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妃笑音冷冽:“比她那个姐姐可是强了不少。”

夏云妁昔年憋屈成那个样子,也没能做出什么来。这夏云姒,倒轻而易举地就让她这掌权宫妃连这等要紧宫务也插不得手了。

人前人后,她却还得念着夏云姒的好。

本事,真是本事。

顺妃越想越是禁不住轻笑,笑了好几声,笑得宫女愈发胆寒,硬着头皮哄她:“娘娘,或许不是窈妃娘娘的意思,只是皇上念着您,是好事呢……”

顺妃的目光在她面上一划,饶有兴味又掺着讥讽:“怎么,在你眼里,本宫竟是个宠妃不成?”

“……娘娘。”宫女强撑着干笑,编都编不下去了。

是,顺妃娘娘从不是宠妃,如何能让皇上如此细心地为她打算?

其实就算是得了宠爱的,也没几个能让皇上如此小心呵护,否则佳惠皇后又如何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就没了?

皇上待女人就没有那份心,突然做出这般细致的安排,只能是有人说了什么。

那从这件事上看,不是庄妃就是窈妃。加上皇上昨晚去过玉竹轩、离开玉竹轩后翻的也是与窈妃素日交好的玉宝林的牌子,可想而知该是窈妃开的口。

宫女知道自家主子心里憋屈,毕竟这才刚过上招就让窈妃摆了一道。

她想了想,跪到脚踏上给顺妃捶腿,边捶边说:“娘娘别生气,说到底您争的不是这一时,是为着三殿下的将来做打算。三殿下现下好着呢,虽是刚开读书不久,但先生总夸他聪慧——这可不是说说而已,奴婢听闻皇上为殿下们挑的先生都严苛得很,皇次子当年可不太能得这样的夸奖。”

顺妃复又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她知道这是实话,却也知道这是拣了好听的那一半说。

——先生们是严苛,学生能得了夸奖是不容易,皇次子刚读书时鲜少被夸也是真的。但隐去的那一半是,皇长子宁沅至今还是最为出挑的哪一个。

她想扶宁汣上去,难呐……

本朝本身就重视嫡长,宁沅这孩子偏还不仅仅占了“嫡”“长”,更着实是兄弟几个里最优秀的一个。

换言之,宁沅只要还活着,底下的几个弟弟就半分机会都没有。

可经了上回的事……燕修容那个老狐狸,处处设防没让自己折在里头,却也没能把事办成。如今看窈妃这劲头,想再对皇长子下手是一日比一日更难了。

顺妃揉着眉心,无声地长叹。宫女只道她还在忧心宫人撤换之事,温言又说:“娘娘,其实这事也未必能多遂窈妃的意——您在行宫之中住了这么多年,人脉上总比她熟。她若把这边的人往宫里头调,未必能讨得着好。”

“行了,别说了。”顺妃烦闷地止了她的话。

这道理她一个宫女能想到,窈妃那个人精如何能想不到。

窈妃这是掐准了,一个人再能精于算计,精力、财力也总归会有个限度。她在宫中铺了那么多人脉去办事,行宫这边便不免会有疏漏。

当下再去铺垫,也不行了。

不止是来不及,更因为眼下谁都知道这般大动干戈为的是什么,行宫的宫人们更都正削尖脑袋想往宫里钻。

这个时候,她若想在暗中收买谁……呵,昔日说“重金之下必有勇夫”,那是因为那些人能见到的只有这“重金”。

但现在,一来谁都因为刚了结的事人人自危着,知道为了这重金或许会搭上一家子的性命;二来若能在这节骨眼上谋个好差事,日后所得或许比“重金”更多,不免有人会动心思,把她差出去的人供出去。

到时只怕就算不能直接查到她头上,窈妃与庄妃也会抓住这机会将事情牵到她头上,她岂能这样往她们手中送把柄!

顺妃愈想愈是窝火。细说起来,那杀了凶手一家子、震慑宫人的还是她。

她原本是为敲山震虎嚇住窈妃,没想到窈妃真是好算计,扭头就让这事砸了她自己的脚,不知现下在如何等着看她的笑话。

八月上旬,圣驾照例回銮,以便在宫中渡过中秋佳节。

回到宫中的第二日,六尚局的女官就“不约而同”地到了永信宫求见,恰好碰上含玉在延芳殿中小坐,听莺时禀完了话,便连含玉也笑了:“可见这六尚局,一个个也都不是傻子。”

皇帝明面上下的旨分明是让庄妃窈妃一同料理此事,庄妃说来还资历更深,她们却偏就能想明白夏云姒说话更管用。

夏云姒轻哂:“自然不傻,一个个都是老资历了,搁到《聊斋》里那也都是道行不浅的老妖。”

