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雪然还没想好理由,魏鹤远又问:“那时候秦弘光也在,你怎么没去找他?”

“那……你长得比他好看啊。”

魏鹤远笑了:“看,然然,你喜欢我的钱,喜欢我的脸,四舍五入,不就相当于喜欢我了么?”

梁雪然嘴硬,还想再反驳,却也找不出理由来,只好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大概吧。”

“我承认,自己见你第一眼就起了色心,”魏鹤远同她对视,幽深的眼眸中晕开温柔万千,“对钱的贪婪并不比对爱的贪婪高贵多少,究根到底,我们第一眼就认定彼此,这难道有什么不对么?”

梁雪然快要被说服了:“哎?但是……但是……”

“没什么但是,我们彼此一见钟情,”魏鹤远痛快地为两人感情下了定义,“天作之合。”

呜……他说的很有道理耶。

梁雪然问:“但是这好像还是不太对吧?现在就是宣传真爱至上,我们从一开始的关系不太对等,你当时也一直在资助我……”

魏鹤远反问她:“贫寒的男人努力工作帮助女友完成学业达成想要的目标就叫真爱,那男人有钱就成了拜金?这算什么歪理?”

梁雪然眉头紧锁:“我还是觉着有地方怪怪的。”

思维成功被魏鹤远带偏,梁雪然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该怎么反驳回去。

她窥着魏鹤远神色,忍不住问:“我这样顶撞你你是不是会有点不舒服啊?”

“不会,”魏鹤远微笑回答,“白天你尽管顶撞我,晚上我顶撞回来。”

第73章 四颗糖

梁雪然没有搭理他, 跑回沙发上抱着枕头。

脚上踩着一双绒乎乎的露趾拖鞋, 雪白雪白的, 寻常人穿这样的鞋子会衬着肤色暗, 但她不,莹白泛着淡淡的粉,脚趾头圆圆小小的, 可爱玲珑, 精致漂亮到不像话。

深深陷在一片干净的绒毛中,漂亮精致到不像话;魏鹤远原本想把注意力转移到电脑上,然而一看到她漂亮的脚, 再移不开目光。

魏鹤远确认, 自己并没有某些方面的特殊癖好。

梁雪然全然不知魏鹤远的窥伺, 趴俯在沙发上, 手机上的新闻已经完全切换掉, 她在专心致志地玩一个游戏。

魏鹤远靠近, 她也全然未觉。

身后的沙发陷下去一块,梁雪然脚趾上挂着的小绒拖鞋晃了两下,啪嗒,掉在地上。

魏鹤远终于看清楚她的屏幕。

上面是一个动漫男性形象,下面是对话框。

并非传统的对战或者其他游戏。

魏鹤远不知道梁雪然玩的是恋爱养成类,但静静观察长达一分钟的时间后, 终于看明白了, 自己的未婚妻在他眼皮子底下在试图攻略另一个纸片人!

再次面临选项的时候, 梁雪然纠结该选哪一个, 才能成功攻略。

一个是和他谈心,另一个是触碰他的脸颊。

第三个选项看起来就有点恶趣味,肯定是编剧本的人实在想不出来才设置一下凑数的。

感觉第一个选项应该最合适,但直接触碰的话说不定会直接打开对方心扉——

“选第三个,打他一巴掌然后飞快走开。”

魏鹤远的声音自背后响起,吓的梁雪然没拿稳,手机直直地往下落;魏鹤远手疾眼快,在手机掉落之前抓住。

梁雪然下意识想要跑,却发现自己现在被男人困在身下,已经没地方可以去了。

梁雪然说:“我可以解释。”

魏鹤远拿着手机,慢条斯理地看;他点开旁侧的剧情回顾,浏览一遍刚刚梁雪然和纸片人的“对话”,眉头微挑:“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他刻意在爱好两个字上放重音节,垂眼看着梁雪然。

梁雪然张口:“我和他只是玩玩!”

不对,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渣?

魏鹤远铁面无情:“有我还不够么?”

梁雪然可怜巴巴地看他:“只是个游戏而已嘛。”

然而魏鹤远可不这么想:“一定是你从现实中得到的关爱不够多,才会把多余的精力和心思放在游戏上面。”

梁雪然懵住了:“没有啊?”

她反驳:“您这是哪辈子的父母言论?游戏只是消遣的方式之一。您这醋劲儿也太大了吧?和纸片人争宠?可别告诉我,在你心里面,觉着自己还不如一个纸片人?”

