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自己可能仍处在战火的煎熬里,又或者早就死了。

是他把一切黑暗都挡在了自己的身后,保护着她。

至于他迟迟不愿意与自己明说义演团的事,她想,其实结果到现在也都该明白了。只是她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而已。

毕竟…只要一想到她最好的朋友可能已经死了,那种难舍与自责,会让她不由自主地胸口发疼。

后退两步,时念想要默默地离开这本不应该属于自己的热闹。

却在那一刻,发觉她情绪不对劲的男人伸手拽住了她。

他力气很大,时念才跑出一步就被拉了回去。

她撞在他的胸膛上,被他拥住。

周围的热闹并没有停下。

变幻色彩的霓虹灯,扬起火星的篝火,孩子手腕上的荧光棒,彰显着这里的热闹与快乐。

而她,在他的怀抱里寻得了一份安宁。

她轻轻捏着他身上的毛衣,不推开,也没用力抱紧他。

良久后,她听到脑袋上的男人叹息了一口。

随后问:“是不是累了?”他维护她小小的自尊心,不打扰。

“嗯…”

在她应答后,男人一把牵起了她的手,离开了篝火晚会现场。

一直回到房间,被男人放到软塌塌的床上时,时念才回过神来。

她拉住要离开去浴室的封焱,仰起清瘦的小脸,一双眼睛十分认真水亮,且眼神固执。

“封焱,你就把义演团的事告诉我吧,我知道你涉猎信息广阔,肯定知道他们的去向,消息无非就两种,一种他们顺利到达大使馆,乘坐军舰离开,一种就是…凶多吉少,你始终都没有跟我说第一种,那就第二种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一下,知道瞒不下去了。

于是坦白:“我们找到那辆大巴车,发现是颗导。弹击中了大巴车,所以…在里面的人,无一生还。”

听此,时念没多大反应,只一脸呆呆地坐在床上,最后用哑哑的声音再问了一遍:“没有一个人?”

“嗯。”

得到答案,她闭上眼睛,没多大情绪起伏,只是不断重复一句话:“没有一个人…”

封焱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愿意告诉她,其实还有一个人活着,但能不能救出那个人还是个未知数。

万一这给了她心里一点希望,却在最后没能把人救出来,那大抵会导致时念心理崩溃。

他查过,被Jesus掳走的女生是时念最要好的朋友。

而Jesus是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唯一能与他制衡的人。

说实话,他并没有把握带人全身而退,所以打算先把这件事放置一段时间。

“乖,不难过了,人活着就是要朝前看。”

女生抬起头,神情很伤感:“你不懂,那是我最好的朋友…”

然而下一秒,她的下巴被男人大力提起。

对方的眼神很是危险,声音也沉了几分:“我懂。”

只有这么两个字,但是戾气尽显。

时念将自己的下巴从他手里抽出来,没看他,但也不敢继续再露出难过的情绪。

良久,发现自己情绪失控的封焱收回手,温柔不已地揉揉她脑袋上的发,语调有歉意与安抚的性质:“早点睡吧。”

看他的意思是要出去。

“你不休息吗?”

“嗯,还需要处理一点事情。”

既然是还有事情,那么便不能再叨唠,时念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房间。

门关上后,隔绝了外边的一切声音。

夜晚无声,仿佛刚刚的热闹就像是一场短暂的梦。

时念在失神中洗完了澡,等出了门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钟表的指针指向了十二点。

被子和进浴室前一样整齐,说明那个男人没有回来过。

可是时念躺上去的时候,还是闻到了属于他的味道。

那是淡淡的栀子花香。

虽然不习惯与别人一起睡觉。

但不得不承认,和他一起睡的觉,是她来到这片土地上睡过得最美满的觉。

微微蜷缩成一团,时念像是新生儿那般在床上贪婪地汲取那“养分”。

可等到男人的味道消散,她便又回到了怅然若失的境地。

渐渐的,意识到是为什么后,时念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匆匆忙忙地拿被子将自己裹住。

这时候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她发觉,雨珠落地的声音,都没有她心跳得乱。

从陆泽楷那回来的时候,封焱的外套上夹杂了一层雾气。

掀开雨衣,他随意交给了佣人,然后大步进入房间。

房里很安静,昏暗的台灯下,只见分别不久的女生正很没安全感地蜷缩成一团。

而那本该在她身上的被子,却已经跌落在地。

观察至此,男人微微蹙眉,过去拾起,重新给她盖好。

动静不大,却还是弄醒了浅眠的人。

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半梦半醒中将半个自己挤进了男人温热的怀里,还十分可怜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未几,又酣然睡去。

被可爱到的男人低声笑了笑,忍不住将她拥得更紧。

想到刚刚陆泽楷问他,认真的吗。

他想,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只要一看到她,他就会开心的情绪更真了。

他的母亲说过,每个人都会遇到生命里唯一的天使。

而她就是他的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封焱其实也是封怼怼,这种属性会在后期很明显_(:з」∠)_。

红包包。

你们的热情呢qaq别养肥我,我需要努力码字的动力。我要冲月榜!

