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璃咬咬牙,神情有点古怪:“妈还不知道呢,我没告诉她。”

“你没告诉妈一声就回来了?” 这可从来都不是她的作风啊,而且这次回国她完全没有跟他联系,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旗氏,不得不说很异常。旗翌晨敏锐地打量着她脸部细微的表情,肯定道:“发生什么事了?”

旗璃看了他一眼,眉间深深皱起,委屈得紧:“我觉得很奇怪,哥哥跟妈都很奇怪。去年我结婚的时候,哥哥你也没来参加婚礼,只说嫂子病了得照顾她,你知道我人生里最大一次决定少了你的参与,我有多遗憾吗?”

去年小璃婚礼的时候,正是纪然昏迷不醒的那段日子。“对不起,当时你嫂子的病来得太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康复,我也不想你为了等我们出席你的婚礼而把时间往后拖延,那太不靠谱了。”

“婚礼没见着你就算了,毕竟嫂子生病没办法。” 旗璃质疑地望着他:“可是后来的圣诞节、新年、你生日、我生日,我们都没有一起过,你也不来美国,妈又不让我回国,以前我们总是一起过的,为什么今年全部都不一样了?连我妈的忌日,妈都装病不想让我回来,太奇怪了,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旗翌晨心里一凛,面不改色:“怎么会呢?圣诞节、新年、你生日,你都应该在你老公那里过,毕竟你是新婚。至于你妈的忌日,妈怎么可能会装病不让你回来呢?是真的病了吧。”

旗璃不信:“可是翌婕说妈是装的,她看得出来,而且她也认为事情太不对劲,所以才帮我偷偷回国的。”

原来是翌婕这个死丫头在背后搞鬼!当年出事的时候,翌婕还太小,所以完全不清楚那些事。旗翌晨微叹一声:“翌婕的话你也信?她的嘴比毕非烟还没准儿。” 远在千里之外出差的毕非烟华丽丽地打了个巨响无比的喷嚏。

“可是…” 旗璃直觉感到确实有事不对劲,可是她一直以来都不太敏锐,又过于相信家人,因此这点疑虑便被她自行打散了:“可能是我多想了吧,最近文昊总是在外面应酬,很少回家,我也变得有点疑神疑鬼的。”

旗翌晨僵硬地笑了笑,既然她已经回来,若是生硬地赶她回去反而更让人怀疑,因此只得让她留下:“我马上就下班了,你等我一会儿。对了,你嫂子不知道我跟你不是亲兄妹,所以在她面前别提你父母的事,免得她多想。”

“知道了。” 旗璃顺从地点头,乖乖在一旁等旗翌晨下班。

纪然做梦都没有想到,旗璃居然独自回来了,当她那样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时,她毫无真实感,仿佛伸出手指去碰触,人像就一定会化成泡泡破灭,可惜的是人像不仅没有如她所希望的那样消失,反而亲切地跟她打招呼,她只能僵硬而尴尬地回了个笑。

所幸旗翌晨告诉她旗璃只住几天就会回美国,她内心的不安才稍微平复了些。尽管旗翌晨跟她解释过他现在对旗璃就和对翌婕一样,都只是妹妹,但她还是有些心结放不开。她知道旗璃不是对翌晨完全没有感觉的,也知道翌晨过去对旗璃的呵护,在她眼里,旗璃和翌晨的前女友是划等号的,现在要她和丈夫的前女友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都觉得别扭。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选择毫无芥蒂地对待旗璃,不让翌晨难做,毕竟翌晨始终觉得,他家对旗璃父母的死有一定责任。

旗璃住进她家的当晚,几乎整夜都在和旗翌晨聊天,快一年没见,两人之间似乎有许多话要说。而旗璃对李念这个陌生孩子的接受能力很强,看得出她很喜欢小孩,并没有因为李念不是旗翌晨亲生的就有所态度,而李念也很快就喜欢上了旗璃,因为她画得一手好画,所以一大一小很快打成了一片。有的时候纪然站在厨房,不经意瞥见沙发上三人乐成一团,心里就小小的不是滋味。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自己手上就已经戴着翌晨送的戒指,在旗璃面前却还是半点都没有自信呢?

