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之叉着腰站在水中哈哈大笑,“这就是重色轻友的报应……”谁知道话还没说完,曾紫乔就在水中踹了她一脚,接着只听水池扑通一声,掀起一阵巨浪。

不一会儿,工作人员拿着喇叭喊道:“那边两位小姐请注意安全,请勿戏水。”

两人趴在水池边毫无形象地大笑,真的许久没有这样开怀大笑过了。

为了纪念两个人第一次过真正意义上的情人节,曾紫乔决定亲自下厨。这一次,她一定要准备一个浪漫又丰盛的烛光晚餐,让某人永生难忘。某人则很无耻地列了长长几页纸的菜单,她看完那几页纸后,直接说了句“浪费粮食真可耻”。

然而,距离情人节还有一周的时候,曾梓敖突然对她说,因为公事得去上海出差。

不知是自己多虑,还是什么,曾紫乔看出他的眉眼之间隐藏着几分焦虑,怎么都化不去。她问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了什么难题,他勉强地扯了一抹笑容说没事。

即使曾梓敖坚持说没事,曾紫乔仍是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令他烦心的事。

他不想说,她也没有逼他。她知道工作中有很多烦琐的事,他不想让这些事烦扰她而已。

临出家门的那天,曾梓敖抱着她很久才放开,并承诺情人节那天一定会回来。

到了情人节当天,曾紫乔一下班便直奔超市,开始准备食材。

快七点的时候,她接到曾梓敖的电话,说再过一个小时就会回来,刚好可以赶上晚饭。她正在洗菜的时候,手机响了,他以为是曾梓敖,拿起电话却是他的新助理杨青河。

杨青河焦急地说:“曾小姐,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回公司一下,帮我开一下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明天一大早我要去新城投标,可是刚才回到家,我发现标书丢在公司里了,然后我赶回公司,又发现我把钥匙反锁在办公室里了……瞧我这猪脑子,行政部的人都已经走了,所以我就想到了你……对不起啊,曾小姐,今天是情人节,还要这么麻烦你……”

投标是大事。

曾紫乔看了看时间,去公司的话,来回怎么也要半小时,如果自己开车的话,可以节约一些时间。车子就停在地下车库,她决定开车去,于是她说:“那一会儿你在公司门口等我吧。”

挂了电话,她从抽屉里找到了备用车钥匙,然后去了地下车库。

她不喜欢开车,因为她的亲生父母就是死于一场车祸。那时候她很小,有些事记得不是太清楚,可是渐渐长大后,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她就从心底里排斥开车。

人是矛盾的,她一面排斥着,一面又学会了开车。

曾梓敖去美国的时候,她学会了开车。卫秦说她开车很疯狂,在爱情无望的时候,有一段时间,她喜欢一个人开车上山,感受不一样的速度与刺激。刚好有一次去拍照,是她开的车,卫秦下了车便吐得一塌糊涂,发誓以后再也不坐她的车了。后来又一次,跟乐天一起去公墓祭拜养父母,也是她开的车,等到了目的地,乐天也对她说了同样的话。

很久没有开车了,不过,她不疯狂的时候,其实开车还是很稳的,至少之之赞扬过她。

很快,她驾车到了公司。

乘坐电梯到了公司所在的楼层,曾紫乔发现公司大门是开着的,前台接待处的灯也是亮着的,但不见杨青河的人影。

今天是情人节,下班的时候,公司大部分人都早早地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赴约。这会儿,不知道还有什么人在加班。她朝每个办公室都张望了一下,灯都是关着的,依然是一个人影都没见着,唯有走廊尽头隐隐有着微弱的光亮。

那个位置是总经理办公室。

她不禁想,难道杨青河又找到钥匙了?

这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是杨青河的电话。她立即接起,“喂,小杨,我到公司了,我看到总经理办公室的门是开着的,你找到钥匙了?”

杨青河说:“标书我拿到了,曾总刚回公司了。谢谢曾小姐,祝你和曾总过个浪漫的情人节,拜拜。”

曾梓敖回公司了?