魏鹤远没说话,在梁雪然的目光中,把手机递给她,颇有些自傲:“怎么可能。”

梁雪然见激将法有用,刚想兴冲冲地去接;魏鹤远却当着她的面,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系统提示:[你无情地打了他一巴掌]

[林凌与你决裂,攻略失败,恼羞成怒,在晚上捅了你一刀,以故意杀人罪判刑十五年。]

[恭喜你达成黑化结局]

梁雪然:“……”

她呆呆地捧着手机好久,终于不敢置信地转过身来:“魏鹤远!你干嘛呀啊啊啊啊!”

作为恶意干扰未婚妻游戏导致未婚妻攻略失败,当天晚上,梁雪然一句话都没和魏鹤远说,气鼓鼓地从头开始玩。

她更加悲伤地发现自己忘记存档了,只能从一开始攻略。

魏鹤远道了歉,梁雪然气还没消下去。

微信群里的消息弹出来,在讨论毕设选题的事情。

还有方薇在群中艾特梁雪然,提醒她:“千万别玩野了啊,记得回来找导师写开题报告。”

顾秋白也着重提醒:“最近的事情你也知道,风言风语比较多,你别往心里去。”

梁雪然切回聊天界面:“没事啦,放心。”

她先前经历过一次网暴,哪里还怕人再说几句?

魏鹤远叫他:“然然,去洗澡了。”

梁雪然放下手机,没理他,极为嚣张地昂首挺胸从他面前走过。

要让这个男人知道,不能随便破坏她的努力!

虽然只是个游戏,但她打了好久呢!

梁雪然在浴缸里泡了好久。

等到外面的男人忍不住敲响门:“然然?你怎么了?”

“没怎么,”梁雪然闷声说,“你走开。”

听到外面没动静了,她才磨磨蹭蹭地起来,穿好浴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发梢还滴着水,踢踢踏踏地走到魏鹤远面前,拿手机就要玩。

柔软的毛巾把她的头发盖住,梁雪然故意往旁边斜了斜身体,肩膀被男人生硬掰住:“擦不干头发就睡容易感冒。”

梁雪然没说话,任由男人仔仔细细地给她擦干。

她的头发长长了不少,柔柔软软的一大把,细软发质烫发不成形,她也没去折腾,就这么由着头发自由生长。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男人坐在她身后,圈抱住她,仔仔细细地擦干。

以往每次欢、爱结束,都是他这样耐心细心地照顾她。

梁雪然捏着手机,还在玩今天下午那个游戏;魏鹤远为她吹干头发,瞧她还是闷声闷气的,无奈:“然然,该睡觉了。”

梁雪然的回应十分直接,她抱着手机上了床,背对着魏鹤远躺下,扯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抗拒的反应十分明显:“今晚上我不要和你睡在一起。”

魏鹤远什么都没说,他出门,让佣人重新带了被子过来。

梁雪然捧着手机,玩到一半,修长的手指捏着手机,放到一旁。

梁雪然刚想去拿,就被困住胳膊,圈了回去。

不等她说话,魏鹤远便主动地靠上来,抱住她:“然然,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手放的特别规矩,不该碰的地方都没碰,以示自己的诚意。只是男人体温略高,又硬,梁雪然颇为不适地低头,想要从他怀抱里挣脱出来,又被男人按回去,耍赖一样:“等你不生气再松开。”

梁雪然挣脱不开,指责他:“魏先生,您现在的行为严重地侵犯了我的**!”

魏鹤远从善如流:“保证不会再犯。”

已经太晚了,梁雪然没继续同他争执。

本来就已经到了她休息的时候,只是今天晚上和他闹脾气,才坚持玩手机以示反抗。

她仍旧背对着魏鹤远,闭上眼睛。

没睡觉,倒是在心里面小小地反思一下。

今天她这样的行为,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作?

早在很久之前,梁雪然就知道一个道理,作的程度一定一定不可以超过本身的颜值,也不可以超过对方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先前梁雪然一直摸不准自己在魏鹤远心中究竟是个什么定位,所以一直没有大闹大作过。

