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就在母亲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些闪烁,还有点畏惧,她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是因为不忍看到他伤心,而是害怕他…单纯的害怕,好像他不是她的儿子,而是什么不可理喻的暴君。

在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后不久,他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却仍旧保持着礼貌疏远态度的母亲,仔细搜寻着回忆,希望能找出自己曾经对她发火言语粗暴的罪证。

可他十几岁后虽然待人处事略显冷淡,却从不曾对任何人失态过,更何况是自己的母亲,哪怕并没有时刻表达,他也尊敬她,并且爱她。

那么母亲会惧怕他,是因为平日里他表现出来的强硬和冷酷?还是不知不觉间,他们母子的隔阂已经到了无法相互理解的地步?

他最终还是没能找出一句话来回应她,只能闭上眼睛,借助病中的虚弱,任由自己重新陷入沉睡中。

再次醒来已经又是两天后,也许是因为他的反应冷淡,母亲没再试图和他交谈,只是每天他清醒的时候,来他床前坐上一阵,再起身离开。

除了一两声惯例的问候,他们都没有说过其他话。

他没有再问公司究竟怎样了,也没有关心后续的权力交接,既然他已经是“死者”,后面的安排也自然跟他毫无关系。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两个月,直到一个多月后,他恢复到可以下地活动,才第一次见到弟弟。

短短一个月时间,修言仿佛在一夜之间褪去了青涩,他穿着深色的西服系着领带,向后梳着头发衬托着犹如刀刻般立体的脸部越发凛冽。

他看到修言的时候恍然了片刻,而后才意识到修言看起来很像他…或者说病倒之前的他自己。

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无论是身形还是五官,修言和他都有七八分相似,只不过他一直比修言还要高半个头,肩膀也更宽一些,刻意装扮后,看起来会更气势凌人。

他站在窗前,看到意外来访的弟弟,不由自主对他微微笑了笑,但他的神情显然是激怒了修言。

他大步走到他面前,露出了一个无比讽刺的笑容:“亲爱的哥哥,你是不是很失落啊,发现这个世界没有了你之后,依旧能很好的运转?”

他那些天来很少和人交谈,声音已经显得很低哑,话语也带着点涩然:“抱歉。”

接下来修言说的话,他并没有刻意记忆,却也从未忘却,因为那时的弟弟,神情是如此悲伤,又带着刻骨的痛恨,他慢慢地对他说,以确保他每个字都能听得清楚:“我差点就原谅你了…哥哥…当知道你很可能死掉的时候。”

修言用带着怜悯的目光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能就那样死掉呢?你如果死了,我可能已经原谅你了,或许还会对你残存一点兄弟之情。为什么要活过来?你不知道死去才是你最好的结局吗?”

他或许是又说了一声“抱歉”,或许还是什么话语都没能说出。

接着修言就转身走了,此后数年,他再也没有见过弟弟,哪怕他最后出院离开s市,前来为他送行的,也只有仍旧带着一脸客气又小心翼翼的笑容的母亲。

大概不会有比他更失败的人了吧?他曾以为自己不可或缺,不甘心就此离开这个世界,然而当他真的活了下来,却发现自己不但不为任何人所爱,也不为任何人需要。

他再没有回过肃家的老宅,出院前他就对母亲提议说,既然他的死讯已经对外公布,那么也没必要再更改,让一切显得就像一场闹剧,他还是离开s市,去外地生活,不再涉足商圈比较好。

看得出来那时候她小心掩藏着内心的释然和惊喜,带些担忧的对他说一个人在外面会不会很辛苦。

他笑着说正好可以休息一下,没什么辛苦,反倒更利于养病。

于是母亲也就没有再反对。

他也是在离开了s市之后,才知道原来在婚前,他的母亲也曾是一个优秀的职业女性,她因为出众的相貌和才华被父亲看重,在婚后的多年来却被禁锢在犹如樊笼般的精致住宅里,被迫做一个贤妻良母。

他离开后,神越当然也不会垮,修言在母亲的帮助下将整个集团支撑了起来,多年来欣欣向荣、繁盛依旧,即使是他在,也不会比他们做得更好。

只是这么多年来,修言和母亲可能仍旧对他不放心,他以往的表现,可能让他们认为他不会甘于将权势和地位拱手让人。

他们还在通过各种手段监视他的生活,他知道,两次搬家,周边总有一些人悄悄观察着他。

他出版小说,和警局合作,也在他们的监控之下。他出入总要小心的佩戴墨镜和口罩,是防止自己被人认出,也为的是让他们心安——一个低调谨慎,从不露脸的人,自然不存在什么威胁。

八年来,林眉是唯一的例外,他竟然开始恋爱,并且让一个女子长久地留在他身边。

他知道自己在用各种亲密的举动试探他们的底线…他既然已经从金钱和身份上斩断了和过去的联系,那么他们是否容许他开始拥有新的生活?

