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为什么选在卤城?原来我并不了解。但当我此时置身卤城大道之中,环顾四周,诸葛亮的选择一下子就变得清晰明白。

卤城和祁山堡之间,虽然也是平野,但两侧为祁山和秦岭余脉阻挡,限制了骑兵最擅长的迂回穿插战术。加上这里的平野是丘陵缓坡,小沟小坎起伏较多,对步兵无障碍,却很容易绊倒马匹。把战场选在这里,等于把魏军骑兵机动力的优势给抵消了。所以《晋书》上说“亮屯卤城,据南北二山,断水为重围。”摆明了让擅长山地作战的蜀军大显神威。

先是釜底抽薪,然后反客为主,最后画地为牢,诸葛亮这一连串算计可称得上是环环相扣。

司马懿看穿了这一点,他绝对不愿意遂了诸葛亮的意,于是登山掘营,修筑营寨,一直紧贴着诸葛亮的大营,就是不迎战。他的思路很简单:你耗着,我也耗着呗,看谁先撑不住。

司马懿不动,麾下的人却不乐意了。尤其是曹魏阵营里的万年老二张郃,最为不满。

张郃这一辈子,干的大部分都是副职。跟着张辽打柳城,跟着夏侯渊打马超,跟着曹真打东羌,跟着夏侯尚打江陵,跟着司马懿打刘阿。好不容易在街亭独当一面,上头还压着一个曹真。好不容易曹真死了,觉得自己熬到头了,又空降一个司马懿。老先生心里肯定特别不平衡。

于是张郃和其他将领开始闹事,连“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这种难听话都说出来了。

当然,他们的焦虑也不是没原因。天水的麦子被诸葛亮割光了,魏军的补给只能从关中运过来,辗转一千多里地,不比蜀中补给线短。真耗下去,谁先撑不住还很难说,不如来一场痛快的决战。打赢了,补给都好说;打不赢……呃,那也就不用什么补给了。

我甚至怀疑,司马懿和张郃的不和,也在诸葛亮的算计之内。司马懿想做缩头乌龟都不成,只能在规定时间、规定地点跟蜀军决战。

战局就像诸葛亮所预料的那样,被“双规”了的司马懿终于还是没有顶住部下压力。他在初夏五月一脸苦笑着打开营门,兵分两路,让张郃去攻打侧翼南围的王平,他则亲率主力跟诸葛亮决战。

就在卤城附近的这一片平原上,司马懿看到了战意憋得都要溢出来的蜀汉军团。

我们可以看到,诸葛亮这一次出祁山,所有的战略都围绕着一个目的:促成和魏军的正面决战。诸葛亮对这支军团有着无比的信心。这支蜀汉军团,诸葛亮从托孤之时起接手,足足调教了九年,历经讨伐南蛮和三次北伐大战的洗礼,已经磨砺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剑。

于是,在祁山堡和卤城之间的平野之中,魏蜀两军剧烈地碰撞在一起。

这一战具体怎么打的,史无明载,但只要看战果就够了:蜀汉军获甲首三千级、玄铠五千领、角弩三千一百张。司马懿退回大营。

所谓“甲首”指的是披甲者的首级,魏国国力虽丰,不可能给普通士兵也配甲胄,起码得是伍长以上级别的低级军官吧。一次损失三千个军官,就按这些军官全是最低级的伍长推算,至少也有一万五千的魏军被打乱建制。

玄铠就是铁甲,更加贵重。只有精锐中军才有资格披挂。曹操的《军策令》里说袁绍起兵时有一万领铠甲,他才有二十套大铠。五千领是什么概念?一战就败光了袁绍半个家底。

角弩是用角装饰的强弩。当年界桥之战,袁绍用一千张强弩、八百步兵就击破了公孙瓒一万骑兵、三万步兵。然后公孙瓒的两千乱兵无意中撞到袁绍,袁绍护卫用数十张弩狂射,居然逼退了敌人。

