析晨报上的财经新闻,还说等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要送她去读书,那时她真奢望过,可以有机会做一切她想做的事,只是如今李念的病毫无希望,她几乎没有别的任何心情了。

何婶见她脸色渐渐地黯然起来,唇色也比平常显白,不由有些心疼:“少爷是不是跟你闹别扭了?” 自从她醒来之后,少爷对她就是寸步不离,可是今天竟然没陪她吃早餐,车也不在车库,显然是发生什么事了。

纪然正犹豫着该怎么对付过去,就听何伯说:“少爷嘱咐过,今天由我送少奶奶去医院,现在已经到时间该出发了。”

“麻烦你了。” 纪然赶紧接了下一句,穿过何婶瞪着何伯的杀人视线,走出别墅。虽然此时天还未全亮,但是可以看出,今天会是个难得的冬日暖阳。忽地想起不知在哪里读过的一句话,阴天里悲伤只是悲伤,晴天里悲伤却是痛苦,不由心情更加低落。原本昨天要跟他商量一件重要的事的,结果也给耽误了,现在该打电话问他吗?

叹口气,她的视线由天空落回地面,带着些许退缩。经过昨晚的事,她现在不是很确定自己能够平静地跟他谈话,更不用说主动打电话给他,还是算了吧,如果他今晚回家的话,就会知道了。

何伯已经将车开到了门口,她快步上去,车上一路沉默,而窗外的城市,正在逐渐苏醒着。

到达医院之后,何伯将她送到病房门口便准备离开,纪然赶紧叫住他:“请先别走。今天李念出院,办完手续之后再送我们回去吧。”

何伯深沉的老脸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少爷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嗯。” 纪然声音里有些落寞:“本来是打算昨天跟他商量的,结果没机会说。”

何伯顿了顿,眸子里意味深长:“少爷要是知道他错过了这件事,会很难受的。”

纪然黯然点头:“我知道,我也想让他在我身边陪我。只是,我跟他之间现在有点状况,暂时不想跟他说话。”

何伯微叹口气,眉间的褶子稍微深了些,良久,只说:“少爷他,很爱你。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去学习怎么样爱你。”

所以,她该给他一个机会吗?纪然沉默地站着,犹豫不定。明明是他武断猜疑,是他失去理智对她做了那样的事,现在竟要她主动给他机会么?他到现在甚至都没有给过她一个道歉的短信。

何伯见她不语,知她在艰难地做着决定,便说:“我去病房帮忙收拾衣物,你抓紧时间决定吧,趁我们办完手续离开医院之前。” 说着擦过她身侧,朝病房方向走去。

在他即将踏进门口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等一下。”

何伯闻言转身,意外地在她眼里看见了丝狡黠的神彩,尽管淡淡的,却是将往日脸上的阴霾驱散了些,不由有些诧异。

纪然唇角轻勾,浅浅微笑:“我不想主动跟他说话,不过你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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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氏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毕非烟猫着腰在旗翌晨身上嗅来嗅去,最后挑挑眉,别有深意地望着他:“宿醉,嗯?”

旗翌晨单手支在办公桌上,扶着发痛的额头,冷冷地斜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工作。”

毕非烟装作没听见他的不爽,继续意兴盎然地自言自语,眼里灵动地闪着八卦的精光:“能把你搞成现在这副德性,除了纪然不会有别人。快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她把你甩了?”

旗翌晨蹭地放下手,两只眼睛森森地盯住他:“你是不是不想见到今晚的月亮了?”

毕非烟见状立即一蹦三尺远,嘴皮子比胆子利索:“我是在关心你耶!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嘛,你一个人在那里想破头也不一定能想到解决办法。”

看见他眼底清晰地写着“看好戏”三个大字,旗翌晨危险地眯起眼,缓缓开口:“你知道多少?”

毕非烟不由自主地缩了下脖子,吞吐着:“不太多,就知道纪然以前和那个姓周的有过一段,不过不是我去查的,是justin,你可别冤枉我。”

旗翌晨冷哼一声:“你不去问的话,他会有可能主动告诉你么?”

“我还不是担心你嘛。” 毕非烟撇撇嘴,一脸委屈:“你又没谈过恋爱,万一把事情搞砸了怎么办?”

搞砸?旗翌晨嘴角隐性抽搐起来,极为苦涩。他可能…已经搞砸了。“你出去,让我清净会儿。”

毕非烟见他虽然语气不爽,但是气势已然减弱许多,便小心翼翼地猜测道:“不会是纪然和那个男人之间旧情复燃了吧?”

旗翌晨脸色顿时一泻千里,颇有将毕非烟活生生淹死的意味,起身正要将他轰出办公室,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把她送到医院了?”

「是。已经安全送到了。」

“她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昨晚离开的时候,他记得她脸色不大好。

「她今天似乎没什么精神,连早餐都没吃。」

旗翌晨微微皱起眉头,责难道:“你们怎么没让她吃?”

