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昭容轻喟:“说是这么说……可看着他们学又学不会,总不免着急上火。唉……带孩子总是这般的,事事都挂心,有时又想宠着他们,同时又禁不住生气。”说着美眸一觑夏云姒,“窈妃姐姐的六皇子也是年末生的,再过两年,姐姐可也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了!”

一番说笑,不知不觉地天色就晚了。和昭容留她们一道用了膳,而后又一同做了会儿女红。夏云姒从她宫中离开时便天已全黑,又逢阴天,宫道上全靠宫灯照着才瞧得清。

眼瞧着离永信宫不远了,忽有声声啼哭传入耳中。

是婴孩的哭声,闻来极嫩,却又有些撕心裂肺之势。夏云姒近来常听宁沂哭,对这样的哭声敏感得很,一听就驻了足。

莺时也听见了,停脚皱眉:“许是乳母抱六殿下在附近走走?但怎的让殿下哭成这样……奴婢瞧瞧去!”

但刚提步,夏云姒拉住了她:“这不是咱们宁沂的哭声。”

说着循声望了望。

声音似是从离得不远的另一处宫室传出来的,可那边并无人居住,更不该有小孩子。

夏云姒定住心神,想了想,仍是先回了延芳殿。

走进厢房一瞧,宁沂果然正在房里,乖乖睡着,哭都没哭。

第86章 流言

莺时一时没多想,只笑说:“原来真不是咱们六殿下。还是娘娘为人生母对孩子的哭声更熟悉些,奴婢就听不出分别了。”

语罢却久听夏云姒久久无声,莺时微愣,定睛一看,夏云姒浅锁着眉心,端是在思量什么。

过了片刻,她才复又提步,向屋里继续走去,问乳母:“适才可抱宁沂出去走动过么?”

乳母回说:“下午时带殿下出去透了透气,殿下回来后睡得香,就不曾再出去过。”

夏云姒没做声。她并非信不过乳母,只是方才那哭声实在蹊跷,还需弄个清楚才好。

她便先回了寝殿,而后叫人请了宁沅来,问宁沅:“弟弟的房间在你隔壁,你方才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宁沅不解:“‘动静’?”

夏云姒就问:“乳母可曾抱宁沂出去过?”

宁沅即笃然道:“没有。我今日功课多,从尚书房回来也不过一刻,先去看了宁沂,在他房里待了一会儿,他一直睡着。我刚回屋不久,您就回来了。”

说罢顿了顿,他的神情变得有些紧张:“可有什么不妥吗?”

夏云姒摇摇头:“没什么。”

定神想一想,又叮嘱他:“你近来多加小心,在外若碰到什么异响,别自己贸然去看,多带几个宫人,记住了么?”

“这我知道。”宁沅点头。

这他一直知道,在他很小的时候,庄妃就委婉地教导过他宫中险恶了。是以出门在外他从不独行,少说也有两个宦官跟着,就怕出事。

这事便姑且放下了,过了两日,夏云姒与含玉同去周妙处小坐,回来时也已天色渐黑,又闻得如出一辙的啼哭。

含玉不似莺时一般在延芳殿中已听惯了婴孩哭啼,只觉这黑沉沉的天色下、空荡荡的宫道间听得哭声颇是瘆得慌,下意识地伸手护住夏云姒:“娘娘……”

夏云姒止步侧耳,静听半晌,觉得这与前两日的哭声是一样的。

声音一样,但方位有所不同,不再是从那处理应空着的宫室传来,而是从宫道尽头。

永信宫离这条宫道的尽头处并不远,尽头那边便是御花园,太液池亦在其中。

夏云姒略作思忖,吩咐小禄子:“带几个人去瞧瞧。”

小禄子应声,一挥手,立即带了几个人前往。夏云姒犹是先回了永信宫,命人将宁沂抱了来,一壁哄着宁沂一壁安然等着,小禄子很快回来禀了话:“娘娘,没见着可疑的人。”

夏云姒抬眸:“小孩子呢?”

