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打开了房门,只见宁媚正好送两个男人到门口,连声说着谢谢,还塞了银子给那两人。那两人先执意不要,后来便也收下离去了。

白晓凡走到宁媚面前:“喂,出什么事了?”

宁媚白她一眼,就径直走进了房间。白晓凡跟在后面进了房,只见三师兄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忙疾跑过去,紧紧唤了两声:“三师兄,三师兄。”

却见兰璟毫无反应,忙咬紧牙齿,转身,对宁媚怒目而视:“你对三师兄做了什么?”

“哼,我一个弱女子,能对他做什么让他昏迷啊,我估计呢,是不知谁把他给气着了,为何你一走,他就晕过去了呢?”宁媚缓步走到床边,捧起兰璟的手。

“你,胡说八道!”白晓凡一把推开宁媚,重重喘着气,却只有这般苍白的反驳,“以前他都没有……”

“难道说你以前还这般气过他,你知不知道你三师兄过来寻你,一路上几乎可以算得上不眠不休,你见到他的时候,给了他什么?发火,怨气,怪他不让你去送那个谁来着?月微岚?”宁媚一句一句地缓缓说道,然后又幽幽叹息一声,“我真为兰大哥有你这样的师妹而感到心酸。”

“你……”白晓凡语塞,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如豆子般一粒粒毫不犹豫地下坠,真的么?自己原来真的那般过分,三师兄找自己也这般辛苦,为何自己却那样说了他,她手犹豫着抓上了兰璟的手,感觉到那温暖的手变得沉重的有些死气,又是一阵心慌意乱,转身问宁媚,“你找大夫了么?”

“你让开,我会医术。”宁媚走到床前,将白晓凡拨开,然后坐下后,执起兰璟的手,故作正经地开始把脉。

“什么症状?”白晓凡很着急地问道。

宁媚不耐地看了她一眼道:“没有什么,跟刚刚在街上把脉后结果一样,估计就是忧思太重,过度劳累,我开两服药给他吃吃,让他好好休息下也就是了。”

白晓凡点点头,犹自带着未消失的泪痕,思索再三,终于看向她,用不太确定的语气道:“你会好好医治他吧……”

“哼,白晓凡,你放心,我不如你一般恩将仇报。”宁媚悠悠起身,唇角噙了一点妩媚的笑,“其实我想,我不用去找以前那个负心汉了,因为,我喜欢上你三师兄了。白晓凡,你还是好自为之吧。”说完,缓缓侧过脸,优雅地走了出去。

白晓凡已经傻了般表情呆滞,最后缓缓趴在兰璟臂上,双手收紧,轻轻闭上了眼。三师兄,自己再也不惹你生气了,可是,你真的不能抛下我。

宁媚站在门口,见房内情状,轻轻低笑:不让你意识到你三师兄有多好,或者是不明说我喜欢上你三师兄了,明天的好戏,又怎么会精彩呢?

第四章 克制心事

白晓凡守着兰璟,直至天泛起青白,也不见兰璟醒来,终于,她也撑不住眼皮,抱住兰璟胳膊,倒在他身上,睡着了。

她做梦了,梦见她和三师兄吵架,越吵越厉害,一贯温和的三师兄居然对自己厉声相向,让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而他身后,正是阴险笑着满脸得意的的宁媚!她一直哭一直哭,却只是面对着三师兄冰冷的面孔和宁媚得逞的奸笑。

哭着哭着,她终于哭醒了,睁开眼,观察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回到了自己屋的床上,而天都已经大亮了。

她先是迷茫慌张,谁把自己送回来的,后又是惊喜,难道是三师兄!他醒了!抹了抹眼泪,白晓凡一蹬鞋子,匆匆地就跳下床,奔向隔壁的房间。可兴奋地推开门后,表情便安静了下来,这是……什么?

只见床帏低垂,掩住了床里的一切,只是从帐里,诡异地伸出了一只女人的手,指尖上的艳红蔻丹,状若勾魂。

白晓凡短暂地呆滞过后,便开始蹑手蹑脚地缓缓向床边靠近,三师兄床里,为什么会伸出一只女人的手来,她强行压制住自己内心重重一空的感觉,也忽略掉已经遍布脑海的恐怖揣测,走到了床帘前,深深吸了口气,她还未掀开床帏,就见那只手收回,并主动掀开了帘布。

白晓凡一见帐中人,顿时愣在了当下,那手的主人,竟然是宁媚!而她,全身□着,正冷冷看着自己!