而在卤城,蜀军一次收缴了三千一百张。魏军的损失有多大,可想而知。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我相信,诸葛亮积郁已久的焦虑,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释放。这一刻,等得真是太久了。

北伐开始之后,蜀汉军团证明了自己是一支团结的队伍、一支吃苦耐劳的队伍。但他们始终没机会去证明自己也是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

第一次北伐,蜀军席卷陇西是靠敌人毫无防备,在街亭倒是跟曹魏打了一仗,结果惨败。第二次北伐,顿兵坚城之下,无功而返。虽然斩了王双,靠的却是伏击。第三次北伐,双方打了几下太极拳,就各自退去,没有接战。曹魏来袭时,两军根本没接触,决战无疾而终。阳溪是一次实打实的胜利,不过规模太小,具体情形并不清楚。当时的舆论普遍认为,蜀军的战斗力要强于陇西地方军,但要弱于魏军主力精锐。

但这次胜利雄辩地证明,蜀汉军团已经进化成了一支战斗力无比强悍的军队,它不畏惧与任何敌人正面对战。

诸葛亮在这一次北伐时的表现极佳,他从踏出祁山的那一刻,就牢牢地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前趋后撤,进退自如,打出了风格,打出了水平。陈寿评价诸葛亮“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这个评语至少在这里是不成立的。诸葛亮在第四次北伐时表现出了一位战术大师的水准,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同时代的将领。

我的朋友禽兽大那颜的观点很有意思,他认为诸葛亮不是那种天才军事家,但他的学习能力非常可怕。他在第一、二次出祁山时的指挥还显生涩,到了第三次时就变得纯熟多了,到了第四次,他的表现近乎无懈可击。这种学习速度,比他的表现还要惊人。

可惜的是,卤城之战的古战场遗迹早就湮没无闻。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哪里交锋。世易时移,沧海桑田,当年的田野,如今早已被纵横交错的道路、农田和工厂所铺满。我只能闭上眼睛,尽量去想象当年的金戈铁马,想象诸葛亮接到捷报之后,一直紧皱的眉头得以舒展,肩上仿佛卸下千斤重担,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不过这终究只是想象,因为蜀军还没到彻底松懈的时候。司马懿并没有死,他收拢败军,撤回了大营。

历史在这里留下一个小小的玩笑。无论是《三国志》还是《晋书》,对这一场胜利都讳莫如深,只字未提,只说两军在祁山对峙,蜀军宵遁,司马宣王大获全胜。但这却无法解释接下来的事情——魏将张郃追击撤退的蜀军,然后被诸葛亮伏杀于木门道。

木门道在天水西南方向,祁山以北百余里。如果两军在祁山对峙,蜀军后撤一定是朝南撤,怎么可能会跑到北边的木门道去伏击张郃?地理位置完全不对。在卤城之战和木门道之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所以按常理推断,司马懿在卤城大败之后,并没有继续坚守。军心已乱,粮草不济,又无天险可以依仗,更何况蜀军新胜,士气信心都已爆棚,种种因素都十分不利。司马懿果断后撤,一气撤回天水,据城固守。而诸葛亮则再一次挥师北上,进逼天水城下……

在我陷入遐想期间,我们的车已经洗好了,车底下一片泥泞。我们上了车,继续朝前开去。这一路上都可能是卤城之战的旧战场遗址,我只好一直把脸贴在车窗,朝外望去。

我们从盐官镇出发,往北开了五公里,跨过一座稠泥河大桥,这里距离前方的天水镇(不是天水市)只有六七公里的样子了。我拍拍黄二桶的肩膀,示意他开慢一点,因为很快我们就要面临岔路了。黄二桶觉得很奇怪,拿出地图来问我说哪有什么岔路啊?明明只要沿着S306一路向北,过了天水镇、平南镇、皂郊镇,接着就能到天水市了啊,连两个小时都用不了。