小禄子摇头:“更加没有。下奴带着人过去,动静就没了,下奴怕当真有婴孩在那里,平白出了事,还四下里转了一圈,当真没有孩子。”

夏云姒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宁沂,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又问:“近来可有好生盯着仪婕妤那边的动静?”

小禄子躬身:“娘娘放心,一直盯着。若有什么异样,下奴即刻回给您。”

夏云姒点点头,就挥手让他先退下了。对当下怪事心存不解之余,亦有些许说不出的期待。

——终于来了。

不论是什么事,都终于来了。

她前脚才在宁沂的百日宴上做过那么一场戏,后脚就来了这样的事。不论后头还要跟上的是什么,大抵都是与仪婕妤有关系的。

也就又过了两日,小禄子得了消息,在殿中四下无人时进来回话:“程愈没了。”

夏云姒正倚在贵妃榻上读着一卷书,闻言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小禄子道:“就前两天,说是暴病,尸体当日就拖出去烧了。”

夏云姒垂眸,一声嗤笑:“够狠的,怎么说也是身边的亲信。”

说罢摆一摆手,不再多言其他。

而后几日里,也皆是这样的情形。夏云姒出门与人走动也好、去紫宸殿伴驾也罢,回来时只消夕阳西斜,便可闻婴孩啼哭阵阵。但若着人去寻,势必寻不到踪迹。

这天皇帝终于不太忙碌,在她伴驾后就与她一道回了永信宫。夏云姒私心里想,一会儿再闻得那哭声必要与他提上一提,他若下旨去查,想来不日就会有个结果出来。

然而这一日却安安静静。连日来,她第一次回宫时没听到婴孩啼哭。

也是这一日之后,流言忽而在宫中铺开。

宫人们交口相传,说永信宫闹了鬼,是个鬼婴。还有鼻子有眼地说那鬼婴的啼哭只有窈妃与永信宫的宫人能听见,旁人都听不着。

更有趣了。

夏云姒叫了跟前的人来问,问他们可有人将这话说出去。

莺时摇头:“奴婢知道背后必有隐情,生怕节外生枝,一早就叮嘱了上下,不可往外说一个字。”

夏云姒点了点头,轻然而笑。

其实即便莺时这样说,也并不意味着永信宫就没人多嘴。现在到底不是她当才人那会儿了,那时她身边八个侍婢都是家中带来的人,如今位在窈妃,前前后后几十号人侍奉,有一个两个管不住嘴在所难免。

但这事要紧的原也不是她宫里有没有嘴巴不严的——饶是有,忽而在宫里传成这样,也是有人推波助澜。

几个素日与她相熟的嫔妃在听闻此事后结伴前来,和昭容秀眉紧锁:“姐姐,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还闹上鬼了呢?”

夏云姒淡笑,无奈摇头:“先前只是听到小孩子哭,寻又寻不着。我也是听了传闻才知,原是与我装神弄鬼呢。”

“装神弄鬼?”周妙怔了一下,“说起这个,我也想问……姐姐那日在百日宴上所言可是真的?听着直教人心里发怵。五皇子的事,究竟还有什么‘旁的人’?”

夏云姒笑笑,并不多言。周妙瞧出她不想说,便也不再行追问,只得将满腹疑虑都压了下来。

小坐了约莫一刻,和昭容与周妙便都离开了。庄妃多留了会儿,待得她们走远了,她凝睇着夏云姒,轻轻一叹:“你拿五皇子说事,五皇子去时还是襁褓婴孩,如今便听到婴孩啼哭……这是教人将计就计了。”

夏云姒点一点头:“她反应倒快。”

庄妃垂眸思量:“流言的下一步,只会比当下更为唬人。”

“我知道。”夏云姒颔首。

若只是弄个小孩子的哭声日日扰她,她难以想到仪婕妤下一步想干什么。

但若说是鬼婴哭,那是在为什么做铺垫便不难猜了。

庄妃道:“我可以帮你混淆视听。”

“可别。”她噙着笑,当即摇头,“阖宫皆知我与庄妃姐姐相熟,姐姐将自己搭进来,倒给她铺路,显得咱们沆瀣一气,这事儿瞧着可更真了。”

“可万一她成了……”庄妃拧眉,“我不帮你,难道让大小姐在天之灵看着亲妹妹蒙冤么?”

