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们,你们要玩就摘已经成熟了的菜吧,这些都是菜殃子啊,踩坏了多可惜啊…”

那帮城里来的公子哥儿,哪里知道‘汗滴禾下土’的滋味儿?个个带着女伴儿,喧闹着瞎起哄,带的女伴儿们,也跟着瞎捧,压根儿就不理那个快急哭了的老农——

“小爷又不是付不起你的钱?你叽叽歪歪做什么?”

“对,就是,不识好歹。你这些菜值几个钱啊?甭坏了爷们的兴致。”

“…哎呀,冬少爷,你真帅。”

一路打着嘴仗过来,连翘怔了怔,望了一眼旁边的爽妞儿。

因为,在这帮子公子小姐们里面,俨然有孟若珍的身影。

而她此刻,正被一个有些流气的男人搂在怀里。

看年纪,那男的还得比她还要小几岁呢,一脸全是青涩的稚气。

老草吃嫩牛啊!

回视了连翘一眼,舒爽抿起了唇,撇了撇嘴,并没有说话。

人不找事儿,事儿却会找人。

那几个女的估计都是和孟若珍认识的,对于她和卫燎两口子之间的过节也知道得清楚,当然,都是孟若珍的片面之词。见到舒爽,几个女人仗着人多势众,便姐妹儿义气的悄悄耳语了几句,然后酸溜溜地暗损起舒爽来,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话传了过来。

“阿珍啊,你看看人家那样子,骚劲儿多大啊,你怎么会是人家对手…”

“嘻,玫姐,你怎么看得出来的?”

“一对勾魂眼,两个屁股蛋子翘成那骚样儿,一看就不是好货…就是不知道啊,被多少男人搞过了…”

女人们很兴奋,哄的又笑了起来。

可是,几个姐妹淘在为她出气,孟若珍却有些不厚道了。大概因为她在这事儿上吃过亏,始终没有吱一声儿。而旁边的几个公子哥儿年纪都不大,显然认不出来邢爷和卫燎,也跟着女人们笑。

这些孩子啊,傻得一呵。

这一下,连翘怒了,跟着就要站起来,却被火哥给按住了手。

作为当事人的爽妞儿,反常的平静着,她只是似笑非笑地望着那几个女人,什么话也没有说。

多反常啊!

当然,气得最厉害的人,当数卫大少爷。只见他铁青着脸就放下手里的菜篮子,心里的火气排山倒海,他哪儿还压抑得住?走到田岸边儿,他咬牙切齿地爆喝着。

“哟嗬,你们他妈的说什么呢?!站过来点,说给哥哥听听。”

瞧到他脸上暴怒的表情和气势汹汹的样子,刚才还笑得挺得瑟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了。

欺软怕硬,人之常情。

何况,他杀气腾腾的架势,真的有些瘆人。

“他妈的,你们到是说话啊,刚才不是挺能说吗?继续说啊——”卫燎的声音几乎是从胸腔里发出来的,就像训练场上喊口令似的,那样子瘆得那些人更不敢说话了。

骂了一圈,最后,他的目光落到孟若珍身上。

“你想找事儿是吧?!”

“卫子,我可什么都没有说…”孟若珍的声音有点儿颤。

自从上次连翘在校门口搞那个‘巫师事件’后,她的光辉形象便上了网,连带着潘碧的‘抛弃’,她现在的性子软了许多,说这话的时候,竟带着点儿哭腔。

这时候,刚才搂着她的那个小公子看不下去了。怎么着也是个带把的男人,硬着头皮他也得吼一吼。

何况,他对比了一下敌我双方的势力,虽然那两个男的块儿头大,但自己这边儿人多,他们那边儿还有孕妇,哪儿敢真怎么着啊。

这么一想,他底气就足了许多。

“喂,我说你什么意思,骂我女朋友干嘛,想打架是吧?”

嗤笑了一声,卫燎晃了晃拳头,挑着眉:“打架?!老子很多年没遇到过,敢和哥哥挑战的人了!”