白晓凡指着她,还一句话都没有说,那手一下子又把床帏放下,只听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宁媚便从床上下来了,理了理有些乱的长发,看着白晓凡道:“你昨天熬了一夜还那么有精神,来干嘛?”

“你,怎么会从三师兄床上下来,还……还光着身子?”白晓凡指着宁媚,话说完便又准备去掀那床帏,看个究竟。

“嘘!别吵,你三师兄还睡着,你想知道,我们出去聊。”宁媚冷冷一挡,然后就将白晓凡推出了门。

白晓凡力气不如她,便一路被她推进了她的房间,宁媚将房门关上,讥讽一笑:“白姑娘,其实我不知道你见到了那样的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我什么都不明白!”白晓凡气得语塞,她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样会不好,可是,隐隐约约,就有被欺骗被隐瞒被背叛的感觉。

“不明白?好,那我便告诉你,今晨,我跟你三师兄发生了一些相爱中男女才应该发生的事情。”宁媚缓缓地带着那冷笑说道。

“什么相爱中男女,啊呸!”白晓凡一口啐去,仍是不明是什么事的她,单纯见不惯宁媚如此得意地将她和兰璟说为是相爱中的男女。

“呵呵,果然是个没家教的野孩子,也难怪兰璟不会喜欢你这种不识情趣的,”宁媚冷冷刮她一眼,又继续讽笑道,“以前,我或许还以为跟你需要拼上一拼,没想到我今晨来看你三师兄,他正好把你搬回了房里,就给我抱怨上了,说你很不懂事,从小到大就惹他生气,说我……呵,不说也罢。”

白晓凡气得浑身发抖,不停喘着大气,连眼睛都被气红了,她不可能相信宁媚所说的话的,三师兄怎么可能跟她说自己不懂事,说自己麻烦,而说她:“你说啊,说你什么了,你说啊说啊!”

“哎哟哟,这火气大的,我便是不说了,反正你只要知道后面我们什么都发生了就好了!”宁媚故作惋惜地皱皱眉,啧啧两声,“不过,我估计你还是不知道我们发生了什么吧?白姑娘,我真是觉得你可怜,你在那千绝山上究竟学到了些什么呢?听你三师兄说你收妖术也不行,啥都不会,难道,你就学会了惹人生气了?”

白晓凡眼泪刷地蹦出,脸上表情却绝不肯服输,难道真是三师兄说了自己,不然为什么宁媚知道自己收妖术不行!不……白晓凡连连摇头,忙否决了自己开始相信宁媚的可怖想法。

宁媚见她仓皇失措的表情便知道白晓凡已经快要上钩了,细节决定了一切,她当然知道白晓凡收妖术不好,白晓凡身上有封印的事情她都知道。可白晓凡当然不知道她是谁,也不会知道她了解的这般清楚,自然会想偏。

宁媚趁胜追击:“白妹妹啊,不如姐姐我今天教教你,”说着,那染了艳红蔻丹的指甲轻轻拨开了身上有些单薄的衣服,腥红色斑块密布,她见白晓凡愣住,又撩开了自己的袖子,往上直到手臂,只见那臂上也是密集的红痕,她似是羞涩一笑,挑眉问道,“晓凡知道这是什么么?又知道这是怎么来的么?”

白晓凡抿紧嘴唇,不发一言,也不点头也不摇头,满脸不屑地死扛。宁媚轻轻一笑,将手放在自己唇边,狠狠一吮,再拿出手来,置于白晓凡面前,便是那样一块红斑:“白妹妹既然觉得自己这般冰雪聪明,该知道这斑是怎样来的了吧?”

白晓凡咬紧牙,看着躺在宁媚秀美白皙的手背上的醒目红斑,脑海中窜过好多东西,她很想冷冷反驳说:多半是你自己吸的吧,可那脖子,哪有她自己动手的理!三师兄,做的?她才不要相信,她才不要相信三师兄在眼前这恶毒的女人身上印下了这些痕迹,用唇?□?