说罢向莺时点点头:“先去庆玉宫请庄妃姐姐再请她们进来,我懒得独自应付她们。”

含玉便知趣地告了退,莺时福身应诺,这就差了宦官,匆匆往庆玉宫赶。

至于那六位女官就姑且让她们在廊下候着。夏云姒平日待她们都客气,但现下不是寻常时候,不客气一些,倒能让她们更明白自己的命数如今拿捏在谁手里。

过了约有小两刻,庄妃才终于进了殿,见夏云姒倚在贵妃榻上,边走过去边笑:“呵,我们窈妃娘娘好大的阵仗。六尚女官一齐在外头毕恭毕敬地候着,这情景我可只在皇后娘娘那儿见过呢。”

夏云姒正斜倚贵妃榻上,从琉璃盘子里拣烤得喷香的花生仁吃着,见她来了,闲闲地拍拍榻边:“少打趣我,快坐。”

说着一睇莺时:“请进来吧,按往常的例,挑最好的茶上给她们。”

庄妃坐到贵妃榻边,看看她这千娇百媚的婀娜模样:“不起来见么?”

她又吃了颗花生,口吻恹恹:“天儿还热着,懒得动呢,就这么着吧。”

庄妃嗤笑,不多劝她,自己也一派轻松地只这样坐在罗汉床边。这般情景瞧着全不似要议正事,惹得六尚女官进来时都愣了一愣,才上前见礼:“庄妃娘娘万福、窈妃娘娘万福。”

原是庄妃这资历深的命免礼就行了,然庄妃乐得让夏云姒开口,噙着笑一睃她,夏云姒轻轻一啧:“免了吧,什么事。”

六位宫中身份最贵重的女官一齐起身,都是眼观鼻、鼻观心地立着,却仍能感觉视线在她们之间传了两番来回。

而后官阶略高旁人半品的尚宫上前了半步:“奴婢们听闻两位娘娘奉旨办差,要撤换宫人,便将当下的名册理了出来,以备两位娘娘过目。”

“哦。”夏云姒眉目间漫开笑意,瞧了眼她们背后的宫女捧来的一本本名册,淡声说,“放着吧。小禄子,带人收去侧殿去。”

小禄子会意,即刻领着那几位宫女去了侧殿,六尚女官在得了明确的吩咐后才终于敢落座,却是又迟疑了一阵,才算真正说起了来意。

这回是尚仪女官先开的口,很有硬着头皮的难色:“两位娘娘。先前这宫里头……不太平,奴婢们领着六尚局,自知难辞其咎,不敢求娘娘们体谅,只求……只求两位娘娘高抬贵手,给奴婢们留一份可以过活的差事。”

夏云姒微露讶色。

她倒真没想到,六尚局的女官还能低声下气到这个地步,也真称得上是能屈能伸了。

不过想想也是。这样的大动干戈,原也是位份越高的越不安生。

底下的宫人大多只是换个地方办差,连俸禄都未必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她们六个掌着六尚局,要将事情办妥总难免有得罪人的时候,这回一旦落到了那些人手里,恐怕连命都要没了。

只是她们不知,窈妃与庄妃其实已然合计过,还真没打算动她们六尚女官。

先前的种种,论起责任她们是“难辞其咎”,但她们最多是治下不严,说与那些阴谋阳谋有直接的关系应是不至于的。

——底下人为了权与财会豁出命去争,但她们已然身居高位,并不需那样,左右逢源才能让她们长长久久地在这位子上坐下去。

如此这般,这几个接着在这位子上也没什么不好,尤其是经此一道,她们不免将宫中的盘根错节看得更清,日后更不敢轻易帮哪一个,那坐在这位子上就再合适不过了。

反是换一个人上来险数更大。六尚女官可不是随便推谁上去都行的,宫中够资历的也就寥寥数人,非得从中选来不可。

若顺妃借着这机会先买通一个再想法子让她们放上去,岂不更险?

夏云姒浅打了个哈欠,曼声而道:“尚仪这是什么话。六位在这位子上年头久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宫与庄妃姐姐也不敢轻动了各位呢。”

“……娘娘言重了。”尚仪面色一变,不住欠身,“奴婢们但凭娘娘吩咐。”

她又说:“其实我们也不愿这样费事,但你们瞧见了,先是皇长子、又是顺妃姐姐,这样的事出多了,宫里谁都不安稳,是不是?”