对于旗璃回国的原因,旗翌晨只说是跟在国内办画展有关,回来联系一些教授和工作室而已。纪然也一直谨记着旗翌晨的嘱咐,从没有提起过关于旗璃父母的任何事,怕伤到旗璃的痛处,于是两个女人分别在旗翌晨的嘱咐下也就这样相安无事地处下去,直到中秋忌日的来临。

旗璃的母亲葬在玉山墓园,父亲死后和母亲合葬在一起,以前的十六年,她都是和旗翌晨他们一起去给父母拜祭,第十七年,她想也不应该例外。

纪然的父母葬在人民公墓,当年那笔丧葬费是旗父出的,好给生者留一个凭吊,只是那时纪然还太小,家里的东西加加减减留到她手上的,也不外乎是几张死亡证明、户口簿、相片等不值钱又必需的物件,没有人教她要在父母的忌日去凭吊亡灵。

其实对于自己的生父生母,纪然已经没有什么印象了,看着照片她知道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可是和他们之间的回忆,却在时间的残酷下不断褪色消失,最后只依稀记得,她那时是快乐的,至于是如何快乐的,她已经想不起了。

直到后来被纪秀芳领养之后,她才被养母带去自己父母的坟墓,那时跪在青石碑前,她除了无尽的痛苦和不甘,并无太多可供追思的回忆,所以后来她也不常去,因为每去一次,她就需要更多的力气来摆脱痛苦,而她没有那么多力气,仅仅是和别人一样地活着,她就已经耗尽所有了。

而今年,她很想去看看,有些事想和他们说,带着李念和旗翌晨一起,只是当她去找旗翌晨的时候,却被已经旗璃抢先了一步。

“嫂子今天也有事找哥哥吗?” 旗璃歉意地吐吐舌头:“我已经先约了哦。”

旗翌晨拍了她后脑勺一下:“我还没答应你呢。” 说完别有深意地望着纪然。对于她那段尘封的过去,他从不曾多加过问,也不敢多加过问,所以他并不知道她对当年的肇事者是何想法,也不确定她今天会不会邀他一起去给生父生母拜祭。

纪然一看就知道旗翌晨是在等她开口,他说没有答应旗璃,就表示他需要衡量两边事情的轻重。她想旗璃的事大概也就是去大学联系美术教授等等,应该不会来得比拜祭重要,所以她把旗翌晨拉到一边,小声地告诉他事情原委。

旗翌晨听完显然十分高兴,如果能在他脸上看见半分喜色,就表示其实心里已经乐得兜都兜不住了,亲昵地蹭了蹭她鼻尖,他说:“傻瓜,我当然是陪你去了,你先去收拾,我和小璃说一下。”

Chapter 74 孽债

「街上有寒冷空气。我生活在温室里。没有人告诉我什么叫命运。」

于是事情的结果就是:旗翌晨陪同纪然带着李念去了人民公墓,让何伯开车送闷闷不乐的旗璃去了玉山墓园。

拜祭完毕,两人牵着李念缓缓走出墓区,夏风刮得道路两边的梧桐哗哗作响,像哼着一首年代久远的歌。

见她表情平静,眉眼间并无过度伤痛的神色,旗翌晨试探性地问:“对于当年撞到你父母的那些人,你还有没有什么印象?”

纪然摇了摇头:“太久了,记不清了,就记得几个残缺不全的画面而已。”

“那…恨他们吗?” 旗翌晨仔细地观察着她的神情。

“很恨,以前还想过要找到他们报仇。如果不是他们,我爸妈就不会死了。” 话顿了顿,纪然望着路的远方,淡淡一笑:“不过现在没那么恨了。当时他们也不是刻意冲着我们来的,是天意如此,况且我虽然失去了很多,却也因此得到了很多。” 说这话的时候,她转过脸微笑地看着他和李念。有的时候生命拐一个弯,未必都是坏事,所以不能过早放弃。

旗翌晨见她似乎是真的想开了,也就稍微宽下心来,拉了拉李念的手,他问:“晚上想吃什么?叔叔带你去。”

李念兴奋地高喊:“我要吃麦当劳!” 然后放开纪然的手,拉着旗翌晨撒着蹄子向前疯跑。

纪然缓缓地跟在后面,笑着嘟囔了一句:“出息,也不宰点贵的。”

车快到家附近的麦当劳时,纪然正在忙着往外拿帽子和墨镜等变装行头,旗翌晨电话响了,看了一眼,他接起来:“什么事?”