不要!不要!她用双手死死捂住耳朵,猛然就往外冲:“我不相信,不相信,我要去问三师兄!”

“哼,你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去吧,你三师兄正在帐内睡觉,我看你承受能力也真是低,我都还没有讲完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宁媚让开门,轻嗤几声,“你,最好不要吓到了。”

白晓凡大步冲进了房间,一不小心,膝盖碰上了桌边的凳子,疼痛传来,也是毫不在乎,她一下打开了床帏,却刷地又放下,只因床帏里确实躺的是三师兄,也是□着的,只在身上搭了条棉被,可他身上的密布的红斑,以及一些指甲造成的挖痕,一样醒目到触目惊心。

白晓凡抽了抽鼻子,缓缓蹲下身,双手抱住头,可饶是这样也无法控制住满脑子的胡乱猜测的画面,一男一女,没穿衣服,相互用唇……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妹妹,这下看的清楚了吧,这下该是明白什么叫相爱的男女做的事了吧?照我说,其实兰璟对你还是不错的,就你这性子,估计在外面该被人丢开无数次了,可是他都能坚持下来,果然是个好人……”宁媚也蹲下来,轻轻拍了拍白晓凡的脸,“白妹妹以后还是安心跟在我们身边吧,你放心,只要他愿意带着你,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啊?”

白晓凡一把挥开她,摇摇晃晃站起身,再瞅了瞅床帏的方向,便冷冷推开宁媚,缓缓走出了门。

宁媚看着她背影笑了,白晓凡,我就是要你怀疑你自己,就是让你感觉到失去你三师兄的痛苦。凭什么全天下都围着你转,最强的收妖人,最强的妖,都是你的?你想都别想了!

宁媚坐到床边,指甲从兰璟的脸上滑过,刮出了一道道红印,她故意幽幽叹了口气:“兰璟啊兰璟,难怪你会喜欢白晓凡,因为你们都是傻子!傻的可怜可悲!不过,我真的对你身上的法力很感兴趣,收获了你的,再想办法夺走薇的,我难道还愁这天下谁敢与我为敌?”

“白晓凡是个灾星,你信么?她在你身边时,你就倒霉,到了薇身边,呵呵,我想,他也难以幸免。我筹划了那么久,无非也就是想让你们都尝尽得到,却不懂得珍惜,再失去的完美过程,放心,我不会偏心,每个人都会尝到……啊!”

宁媚尖叫一声,只因自己的手已经被兰璟扣住。浑身再也动弹不得。

“红狐,你不觉得你太过得意了些么?”兰璟睁开眼来,冷笑看着她,缓缓起身,手上用力。宁媚,脸上的惊恐渐渐消失,人形缓缓倒下,一只火红狐狸却从那人上脱身而出,左前爪正好被兰璟逮的死死的。

“我真的忍了够久了,不过还好,我猜中了你喜欢对着你的猎物说出你的目的,不过你以为,我真的就会毫无防范,中了你的招么?”兰璟说完后,口中一念,那红狐便立在那里,无法动弹。兰璟找来衣服,迅速穿上,手上捏起一根线般穿过红狐的耳朵,打了个结,然后揪起那狐狸,塞入袖中。

他其实最开始真的对宁媚没有半分怀疑,只是自那天晚上后,他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点疑心,再回忆过去,越发觉得他和宁媚的相识过程充满了古怪。而兰璟最开始虽然被宁媚偷袭成功,却因着这半点疑心,早早地布下了防备,所以,那一击,虽然是耗尽了宁媚的真气,可却还是没有完全制住兰璟。而兰璟每逢冬至发生的兰妖质弱,却欲压制人性的毛病,其实只有上午才有,而下午,兰璟往往都是借着这兰妖妖力的反抗再将自己的法术修为推上一个层次。

这次,由于宁媚捣乱,他借机装被制住躺在床上,暗暗将那兰妖妖力作祟之时安然度过,白晓凡进来时,他正是水深火热之时,而之后他又为了听这一个自白才忍了这许久,虽然没有估错宁媚的性子,也在宁媚最无防范的时候抓住了她,但是,却毕竟让晓凡受了伤。但是他那时醒来又能解释什么呢?不如现在成功逮住这狐妖后去给晓凡解释个清楚来的有效。