尚仪连忙称是,应得一点都不敢耽搁。

夏云姒抿笑:“所以啊……这位子本宫可以暂且给你们留着,但有的事还得你们自己想明白。否则留得了你们一时,也总保不住你们一世。”

语中一顿,她的眼风清凌凌地划过她们每一个人:“宫中差事多,各位顾此失彼在所难免,但差事总有轻重之分,本宫希望经此一道,六尚局都能清楚哪些差事更为要紧。若一个个心里都还是一笔糊涂账,日后本宫忍不得了,就总不免有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到时各位可不要怪本宫。”

六人都不禁后脊一绷,短暂地滞了一下,恭谨应是。

夏云姒对她们的态度很是满意,留她们喝了会儿茶,问了问六尚局当下的情况,又思量着从她们的册子上圈了些人名——有的是要留下的、有的是要遣出去的,都是顺着她们的意思圈来,算是先礼后兵卖她们个面子。

临近用晚膳的时候六人才告了退,莺时亲自送她们出去,从延芳殿一直送到永信宫的宫门口,一直客客气气。

但六人比她更可气,到了宫门口,年纪最长的尚宫就掏了银子出来:“辛苦姑娘了。”

莺时急往后一退,束手而立,碰也不碰那银子一下,但脸上也仍笑着:“分内之事罢了,姑姑不必如此客气。娘娘跟前还有差事,奴婢先回去了。”

说罢一福,就不再言,却也没急着走,低垂着眼帘一副恭请她们先行离开的模样。

六位女官只得走了。从永信宫到六尚局的路并不短,夕阳压得天色低沉,六人一路上都在这片低沉里止不住的掂量。

窈妃的话说得敞亮、听着公正,但都在宫中沉浮了这么久,谁都知道她话里是什么意思。

差事总有轻重之分。

日后永信宫的轻重,她们得掂量清楚。

皇上能将这样的大事交给窈妃一次,日后就免不了有第二次第三次。

就算没有,若她们中的哪个得罪了窈妃,窈妃想跟她们计较,她们也决计落不着好。

唉……又变天了。

几位女官也是心中疲乏。

宫中的天总是说变就变,再怎么竖着耳朵、提着心神,也难以面面俱到。

一眨眼的工夫,天就彻底冷了。

满宫都从秋装换了冬装。待得一场大雪在朱红宫墙间铺满,冬意变得愈发浓郁。

也是在这冬日临近间,宫里的第一波宫人被遣了出去。共是两成的宫女、两成的宦官,宫女赐银返乡,来年再填补空缺,宦官则是与行宫的人马调换。

虽只是两成,宫中也仍不免短暂地乱了一阵,出了几件不大不小的错处,也有两件让皇帝知道了。

夏云姒在他来时主动告了罪,他刚走到罗汉床边坐下,她就离席起身,规规矩矩地深福下去。

“怎么了?”贺玄时便忙将刚端起的茶盏搁下,伸手扶她。

夏云姒就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道是自己办事不周全,他笑道:“行了,多大点事。怎么说也少了两成宫女,出点错难免的,你办得不错了。”

在与她的相处间,他愈发轻松自如。

她抿着含歉的笑站起身,眉心仍微微蹙着:“臣妾听说德太妃素来喜欢的一柄玉如意,也叫新来的宫女不小心给摔了。”

皇帝一叹:“是有这事,但也怪不得你,是底下人不会办事,怎么好让刚调进来的近前侍奉。”

可这哪里只会是底下人“不会办事”。

夏云姒静静垂着首:“臣妾只怕……是有人等着看她们犯些大错,好就此成了臣妾的错处。”

皇帝目光微微一滞,抬眸看她:“何出此言?”

她摇摇头:“也没什么,或许只是臣妾多心。”

他又问她:“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她还是摇头:“没听说什么。”

确是没听说什么,她只是想借此给他提个醒。

毕竟这是个大差事,是他的对她的信重。而她若办不好,于对方而言就是最好的事。

她得提前让他知道或许有人会找她的麻烦,待得来日若真出了事,他才不会跟着旁人一起怪她。

她绝不能让他这会儿怪她。

来年又要大选了,在新人进来之前,六宫照例要封一封。

她还指着办好这差事给自己谋个高位呢,至少不能比顺妃低了,若能压过一点那就更好。

第104章 深情

腊月初八,宫中照例同贺腊八,夏云姒也照旧在这日精心熬制了一碗腊八粥,与姐姐昔年熬出的如出一辙。

近几年她都是这样做的。熬完让人送一碗去给宁沅、再送一碗去紫宸殿。但这时候大家都还没歇下来,孩子们又爱凑热闹,有时与宁沅交好的皇子公主见大哥哥的粥好吃,午膳时就会与他一同到永信宫,热热闹闹地一起用一顿。

宫里谁也不缺这么一碗粥,夏云姒便也乐得招待他们。今年来的是淑静公主、四皇子宁汐与昕芝公主,夏云姒就让人把他们的母妃庄妃与和昭容也请了来,结果庄妃来时周妙也抱着孩子随来了。

周妙所生的娴怡公主才几个月大,平日不太带出门,今日一露脸就引得一众哥哥姐姐们都围着她看。

夏云姒一讶:“这么冷的天,你倒带娴怡出来了?”