他并非利用林眉,他比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能够保护她,只是他实在没有办法将此生可能是唯一的心动放走。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在确定自己对林眉有好感之初,就急着买了林眉租住的房子,让她搬来和自己同住。

如果不这样做,他害怕林眉会被修言和母亲设法调离星文图书,把他们可能萌芽的关系扼杀掉。

林眉侧身又吻了吻肃修然的面颊,有些后知后觉地拉开一定的距离看他:“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有点不好啊。”

抬起头对她笑了笑,他轻捏了捏她的掌缘,摇摇头说:“没事,可能是灯光的关系。”

林眉挑了挑眉:“你别忽悠我啊,灯光每天都是这一个颜色,你脸色可是变来变去的。”

她一贯这样聪慧直接,肃修然不由失笑,他拉她过来坐在自己身边,低头轻吻她的额头:“林眉,谢谢你来到我身边。”

肃修然虽然一贯是情话高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大招,但他这次的表白还是太突如其来,林眉没工夫去想他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只顾着往他怀里钻:“别这样…还挺不好意思的。”

☆、第44章

虽然说了自己没事,但林眉还是在睡觉前敏锐地发现肃修然又发起了低烧。

他其实掩饰得相当好,神色动作,表情语气都一如往常,也巧妙地避免了和林眉直接肌肤相接,免得她发现异样。

可天生就有侦探的敏锐的林眉,还是从他不自然的脸色和略微涣散的眼神看出了不对,把他按到床上强制他躺下,用温度计一量,果不其然,37.9°,勉强卡在低烧上。

看完了温度计,林眉就斜斜地看了肃修然一眼,好在大神能屈能伸,特地弯了眼角微笑着看她,声音也低柔得厉害:“春天温度多变,容易感冒…”

林眉有心想说生病了就怪天气,天气也很无辜啊你有没有想过!

但想到生病的是他,难受的也是他,自己再骂他,似乎有点太残酷,她只能叹了口气看着他:“好好吃药,如果明天早上还烧着,我就叫程大夫过来。”

肃修然连忙点头应下来,无比配合:“明天早上一定就退烧了,我有经验。”

林眉侧着头看他,那目光分明是在说:你到底是病得有经验了?还是被程大夫吓得有经验了?听到他要来烧都能瞬间退了?

她这边在脑内疯狂吐槽,肃修然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微笑着拉住她的手,还轻晃了晃:“放心吧,没什么事的。”

应对撒娇的肃大神,林眉倒是也有点经验了,纠结地看了他片刻,最终无奈地凑过去吻了吻他有些发白的唇角:“乖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楼上来的春申君一个猛蹿,从床位跑到床头,然后用脚踩着肃修然的胸口冲他施恩般扬起下巴叫了一声,接着就伸了个懒腰,在原地盘了个圈躺下了。

林眉看了看那个盘踞在肃修然胸前,并且还眯着眼已经开始打呼的大毛团,接着又去看肃修然:“你胸闷么?压得慌么?”

肃修然还是笑得一派风轻云淡,颔首矜持地说:“好重,闷的。”

那你还特地调整了下姿势,躺平了给它压?林眉觉得肃修然这个奴隶当得也是蛮拼的。

肃修然笑了笑,被压得有点喘不上气,还是坚持着说:“它是安慰我,我知道…每当我不舒服的时候它都会过来陪我睡。”

大神你确定之前没有被它直接压昏过去么?或者主上干脆是想这么脆弱又老生病的奴隶压死了正好换一个?

林眉想了一下,突然觉得这一人一猫亲密无间得有点碍眼,干脆心狠手辣地把春申君抱起来放回到床尾,自己则上床躺在了肃修然身边,抱着他的腰说:“我决定今天晚上陪你睡,监督你有没有退烧。”

春申君倒是也淡然地维持了自己主人的气势,即使被移驾到床尾,也还是瞅了林眉一眼就接着躺下圈成团。

肃修然笑着搂住她的肩膀轻拍:“好,多谢监督。”

这几天倒春寒,外面又下了一场雨,阴冷潮湿的天气没有冷到需要开暖气,但倒真是适合大家挤在一起睡个觉。

这一晚这个房子的所有活物默契地一张床上睡了个好觉。

也许是程昱的震慑力实在太大,也许是肃修然真的只是有点感冒症状,第二天一早,他倒是退烧了,精神看起来也好了许多。

林眉满意地看着温度计表扬他:“果然争气,我就不找程大夫告状了。”

解除了被告状的警报,肃修然就神定气闲多了,弯了唇角笑得温雅:“我早说过了。”

林眉还急着出门,就没挖空心思吐槽他了,给了他个鼓励的轻吻:“今天乖乖在家休息!”