老婆被人洗刷了,他一肚子火儿,正愁找不到发泄口呢。

既然有人想当炮灰,他自然也乐于效劳。

话落,他二话不说,甚至连就放在旁边的铁揪子都没拿,三两步过去,一个横踢就将那个男的踢翻在了地上。旁边的几个公子哥刚想出手的动作,迟疑了几秒后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他重重的拳头便如雨点般招呼了过来。

于是,几个人打成了一团。

田岸上,火锅同志好整以暇地‘观赏’着卫大队长的空手斗恶少,瞧那神色,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一个人打五个人,卫大队长游刃有余。

很快就有两个男人被打趴下了,另外的立马做鸟兽般,抱头鼠窜地开始讨饶。

“哎哟…大哥,别打了,别打了,咱们有话好好说…”

停了下来,活动活动胳膊,卫燎打了一架后,心里已经舒服了许多。再说,这些都是半大不小的孩子,他也没想真把他们怎么着,吓吓得了。

于是,他沉下脸来,恶心恶气地恐吓:“你们听好了,男的给老子把裤裆夹紧了,不然割了你们的小鸟。女的嘴巴闭紧了,小心割掉你们的舌头。”

“是,哥哥,我们知道了!”

认怂不是错,危难临头不认怂才是错,这几个人认罪的态度很良好。

见到少爷小姐们想哭又不敢哭的憋屈样子,卫大队长想了想,邪恶地弯了弯唇角。

“我说,你们想要将功补过吗?”

“想,想,想。哥,你说我们就办…”

摸着下巴,卫大少爷痞笑着:“那成,今儿中午你们就别吃饭了。给我监督着这几个女人,让她们把这两块菜地的幼苗全给扶正了,怎么踩死的,怎么一棵一棵买来给我补上,弄完为止。另外,每棵菜苗按20块钱计算,好好统计统计赔给人家——”

这话刚落下,孟若珍便白了脸,急急地辩解:

“卫子,这可不关我的事儿啊,我又没骂你老婆,你刚才看到的,我什么话都没有讲,就她们几个在这儿说。”

情气之下说出来的话,多膈应人姐妹的心啊!

的确她什么话都没有讲,可是几个姐妹淘却炸开了锅了,“孟若珍,你他妈什么意思?我们还不是为了帮你出气么?谁让你没事儿总在我们面前做祥林嫂的叽歪?妈的,真没义气!”

“对,我们跟她绝交好了…”

“事都是由她引起的,就让她栽,谁也不许帮她,我们今天守着她来栽菜…”

临阵倒戈来得如此之快,现实报来得更快!

一时之间,这菜地边总共有十几个人,再没有了她的同盟和朋友了。

孟小姐急了,急忙摆手:“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你们听我说…”

她越想解释,事情就越乱。结果终于惹毛了那个玫姐,咬着牙,她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贱人,我这辈子最讨厌你这种女人,没义气没血性的东西,老娘真是瞎了眼跟你做朋友…赶紧去栽菜,别磨叽。”

捂着脸,孟若珍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气急攻心之下,她眼睛一黑,竟然‘扑通’一声就栽倒在了菜地上。

真的假的?

爽妞儿望着连翘。

连翘望着天。

这么一来,谁也不想帮她收拾剩下来的烂摊子,很快就有人掐她的‘人中穴’,给弄醒了过来。

现在不用卫大队长招呼,那几个小姐就开始自觉地充当了监工的角色。

他们一致对外,将责任推给了孟若珍。

苍白着脸的孟小姐,面若死灰,后悔不已。

而她刚谈的那个小男朋友,刚才挨打挨得最厉害。现在缩到了人群的后面,哪儿敢再为她出头打报不平啊?

好吧,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爽妞儿的气儿也出了,卫大少爷的架也打爽了,当然,连翘和火哥俩的热闹也看爽了。

回到农家乐,他们洗过手坐在房里,就等着刚才摘出来的食材加工成食物了。

今天,还真是愉快的一天。

虐人,乐己,人生两大喜事!

至到他们在农家乐儿吃饱了,喝足了,又摸了会儿牌,下午四点离开的时候,据‘探子’来报,孟大小姐还在菜田里贡献着自己的劳动力呢。

自己种下的苦果,总得尝一尝的。

在出发回城的时候,舒爽将连翘拉着走到了一边儿,笑着对她说。

“连子,有个事儿和你说,我和卫燎商量过了,等卫舒子放假的时候,准备再去一趟沂蒙山,带着孩子去看看石头妈和石头奶。”

“应该去的。”连翘点了点头,有些感慨。

卫燎和舒爽在前几年,差不多每年都会抽时间去一趟。

最开始,两个人是分开去的,总会遇上。结果就合着伙去,再最后,就是带着孩子一块去了。

毕竟当初认了个干娘,带着孩子去看看干奶奶,干曾奶奶也是应该做的。

欠石头的情,他们估计得念一辈子了。

想到沂蒙山,爽妞儿又笑着撺掇:“等明年你生完了孩子,咱们再一块去玩。”

抿了抿唇,连翘握了握她的手,笑了,还真有点儿向往。

“说真的,要不是怀孕,我还真的想和火锅去一趟…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了…”

这话里的苗头不对啊!?