我告诉他,那是现代人的路线。在三国时期,可没那么简单。

从祁山到天水,在三国时一共有两条南北向的路,一般是从北往南介绍。不过咱们情况特殊,就按照诸葛亮、姜维的视角,从南往北讲吧。

第一条路叫作铁堂峡道。从祁山出发,途径卤城,北上至天水镇。这个天水镇号称“小天水”,古称西县。不知道大家对这个地名是否熟悉?《三国演义》里有段著名大戏——失空斩: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马谡失了街亭之后,司马懿大军追至西县,诸葛亮不得以演了一场空城计。这个“西县”,指的就是天水镇。

演义毕竟是演义,真实历史上既没有司马懿什么事,也没有什么空城计。但在街亭失守之后,确实有记载诸葛亮拔西县千余户人家,迁回汉中。也就是说,第一次北伐时,诸葛亮是以西县为前线总指挥部,坐镇整个陇西攻略的。

那么他为什么要选西县呢?

在西县(今天水镇)东北方向二十公里,有一座齐寿山,那里恰好是西汉水的发源地。西汉水从山中流出,一路奔西南而去,流经天水镇附近,再向南边的祁山、礼县、西和县而去。

西县北有铁堂峡天险,承接西汉水源头。万一北伐出了什么差错,诸葛亮可以第一时间登船,沿西汉水顺流而下,迅速退回蜀中。把指挥部建在这里,充分显示了诸葛亮的谨慎个性,未虑胜,先虑败,先把最糟糕的情况算进去了。这个做法的进取性不足,但你也不得不承认,蜀汉国家底太薄,容不得半点失误,这让诸葛亮不得不十分小心。

你看,这就是亲身访古的好处。了解了山川形势,从古人的简单选择中,我们能看出他们的性格和苦衷。

从天水镇继续向北偏东北,到与平南镇交界处时,会看到一条峡谷。这条峡谷长六公里,两侧峡崖高耸逼仄,谷道蜿蜒,崖壁颜色似黑如铁,故称铁堂。西汉水从谷中奔流而过,声势惊人。甘陕至四川,这里是必经之地。杜甫路过此地,曾有《铁堂峡》诗:“山风吹游子,缥缈乘险绝。峡形藏堂隍,壁色立积铁。径摩穹苍蟠,石与厚地裂。修纤无垠竹,嵌空太始雪。”足见其奇峻。

铁堂峡这个地方,跟诸葛亮关系不大,和姜维渊源却很深。据说这里是姜维故里,本来叫作铁堂庄,至少在元代时还有姜家祖茔。在峡谷中段的北岸,有一座堡垒形状的山峰,傲立谷中,当地人称姜维堡,附近有姜维衣冠冢、铁门栓、躲箭石等古迹。不过如今已经修成了笔直大路,加上当地采石炸山,衣冠冢被推平,古迹早就没有了。姜维是甘谷人,甘谷离这里不远,说他家祖坟在此,不算离谱。不过要说他在这里打过仗,不足为凭。姜维北伐的主攻方向在更西边,祁山道这里几乎没来过,遑论修筑石堡。那些古迹,恐怕只是民间的美好想象吧。

从铁堂峡继续往北到平南镇,翻过海拔两千多米的云雾山,山北即是店镇乡,再转向东北至皂郊镇,从天水市郊的暖和湾进城。暖和湾在古代叫作赤谷,是从陇西出发入蜀的始发站。杜甫有诗云:“晨发赤谷亭,险艰方自兹。乱石无改辙,我车已载脂。”

这一条路,和现在的S306基本吻合,不过要经过铁堂峡和云雾山两个关隘。对行商客旅来说还可以,但对兵贵神速的蜀汉军团来说,就不那么舒服了。更何况这条路沿途无水,辎重转运更加吃力。

所以诸葛亮走的,是另外一条路——木门道。

这一条路也是在天水镇出发,但不是北向。还记得我们刚路过的稠泥河大桥吗?过了桥,从罗家堡转向西北,走华歧乡、牡丹镇,始终沿稠泥河东岸逆流而上,绕过北秦岭。在牡丹镇木门村附近,有一处木门谷。这是一条谷道,没铁堂峡那么长,但同样险峻,最窄处只有五十米宽。过了木门谷,北行至普岔,就和耤河接上头了。