送走了哼着小曲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的林眉,肃修然一个人在家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那是肃家老宅的固定电话号码,多年来保持不变,从他离开之后,也多年来保持着每个月月初一次的来电频率。

今天并不是固定来电的那天,事实上距离上次礼节性的通话才过去十几天,距离下个月月初也还有十几天。

这个时候母亲会选择打电话过来,也很可能和昨天肃修言给林眉还有自己的电话有关系。

肃修然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轻叹了声,停顿了片刻才接起来,低声惯例的问好:“妈妈,最近身体怎样?”

对面果然是他的母亲曲嫣,她也犹豫了一阵,才回答说:“都好,修然你呢?”

肃修然还是多年来一贯的答案,低笑了声说:“我一切都好,让您挂念了。”

他和母亲保持多年联系,从来都是客客套套的这几句话翻来覆去,但讲的人既然不厌烦,听的人也只能从善如流。

他偶尔也会觉得有些无奈和疲倦,八年来彼此客气地问好,曲嫣从来没有提过要和他见面,更别提要他回家去看看。

哪怕中国人最重视的农历新年,这一天多少貌合心离的亲人都要彼此放下隔阂,硬生生挤出点阖家团聚的喜庆,他在这世上仅剩的两个亲人,却从未曾想起过他。

八年是多长的时光,母亲和弟弟属于公众人物,他还可以从各种电视报道、杂志专访里看到他们风姿勃发的身影,他们却再也不曾见过他。

或许有负责监视他的人给他们的偷拍吧…这点他也不是很清楚,不知道母亲和弟弟是厌恶到只肯勉为其难地得知一点他的动向,还是会顺带看一看他的照片。

今天这一通电话,还是多年来首次破例,肃修然问过好就沉默了,曲嫣不是那种有闲暇突然想起来找人聊天的人,她会打电话,一定有其目的。

果然曲嫣在沉默了一阵后,就开口说:“修然,我从修言那里知道,你交了女朋友?”

这点肃修然没想过隐瞒,他轻声回答,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柔和:“是,林眉是个很好的人。”

曲嫣又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修然…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修言一直是单身的,他还没有放下当年静悦的那件事…”

她欲言又止,肃修然却听出了苗头,轻声说:“妈妈,您可以直说。”

曲嫣也像是叹了口气,有些难以启齿地说:“修言对于这件事很生气,我怕他情绪失控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最近澳洲分公司的事情也让他很累了。”

肃修然觉得有些荒谬,可还是揉了揉眉心,努力维持着温柔的声音对曲嫣说:“所以妈妈您想让我怎么做?”

曲嫣犹豫了一下,就接着说:“所以妈妈想请你再晚一些交女朋友,再过两年?或者三四年…修言也不会一直陷在里面的,他这两年本来已经有些淡忘了,结果最近却又开始在意…”

肃修然只觉得无法回答她,他可能是离开肃家太久了,已经远离了那些肃家特有的逻辑。

而他本来年少时也很少和曲嫣有深谈,这几年例行公事的问好更加算不上。

他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看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说过什么话,才让曲嫣觉得恋爱这件事对他来说是可以如此折衷商量的。

他想了想,才低声说:“对不起…妈妈,我没办法答应你。”

他说到这里,想要解释一下遇到一个人和爱上一个人,并不是可以控制的,而他既然已经恋爱,就没有道理为了弟弟的感受放弃林眉——那对他和林眉来说都太不公平。

最终他还是觉得解释也是徒劳,就低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坚持:“妈妈,我不会放弃林眉,也希望您和修言能保持理智地看待这件事。”

接下来曲嫣没再说什么,只是又说了些最近天气不好,保重身体的话,就结束了通话。

虽然和曲嫣的通话只有短短几分钟,肃修然也有种筋疲力尽的错觉,好在趴在他身侧的春申君一直用暖暖的小身躯依偎着他,在寒凉中给他带去了几分暖意。

放下手机,肃修然用手轻抚了抚胸口,还好当年他接受的心脏手术十分成功,这几年来很少再有心脏绞痛的情况发生。

连程昱也说过,他的预后很好,只要注意保持,基本可以说是摆脱了心脏病的影响。

他想着就带着自嘲地一笑,如果不是因为确实知道身体已经基本康复,不会随时被死亡的阴影笼罩,他也不甘放开胸怀来爱上一个人——没有明天的爱,哪里算得上爱呢?不过是另一种折磨而已。

接下来两周的时间,生活都平静而忙碌,肃修然的新书经过日夜赶工的印刷,终于可以在网络书店和实体书店上架了。

他声名在外,质量又一直有保障,之前的预售情况就很好,上市后自然不会更差,又引起了惯例的热评。

看到这本书没出什么岔子,外界也没有注意到责编的更换,林眉也算松了口气,有天下班回家后还破天荒地带了瓶红酒,说要跟肃修然一起庆祝。

肃修然由于身体的原因极少喝酒,家里也没什么藏酒,但不代表他对于红酒没有研究,看到林眉手中的瓶子,他就扬了扬眉:“看来这次你下了血本了。”

林眉想到手中这瓶酒的价格,自然肉疼了一番,但她如今有了豪气,拍拍胸脯说:“没关系,书卖得好,我马上就要领奖金了,区区一瓶酒,爷买得起!”