舒爽怔怔思索了几秒,拧着眉头望她。

“连子,你是不是有啥事儿?可别瞒着姐妹!”

“没啥事儿,这不是孕妇定时抽风么!”

“丫的,你傻叉吧!”

笑了一下,连翘挽着她的手往车走去。

一路上,车窗外,掠过的是一望无际的旷野。

宁静,幽远。

她注视着,借着大自然的力量,在心里默默祈祷着,爸爸一定要快点为她带来好消息。

妞们,更迟了,对不住你们。

不好意思,各种不好意思…

另外推荐一下本人的旧文:《强占,女人休想逃》,霸道男主极宠女主,欢迎阅读,呵呵——

148米 一直爱着,从未或忘

连翘始终认为,有些事情,不做就不做。既然做了,那就必须要尽到最大的努力。

极致,极端,极度——

就像治疗火哥眼睛这件事,她给自己下了死命令,不管怎么样,都必须完全任务。

这日,已经连爸去M国的第三天了。

整整三天,他都没有来电话。

连翘心里虽然忐忑,但并没有太多的落寞。她就是这样的女人,生活越是打磨得厉害,她越是要顽强反抗到底。雨果有句话说得好:生活,就是面对现实微笑,就是越过障碍注视将来。

在现实面前,她必须微笑。

在障碍面前,她必须要越过它,然后和火哥一起走过长长的未来。

火哥今天早上出差了。

他说要把红刺的各大战队都走一遍。

连翘理解他的想法。

现在,她窝在景里卧室里那张铺着厚厚毛毯的躺椅上,手里捧着一本医书狂啃,旁边的小几上还放了几本。

几本书厚薄不均,有的很新,有的已经泛黄了,其中包括上次火锅给带回来的宋刻孤本《本草》。

爱看书的人都爱惜书,这些书好多都是极有价值的孤本,有些是纳兰家族的世代传承,她一直都将它们保护得极好,每次翻阅都会小心翼翼。

要是火哥在家,他是不会允许她这么长时间看书的。所以,她得趁着他出差这些天,将自己丢了好长一段时间东西捡起来重新专研,做好笔记,再进行对比实验。

她想明白了,自己也是一个中医药师,绝对不能完全依靠纳兰女士,必须要提高自己,做好两手准备。

昨晚上,凑火哥睡着的时候,她偷偷给火哥把过脉。她确定周益的治疗方案应该起了一定的作用。至少应该是暂时控制住了病情的发展,要不然他也不能维持这么长的时间。

她相信,自己至少不会比周益差。

在M国的时候,纳兰女士花了六年的时间潜心教授她中医药学。因为她那六年长长的孤寂日子,整天无事可做,所以学得非常认真,要说尽得纳兰家的真传也八九不离十吧。

当然,这是一个比较臭屁的说法。她和纳兰女士相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单单就说实际操作和经验积累这两项,她就差好长一截。毕竟这种东西,不是那么容易的,光靠理论也永远都不会成为一个牛逼的中医学家。

“连子,姐来了——”

长长的一声吆喝,熟悉的清亮嗓子,不是舒爽又是谁?

舒爽从农家乐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就到FB省出差去了。

她现在是来做散财童子的,在FB,她买了许多当地的土特产。今儿下了飞机她都没回家,丫直接就奔连翘这儿来了。

不得不说,爽妞儿是那种特别注重朋友情义的女人,尤其对于连翘,更是她必须掏心掏肺的姐妹。

在景里,她熟得就像自己家似的。楼下和老太太磨叽了几句,‘噔噔’就直接窜到人家卧室里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疲惫,但是却笑咧了嘴,手里拉着一个大大的包儿,进门就扑了过来要抱她。

“哟,今儿刮的什么风啊,把你给吹来了?”

连翘将书收拾好,慢腾腾地站起身来,扬着眉头笑着看舒爽。

靓妞儿啊!

爽妞儿是个特别爱美爱折腾的主儿,大冬天的还穿件冬裙。

“连翘,姐给你带了好东西啊!”爽妞儿放下包儿,拉开包拉链就一一往外掏她的战利品,拿一件就介绍一件,“麻洋糖心皮蛋,青山麻烘糕,笔架鱼肚…都是FB的特产啊…”

连翘撑着腰,笑得乐呵呵站在她旁边。

爽妞儿拿出一件,她就拿起一件来看,一脸的开心。

礼物么,不在于贵重,只在于情义,不管是谁,由到礼物心里都会很爽的。

放好东西,爽妞儿望了望她刚放下的医书,挑了挑眉。

“你还研究这些玩意儿呢?怀孕不要长时间久坐,你不知道啊?”