而现在,她好像很容易就会和魏鹤远闹别扭发小脾气。

大道理都明白,然而真正发生的时候却做不到。

她好像被魏鹤远给宠坏了。

开始学会借着一点小事情朝他发脾气,使小性子。

有恃无恐,仗爱行凶。

梁雪然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

按照两人先前的约定,今晚上肯定是什么都不能做的;梁雪然想了好久,又觉着自己大概可以接受他的原谅——

磨磨蹭蹭转过身,梁雪然把脸贴在他胸膛上。

她好矛盾,感觉不能这样轻而易举地原谅他;另一方面,又因为自己辛辛苦苦打了那么久的游戏而感到委屈。

只是攻略一个游戏人物嘛,又不是现实中和人恋爱,他干嘛这么严肃。

次日返程,仍旧是魏鹤远的私人飞机。

梁雪然前一天晚上睡的很好,精神抖擞。

上午终于把游戏中的男主艰难推倒,她轻轻地舒口气,刚刚放下手机,余光瞥见旁侧的魏鹤远罕见地在看动漫。

在梁雪然认知中,魏鹤远对这种东西毫无兴趣。

她好奇地倾身过去,看到屏幕上,两个穿着水手服的小姑娘在沙滩上奔跑。

梁雪然说不出心里面什么感觉。

像是那日晚宴上,看到他被其他女人包围时的心情。

不,比那时候还要酸。

尤其是现在,她都凑过来了,魏鹤远竟然还不看她。

梁雪然把手机拿走:“不许看。”

魏鹤远终于把目光转移到她身上,心平气和地问:“为什么?”

梁雪然凶巴巴:“没为什么,就是不能看!”

她把他手机里的视频删掉,一一翻过去,把可疑的图片和视频统统删光。

魏鹤远笑着看她动作,声音放低:“不过是个纸片人而已,难道你觉着自己的魅力还不如纸片人?”

咦……这话听着耳熟啊。

静止三秒,梁雪然终于意识到,这是昨天自己来渣魏鹤远的话。

他今天这么一反常态的,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让她也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仰脸,眼角发红。

魏鹤远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捧着她的脸颊,魏鹤远无奈了:“怎么这么容易就哭?然然,你看,我把手机都给你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梁雪然不说话,眼角的泪水被他抽纸巾擦过去,她捧着手机,眼泪已经把睫毛沾湿了,泪眼婆娑地继续翻着手机。

“昨天乱动你手机是我不对,作为补偿,你可以随便看我手机,”魏鹤远循循善诱,“喜欢纸片人当然可以,但你也体谅我的心情,然然,你得记得,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你的丈夫、爱人,只有我一个。”

这还是梁雪然第一次动魏鹤远的手机,她一边掉着金豆豆,一边把男人的聊天记录从头到尾翻了个遍。

虽然顾秋白说过,翻男人手机是大忌,是不信任对方的表现;梁雪然也知道,舍友曾经因为动男友手机而和对方吵架,甚至闹到要分手的地步。

对于魏鹤远这样注重**的人而言,手机中的东西显然更为重要;就在梁雪然的翻看过程中,已经不小心看到不少他和几位大人物的聊天。

但她忍不住,还是想看。

而魏鹤远也纵容着,不曾制止她。

恰在这时候,助理有要紧事要汇报,他急促地敲响门,得到允许后才进来,只是初初踏入,就被眼前的景象吓愣了。

梁雪然穿了条白色的裙子,坐在魏鹤远腿上,睫毛濡湿,显然刚刚哭过一场;现在她正拿着的手机——不正是魏鹤远的么?

身为一个男人,他太了解被女朋友查手机是什么感觉了。

助理讶然地看向魏鹤远,却见对方脸上一点怒容也没有。

男人衣着规整,惯常冷漠的一张脸,此时却满是温柔笑意。

任由梁雪然翻遍他手机的每一处,魏鹤远问助理:“有什么事么?”

助理看看梁雪然,犹豫了:“关于华城西四环绿地工程,赵老爷子有不同意见。”

这事非同小可,助理认为梁雪然不适合听这些。

虽然魏鹤远已经再三声明她是自己未婚妻,但毕竟还没有结婚。

而且,竞争对手中的一家公司里面,梁雪然占着百分之十的股份。

魏鹤远明白他的迟疑,淡淡说:“没事,你说。”

见魏鹤远丝毫不避讳,助理这才一五一十地转发;在得到魏鹤远指使之后,才绷着脸出了门。

全程中,魏鹤远的手就没有离开过梁雪然;这样重要的事情,他也由着她去听。

在助理眼中,这太不可思议了。

相当于防备心那样重的魏先生,竟然亲自把刀子递到她手中,毫无惧色。

这得是多么信任梁小姐啊,才敢于把自己的命门直接摆到她面前。

传言刚起来的时候,助理的想法其实和大部分人一样,觉着梁雪然的确是魏先生的掌中雀;但谁都没有想到,向来公私分明的魏鹤远会动用公司的账号来辟谣,只为了高调证明梁雪然的清白。