挂了手机,她快步走过去,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却见门后隐隐透着光亮。她推开门,外间办公室一片漆黑,空无一人,灯光的来源正是曾梓敖所在的里间办公室。

这家伙说要一个小时后回家,原来是跑来公司了。她踮起脚尖,轻轻地走向里间办公室,打算吓一吓他。当她走到玻璃隔墙的时候,百叶窗内的情形让她倏然顿住脚步。

一个纤细的女人身影背对着门,这个女人突然侧过身来,曾紫乔看清楚了她的脸,竟然是常恩纯。

常恩纯背对着玻璃门,缓缓弯下腰亲吻着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曾梓敖。他的侧脸被常恩纯的长发遮住了,看不清他的表情。

从曾紫乔的角度看过去,两个人正吻得忘我,难分难舍。

曾紫乔觉得浑身的血液在瞬间凝结住了,她转过身想要逃出这里,当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又顿住脚步。

在这种时候,她不能激动,也许情况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亲眼见到的未必是真的,亲耳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年会那晚,他看着她对她说出那些话,神情严肃认真,她完全相信他。她该信他的,他说过有什么话一定要说出来,等问清楚就能知道真相了,她不该在这里乱猜,这一定是一个误会,刚才她一定是眼花了。

可是当她转身再次抬眸,透过百叶窗,那一幕依然在继续。

她不禁苦笑,原来不是她的眼睛花了,是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摸出手机,将手机设置成了震动,然后迅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出去:“到哪里了?”

仅隔了两三秒,里间办公室响起手机短信的声音,划破了这让人压抑的寂静。

曾紫乔在黑暗中看见常恩纯像是受了惊吓一样,迅速向后退了一步。这时,坐在靠椅上的曾梓敖也转了过来,正面对着玻璃,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手指微动。

不一会儿,曾紫乔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她犹豫了两秒,背过身,才打开自己的手机,“已经在路上了,马上就到家。想你。”

她看到这条短信,握着手机的力道越来越大,仿佛是要将手机捏碎一般,隔了好一会儿才将手机机械地塞进衣服口袋内。

这时,里间办公室传来对话声——“今晚的事……”

“你放心,她不会知道的。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了,这点分寸还是有的。你快把头发吹干吧。”

“嗯。你早些回去吧,路上小心。”

“好。祝你和她有个愉快的情人节。”

这最后一句祝福听上去真有些酸酸的味道,不知道是真心祝福,还是带着嘲讽。

曾紫乔快步走出办公室,像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

常恩纯走出MK,回头望了又望,最后无奈地笑了笑,走向电梯。她跟他是永远不可能了,他发短信时的眼神那么的专注而深情,嘴角带着淡淡的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是一个男人深爱着一个女人才会有的表情。曾紫乔还是赢了,坚持了这么多年,终于赢了。她还是没有曾紫乔的勇气,也许是她不够坚持吧,所以,她放弃了,这年头想做小三,也得有自知之明。所以,在情人节,能拥有一个最后的离别之吻也算是她收到的最好的情人节礼物吧。

电梯来了,常恩纯正准备踏入电梯,却被电梯内的女人吓了一跳。竟然是曾紫乔,正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常恩纯犹豫着要不要进电梯。

眼看电梯门就要合上,只见曾紫乔面无表情地伸手按了一下开门键,电梯门再次打开。

常恩纯暗自吸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若无其事地进了电梯。

狭小的空间内,气氛说不出的诡异。

常恩纯一直觉得背后有两道灼热的目光,似要射穿她。果真是人不能做亏心事,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完全矮了曾紫乔一等。

终于,常恩纯忍不住转过身,看向对面脸色明显很苍白的曾紫乔,突然之间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快感。俗话说,得不到的东西永远是最好的,她得不到,但看见曾紫乔难受,她觉得也值了。于是,她略带挑衅地说:“你都看到了?那是这个情人节我要的最后一个吻。”

曾紫乔紧紧抿着唇,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眼神中透露着明显的鄙夷。

常恩纯碰了一鼻子灰,僵硬地转过身,但脑子却在不停转动。

一个女人发现自己老公跟别的女人在情人节牵扯不清,甚至还有亲密行为,这个女人不但一声不吭,还刻意地守在电梯里等,这种情况通常都是杀人灭口,要爆发的前兆啊!