“不是闲着无聊了,我知道了,你怎么比沈老太太还哆嗦——”连翘笑着拍她的手。

闻言,爽妞儿大惊失色,条件反射地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往门口张望了一下,轻斥道:“你神经病啊?这种话可不要乱说。虽然你是开玩笑的,但是让老太太听见心里会不舒坦的。这婆媳之间的关系最敏感的,有时候嘴上虽不说,指不定就往心里去了…”

说起婆媳关系,爽妞儿一肚子经验之谈直往外倒,唬得连翘一愣一愣。

“有那么严重么?”

“废话!难道姐妹儿还会害你不成?小心点儿总是好的,虽然老太太不能和我们家的母老虎比,但老年人和咱们毕竟有代沟…”

失笑着摇了摇头,连翘不知道爽妞儿被蛇咬过了之后,究竟需要多久才不会怕井绳。

不过,她觉得人与人之间相处贵在信任,而且她还知道,就算真的沈老太太听见了,也是绝对不会往心里去的。老太太的气度和修养真的极具人格魅力,她一直都觉得,她是自己后半辈子需要好好学习的榜样。

但是,每个人所处的角度和处境不一样,观点和感受自然也就不一样,她也不会非得去纠正舒爽的观点。

朋友之间,求同存异是必须的。

将那些东西仔细收好,她蛮认真地笑问:“我啊,就知道你关心我,但是这些东西,你就不留点给家里?”

“留了啊,包里还有,这还需要你说啊!?”白了她一眼,爽妞儿知道她不喜欢听自己唠叨这个。

忽地,她一拍脑门儿,又抽风似的笑了,“哎哟,刚才这么一阵打岔,差点儿把重要的东西给忘了…”

抿嘴而乐,连翘喜欢这样爽朗的她,笑得更是眉目生花,伸出手:

“拿来,啥重要的东西?”

“这玩意儿对我来说没啥用,不过,对你来说肯定是好东西——”

说着产着,爽妞儿已经弯下腰去,在她那个包里的夹层里掏,瞧她将东西放得那么仔细,就知道肯定是好东西了。

连翘很好奇。

随后,只见她从里面掏出一个塑料袋密封袋来,塑料袋里面装着的东西,有点儿像厨房用的‘老姜’那样的疙瘩。

当然,它并不是老姜,而是三七。

连翘学中医的,当然认得三七。而且,对于三七这东西还特别有感情。

只不过,她有些不明白,爽妞儿干嘛没事从FB给自己带回来一袋儿三七。

“你没事儿吧,爽妞儿,要改行?”

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爽妞儿用胳膊轻碰了她一下,提着塑料袋儿高高举在她眼前,晃了又晃,献宝似的笑:“看仔细,看仔细点,你以为它是普通的三七么?”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我最讨厌别人吊我的胃口。”

连翘瞪了她一眼,真的又凝目仔细观察起她密封袋里的那几块三七来。

看那色泽和块儿头,真的和普通的三七是有点区别的。

满意地看着她脸上变幻的表情,爽妞儿哼了哼,有些得意的接着说:“它不是普通的三七,更不是人工养殖的三七。而是来自小神农架的…北三七!”

北三七?!

连翘先是一怔,接着便是狂喜。

学中医药,谁不爱好东西?

北三七,民间有传说称,此药可解百毒,治疗多种疾病,治外伤和烧伤,不留疤痕,据有独特的医疗效果。《药典》记载的时候,称它为中草药之王。但是这种好东西,由于对生长环境的要求十分苛刻,至少要在海拔2000米。而由于野生资源的严重破坏,它已经被例为濒临灭绝的植物。

中草药之王啊!

一把抓住爽妞儿的手,连翘感动得不行。

这是她第二次收到的名贵中药。

第一次来自她最心爱的丈夫,他给她的是重九两的百年老参,百草之王。

第二次来自她最亲密的闺密,她给她的是濒临绝种的北三七,中草药之王。

很激动,很激动,这丫头,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当然,这时候的她还不会想到,就在不久之后的将来,她会真正用到这两件好东西,为自己的亲人解去痛苦。

而到了那时候,她的激动和感动,会比现在多上百倍千倍。

现在她所想的不过是…

她的一生,有这么好的男人,这么好的朋友,那么乖的女儿,那么美满的家庭,她是不是太幸福了?所以。老天会为了世界的正义和公平,让她一次又一次历劫似的考验,要不然,她何德何能,又凭什么拥有那么美好的一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