“谁说我要坐以待毙了?”夏云姒轻松而笑,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从榻桌的碟中捡了块梅子递给庄妃吃。

庄妃哪有心情吃,接过去就撂在了一旁。

夏云姒看得笑意愈浓:“吃嘛,上好的梅子又没惹你。”说着一顿,敛去几分笑容,“她会将计就计,我就不会么?”

而后便是好一番密谈,她将打算说与了庄妃听。庄妃谨慎,思量之后觉得这法子倒无大碍,可如同打太极一般将事情推回去,只是不宜还从宫中为始。

庄妃道:“宫中流言虽向来是一阵接着一阵,但穿得太密却也显得假了。宫人们历过的事也多,你这般一传,只怕不少人都会觉得是你刻意传来,只为反击先前那一遭。”

夏云姒沉吟点头:“娘娘说的是。”

于是又两日后,宫外的达官显贵间也起了传言——说夏夫人近几日夜夜无法安寝,近来便要安养身子,闭了府门,暂不与人走动了。

夏夫人,那就是佳惠皇后的母亲,大肃朝一众外命妇里数一数二的尊贵。

便不免有人关切询问她为何忽地无法安寝,消息就理所当然地散开,说她梦中总听到婴孩啼哭不止,后又得女儿托梦。

离世已逾十年的长女在她面前一味叹气,跟她说那啼哭的孩儿是宫中夭折的五皇子,死得不甘心,总想找在世者为他主持公道。

佳惠皇后说:“如今是女儿照顾着他,他便难免将夏家看得亲近些。不仅是母亲,便是身在宫中的阿姒也被他找过许多次。可到底是个婴孩,即便离世后存着怨气知道要复仇,也不会说话,找谁都是一味的哭,怕是阿姒也吓着了。我原是要去托梦给阿姒解释一二,没想到他又来找了母亲……我想母亲年纪大禁不住吓,便先来与母亲说一说。”

说罢她叹息:“但我生前也不过是寻常凡人,法力有限。此番来找了母亲,一时半刻便不能去找阿姒了,还劳母亲进宫与阿姒说一说,让她好好过日子便是,不必在意。”

——而与此同时,宫中新一迭的流言也如庄妃所料般掀起,道五皇子是来找窈妃寻仇的。

这番流言说,昔日害了五皇子的就是窈妃,那块玉佩也是窈妃差去的宫人身上的。五皇子原本想寻仇却无门,只得求佳惠皇后将那玉佩拿给窈妃看,令窈妃以为是佳惠皇后给六皇子的百日礼。

待得窈妃将那玉佩真打出来给了六皇子,五皇子就有了找她寻仇的门道——玉器灵气重,五皇子借玉为路回了人间,日日扰得窈妃不得安寝。

流言两相碰撞,恰逢次日即是二月十五,是一众嫔妃要向掌权的顺妃问安的日子。问安之时,殿中罕见的一片死寂。

众人都被流言所扰,无从判断孰真孰假。一时觉得夏夫人身份贵重,所言总比宫人们茶余饭后嚼舌根的话可信;一时又觉宫中流言传得那么广,总也不时空穴来风。

这般疑虑之间,许多人都不由自主地一再打量夏云姒,最终还是顺妃迟疑着先开了口:“……窈妃妹妹。”

夏云姒抬眼看去,顺妃神色从容道:“你家中昨晚递了帖进来,道你母亲想进宫来看一看你。如今你与本宫同在妃位,本宫就不替你做主了,见与不见,你自己拿个主意便是。”