何伯在那头有些慌张:“少爷不好了,小姐不见了。”

旗翌晨眉头皱了起来:“不见了?怎么回事?”

“小姐说要自己进去,所以我就在墓园门口等她。可是等了很久她都没回来,打她电话也接不通,然后我就进去找她,找遍整个墓园也没见着,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事。”

“你先别慌,地方那么大,可能你们错过了也不一定。你留在原地等,我马上过来。” 说完挂了电话,他扭头对纪然道:“对不起,不能陪你们吃饭了,我有点事。”

纪然摇摇头,安慰:“没关系。是不是旗璃不见了?”

旗翌晨点头,眉峰紧皱:“可能是今天没有陪她出去,在闹脾气吧。”

一年多来的朝夕相处,纪然早已能够看出,此刻他脸上的阴郁绝不止是旗璃在闹脾气那么简单,只是她带着李念,跟过去帮忙反而会是添乱,因此不好多问,只能说:“那你自己开车小心点,早点回来。”

牵着李念在路边下了车,纪然看着他利落地掉头,然后蹭地开远,心里突然就很不安,像是有什么糟糕的事要发生。

自嘲地笑了一下,她不住摇头。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也相信起预感这种东西来了?大抵是事情不在自己控制,又担心过头了吧。

吃完麦当劳回家后,旗翌晨他们还没有回来,纪然让李念洗了澡,同意他玩会儿游戏机,自己拿了本犯罪心理学坐在客厅地板上看。

翻了几页,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心里莫名地烦躁,她干脆扔了书,进厨房做点夜宵,免得待会儿他们回来肚子饿。

李念听见厨房传来切东西的声音,便丢了游戏机手柄跑去看她在做什么:“妈妈,boss什么时候回来呀?我想让他陪我打游戏机。”

“叔叔今天回来会很累,不能陪你玩了。” 纪然心不在焉地切着菜:“呀!” 她痛呼出声,一不留神食指被刀锋划了个口子,虽然不深,可是流血了。

“妈妈,笨!” 李念说着颠颠儿地跑去拿创可贴,纪然看着伤口愣了会儿,没觉得疼。洗干净之后,李念小心地给她伤口粘上胶布,像个大人一样地问:“疼吗?”

纪然嗤地笑了,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一点都不疼。”

李念撇撇嘴,不信。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不是旗翌晨的铃声,但她还是飞快地跑了过去。

来电是个未知的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摁下接听键,声音有点紧张:“喂?”

“纪然?” 一个陌生女人的声音。

纪然心里咯噔一下,以为是旗翌晨出什么事了,立刻焦急地回答:“对,我是纪然,请问你是?” 可千万别是医院或者警局啊…

声音笑了一下,有点怪异:“请问我是?你还真是健忘呢,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么?”

纪然愣了一下,电话里有些噪音,她听不出来是谁:“我…认识你么?”

“认识,当然认识啊,怎么可能会不认识呢?” 声音怪笑了一下。

那笑声掠过纪然大脑,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身体漫起一阵恶寒,她好像记起了这声音,但是不敢相信:“你…你不是应该在牢里么?”

声音在那头不住冷笑:“托你的福,我爸费了不少钱才把我弄出来呢。出来以后,我就一直特想见你。”

“你想怎么样?” 纪然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差点停了。去年旗翌晨把苏晚娴送进牢里,她势必怀恨已久,现在得以出狱,绝不可能只是打个电话来戏弄她,而是已经预谋了什么。

“我想怎么样?” 苏晚娴笑得更加放肆:“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想看看,去年你能救了旗璃全身而退,今年你还有没有这个本事?”