「她不想吃,我们也逼不了她。少爷你知道她的脾气的。」

旗翌晨叹了口气:“知道了,还有事么?”

那头沉默片刻,说:「她今天要替李念办出院手续,不想让少爷知道,不过我认为有必要通知少爷一声。」

旗翌晨僵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跟着挂了电话,呆立在原地。

毕非烟眼瞅着他怪异的举止,好奇道:“发生什么事了?”

旗翌晨机械地回答:“她要接李念出院。”

毕非烟纳闷:“出院挺好的啊,在你家可以更好地照顾那个小子。”

旗翌晨摇头:“不是条件的问题。出院就意味着,她已经放弃了,所以不想让李念再在医院里待下去了。”

毕非烟僵住。尽管他总是反应慢半拍,但总算也明白,放弃那么久以来的坚持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只怕有些事,是要变了。

旗翌晨犹豫了一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拔腿就往外奔去。毕非烟想起什么,赶紧追在他身后大喊:“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人,你要相信她。”

电梯门关上的前一个画面,是毕非烟从来没有过的,真挚的脸。旗翌晨望着那张脸,点了点头。如果连毕非烟都能够相信她,那他就更应该相信她了。

“翌晨他怎么说?” 何伯放下电话,纪然立即问道。

“少爷说他知道了。” 何伯脸色有些犹豫:“他似乎还在生气,所以我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纪然凝眉想了一会儿,跟着浅浅勾起唇角,微笑地说:“他会来的,一定会。”

Chapter 63 原谅

「只一晃。泪盈眶。错总要有人来原谅。」

四十分钟后,旗翌晨喘息未定地推开了病房门,纪然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医院刚打出的一叠住院清单,在仔细地校对各项费用。闻声抬头,视线在他起伏的胸膛上停滞了两秒,复又不带情绪地低了下去,嘴边浮起一抹极淡极隐秘的笑,脸上表情却是冷清。

“你要接李念出院?” 旗翌晨望着屋子里已经收拾好的书本、衣物、玩具,本能地拒绝相信这一切。

她曾经问过他,最后可不可以把李念接到家里来住。他说只要她愿意,随时都可以接他过来。她只是轻轻摇头,说只要李念还住在医院,她就认为他是可以治好的。没想到最后竟然那么快就到了,而现在她做了这样的决定,就表示她已经承认了李念没机会治好这个可能,他几乎不敢想象,在她心里那会是怎样一种沉重的无奈。

纪然只微微点了一下头当是回答,视线在清单上不曾离开。本来是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去处理感情的事,却不受控制地给了他机会,也给了自己机会,只是因为,她想要找到一个方法原谅他。

“为什么不告诉我?” 见她连头都不肯抬,旗翌晨知道她还在为昨晚的事生他的气,语气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手上翻过一页清单,纪然面无表情地淡淡道:“昨晚你出去了就没回来,我没机会说。”

“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旗翌晨不着痕迹地揭穿她的谎言。不是没有机会,她只是不想跟他说话而已。

纪然轻叹口气,终于扬起脸来望着已然站在她面前的男人:“你那样急着跑来,就是为了质问我为什么没有给你打电话么?”

旗翌晨一滞,看清她憔悴的模样,顿时感到一阵心疼,不由开口道:“对不起,没能帮你找到骨髓…”

纪然勾了勾嘴角,扬起一个过于平静的微笑:“没关系,我知道你尽力了,你们都尽力了。”

骨髓库已经搜索了个遍,悬赏也已经挂了出去,只是很少有人真的会认为自己的骨髓合适而去验型,就像博乐透彩券一样,谁敢奢望那飘渺的机会属于自己。而翌晨他们尽管有财有势,也不可能强迫所有人去医院检查,所以原来都是命,命中注定要李念短暂地贪恋人世一遭,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该早点接他出院的。

旗翌晨望着她唇角的弧度,微微皱眉。对于今天这样一个日子,那种笑太刻意了,就像戴上了一层面具,掩去了她真正的情绪,他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抚上,说:“别这样笑,我不喜欢。”

纪然稍稍侧开脸,避过他的手不说话,只低下头继续翻看手里的费用表。旗翌晨轻叹口气,在她身边坐下:“李念人呢?”

“陈阿姨带他去跟小病友告别去了。”

闻言,旗翌晨嘴角翘起一个浅浅的弯:“你为什么不去?”

纪然翻页的手一僵。

“因为你没办法忍受分离,因为你告诉李念他是痊愈了才可以出院,所以你没办法面对他高兴的脸,对不对?”

犹如脑海最深处的一根神经被触碰到,所以痛得未语泪先流,纪然指控地望着他:“你就一定要把我弄哭吗?”