可待到兰璟追下来后,哪里还有了白晓凡的踪迹。

**

月微岚立在屋顶,月色衣服缓缓随风飘动,手执横笛,置于唇边,轻轻吹响了第一个音符,随后一曲华丽却不失婉转哀凄的调子,在他纤长的手指和薄唇的吹吐中,翩然成形,又似化成音符,散到山庄的每一个角落。

“老大今天是怎么了?不是说今天走么?为何还有兴致在这吹啥笛子?”夜半伤看了半晌,也品不出那笛声中的味道来,便克制不住,撞了撞旁边静静望着月微岚而面现哀伤的木浅蓉,问道。

木浅蓉又是静了半晌后才开口说道:“今日是冬至,薇要过了今日,等着看了那狐狸做的好事才走。”她心里无法平静了,因为前一次听月微岚吹笛的时候,那笛音中,哪有情?可现在呢?怕是薇都无法分辨的出,这中间蕴含了一种怎样的感觉,似是思念,似是追逐,这曲子,已经足够打动任何有情的人了。

包括自己么?木浅蓉自嘲地笑笑,可惜,这曲子为何而吹,她清楚明白。她在人间处的时间比薇长,因为常常都是她四处去帮薇寻觅能够给他提供修炼帮助的人,她在世间穿梭的时候,见惯了这些悲欢离合,喜怒哀伤,有些事情,她,懂得,远比薇多,也远比薇早。

听着那调子逐渐变得狂野和含着野心,那原本小心的追逐,也变成了略带强硬地霸占,像是给了木浅蓉勇气一般,她微微一笑,挥袖消失在了庄内。

月微岚感觉到木浅蓉用法,手上一滞,唇离玉笛。他也说不上来为何突然想到吹笛子这在他看来已经是十分无聊的事了。只是今晨,他从房间内出来时,本能地四处寻寻,而刚走两步,就不由地想低头往身边看看,这时,又想起了白晓凡轻轻扯他袖子的动作。再不自觉时,脑子里就出现了她笑眯眯的眼睛,胡扯时的生动表情,她小孩子的脾性,她帮那庄如水赢了紫玉国时的兴奋,得到自己夸奖时的珍惜若宝,而腰上,似乎都感觉到了她抱自己时,那种被人相信被人依赖的奇妙的感觉……

想到这,他打住了,轻嘲地笑了笑,想,习惯真是件可怖的事情。

吹笛子,或许是为了不再想些琐事,却反而让那些事,在笛声中,越发生动了起来。所以他不再吹了,木浅蓉的突然施法,让他想到了木浅蓉说的那些关于情的话,可是,现在他的态度,仍是不屑的。什么叫情?他是不懂,可他不想懂,也不需要懂。

他想,对,一切,不过是习惯罢了。

**

白晓凡跌跌撞撞地闯出客栈后,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实在是不知道做什么,只是垂着头呆呆往前走着,心里一直想着刚刚那些是不可能的,嘴上也不停是“不可能”三个字。忽听背后传来呼叫让开的声音,白晓凡一愣,让开,什么让开,她没有本能地转移到一边,而是缓缓回过头,就见一辆马车向自己驰来,街上已经有人发出了惊呼,可白晓凡却还是愣愣地看着。

幸好,那马车速度真的不快,驾车的,见遇到了不让的,也立刻就勒马停住了车,只听车内传来漠然的询问声:“怎么回事?”

“回王爷,有人不让路。”那马车夫从白晓凡身上收回了恶狠狠的目光后,对车内回答道。

“嗯,那人让了的话,便继续走吧。”

“是,王爷。”马车夫刚刚恭敬回答完,转过头来,又是恶狼般的模样,“你让不让?是个傻子?”

白晓凡这次顿住的原因,是因为这声音,而且,王爷?她只是回想了一下便道:“封漠然?”

