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柏川说完转身上车，仿佛丝毫不留恋。
闻歌心内有一种淡淡的失落。
即使两人已经决定在一起，但是彼此之间却仿佛仍然存着一层透明的坚冰，彼此之间看得见摸得着，却谁都没有勇气去打破它，拥抱彼此的体温。
况且，如今的白柏川总让人感觉无所适从。
第二天，照例是拍戏，闻歌一大早赶到片场，原本是先坐几个小时的冷板凳的，没想到今天一到剧场，化妆师就一脸笑容地喊她，“闻歌，来来来，我先帮你做造型。”
花了一个多小时，造型做好了。导演一改往日对她爱答不理的态度，笑盈盈地说，“闻歌啊，今天咱们先拍你和俊生的镜头。”
因为闻歌的戏份本来就少，集中拍的话，才一个小时就拍完了。接着导演招呼闻歌说，“闻歌，今天你的镜头拍完了，你可以回去休息啦，或者你也可以在横店逛逛嘛，这里的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嗯，好，谢谢导演。”闻歌自然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白柏川，她如今在众人的眼里那也是成功爬上白大少床的女人，轻易得罪不得。
孙一倩看着这一切，差点咬碎银牙。她可是一线当红女星，居然就因为一个白柏川就被比下去了，这让她如何甘心？
闻歌花了半个上午就完成了所有工作。她晃悠了一会儿之后就百无聊赖地回了酒店睡午觉。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三点。
闻歌趴在床上，想柏川现在在做什么呢？
应该在忙工作吧。
度过了悠闲的一个下午之后，终于到了晚上六点。闻歌想，终于找到机会可以给他打个电话了。电话很快接通了。
“闻歌。”微凉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让闻歌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加快，脑子一下子就卡壳了，反倒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闻歌听了这话有些委屈，“我只是想问你吃了晚饭没有。”
“还没。”柏川顿了顿，“开完会就去吃。”
啊，原来刚才在开会…闻歌感到颇不好意思，“那你忙吧，我先挂了。”
坐在会议室的高级经理们面面相觑，低低私语，“你说那个电话是谁打的，居然能让咱们白少临时中断会议跑去接这个电话？”
其中有人说，“兴许是董事长呢。”
“嗯，很有可能。”
会议室正骚动时，门被推开了，一脸冷峻的柏川大踏步地走进来，“会议继续。”
晚上十点，闻歌正敷着面膜闭目养神，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闻歌也没看来电显示接通之后说，“喂，你好。”
电话那端停了停，才听得一个略低的男声说，“是我。”
柏川！
闻歌猛地坐起身，“柏川，你开完会了？”说完这句话，闻歌就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自己算了，这算什么破问题？
结果那边的柏川居然认认真真地回答道，“会议是八点结束的，我现在在家里。今天你收工很早？”
“嗯。”闻歌应了一声，“本来就没有多少镜头。”
原本闻歌说这话本没有别的意思，柏川却说，“娱乐圈里有一夜爆红的，但是总归得慢慢积累人气路才走得踏实。以后我会给你找好一点的剧本。”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闻歌急忙想要解释，却听柏川说，“小东现在在我身边，他要和你说话，可以吗？”
小东！
闻歌的脑海里浮现小东那胖嘟嘟的小身子和大大的黑眼睛，心里一片柔软，“好啊。”
“妈妈…”小东在电话里奶声奶气地唤了一句之后就哇得一下哭了出来，“妈妈…呜哇…妈妈不来看我…呜哇…我以为妈妈不要我了…呜哇…”
闻歌被小东哭得心脏一抽一抽地忙安慰道，“妈妈现在在外面工作，很快就回来了，小东要乖乖的等妈妈回来啊。”闻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小东的面前已经自称妈妈了，好像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顺其自然的。
“好，小东等妈妈，妈妈要快点回来。”
接着不知道是怎么了，电话就给挂断了。
一个小时后，柏川给闻歌打了个电话，“刚刚小东不小心把电话给摔了。”
“现在他睡了吗？”
“哭累了就睡了。”柏川在电话那头说，“不知道为什么小东跟你这样投缘。”就连长相都有些相似，特别是那双黑亮亮的大眼睛跟闻歌简直如出一辙。