“你…绑走了旗璃?!!!” 纪然一下子面如土色,全身血液滞流,站都站不住。要不是她过去怂恿苏晚娴,现在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万一旗璃出了什么意外,她该怎么跟旗翌晨交代?!

“不要说绑那么难听嘛,我是请她来的。” 苏晚娴悠悠抖出条件:“想救她,今晚九点你和旗翌晨就来清平山顶,不准报警不准带其他人,否则我就不能保证她还是完好的了。”

朗夜当中一轮皓月,静悄悄地把银辉洒向人间。

明明是如此美丽的风景,却没有发生与之匹配的,美丽的事情。

清平山顶的空地停了辆凌志,一个身着火红贴身短裙的女人妖娆地坐在车顶,细长的高跟踩在车的前盖上,神情妖媚中带点傲气,和狠劲。她的左侧,一个体型中等的男子背靠车身,手里把玩着一把明晃晃的军刀,嘴角挂满得意的笑容。

车的前面,一个身穿黑裙的女人软在地上,双手被倒扣在身后用麻绳扎了个结实,双脚也是同样命运,嘴被贴上了胶布,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嗯嗯唔唔的声音。

不多久,一辆黑色轿车飞速开上山来,嗖地停在前面不远处。

被缚住的旗璃看见熟悉的车身,立即激动地挣扎起来,拿刀的男子立马走到她身后,用冰凉的刀身拍了拍她的脸,威胁道:“给我老实点,不然划烂你的脸!”

旗翌晨推门下车,看见倒在地上被捆住手脚的旗璃,脸色已经冷冽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程度,再看见她旁边蹲着的男人,不由冷笑:“没想到还有你。”

“很惊讶么?难道你没听说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 旗赟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扭动了一下脖子:“别怪我没提醒你,今天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多着呢。”

苏晚娴见只旗翌晨一人前来,不由皱起眉头,不乐意得紧:“纪然呢?今天这出戏要是没有她,我可没什么心思唱下去。”

旗翌晨双眼森寒地锁住她,如同锁住一个将死之人:“你们要什么就快说,不要浪费时间。”

苏晚娴冷笑一声:“你以为现在的情况,还轮得到你讨价还价吗?” 旗赟立马会意地帮腔,抖了抖手上的刀子:“这可是很锋利的,要是我手不小心没拿稳,你那宝贝妹妹的脸可就会毁了。”

旗翌晨被人拿了软肋,不敢把他们逼得太急,只能硬压下怒气道:“她没来,来了也没用,你们想要的只有我能给,不是么?”

“错!” 苏晚娴悠闲自在地坐在车顶:“他要的只有你能给,我要的,可就只有你的女人能给了。”

旗翌晨立即明白,旗赟要的是钱,而苏晚娴,要的是雪耻。他嘴角微勾,反问:“难道你不想再重新回到上流社会吗?我可以帮你。” 去年迷 奸一事之后,苏山被踢出董事会,苏晚娴锒铛入狱,自此他们苏家便彻底从上流社会除名了。

苏晚娴冷哼一声,神情轻蔑:“你以为我是傻子吗?就算你旗翌晨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托你的福,我的光荣事迹已经人尽皆知了,我也没奢望过再回到过去的生活,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好好地,整死你们,以报答你们把我害得这么惨的恩情。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叫纪然来,不然就别怪我对你的宝贝妹妹不客气。”

话音刚落,她便居高临下地看见山腰上一辆mini cooper正在往山顶赶来——清平山的好处就是人迹罕至,而且只要站在山顶,便可以监视所有上山的车辆。嘴角勾起诡笑,她认出那是纪然的车,也曾想过直接对她下手,只可惜旗翌晨暗中将她保护得很好,她根本毫无机会。

车子飞速上山,嗖地停在了旗翌晨车子后面,纪然从车上跳下来,急匆匆地跑向这边。

旗翌晨一见是她,顿时爆发了,吼道:“你来做什么?!不是叫你别来了么?!” 这个笨蛋,明明知道苏晚娴这次就是冲着她来的,还不要命地赶来!