旗翌晨抽走她手里的清单,伸臂将她揽进怀里抱着:“我喜欢你哭,你对其他人都笑,你只对我哭。”

纪然干脆把脸埋到他胸口,哭得他昂贵的西装上全部都是眼泪。为什么孤独而倔强地走了那么久,最后还是不得不向命运低头?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让她放纵地哭了好半晌,旗翌晨才轻轻挑起她的下巴,替她擦掉脸颊的泪珠,柔声问:“觉得好点了么?”

纪然哽咽着点点头,揉了揉眼,鼻尖嗅了两下,微微皱起眉头:“你喝酒了?” 刚哭得厉害没有发现,他的西装上竟有那么浓烈的酒味。

“喝了一点。” 旗翌晨面不改色,连眼里的温柔都不曾减少半分。

那样大的酒气竟然也能叫做一点?纪然推开他的胸膛,狐疑地盯着他:“昨晚你去哪儿了?…酒吧?”

旗翌晨薄唇微勾,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我在哪儿喝的酒,对你来说很重要么?”

纪然尽力扯出嘴角的一个弧度,眼眶又有点发红:“你认为呢?”

旗翌晨缓缓摇头,紧紧盯着她:“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难道你不知道自己放在酒吧里有多扎眼吗?难道你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请你喝一杯吗?你现在身上竟然有那么大的酒味…” 话还没说完,便被旗翌晨猛地搂过腰重新抱进怀里:“难道你不知道你吃醋的样子有多惹人疼吗?”

纪然生气地挣扎了几下,反而被他抱得更紧:“笨,别乱想。我没去酒吧,也没碰别的女人,我只想要你。”

怀里乱动的人立即安静了下来,须臾之后,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真的?”

旗翌晨索性挑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来了个法式长吻以表清白,长到差点擦枪走火,所以当她被放开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满脸通红,可是脑子里仍顽强地惦记着刚才那个问题:“那你昨晚去哪儿了?”

旗翌晨望着她泛起水样光泽的眸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我回怡海的公寓了。”

纪然怔住,不解道:“为什么?你不是…要卖了它么?”

“经过昨晚的事之后,我想把它留下来。” 旗翌晨轻轻抚摸着她耳边的碎发,哑声道:“因为我想要惩罚我自己,我想要一辈子都记得,我曾经对你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那样了。”

他眼底的伤痕清晰地印进她的眼睛,所以她呆住,半晌都不能说话。总想着自己在过去被他伤得多深,却没想起来,当他爱上她的时候,那些伤害也成了他的。微叹口气,心里释然了些,她抬手,指尖轻轻描着他的眉眼,浅笑:“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也对不起,昨天在周梓笙面前,我应该再小心一点的。”

旗翌晨温柔地抓下她的手,放到唇边轻吻一下,试探地问:“那现在我们可以谈谈昨晚的事了吗?”

纪然没料到他竟然会自己主动提起,有些诧异地点了点头:“我想可以。”

“对不起,昨晚我不应该冤枉你撒谎骗我。”

直接的道歉,让纪然惊异地张大了眼睛:“你…相信我了?”

旗翌晨点头:“我应该相信你的,不是吗?你说过不会再说谎骗我的。” 昨晚,向来沉默寡言的霜竟然开口说他应该相信她;今天早上,连毕非烟那样不了解她的人也口口声声地说要相信她,那时他才醒悟过来,原来相信是一种态度,而事实本身是什么样并不重要,就算面前是万丈悬崖,只要她说是平地,他就该放心地跳下去。

闻言,纪然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难得明媚的笑容:“你知道吗?我本来不打算轻易原谅你的。”

“现在改主意了?” 旗翌晨抵着她的额头,两只鼻尖亲昵地摩挲着。

“嗯。” 纪然轻声道:“谁让你那么诚恳,我都没办法生气。”

“那告诉我,周梓笙都跟你说了什么?” 旗翌晨在她耳边低声诱哄。

热气喷到耳朵极痒,纪然连忙缩起脖子躲开,考虑片刻:“那你也要告诉我,为什么对旗璃那么好,行吗?”

旗翌晨微滞,点了点头:“好。”

“那你听完不许生气,也不许瞒着我做些什么事,好吗?”

“我保证。”

纪然抿抿嘴唇,轻声说道:“他娶清筱是为了我。”

旗翌晨愣住:“不是为了名誉和财产?”

纪然缓缓摇头:“他自尊心极强,不会为了那种事牺牲自己。他之所以会那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想帮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恨我。”

“恨你?” 旗翌晨不解地望着她。他的生活经历让他没有办法理解周梓笙的行为。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纪然浅浅勾起嘴角:“他恨我不肯依赖她,当他发现我瞒着他李念生病的时候,他一定是受了相当的刺激,才会连质问我都没有,就独自做了那样的决定。”

“那你呢?” 旗翌晨紧紧盯着她的表情:“你有什么感觉?”

“我觉得罪恶、愧疚。” 纪然的眼神有点茫然:“当初我应该听心理医生的话,远离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