吃飞醋

许是封焱的警告太过严重。

接下来的几天,纪翎倒是没有再怂恿时念离开这里。

上课的时候也算公私分明,没有很为难她,也没有不教重点。

对待她的态度,俨然只是个老师,而不是情敌。

写完课上作业,时念放下笔看向纪翎,心里想着要询问一些事情,便没有犹豫:“纪老师,其实我挺想知道,在你眼里,封先生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末了,补了一句:“我记得你说我这样的小姑娘,不适合他。”

所以她挺想知道,怎么样的姑娘才适合封焱,适合这个神秘的男人。

虽然不大想理她,但对于这个问题,纪翎还是回答了:“你这样的年纪应该也知道学生时代的男神,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他是全校女生的男神。”

“所以从上学开始,你就喜欢他了?”

听此,面前的女人嗤笑一声,忍不住纠正:“错,是从小就喜欢了,在参加他哥哥的生日宴的时候一见钟情。然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从幼儿园喜欢到大学,从懵懂无知,到明白心意。”

原来…那么久么。

看来真的是自己的突然出现,阻断了月老本该给他们俩牵的线。

时念撑起自己的下巴,继续问:“那你一定很了解封焱吧,从小…他就是这么固执的一个人吗,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得到?”

纪翎点点头:“对,从小他的家庭条件就十足优越,想要什么都能轻易得到,就算得不到,也会凭借自己的能力得到。这世界上只有他要与不要,没有他想得却得不到的。”

末了,她的眼神落在了对面女生的身上。

“所以你很幸运,得到了我一直想得到,却得不到的他的感情。”

时念没有说话,收拾好纪翎递过来的作业本。

良久,在要出门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可是对我来说,幸运的应该是活下来,并见到我的家人。”

在这个时候,得到男人的一份爱,并没有能让人感到幸运的。

“你不明白,但你以后会明白的。”

纪翎只说了这么一句。

时念虚心受教,颔首离开。

一出门,她就发现外面下雨了。

最近的绿洲,雨水还真多。

站在屋檐下,她伸手接了一下水,又回忆起刚刚纪翎的那番话,忽然意识到封焱在欺骗自己。

第一,他们家家境很好,第二,他也学业有成。

好气啊…骗子。

心里暗暗骂了他一句,恰好不远处的雨帘里过来了一个人。

是封焱。

他像是来幼儿园接小朋友放学回家的家长,手里举着伞,身上穿着雨衣,不苟言笑的脸,十分严肃。

在看到她后,又加快了脚步,来到她面前,一边给她披上雨衣,一边接过她肩膀上的书包。

时念想要把自己的书包拉回来,只是刚伸出手就被男人握住了。

他宽大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充满了安全感。

随后,他牵着她在雨地里走。

“等回去给你做铁板豆腐。”

“不要…”骗子。

“那就糖醋鱼?”

“不想吃…”骗子。

男人没意识到小姑娘的小扭捏,还在那想菜品。

忽然,身后的房子里响起一声巨响。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同扭回头看去。

“好像是纪老师那传来的声音。”那声音,在这一个月里,时念听了很多次。

就是枪声,她不会听错的。

因为害怕,她下意识地握紧了男人的手。

而封焱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没有犹豫,先将她带到不远处杰妮太太的家,保证她的安全。

随后一边对杰妮太太吩咐,一边又向时念进行安抚:“别害怕,我现在去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你呆在这里,不要乱跑知道吗?”

男人的声音难得的有点严肃。

时念不想给他添乱,便乖乖点头,也是有点儿吓懵了。

随后,男人果断离开。

担心不已的女生,只能跑到窗户那看出去,雨帘里是男人跑远的身影。

杰妮太太显然也听到了刚刚的声响,她不断向上帝祈福。

而一旁的小麦克过来,伸手拉住时念冷冰冰的手,声音带着十三四岁少年变声期的沙哑:“lian,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时念摇摇头想回一句,她不知道。

小麦克却习以为常地向她进行解释:“大概是有人入侵了,想要得到基地里的情报,或者是…要来刺杀他们的目标。”

时念看着他,心慢慢地沉下去。

原来封焱没有骗她,即使在这个地方,也可能发生无数的生离死别。

“lian,世界上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只要你在我家,你就一定会很安全。”

面对这稚气的承诺,时念伸手揉揉他金色的发,尽量让自己露出笑容来,不让他担心。

这时,外边又传来几声枪响。

时念扭头看去。

只见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的人,大多拿着武器严阵以待。

封焱也在其中,雨帘里,他正抱着纪翎从她的房子里出来,一路走向陆医生所在的竹楼。

看样子是纪翎受伤了。那么…封焱呢?

想到这个,时念紧张得再顾不得什么,大步跑了出去。

一直等跑到大道上,她才看清楚外面的情形。

纪翎屋子外横躺了几个人,不知是死是活。

几个妇人则坐在地上哭,很显然那是他们的亲人。

时念继续往前跑,终于追上了抱着纪翎的封焱。

冲到他面前站定,只见雨水下,男人的面色十分凝重,整个人冷得不得了。

“封焱…”她小心地唤着。

而对方在看清是她后,神色一凛,连忙朝一侧赶过来的廖寅厉声道:“还不赶紧把夫人送回去。”

“是。”

时念不解,紧拽着他的袖子,语气很是坚持:“不,我想和你在一起。”

这个地方也只有他能给自己无尽的安全感。

顺着视线,她看向他怀里的纪翎,只见她的胸口上一片鲜红。

看起来伤得很重。

这时,封焱再次朝廖寅使了个眼色。

随后,时念便被控制在了原地。

紧接着,男人快速离去,只留下一个十分冷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