夏云姒莞尔颔首,坦坦荡荡,似近来全无异样:“可请母亲今日下午入宫。”

顺妃点点头:“那本宫着人去回话。”

和昭容瞧准时机开口:“近来永信宫的事……”说着看一看夏云姒,“窈妃姐姐可要先请僧人来做一做法事?免得有点什么不妥,惊了老夫人。”

一时间殿中难免有人附和,夏云姒却抿笑摇头:“不必。”

第87章 做戏

众妃都看她,夏云姒缓缓摇头:“小孩子罢了,走得又冤,难免有所不忿。我倒宁可解了他这心结再让他好好去投胎,好过请僧人超度,强行送了他走。”

庄妃念了句禅语,又道:“窈妃妹妹心善。”接着便看向顺妃,“依我看,这事咱们也不必太过紧张,窈妃妹妹心怀坦荡,五皇子便也伤不到他。倒是五皇子之死若真是有人从中作梗,那还藏在暗处的恶人却要小心了,举头三尺有神明,欠下的血债岂有不用还的呢?”

顺妃笑笑:“庄妃说的是。”说罢看向满座嫔妃,神情严肃了几许,“宫中流言沸沸扬扬,本宫只盼着此事与你们谁都无关。若不然,且先不论这样的神鬼之说需不需心存畏惧,单是皇上与太后那里,也不会允许皇嗣这般遭人毒手。”

众妃皆离座行礼,恭谨应是,道自己决计不敢。

顺妃沉息:“好了,都退下吧。夏家夫人既要进宫,你们今日就都不要去叨扰窈妃,让她好生准备。”

众人又都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就都退出了敬贤殿。

夏云姒犹是与同住的含玉结伴回去,到了永信宫,含玉福一福身,也告退径自回住处了。夏云姒吩咐宫人将里里外外好生打扫了一遍,又专程寻了嫡母喜欢的茶来,糕点也吩咐了小厨房早早备上。

对于这位嫡母,她并无什么怨气。因为这位嫡母说来与家中旁的长辈一样对她这个庶女疏于照料,但多少有些情非得已。

——嫡母身子不好,是早年生姐姐时落下的病,后来鲜有经历打理府中事宜。也是因着这个,许多担子才早早落到了姐姐肩上,她后来能得姐姐一番照顾,也与此不无关系。

况且在她到了姐姐身边之后,嫡母待她也是尚可的。纵使没有心力事事关照,起码面上也过得去。否则在夏府那样的深宅大院里嫡长女再如何身份尊贵也不过是个年轻姑娘,想将妹妹照顾妥当哪有那么容易。

是以对这嫡母,夏云姒心里多少也存些感念,姐姐离世时嫡母大受打击,她也曾在病榻前侍奉,生怕嫡母就这么没了。

万幸近几年家中寻得名医为嫡母调养身子,嫡母近来见好了不少,若不然她也不敢拉嫡母才参这局。

申时二刻,夏家的暖轿停在了宫门口。饶是守在宫门处的宫人与侍卫平日都见多了世面,此时也禁不住地抬眸张望,想瞧瞧这位人尽皆知的夏家夫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她在当朝外命妇里是头一等的尊贵,却已久不露面,就连太后过寿,也不敢说一句要请她来。此番若非佳惠皇后托梦求她,他们这一干人大概还都没福气见她呢。

很快,旁边的仆妇上前揭了暖轿,那衣着华贵的妇人终于现了身。

身形略显消瘦的妇人约莫半百年纪,穿着一袭铜色的袄裙,初看并无乍眼的奢华,细看却可见是满绣,绣纹之精细繁复难得一见。

发髻更是简单,以四支平平无奇的银钗簪住,唯有一支玉钗点缀颜色——可就是这么一支随意添来的玉钗,却遍身通翠,玉质好得遥遥一看都觉温润,断不用问,必是价值连城之宝。

她目不斜视,搭着仆妇的手径直往宫门中走,那股淡泊之下掩不去的气势却让两侧的宫人侍卫们都禁不住地低头,不敢再多看一言。

小禄子与莺时早已候在宫门之内,见她进来,忙上前见礼。莺时是与夏夫人见过的,施礼问安即可,小禄子则上前报了名号:“下奴永信宫掌事宦官小禄子,问夫人安。”