车帘子立马被打开,封漠然探出了身子,脸上还有半点未散的惊讶,待得那惊讶收起后,他对白晓凡点了点头。

白晓凡坐在封漠然的马车上,呆呆望向外面,待见着快要出城了,才道:“谢谢。”

“没事,反正回千绝山跟回玉京基本是顺路的,到岔路我再差人送你回去就好了。”封漠然从手上捧着的书上移开了眼睛,看了白晓凡一眼,那小脸上,明显还有哭过的痕迹,纵是他真的不太喜欢打听别人的事情,也问了句:“怎么回事?”

白晓凡静了半晌,才从窗外收回目光,一笑:“没事,跟三师兄吵了架。”

“哦。”封漠然应了一声后,又准备看书,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白晓凡。

“白姑娘,灵紫是不是告诉了你,你的身世?”封漠然措辞半晌,才将心中的疑惑以较委婉的方式问了出来。

白晓凡点了点头,对,还忘了这一茬,看来自己果然无情,对于父母之仇,毫无感觉,听过几乎就抛到了脑后,只记着和三师兄这边的事了,那边,忘的个一干二净。

“她说,你是独孤舒影和周书岫的女儿,之后就没有多说其它的了?”封漠然继续套话,无非想知道白晓凡是否明了,她娘还活着,而且可能是独孤太后一事。

“没有,只说我爹娘都死了,可是我估计从小就是孤儿,没有见过爹娘的面,也没有这个意识,所以没有多大的感觉吧。你,不会觉得我特别寡恩无情吧?”白晓凡故作轻松地道,其实想起来,她却半点轻松没有。父母,毕竟是父母,这个词就代表着至亲的血缘,就算对父母没有感情,想着是谁害了他们,她心也会有所不平。

封漠然看出了她的勉强,思索了半晌才道:“你娘,可能还没有死。”

白晓凡震在当下,娘?还没有死么?自己……还有娘亲?

正当问出口,马车又突然停下,白晓凡重重往前一扑,幸好被封漠然拉住,才没有被甩了出去,只听一阵兵器碰撞声,外面,似乎便是已经打开了。

封漠然听了一会儿,觉察不对,便从马车座位下的暗盒里取出宝剑,对白晓凡耐心道:“安心等在这里,不要乱动,也不要掀开帘子看。”就打开车帘出去了。

白晓凡坐着,一面焦急外面的情况,一面想着封漠然说的自己娘可能还没有死的事,心焦如焚,不停搓手顿足。

突闻一阵香气传来,她渐渐失去意识,昏迷过去,不省人事。

封漠然奇怪,为何他才出来,那些人便也急着撤退了,他暗道不好,或许别人目的本不在他身上,便忙回到车上,果然,车上已经是空空如也。他皱紧眉头,怒哧一声。白晓凡会是被谁悄无声息地掳走的?

难道与她的身世有关?

莫非,是独孤太后?

第五章 忍之又忍

兰璟找不到白晓凡,便将袖中红狐掏了出来,冷冷逼问:“晓凡呢?在什么地方?”

那红狐无法说话,兰璟这才想起,他刚刚一时怒气,将它全身都封住了,忙又默念法术,恢复了红狐的言语能力。

宁媚心中不服,她也是一时失算才沦落至此,连耳上都被兰璟穿了收妖索,如果不想办法,她这辈子将无法从兰璟手上逃脱,沦为动物还是好的,若是被毁去元神,她就魂飞魄散,化于天地中了。

她平静了一下心神,幸好这白晓凡是失踪了,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被薇带走了,可是自己有这个筹码在手,还怕兰璟不跟自己交换而放了自己么:“我不知道去哪里了,但是,我想,我知道她是被谁带走了。”

“谁?”兰璟眼色如刀,狠狠地盯着宁媚,似乎是真恨不得杀了她。

宁媚倒也不惧,这般眼神算什么,她想用手抚下头发,却发现动弹不得便罢,自己竟被迫恢复原形,被他玩弄于手掌之中,更是心添怨恨,狐狸眼中透出了一点狠辣,口中却与兰璟继续交涉:“我知道那支兰花簪子的作用。”

兰璟蹙眉,她知道?