“也慢慢大了。”周妙抿笑,“总要出来见见人的,今儿又是个好日子,正好与哥哥姐姐们一道热闹热闹。”

她边说边将孩子交给乳母,几个孩子要看小妹妹,乳母便蹲下身让他们看。娴怡也没睡,一双大眼睛东张西望的,谁也不怕。

周妙一路都是亲自抱着她,手露在外头不免冻着,夏云姒忙招呼莺时给她上了盅热牛乳来:“快暖暖。”

周妙笑笑,道着谢接过来喝,夏云姒的目光往她手上一定,却又一怔:“你这手怎么了?”

“嗯?”周妙一时没反应过来,看了眼自己的手才道,“哦……我这手,碰上冬天本就干得厉害。今年似乎又分外干燥些,上个月初下了场大雪,之后就一点雨雪也见不着了,弄得我不仅手上难看,夜里睡觉还口干舌燥。”

庄妃点点头:“今年好像是格外干了些。”说着略作沉吟,睇了眼身边的宫女,“去传个旨,让太医院开些滋润的方子来,给各宫送去,免得大家都不好受。”

她说完便见夏云姒一副摒笑的神色,不禁脸色一板,将手里刚剥完的小橘子推到她面前:“吃橘子,少笑话本宫。”

“哪里是笑话呢。”夏云姒这么说着,却笑意愈浓,“我只是觉得姐姐方才颇有气势,比顺妃姐姐也不差。”

这话说来很有缘故——也就是几天前的事,八月初一时,众人照例去顺妃处问安小坐,顺妃说自己近来身子不济,就说让夏云姒与庄妃与她一同料理六宫事宜。

夏云姒与庄妃心中都清楚顺妃这是以退为进,越看她们忙着宫人调换之事越给她们添事,不知有多盼着她们出错。

于是视线交换一番,二人一退一进。

夏云姒借口要照顾两个孩子已自顾不暇,将事情推了。毕竟她已宠冠六宫,再执掌宫权只会更遭人嫉恨。

庄妃则大大方方地将事情应了,反正她素来算不上得宠,这权力倒不要白不要。

在这之后,顺妃便索性躲了懒,能推给庄妃做的事情皆尽推给了庄妃,自己闷在宫中安心养起了身子。

这番不大不小的变动让宫人众人愈发以庄妃、窈妃马首是瞻,二人虽清楚底细无一刻不战战兢兢,但风光无两也是真的。

夏云姒便早就慨叹过:“能风光就好好风光着,出了事再说出了事怎么办。”

眼下便是这样,瞧着庄妃一开口就是安排六宫的事,夏云姒心里挺痛快。

倒是和昭容与周妙有些摸不清究竟、又有些猜测,目光在二人间一荡,和昭容迟疑道:“两位姐姐莫怪臣妾直言……臣妾也奇怪了些时日了,想知道两位姐姐与顺妃娘娘之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庄妃眉心一跳,睇着她笑笑:“别问。宫中许多事啊,知道未必比不知道好,昭容妹妹安心过日子便是。”

这话说得半明半暗,虽没说究竟是怎么了,却也点明了的确有事。

话里话外的意思不过就那么一个——你安心过日子无妨,但站在我们这边自然更好。

至于若她们选了顺妃那一方,那可就要另说了。

和昭容与周妙都不傻,两个人面色皆是一遍,却也没立即表露什么。

这种事她们心里拿主意便是了,到底都已是高位嫔妃,也不必显得太过殷勤。

再至十五时,顺妃仍在称病,众人就转去了庄妃的庆玉宫问安。庄妃提前给夏云姒透了底,道不日前向太后问安时太后提起了大封六宫的事,正好拿出来与众人同议。

是以待得众人落座,庄妃便先说了自己的打算:“按着往年的例,有子女的嫔妃大多要晋上一晋。本宫与顺妃、窈妃已身居高位,倒是无妨。和昭容若能晋至和妃,正二品妃位便满了。周充华依太后的意思可抬至九嫔,还有宋婕妤资历也深了,大约同样要晋到九嫔之中。”

说着一顿,就将话茬递给了夏云姒:“还有什么别的想法,窈妃妹妹说说看?”

夏云姒颔首莞尔,与她一唱一和:“妹妹平常和庄妃姐姐熟络了,今儿说话就直一些,姐姐别见怪——这晋封之事,咱们确实不打紧,但在妹妹心里,倒觉顺妃姐姐的位份该抬上一抬。说到底是宫中资历最老的嫔妃,入慕王府比佳惠皇后还要早上一年,咱们该以她为尊。”

庄妃眉头浅皱,思量了半晌,缓缓点头:“也对。那这事……便由妹妹与皇上提吧,余下的人本宫拟个折子呈给皇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