而今天魏鹤远的行为,更加让这个小助理意识到,梁雪然在魏鹤远心中的地位。

这真是和命差不多了。

梁雪然终于翻遍了魏鹤远的手机。

没有任何聊骚或者其他的迹象,倒是在相机中发现了不少照片。

都是魏鹤远拍摄的她,大部分是熟睡之后;偶尔也会有一两张其他的,看角度,都是偷拍。

再往前翻,梁雪然甚至翻到一张公馆时期的,阳光很好,她趴在玻璃花房中,翘着脚在画画,脸颊上沾着一点油彩。

梁雪然的手指停在这张照片上。

再往后翻,魏鹤远气定神闲的模样终于有了丝变动;他试图自梁雪然手中拿走手机:“看够了么?”

梁雪然直觉肯定有猫腻,往下一划——

这张照片不是手机拍的,是他从其他地方存下来。

照片中有很多人,一个个穿着短T短裤,或坐或站,一切都乱糟糟的,但梁雪然第一时间认出这张照片。

这是她刚刚入学的时候。

叶愉心还没有朝她泼脏水,她也没有背负着“抄袭”的骂名。

照片正中央坐在地上的人就是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穿着空荡荡的T恤,在仰头喝水。

“……你怎么会有?”梁雪然讶然地看着魏鹤远,“那时候我们还不认识吧?”

魏鹤远自她手中把手机拿走。

她的手在空中抓了抓,没抓住。

“我们第一次见面比你想象中要早,”魏鹤远缓声说,“我曾经受邀去你们学校做过演讲,你在后台撞了我一下,这里。”

男人指了指胸口的位置:“你不记得了,我却记得。”

梁雪然愣愣地看他。

“我早就说过,然然,我们天生一对,”魏鹤远说,“你那时候年纪太小,我本不想动你——”

谁知后来,两人又会在那种情况下相见。

梁雪然看着他,眨眨眼睛。

“没有经受诱惑欺负你是我的错,”男人的手擦过她的脸颊,把她耳垂上的小耳饰调整好角度,“你可以要求我做任何事情来弥补。”

梁雪然说:“那你刚刚把手机给我看,还故意让我听到那些话……你就不怕我故意泄密、报复你?”

“你不会。”

轻轻巧巧三个字,把梁雪然全部的话堵回去。

少女主动往魏鹤远身上靠了靠,环抱住他脖子:“你真好。”

什么爱啊情呀的,梁雪然从书中剧中见识过不少;可那些好听的情话,都抵不过魏鹤远这样笃定的三个字。

他如此了解她,信任她。

-

梁母的身体恢复的还算可以,但梁雪然甫一回国,就要忙着去学校开题了。

这次重回学校上课,梁雪然明显感受到旁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

同班同学先前就曾私下中议论过梁雪然那个神秘男友,毕竟没有一个人曾见过她和她男友在一起;而孟谦当初追求的轰轰烈烈,不知不觉中,衬托的这个神秘男友更加让人好奇——

连孟谦这样的公子哥都不放在眼里,梁雪然的那位男友到底得长的多么帅?还是多么有钱?

不是没人恶意揣度过,梁雪然骤然暴富更是加重了这点猜测,大家都猜多半是梁雪然的金主突然暴毙,这才留了一大笔家产给小情人;什么继承遗产,估计也是扯出来的幌子罢了。

一直到风魏集团出声明之前,这种言论其实已经轰动了校园,就连教导处都有些坐不住,导员甚至都做好了找梁雪然谈话的准备。

谁知道峰回路转,风魏集团亲自辟谣,宣布梁雪然的身份。

犹有不死心的,尤其是当年曾经在审查委员会、受牵连下去的那部分同学,和梁雪然结了梁子,不遗余力地黑她——

“说不定是未婚先孕,想要靠肚子上位呢”

“说是未婚妻,这还没结婚呢,事情不好说”

“真当豪门是那么好嫁的?你看魏鹤远没亲自出来,就已经证明他看不上梁雪然;说不定这声明还是基于商业利益发的呢……”

……

梁雪然充耳不闻。

大四基本上没什么课了,只是难得坐在久违的教室中,旁侧还是熟悉的舍友,阳光很好,她耐心听着指导老师讲解。

她不觉着几只只会嗡嗡叫的苍蝇能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身正不怕影子斜。

顾秋白替她打抱不平:“这些人多半是闲的难受,天天叨逼叨叨逼叨的,烦死人了。”

方薇说:“然然,你就这么由着她们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