耤河古称洋水,东西走向,从甘谷县龙台山流出,一路向东流经天水,到麦积区汇入渭水。

这条路的好处一是平坦宽阔,不必翻山越岭;二是把漕运水系连通一气。蜀军从主基地沔阳出发,从汉水西行,下船走到略阳,可以沿西汉水北上至天水镇,再入稠泥河至耤河。夸张点说,不下船就能杀到天水城下。所以走木门道,无论是进攻时的后勤补给,还是撤退时的顺流而下,都大大有利。

诸葛亮北伐用兵,永远遵循着一个原则:依水而行。他第一、四次攻打天水,不走铁堂峡,而是依木门道进兵,就是这个道理。

我们过了稠泥河大桥,前方不远就是木门道和铁堂峡道的岔路——罗家堡。罗家堡现在叫作罗堡村,是个其貌不扬的西北小村落,街道狭窄,到处晒着玉米。我们一进村子就拼命观察,寻找岔路,结果一直开出村子也没看到。

我们调转车头,再进村子,还是一无所获。就在我几乎要放弃时,铜雀忽然喊道:“是不是那里?”我们顺着他的指头一看,前面在两栋砖瓦平房之间,有一条伸向西北方向的小路。这路太窄了,和一条小胡同差不多,旁边民房那还聚着一群人开着机器突突突地榨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它的踪迹。难怪GPS也没反应,这条路实在是太低调了。

我下车问当地人确认了方向,然后驱车入路,朝着西北而去。这条路开始很窄,等我们离开罗堡村的范围之后,路面开始变宽。不过不再是柏油路面了,全是压实的黄土砂石路。两侧丘陵连绵,黄绿斑驳相间,动辄还能看到一段段夯土大墙。远处隐约可见稠泥河,只是听不见水声。

这条路附近相当荒凉,几乎没有什么行人,若不是每隔十几分钟就能路过一个村落的话,我们甚至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这里沿途村落很有韵味,每户人家的正门都特别讲究,一样的亭脊对门,门楣上多写着三个字,有“耕读第”,有“孝悌第”,有“顺福第”,等等,颇具古风。

我们的车子在这条路上开了半个多小时,路面跌宕起伏,山势逐渐挺拔起来,周遭愈发幽静。远离尘嚣,让人心境平和,携二三好友,驱车入泉林访古探幽,这是何等清雅之事。但坏处是,我们迷路了……这条路太过细小,GPS根本指望不上。更何况我们深入山区,3G信号时有时无,就算GPS有道路信息也没辙了。

我建议说咱们遵循诸葛丞相原则,依水而行,肯定错不了。这附近其实不算真正荒凉偏僻,总能看到几个村子,实在不行就问问看呗。很快我们抵达了预定的地方。理论上,木门道就在附近,可荒山绵绵,连远眺都做不到,别说精确锁定了。我们张望了半天,看到稠泥河旁似乎有个小村子,大喜过望,连忙驱车进去。

经过一番艰苦跋涉,我们最终抵达木门道的山包,然后……我们看到了一座武侯祠。

武侯祠我们一路上看了很多,可万万没想到,在木门道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居然也有一座。

这座武侯祠修在一座土山上,从土质结构来看,我怀疑也是夯出来的。山包正对着稠泥河的一个大拐弯,周围都是高山。在山顶上隐约还能见到废弃的兵堡。

我们从土山底下往上走过一道大斜坡,一抬头,正面是一条陡峭的台阶,两侧松柏林立,在台阶的尽头,巍巍端坐着武侯祠的正门,灰砖朱门,浅檐龙顶,和其他武侯祠的风格迥异。从底下往上望,让人心生凛然,颇有威严之势。

这是一座三门的入口,左右出将入相,中间正门。朱门颜色斑驳,墙上字迹也是模糊不堪。我们走到门前,可惜大门紧锁,不得入内。我只好隔着门缝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竖着石碑一通,上书“木门道”三字,不过是今人霍松林所题。