“怎样,还想听下去么?我可以告诉你更多。”宁媚还是无法适应恢复原形,眨了眨眼睛,以为可以起点诱惑的作用。

“我现在只想知道晓凡去了哪里,其它的,我不想现在跟你纠缠。”兰璟一字一句地狠狠说道。截住了她的话头,“若是你真说不出什么,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宁媚心里微微一惊,这才反应过来兰璟有多么着急,故意吊他胃口是无用的,只能速战速决,“她,多半是被蔷薇花妖掳走了。兰璟,你要是放了我,我不但带你去找她,还当着她面,指证月微岚就是蔷薇花妖,人妖殊途,你还担心白晓凡会变心?”

兰璟面色沉静如水,眼中厉色退减少许,有些动摇,他在思索宁媚的话,确实,这些都是他需要的,如果放掉她能得到这些,他的确是有些动心了。可是,放掉她,便触犯了千绝门规。千绝山的弟子是绝对不允许以妖怪的自由来作兑换交易的。外加上这宁媚作恶多端,哪有放掉她的理由。

宁媚见他犹豫不绝,知他顾虑良多,而且,又怕要挟他更加火上浇油,只得温言相劝:“兰璟,你放心,这件事我绝对不会说出去,就算让月微岚知道了,他能做出什么,他难道还敢上千绝山?你如果真关心白晓凡,就不该在这些细节上斤斤计较,规矩都是人定的,哪该在关键时刻,还有这么多顾虑?”

兰璟轻笑一声,纵是不服,也得说这宁媚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面,心里的天平,已是歪了一半。

再思索一下后,兰璟带着红狐来到一个僻静的巷子中,将她置于地上,解开了她耳上的收妖索,又轻念口诀,红狐便渐渐再次化为一个穿着火红衣服的妖媚女子。她慵懒地伸了伸腰,动作之间,妩媚惑人。

“不要想着骗我什么,不然,你该知道,以你现在的法力,动我一根汗毛都是不得。”脸若玄冰,兰璟低下声音,让宁媚认识到她的处境。

宁媚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了!走吧,我带你去找月微岚他们。”

**

夜半伤的庄子内。

“蓉,有打听到宁媚那边的消息么?”月微岚从花园里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木浅蓉从自己房间出来,凤眸微眯,瞳仁于无知无觉中缩了一下,他带着点轻松的笑意问道。

木浅蓉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转眼就变成了恭敬:“薇,宁媚那处还没有消息传来。”

“传来?”月微岚眉梢轻轻扬了些许,唇角微勾,轻眯的凤眸中有着危险的光,“难道你刚刚出去不是去打听?”

木浅蓉樱口微张却最终闭上了,微微垂下头,摇了一摇,道:“不是。”

“哦。这样啊。”月微岚似是沉吟了一下,然后道,“去吧,等着那边的消息,我已经把结界撤了。”

“好,薇。”木浅蓉点了点头,咬了咬下唇,心惊胆战地离去。

月微岚转过身,看着她背影,难道蓉还敢有事情瞒着自己?他抿抿薄唇,上面有不屑的笑意,提步向自己房间迈去。

走进房间就觉得没对,人的气息?他再仔细辨认了一下,白晓凡?这种气息,他曾经与之相处了那么久,绝对不会错的。

他快走两步,走至榻边,只见紫色纱帘低垂,里面竟隐约可见一□少女。乌黑的头发,如云般堆砌枕上;莹白的肌肤,透过纱帘,仍似是一下子晃花了月微岚的眼。月微岚蓦地顿住,呼吸变急,眼中颜色,由浓厚的墨黑,逐渐透出了一种妖异的血红。

脑中第一反应竟是强行控住自己:不可,绝对不可!他攥拳,咬住下唇强行克制自己,别开了眼。白晓凡她,怎么会?蓉,她究竟在想什么,又做了什么?