肃修然没提醒她奖金是自己那本书的提成,微笑着举起酒杯敬她:“为了我的金牌编辑,干杯。”

林眉开心地将杯中难得的红酒一饮而尽,如此牛饮,倒是半点没有品酒的优雅。

☆、第45章

林眉本来满打满算,以为肃修然这个多愁多病,一年到头都在生病的人,想必肯定酒量不好,多灌两杯说不定就可以看到他双颊染红、醉眼迷离的诱人姿态了。

结果不成想她自己作死没吃饭就先灌了一杯下去,率先没撑住昏起了头,还是比她多喝了一杯,仍旧面不改色的肃修然收拾了战场,并且把她拉到楼上塞进了她自己房间的浴室。

第二天她扶着额头从自己床上爬起来,才想到有些人可以不常喝酒,但酒量也有天生的。

接着她又想到虽然肃修然傲娇又难搞,但除了自己以外,别人似乎也没机会扑倒他,于是就又释然了:不急于一时慢慢来,兴许也是种情趣呢?

等她做好了心理建设,从楼上精神饱满地下来,就看到了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肃修然和张衍。

自从上次的事情结案后,林眉还没再见过他,说起来也有两三周了,见到她满脸懵懂地从楼上走下来,张衍就笑了起来,转头带些揶揄地对肃修然说:“这都几个月了?你还没拿下?”

肃修然也看了看林眉,对她笑笑后,又转头去看张衍,意有所指地说:“本来是打算的,但她有点醉了,不好趁人之危。”

林眉心想:你打算?昨天晚上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打算?这绝对是跟着狐朋狗友一起打趣我的吧?

张衍警官一不留神,就被打到“狐朋狗友”的行列里了,还毫无知觉地摸摸下巴:“说起来这次要过去,你和小林也有不少时间独处呢,把握好机会啊。”

林眉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吐槽的机会,马上毫不留情地甩了出来:“平时在家我们也很多独处的机会呀。”

张衍自知失语被堵了个正着,倒是对她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到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林眉笑笑:“那要看谁的亏。”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肃修然。

本来在一旁含笑看好戏的肃修然意识到自己被翻了牌子,对她温和一笑:“那就多谢谦让?”

林眉自觉彻底找回了场子,这才满意地笑了笑:“不客气。”

这次张衍过来,是交给了肃修然一个案子,地方不远,就在b市郊区一个比较偏远的地方,本来这案子轮不到区刑警队管,但报案人是在这里报的案,所以需要这边的人过去和那边协同调查。

这边分局事务本来就多,张衍有点走不开,但案情听起来挺重大,单派警员过去他又不放心,所以就来麻烦肃修然了。

肃修然听后也没说什么就答应下来,张衍安排跟他们一起去的,还是上次的于其真,没过多久就开着特地保养一番加了油的车过来了。

说是b市郊区,其实那里却是远郊的山区,开车也需要两三个小时,再加上来回赶上市内早晚高峰堵车,那就更不知道要多久了。

再加上山路在夜里很不安全,所以他们去调查,当地警局就在需要逗留的镇子上给他们安排了招待所。

于其真性格活泼,经过上次的调查又和林眉算是熟了,一路上林眉坐在副驾驶和他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倒是开心,也不觉得路上枯燥无聊。

半路上林眉抽空往后座上看,就看到肃修然用手支着头,微合着双眼在闭目养神。

仿佛是注意到她的目光,他还睁开眼睛,半抬下颌对她微微笑了下。

于其真的车是警局的公车,就是老旧的车款,在市里短距离开开还不觉得有什么跑起略长的里程,再加上是山路。

快到目的地时肃修然脸色已经有些发白,林眉不由开始担心他是否会晕车。好在经过了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后,他们终于在午饭前到了那个镇子。

小镇上到处都是低矮的自建房,这里山清水秀,周边有几个热门的旅游景点和度假村。

这个小镇也曾想过要发展旅游业,奈何资源和开发都跟不上,如今还是半封闭的状态,只有一条街道勉强可以称得上主干道的道路,旁边开着一些商业店面。

有陌生的警车到来,散在街上三三两两的居民目光中明显带着探究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