闻歌轻轻嗯了一声，却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失去的那个孩子。联想到小东，闻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极强烈的想要见一见那孩子的想法。
六年来，闻歌极力地想要忘掉那件事。可是那毕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午夜梦回，总是惊醒。
如果，派人去查的话…
闻歌摇了摇头，不，还是算了，过去的就是彻底的过去，就算见了一面又能如何呢？
第三十一章
因为柏川的缘故，闻歌在剧组的日子过得很是顺遂，就连导演都格外给她优待。一转眼，已是一个星期后，闻歌的戏份还剩一场落水的戏就可以结束了。
开拍前，闻歌接到了小东的电话，“麻麻，你什么时候回来？”小东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可爱得不得了。
“明天就回来了。”这段时间，闻歌每天都要和小东通话，到后来小东不听到她的声音就不去睡觉了。
“小东等麻麻回来。”
“嗯。”听到小东的声音，闻歌就觉得整颗心都软软的。
一个低沉的男声响在闻歌的耳边，“小东，把电话给爸爸。”
是柏川！
闻歌的手惊得差点握不住电话。这一个星期以来，柏川没有给闻歌打电话，闻歌也没有主动给他打电话。忽然听到他的声音竟让闻歌觉得有些慌乱起来。
“闻歌。”
“嗯？”
“明天几点的飞机？”
“明天晚上六点到。”
“好，我知道了。”柏川说完这句话就把电话挂了。
闻歌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意思？是来接她的意思吗？
“拔拔…”小东搂着柏川的胳膊，“麻麻回来就可以一直陪着小东了是吗？”
柏川顿了顿，“是啊。”
“耶耶耶！”小东乐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在床上蹦蹦跳跳地，看着特别喜人。
柏川搂住小东，将他整个人搂在怀里，小东胖嘟嘟得一团缩在柏川的怀里，嘻嘻得笑着，“我终于有麻麻了…”
“闻歌，开拍了。”导演的话打断了闻歌的思绪，她站起来，将搭在身上的羽绒服脱掉，“好，这就来。”
这会儿已入了冬，这几天气温骤降到5度，一脱掉羽绒服，一股寒气就从四肢百骸钻入闻歌的身体，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闻歌啊，坚持一下，只要拍从桥头往外倾斜的这一个镜头就行，后面我们用替身就行。”导演说。
“嗯。”闻歌点了点头。
“用替身？”孙一倩慢悠悠地说。
导演说，“对啊，用替身。”
孙一倩似笑非笑地说，“我昨天在雨里跑了两个小时都没用替身，怎么我们闻大小姐拍一场下水的戏就要用替身了？”
寒风凛冽，闻歌看了一眼孙一倩，“导演，这场戏我不用替身。”原本替身就不是她这种小演员能用的。
“这…”导演有些为难。
“没关系，我既然是演员就该做演员做的事。”
这场戏写的是上海滩的明珠青萍在男主成亲当晚自杀的桥段，一边是轰动整个上海滩的豪华婚礼，纯白的百合铺了摆了满园。一边是苦风凄雨的青萍。
谁说身处风尘的青萍没有爱的，她只是隐藏得够深。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跟男主绝无结果，这段无望的爱恋却让她深陷其中。一旦失去，她便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的确，活下来又能如何？
无非就是继续在风尘中翻滚，或者嫁给什么人做姨太太。
青萍不愿意如此。
风将闻歌的长发吹得风起，闻歌脱了鞋，站在桥头，望着奔腾的江水。她展开双臂，有一滴泪水从她的脸颊滑落。
她的身子渐渐倾斜，整个人往前倾倒。
砰！
闻歌落水后溅起巨大的水花。
一瞬间，冰凉的河水充斥着她的口、鼻、还有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她感到彻骨的冷意，还有额头轻微的痛感。
她在水底睁开眼，看到一丝被冲淡的血丝漂浮在水里，像一条红色的丝带。
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最后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光亮。
再醒过来时，已身在医院。
一张熟悉至极的俊颜映入闻歌的眼中。
“醒了？还疼吗？”
额头有微微的刺痛感，闻歌看着他莫名地起了五分撒娇，五分依赖，于是扁了扁嘴低声说，“疼…”
柏川伸出手触了触闻歌搀着纱布的额头，“你啊…居然敢从那么高的地方跳进河里。”