纪然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她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出现她是不会放过旗璃的!” 有她在,苏晚娴才会没有功夫去理会旗璃。

苏晚娴在车顶抚掌大笑:“我还担心你害怕不敢来呢,结果竟然真的送上门了。” 说完朝她挥了挥手,表情古怪:“嗨,好久不见,我可是想你想得紧呢。”

纪然偷看了眼四周的情形,暗自琢磨。如果只有眼前的两个人,硬拼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只可惜投鼠忌器,怕伤着旗璃,因此只得忍耐道:“我人已经来了,你想怎么样?”

苏晚娴迈着两条长腿从车上走下来,自身后拿出一副手铐,和一支漆黑的手枪,悠然道:“别着急,我特意为你们准备了很多节目,咱们一样一样来。” 说完,她把手铐抛到旗翌晨脚前:“带上它。” 跟着枪瞄准了纪然。

纪然愣了一下,没想到苏晚娴这次居然弄了枪来。

旗翌晨看了那支瞄准纪然的枪一眼,缓缓捡起手铐扣住自己双手。——如此一来,最具威胁的人物已被成功消除,虎落平阳终被犬欺。

苏晚娴得意地勾了勾嘴角,对纪然道:“你过来。”

纪然犹豫了一下,刚要抬脚,便被旗翌晨双手拉住:“不准过去!”

“她不会杀我的。” 纪然想挣开,却被他抓得死紧。

旗翌晨青筋暴起,怒吼:“她是不会杀你,她会折磨你!”

此时旗赟已经从车里拿出一瓶水,两眼亮晶晶地盯着纪然。

苏晚娴轻笑:“还是你看得透彻,可惜你没得选择。她要是不过来,我就送你妹妹上西天。” 枪口随着话音指向了旗璃。

旗璃一见枪口,呆了半秒,随后开始使劲挣扎,眼泪哭花了脸,手腕脚踝处也被粗糙的麻绳磨出了斑斑血迹。

纪然看了旗赟手上的水一眼,立即明白苏晚娴打的是什么算盘——她是想把去年的事再重演一次,只不过这次要迷 奸的对象,不是旗璃,而是要当着旗翌晨的面,把她给办了。

究竟过去,还是不过去?她的指甲深深地掐进手心。苏晚娴出狱以后,显然比上次见面的时候更加疯狂,没准她真的敢伤害旗璃。而翌晨也绝不可能莽撞地凭一己之力就来救人,只要能拖延时间等救兵到了,他们三人应该都能得救。

她下意识地蹭了蹭绑在大腿内侧的匕首,已然做了决定。刚要往前走,却被旗翌晨硬拉到身后,高大的身躯将她挡了个结实:“我可以把旗氏的股权全部转让给你,到时候你要多少女人都行。” 旗翌晨看着旗赟,缓缓道:“我只有一个条件,你该知道是什么。”——苏晚娴不除,纪然就摆脱不了危险。

“砰!” 空寂中响起一声枪响,旗翌晨应声跪在地上,右侧大腿汩汩地往外流着血。

纪然看着他的身子在眼前倒下,脑子整个懵了,本能地跪下抱住他,颤抖地摁住他腿上的伤口,泪水模糊了视线,嘴里不停含糊地说着:“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双手却渐渐被鲜血染红,因此身子颤得更加厉害。

苏晚娴冷冷地俯视眼前两人,乌黑的枪口还冒着青烟:“胆子倒不小,当着我的面就敢挑拨离间,我劝你最好老实点,否则下一枪就不是打在…”

话音骤断,旗赟不知何时偷偷地站到了苏晚娴身后,手上的军刀已完全从背部刺入她的身体:“对不起宝贝,比起你来,我还是更愿意独享那些股权。” 为了价值几百亿的旗氏集团,要他做什么都行,更何况现在苏晚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火红的身体缓缓倒在地上,苏晚娴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出话来,只清晰地感到温热的液体在快速流出她的身子。

旗赟捡起她手中落下的枪,从车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股权让渡协议,丢到旗翌晨面前:“我对你的女人没那么大兴趣,你只要签了它就好。”

旗翌晨强忍着痛,看了被枪声吓得失了魂的旗璃一眼,再看了一眼身边摁着他的伤口已经哭毁了的纪然,快速在让渡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用钱可以解决的问题,从来都是最简单的。

旗赟拿着那价值几百亿的股权让渡书,忍不住狂笑不止:“没想到,没想到啊!我爸做不到的事情,竟然让我做到了!” 说完他用枪指着旗璃:“你给我起来,进到车里去!”