一想到这个可能,常恩纯嘴角抽动,心里不禁有些发毛。

这个曾紫乔该不是想杀了自己吧……

常恩纯不禁回想起有一次她借酒装疯向曾梓敖示爱,并亲吻他。第二天换来的就是一个可怕的警告。曾紫乔守在地下车库,见她出来,便猛踩油门冲过来,离着差不多二十厘米的距离,车子停住了。

她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当时的曾紫乔也是现在这张阴森的脸,下车后,口吻平淡地跟她说:“替朋友的新车试刹车,吓着你了。”说完,她又若无其事地钻进车内,迅速踩动油门倒车,如旋风一般呼啸而过,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而她,坐在停车场的地上,一直捂着胸口惊魂不定,直到保安出现将她扶起,她才一瘸一拐地走出地下车库,并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这事后来她跟曾梓敖提过,曾梓敖当时一脸不悦,很冷淡地说了一句,“小乔的亲生父母死于车祸,小乔不会开车。”

所以,对他而言,那次的伤竟然是她“臆想”造成的结果……

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到了地下车库,电梯门一打开,常恩纯便冲了出去,然而事情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可怕。

曾紫乔出了电梯,依旧一言不发,径直走向车子。

常恩纯看到她开车,心中又是一颤,突然脸色发白地冲到她面前说:“曾紫乔,你有种把话挑明了说,别那么卑鄙地装若无其事,事后又整人。你的假面具,也许别人不清楚,但我很清楚,你想撞死我是不是?上次佯装试刹车,这次你又想干什么?有种你就撞死我,看看他还信不信你不会开车?”

曾紫乔伸出头,冷淡地说:“去杀一个习惯性背地里勾引别人老公的小三,那是白痴才会做的事。常恩纯,如果你有病,请去看病。别莫名其妙地乱叫。”

常恩纯被骂“小三”,脸都绿了,内心的愤怒也在一瞬间爆发了,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她走到车前,尖锐地说:“我喜欢他怎么了?至少我光明磊落,敢作敢当。不像你,阴险霸道行不通,就假装失忆扮柔弱。我常恩纯心甘情愿地呆在MK帮他这么多年,我是有那种期待,但是有期待不代表我一定要得到他。我跟你不一样,我不会利用感情束缚他,我不会利用感情逼他,我的爱不会让他痛苦。而你,一直都让他活在痛苦之中。你根本不是爱他,你那是自私!”

曾紫乔眉头慢慢蹙起,双手用力紧握着方向盘,咬着牙吐出两个字:“让开!”

换作以前,常恩纯绝对不会对曾紫乔说这么多话。但是现在她离开MK了,她越想越觉得心有不甘,她自认为各方面的条件并不比曾紫乔差,但曾梓敖的心里始终没有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永远都不会有。今晚曾紫乔看到了一切,却始终很平静,她真的刺激到她了。曾紫乔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她想看到曾紫乔生气,只有她生气了,她才会在心理找到平衡。

“终于动怒了?我还以为你打算就这么一直平静下去。”常恩纯笑了,弯腰对着窗户说,“曾紫乔,你以为你完全得到他了吗?今晚发生了什么事,你难道都不好奇吗?他是去上海做别的事,还是真的出差,你知道吗?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衷心祝福你跟他能白头到老。”常恩纯忍不住刺激她。

曾紫乔不想再听下去,猛踩油门向后倒车,然后一个急转,车子从另一个方向驶出地下车库。

常恩纯望着那一串尾烟,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她觉得自己真的有病。

爱情输了不可怕,但是如果输得让人不齿才是真的失败。

她带着失落走向自己的车子。

曾紫乔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到家中的。进门的时候她连换鞋的力气都没有了,脱了鞋,走了两步,双腿一软,便直接跌倒在沙发里。此时此刻,她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刚刚发生的事。

她将脸埋进沙发的抱枕里,恨不能用这个小小的抱枕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

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眼是盲的,耳朵是聋的。

有多久没有经历过这种噬心的痛了……

她的爱情来得不易,她不会因为这些杂事动摇的,她信他,他要她信他的……

约莫过了十分钟,门外响起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

曾梓敖一打开家门,见家中一片漆黑,不由得心中一紧。他伸手打开灯,便看到曾紫乔倒在沙发上,不知是怎么了。他换了鞋,连忙走过去,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才确定她没有生病发烧。