“这样有真实感嘛。”
柏川看着闻歌，“我现在真的怀疑，我签下你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了，你这样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拍戏？“
“没事啦，一点小伤而已。”闻歌抓住了柏川的手。
一点小伤？昨天晚上他接到导演的电话时，慌得站都站不住了。当晚就坐上了飞机赶往横店。
是导演来接的机，一见到柏川就不停地道歉。
柏川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留下一句话，“闻歌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唯你是问。”
导演一个人站在雨里，风中凌乱。
早知道闻歌在柏川的心里是这地位，他就是自己跳进河里，也不会让闻歌这姑奶奶跳啊。
闻歌偷偷看了一眼柏川铁青的脸色，心底却在偷偷地乐，“柏川，我饿了，你去帮我买一碗粥好不好？”
“好。”柏川过了一会让帮她买回了一碗粥，还带了牛奶和几种水果。
闻歌用勺子舀了一口粥，“看来今天我们是回不去了，我答应了小东今天回去的。”
柏川黑色的眼眸紧紧地盯着闻歌，“你很喜欢小东？”
“当然了，小东那么可爱，没有人会不喜欢他的吧？”
柏川盯着闻歌的眉眼看，“闻歌，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小东和你…”
“什么？”
柏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转移了话题，“没有什么，你现在只能卧床休息，回去的事，过几天再说。”
不一会儿剧组的人前来探望，见到柏川居然也在医院，都吃了一惊，面面相觑了一会之后，说了几句就散了。倒是萧俊生一脸戏谑地看着柏川，“啧啧啧，柏川，我可是听说你昨晚坐着你家的私人飞机直飞横店，真是痴情啊…”
“你少说一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萧俊生可不怕他，笑嘻嘻地凑过来，“闻歌，你是不知道昨晚那小子下飞机的时候那惊慌失措的样儿。”
“好了好了，你有完没完了。”
萧俊生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闻歌，虽然额头被一层纱布给包住了，脸色略微有点苍白，但却仍旧散发着一种耀眼的美。萧俊生在心底暗暗想，这样的女孩子也难怪柏川六年都忘不掉她。
第三十二章
很久之前，萧俊生就从韩荀的嘴里听到过闻歌这个名字。
闻歌…闻歌而起意。
当时她就觉得一个女孩子能有这样诗意的名字，一定是个美如明珠，静若处子的女孩子。这也是他当初觉得那是韩荀会喜欢的女孩子的模样。
“才不是呢。”韩荀声音里含了一丝甜蜜的抱怨，“她啊，最闹腾了，没一刻停下来的。”
“那一定是活泼可爱的。”
“活泼倒是真的，不过一点也不可爱，霸道又任性。”声音里依旧含着满满的笑意。
萧俊生惊讶了，“那你喜欢她哪里呢？”
韩荀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被她缠得久了，有一天身边忽然没了她的身影，就不习惯了。”
电话那头的萧俊生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原来要追你这么容易？”
韩荀轻笑，“是啊，本来就很容易的。”
只是没想到，一年后，萧俊生以新锐演员的身份参加一场商业拍卖会时，会再次遇到韩荀。不，应该说是白柏川。
这个时候的白柏川身边没有了那个叽叽喳喳，霸道任性的闻歌。
萧俊生没有再问为什么，但他却感觉得到，因为闻歌的离开，让他变得更加冷酷、自律、不近人情。
“好了好了，我走，我走还不成吗？”萧俊生嘿嘿一笑，“得了，我不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萧俊生一走，白柏川整个人撑在了闻歌的身体两侧，危险地逼近。
闻歌心中一慌，盯着他如墨玉一般的眸子，“你…干…嘛？”
“以后不许再做这么危险的事，知道吗？”
“嗯嗯。”闻歌乖巧地点了点头。
“以后这样的戏全部用替身。”
闻歌抿唇一笑，“那吻戏呢？”
柏川的脸色一沉。
“床戏呢？”
柏川的脸色更黑。
闻歌像得意的小狐狸似的，“这些镜头总不能用替身吧？”
“闻歌…”
“嗯…”闻歌嗯了一声，接下来的的话就被柏川的唇给堵住了。他吻得极为细致缠绵，唇舌细细地描绘着闻歌的唇形。闻歌闭上眼睛，双手不自觉地搂住了他的脖颈。
“以后如果你拍了这种镜头，那么千万不要让我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