旗璃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因为双脚已被捆得麻木,所以只能咬牙靠着车身挪到车门附近,坐了进去。旗赟跟着拿枪指向旗翌晨:“你们俩也一样,都进到车里去!”

旗翌晨瞳孔缩了起来,目光犀利似箭:“你想把我们全都杀了。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决定可不怎么明智。要是警察追查起来,你脱不了干系。”

“留着你们不是给我留后患吗?况且有了这些股权,谁还能拿我怎么样?!” 旗赟咧了咧嘴,眼神危险:“制造一起车祸的假象还是很容易的,而且只要一把火,就可以烧毁所有证据。”

旗翌晨垂眉看了眼手表,眉峰微微蹙了蹙:“你确定,杀了我们真的能绝后患?还是只会让后患越来越多?”

望着旗翌晨那仿佛可以看穿他的眼神,旗赟突然有些话不吐不快:“就当我送你的死前礼物好了,你还不知道吧?其实十七年前那场车祸的元凶,是我爸,你们找到的那个凶手不过是个冤大头。我爸本想把你们一家四口全部杀死,只可惜阴差阳错地让丁家做了替死鬼,还让你们接收了丁家的产业越做越大。不过这次不会再发生像上次那样的失误了,十七年前的今天你死不了,十七年后的现在,我一定会,亲手把你们都送上西天,一个都不留,又哪来的后患?”

一时之间,世界归于沉寂。

旗璃坐在汽车后座,全身僵硬得像一个木偶,不敢相信自己的父母竟是因为那种原因死去的。

旗翌晨双眼通红地锁住旗赟,几乎要用目光把他撕碎。

纪然抱着旗翌晨的手缓缓松开了,像是领悟了什么一样,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旗璃的父母不是死于飞机失事,而是和她父母一样,死于十七年前的今天,也是车祸?那他为什么要骗她说旗璃的父母是死在圣诞节的时候?难道,他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世,所以才会故意这么瞒着她?!

见地上两人迟迟没有动作,旗赟不耐烦地走过去,一把拉住纪然的胳膊,想把她从地上拖起来,只是纪然跟丢了魂一样,拉都拉不动。

“妈的!你起不起来!” 旗赟失了耐性,拿枪抵着纪然的太阳穴,咆哮。

纪然纹丝不动,只是呆呆地望着旗翌晨,又好像是穿透了他,望着很远很远的地方。旗翌晨回望着她,心里突然涌上漫无边际的恐惧和绝望,要将他活活淹死。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生死关头,却是第一次害怕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猜到了事实的真相,而她对于感情,不是零,就是绝对。

“妈的!我数到三,再不起来我崩了你!” 旗赟骂骂咧咧地开始数:“一。”

纪然没动。旗翌晨单靠左腿支持着强站起来,额头渗满冷汗,拉着她的手想把她拉起来,却拉不动。

“二。”

纪然还是没动,呆呆地跪坐着。旗翌晨试图挡在她身前,可惜慢了一步。

“三!”

“砰!” 子弹划破空气,穿透颅骨的声音,鲜血溅到旗翌晨眼里,整个世界血红一片。

Chapter 75 结局

「一生一世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旗赟眉心中弹,轰地倒在纪然身边,手里的枪飞了出去。

远处树林里,叶隐带着手下飞快地跑了出来。

“X他妈的!幸好赶上了!” 他赶紧抢上一步,扶住摇摇欲坠的旗翌晨,让手下替他解了手铐:“走,回车上去。”

旗翌晨却固执地站在原处,右腿整个已经痛到锥心刺骨,但是完全无暇顾及,只死死地盯着纪然,而叶隐曾经告诫他的话也不适时地陡然蹿上了他的脑海:她现在有多爱你,将来等她发现真相的时候,她就会有多恨你…顿时一股寒意沿着脚骨蹿上,冻到身上每一寸皮肤都结了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