正门有今人艾叶撰写的对联一副,有点曲径通幽的闲致味道,颇合我此时心境:“古道映斜阳,纵一脉秋云,两山翠屏,难赋诗愁。问村边牧童,可知诸葛否?小溪荡曲岸,觅三国遗韵,十里红叶,堪作画本。看天际归雁,又过木门耶。”

这是极好的对联,比起其他武侯祠里长篇累牍的歌颂、评议相比,这副对联着眼点在后世游者,勾勒出一副闲情逸致的美好图景,让人读之如嚼橄榄,回味无穷。

与故史合,与时景合,与游人心合,能做到这三点的对联,才是真正的好作品。

既然进不去,在门口闲坐一会儿也好。这附近极安静,只闻松涛阵阵,偶有鸟鸣。我背靠阶前小树坐下,面对着武侯祠的正门,反复读着对联。时值正午,日光自天顶垂落下来,在门前构出一圈圈光晕,晒得人昏昏欲睡。忽有风起,吹来草木清香,恍惚间又回到那个时代。

诸葛亮在卤城一场大战,杀得司马懿逃回天水。然后他也挥军北上,走木门道过耤河,再度兵临天水城下。

此时东吴正在围攻合肥新城,魏明帝只得南下亲征,无暇顾及西部。只要这次能在天水全歼司马懿主力,魏军在陇西将无兵可用。克复中原的良机,已经再一次降临。

可是,在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

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

当时陇西战区的粮食已经见底,司马懿就算想死守,也守不住。就在这时,郭淮突然出现,从羌、胡那里弄来了大量粮食,充实了魏军的粮仓。在前一年,魏延刚刚深入羌中。不知郭淮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把这些桀骜不驯的蛮族笼络住了,还让他们送来了最宝贵的粮食。这一下子,司马懿就有了死守的底气。

诸葛亮在上邽釜底抽薪的割麦之计,就这样被郭淮给破解了。

与此同时,蜀中汉中一带开始下起绵绵细雨,严重影响了蜀军的后勤运补。

负责蜀军后勤工作的是李严,他写信给诸葛亮,问怎么办。诸葛亮列了上中下三计。上计是让李严带兵从散关故道进军,一举拿下陈仓(今宝鸡市),切断魏军从关中过的粮道。中计是继续对峙,赶在粮食吃光前全歼魏军。下计是主力直接退兵回汉中。

上计最狠,而且和魏国想到一块儿去了。曹魏当时也有计划,派遣卫臻从散关故道进兵祁山,切断蜀军的补给。如果这两个计划都实行的话,很可能李严和卫臻会在秦岭撞到一起,开辟第二战场,变数大增。

可惜李严选择了下计,派了成藩和狐忠去叫诸葛亮退兵。诸葛亮无奈之下,只得放弃大好形势,满怀着遗憾率领蜀军退回。精心策划的第四次北伐,又一次停在了距离胜利一步之遥的地方。这次退军,比第一次北伐失败还让人扼腕,这是诸葛亮和蜀军在最好的状态下打得最好的一次仗,可因为种种意外,还是失败了。

其实也不意外。假如诸葛亮能够把羌人的群众工作做得更扎实一点,说不定就会是另外一个局面。可谁能想到,决定了蜀魏一场大战的胜负手,居然远远地落在了羌中。战争可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诸葛亮这一次回军前,一定是满腹的委屈吧。回去以后,他却听到一个晴天霹雳:李严问他:“咱们粮食够吃呀,您回来干啥?”诸葛亮大怒:“不是你写信说粮食运不上来的吗?”李严却不承认,还骗刘禅说诸葛亮退军是为了诱敌深入。直到诸葛亮把来往文件拿出来,他才认罪,被废为平民。

如果我们了解了诸葛亮为这次北伐所付出的心血和功败垂成的心情,就能理解,没杀李严,那是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