他轻柔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曾紫乔翻身坐起,看向他,撤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说:“你回来啦……我没事。”

他摸了摸她的脸颊,说:“一到家就看到你这样,真是吓死我了。”

“我真的没事。”她又扯了一抹淡笑,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若无其事地问,“咦?你什么时候新买的外套和衬衣呀,好像都不是我替你买的。”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身上崭新的外套和衬衫。

他的眉头微动,目光闪烁地看向一旁,说:“哦,我在上海买的。原来的那一套,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没办法清洗,所以换了一套。”

当一个人避开与对方的视线接触,便代表这个人有事隐瞒,不想坦白。她记得那个阿穆医生是这样说的。

她转头看向他的头发,又软又亮,还有股淡淡的洗发水的清香味,不禁伸手摸了摸,是洗过之后又吹干的手感。她低垂着头,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无奈,又压抑的笑声。

“傻笑什么?怎么了?”他觉得她有些不太对劲。

是啊,她就是傻,能有什么办法?

她深吸一口气,回过神,望了望厨房,笑着说:“可能今天有点累了吧,本来想做晚饭给你吃的,抱歉,让你失望了。要不要出去吃?”

他说:“算了,我在外面吃了这么多天,都腻死了。你累了,就好好休息吧,晚饭我来做,做好了我叫你。”

“刚出差回来就让你做饭,会不会太残忍?”

“老公为老婆做饭,是心甘情愿的,怎么会残忍呢?”

明明是窝心的甜言蜜语,此时此刻听来,她心中却是酸酸的,隐隐作痛。

她点点头,然后窝在沙发里闭上了眼。

他骗了她,他有事瞒着她。衬衫、裤子、外套,还有羊绒衫全都换掉了……也许内衣内裤也换了吧。究竟是怎么样的一顿饭,吃到要将从里到外的衣服全部换掉,甚至还沐浴?除了偷情,想要洗掉女人身上的气味这一种情况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事需要他这么做。

最重要的是他还不想让她知道。

不一会儿,她的眼角漫漫地渗出点点湿意。

曾梓敖烧好饭菜,准备喊曾紫乔吃饭的时候,发现她在沙发上睡着了,想到她这样饿着肚子睡一夜,也不是个事,便轻轻唤了两声,她还是沉沉地睡着。

他淡淡地笑了笑,蹲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爱怜地轻轻印上一吻。离开这么几天,他才知道自己是有多想念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他弯身,将她抱起,走上楼,进了卧室,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为她盖上被子,然后又在她唇上落下一记轻吻,这才放轻脚步走出卧室,带上了门。

曾紫乔并没有睡着,他叫她吃饭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不想回应他,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爆发,所以一直在装睡。

她伸手抚上自己的嘴唇,上面还留着他特有的温度,只可惜这温度却沾了别人的气息,她用力地来回擦拭嘴唇。

「39,如果未曾相识」

乐天和江文溪刚过完一个浪漫的情人节,甜蜜的气氛就因一通电话而彻底被破坏了。

他们两个人深更半夜赶到K.O.,看到一个极为颓废的女人,窝在沙发里喝着闷酒,桌子上已经摆了好几个空杯。

曾紫乔看到乐天,只是笑了笑,说:“我真的没事,只是好久没有喝酒了,突然想喝酒而已。你放心,酒钱我一定会付的。他们也真是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非要把你喊过来。”

乐天瞧她这幅模样,不问也知道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他在她的对面坐下,然后命人将她面前的酒具全部收走。

曾紫乔却拦住,说:“今晚让我一次喝个够可以吗?短期内,可能都不会再有机会像这样喝了……”

乐天挑挑眉,放开手,示意服务生再开一瓶红酒过来,然后对曾紫乔说:“我不会问你发生什么事,但是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说出来。”

曾紫乔笑了笑,说:“诶,认识的所有人当中,就你最知我心了。”

她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乐天身边的江文溪身上。这个温柔的女孩曾经喝醉酒后用酒瓶砸了乐天,嚷着要他赔工作,没想到这样的歪打正着,两个人竟然在一起了。

她倒了一杯酒给江文溪,然后问她:“文溪,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你尽管说,别说什么请教了。”江文溪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