夏夫人点一点头:“有劳二位。”

接着一行人便又继续往里头去,小禄子与莺时心里都有数,压着步子并不走快,免得夏夫人累着。

行了约莫一刻工夫,一行人终是进了永信宫。夏云姒早已候在延芳殿门口,瞧见他们,便迎上去福身见礼:“母亲。”

夏夫人只颔首算作还礼:“窈妃娘娘。”

夏云姒莞然笑言:“母亲快请进来,茶点都备好了,母亲尝尝看。”

说罢亲亲热热地引着夏夫人一道进了延芳殿的院门,直接往寝殿去落座,当真如同寻常人家的亲生母女一般。

待得进了殿,二人在罗汉床榻桌两侧落了座,夏云姒即挥手屏退了宫人。

随夏夫人进宫的仆妇一并退了出去,待得宫门阖上,夏云姒客气了句:“母亲入宫舟车劳顿,辛苦了。”

短暂的沉默,夏夫人轻声喟叹:“我倒不碍事,只是你这丫头……唉。”

她怅然叹息。夏云姒进宫之事,当时是直接与她父亲夏蓼商量的,提的由头是代姐姐照顾宁沅。

夏蓼一贯以夏家为重,自然知道女儿给皇帝留下的这嫡长子多么要紧,当然就点了头。

待得夏夫人知晓此事时,夏云姒已被作为待选家人子报进了宫中,她想拦也晚了。

她当时只得有气无力地与夏蓼说了一句话:“阿妁断不会想让阿姒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去替她照料儿子。”

但当时既都无力阻拦,现下说这些更是为时已晚。

夏夫人便在短叹一声之后克制住了情绪,沉思半晌,就说起了正事:“此番这一位……你可有把握么?若不行就交给家里,你有两个孩子要护着,别太劳心伤神。”

夏云姒抿笑摇头:“母亲肯进宫帮姐姐‘带话’给我,帮我做这场戏便足够了,旁的事我自能料理妥当,您与父亲不必担心。”

她这样说,夏夫人便知她不愿家中多去插手。而事在宫中,她不愿家中插手便可连信儿也不透出来多少,家里硬要帮她也难。

而后便是几番循循善诱的苦劝,然夏云姒终不肯说太多,夏夫人也只得作罢,最终只叮嘱她:“你切记要小心行事。这事说大不大,神鬼之说没有能讲明白的时候,大抵闹上一阵也就过去了。只是,万不可让皇上心里有了什么。”

“这我知道。”夏云姒点一点头,见时辰已不早,便道,“小厨房的膳该是已备好了,我传膳来,母亲一道用吧。”

夏夫人却含笑婉拒:“不了,你瞧我近来身子将养得好,盖因家里寻了个不错的大夫,日日盯着我用药膳呢。我先去看看宁沅和宁沂,而后还是回去用药膳去,不多扰你了。”

夏云姒只得说:“好,那我带母亲去见孩子们。”

夏夫人欣然,应了声好,却又想起来:“对了,寻得这大夫,倒还是托了徐明义的福——难为他已身居要职还肯念着夏家,与你从前善待下人想是分不开的,母亲谢你了。”

“明义?”夏云姒不由愕然,定一定神,也不好说什么,便带着夏夫人离了寝殿,往厢房去了。

待得送走嫡母,夏云姒立在延芳殿廊下,望着昏暗夜色下的殿前空旷,心里翻涌得一片混乱。

徐明义……

她没想到嫡母会冷不丁地提起这个名字,更料不到他竟还和家中有走动。这猝不及防地搅乱了她的心弦,在她心底激起一股说不清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