正待唤来木浅蓉,问个清楚,却见帐中人儿毫无所知地幽幽醒来,她先是碰了碰自己的头,似是一阵痛苦,接着便要起身,眼睛已经茫然无知地扫向了这边,月微岚心念一动,用念术,再次催晕了白晓凡,走至榻前,越近,却越觉头疼欲裂。

强忍住疼痛,他在四周欲找件衣服,先给白晓凡搭上,免得自己真一时冲动强行做了什么,岂不是坏了他的几个原则,白晓凡既然未动情,他便不会碰她。

有些想笑明显是在跟自己作对的坚持与固执,可头疼却逼得他脸上除了隐忍的疼痛,半分表情也无。

闭着眼,凭靠刚刚的记忆与对那分人气的感觉,他将手中长袍放在了白晓凡身上。似是松了口气般,他立即起身,远离床榻。

重重呼出两口气后,他仍是愤怒不已,忙用意念催促木浅蓉的到来。蓉和夜还有其它表示追随的花妖身上都有他下的牵制咒,一旦催动,便是疼痛不已,久了,就会伤及元神,可这次,木浅蓉却迟迟没有出现在他眼前。

他一怒之下,将桌上的茶壶茶杯全部扫到了地下,伴着这声响动,木浅蓉才步伐不稳地出现在了房内。

“蓉,你干的好事?谁允许你这样做的?”月微岚从未试过有这般怒过,可或许,他却不知道自己发怒的原因。

木浅蓉扶着桌子,静了一会儿后才仰头直视月微岚那血色尚未完全消退的眼睛,说:“薇,你不会还不知道你对白晓凡是什么感觉吧?”

月微岚笑了,不屑的笑意,低低几声:“感觉?什么感觉?”

木浅蓉不说话了,她在等月微岚自己想个清楚。

月微岚见她沉默,笑意逐渐泛冷:“于是,你就为着我心里对白晓凡有你所谓的感觉,便这样做了?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

木浅蓉蓦地抬头,泫然欲泣。

可月微岚难得不懂得怜惜,目光仍是冷如寒冰,不得触碰,可语声却缓了下来,光听声音,似极了情人间的绵绵情话:“蓉,你难道不知道,我就算一时冲动,吸了白晓凡精气,只要她随时待在我身边,我便可以保她一命,而且,若我真是对她动情了,我甚至可以把妖丹给她续命,也无不可,这样说来,你会不会后悔你今天的行为?”

木浅蓉瞳仁一下子放大,面上所有表情全部僵住,樱口一下子张开些许,脚下站立不稳,要靠硬生生扶住桌子,才能稳住身形。她摇晃了两下,最终才低下了头,刚刚盈满双瞳的泪水,终于滚落。

“蓉,为何你明知我绝不动对我尚未动情的人,还要犯这个规矩呢?”月微岚语调与笑意多情,话语与眼神,却偏偏无情到了极点。

可木浅蓉听到这一点,却猛地抬起了头,道:“不,只要薇你现在叫醒白晓凡,她看见你笑,便绝对动情。”

月微岚一怔,他不会想蓉这个时候还会说些无意义的话来骗他,她知道自己不知何因一直打动不了白晓凡,可这个时候突然却似找到了希望般说白晓凡会因为自己的笑而动情,那便一定是找到了因由。

木浅蓉见月微岚面上浮现了疑惑,便直接拿出了白晓凡平日戴着的那支兰花簪,递到了月微岚面前:“原因就是因为这只簪上面,有兰花仙子残存的法力,兰花仙子曾为她心爱之人带这只簪子,为表她对那人的深爱不移,便在上面施法,道:只要带这只簪子的人,在戴上的时候想的是谁,便不会移情他人。这便是为何白晓凡始终不受薇你蛊惑的原因。但是,这法力,也是剩的少了,所以,具体效应,也估计就是你看到的,能抵抗你笑中花毒的这一点了。”

月微岚接过那兰花簪,心里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原本以为白晓凡是因为对兰璟真的情深意重,才不对他动心,而他多半带了故意破坏人之间情缘,为了证明人类感情脆弱的想法,去接近白晓凡,现在,却才知道,是因为这一只簪子么?真是好笑。

“你从何知道这件事的?”月微岚将簪子放在手上半晌后,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宁媚告诉我的。”木浅蓉见月微岚表情,长舒了一口气,知道自己应该已经不会被罚了。就是不知,这件事,对于薇对白晓凡的感情,会不会产生影响。

“宁媚?”月微岚唇角微弯,她又是如何知道的?而这只狐狸的突然出现,目的究竟是什么?

木浅蓉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