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桃雨啊了一声。

两个人都怀疑地瞧着她,逢宁清了清喉咙,严肃说,“面对那些找茬的人,你一味的忍让,沉默,有什么用呢?她们会因此停止对你的欺负吗?并不,她们不仅不会停止,还会变本加厉地在你头上作威作福。欺软怕硬是人类的天性,尤其是这些只会嚼舌根的白莲花。她们要是搭戏台子跟你装腔作势,你就直接明明白白甩她一巴掌,看她还演不演的下去。”

双瑶毫不客气拆穿她,“那你知道理论和现实差多远吗?别人什么家世,你什么家世。你就是一屁民,还甩巴掌,人家捏死你就跟捏蚂蚁一样。”

“话不能这么说,第一,我针对的是心还没那么狠的学生群体。第二,如果她们跟我玩社会那一套,而我真的玩不过,我的底线就是,我没有底线。我可以低头,我可以道歉,我甚至可以没有尊严。”

逢宁很冷静,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但是,这些账我一笔一笔都记着。有本事就一点机会都不要给我。否则来年今日,我一定让她们跪在地上求饶。”

孟桃雨已然被唬得一愣一愣,眼冒金星。

双瑶啪啪啪鼓起掌,惊叹,“逢宁啊逢宁,你可真是一年比一年能说会道。以后不当演说家,这口才都浪费了。从小就喜欢教训我和赵为臣,让我们崇拜你。每次你叉着腰长篇大论演讲,我俩都痴痴呆呆看着,准能被你洗脑的忘记自己想说什么。现在又来了个小孟,行,我们都要成你后援团粉丝了。”

逢宁咬了一大口雪糕,含含糊糊,抬起眼皮,“为我摇旗呐喊,这是你们的荣幸,不是谁都有幸当我粉丝的,懂?”

孟桃雨急着抢白,“我愿意我愿意。”语无伦次逗的两人哈哈大笑。

“欸,对了,你真要追那个谁,江问?”双瑶非常怀疑,“不是为了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吧?”

“这不是牛逼都吹出去了吗,岂能让别人看我笑话。”逢宁气定神闲,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再说了,天底下就没有老娘搞不定的男人...你等会帮我个忙。”她一肚子坏水,凑近双瑶,到她耳边嘀嘀咕咕一阵。 

听完计划,双瑶直摇头,“小坏蛋,你也不怕到头来自己栽进去。”

逢宁抬手遮住明晃晃的太阳,几丝光线漏到眼皮上,漫不经心反问,“让我栽,他有这个本事吗?”

*

体育课的下课铃声打响。

烈日下暴晒半小时,江问打篮球出了一身汗,连黑色的短发都湿透了。汗顺着流过眼睛、脸颊,下颔,他不甚在意地抓起宽松的球衣衣摆擦了擦,劲瘦的腰线裸.露出来两三秒,又被盖上。

三三俩俩的人勾搭在一起笑闹喧哗。他正在上台阶,刚走到转弯的地方,眼前掠过一道黑影。

江问猝不及防。

——逢宁不知道被谁撞到,磕磕绊绊,几乎是用跌的扑到他身上。

热浪逼人,人群拥挤,她挨得极近,呼吸就喷洒到他颈上,和他的汗一起湿湿热热的。

他被撞的躬着半身,手下意识托起她两边胳膊。

大庭广众之下,逢宁倾身攀住他的肩,脸贴着他的胸口,嘶地抽了两声气,快要痛死了。

她细瘦的手腕白得像瓷器,柔弱无骨搭着他。江问呼吸有点乱,薄唇抿直,整个人僵了几秒,等她稍微站稳了立刻松手放开。

“谢谢你哦。”逢宁低头理了理发丝,脸上维持羞涩的表情,心里破口大骂:操,双瑶这个贱人推得也太大力了吧!

逢宁忍着痛,在江问看不见的角度,将嘴唇咬出艳色。心里默数十秒,然后,她控制好表情,慢腾腾地偏过头,不动声色的,让自己秀气的侧脸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中。

江问想说什么,又短暂地停顿一下,摆出隐忍表情,小声道:“往别人身上扑,是你的兴趣爱好吗?”

“别人?不就只有你吗,再说了,我有那么禽兽?”逢宁满眼无辜,“上次明明也是个意外。”

江问微微别开脸,和等他的那群男生走了。

回教室的路上,孟桃雨搀扶着逢宁。双瑶在旁边瞪她,“你老实说,他是不是哪里惹到你了?”

逢宁跛着,龇牙咧嘴,揉了揉撞麻的大腿,重重哼了一声,“我就是单纯看不惯他假清高。越是装,我越是想欺负他。看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双瑶幽幽叹了一声,“漂亮女人都是骗子。”

*

刚刚上完体育课,班里氛围有些按捺不住的燥。数学老师在台上讲课,底下也没几个人听。

逢宁把书翻了一个页,橡皮不小心掉到地上。她稍微俯身,摸过去。

够不到,还差一点。

底下看不太清,她只得蹲下去。头抵着桌角,胳膊乱挥,靠感觉往前捞。

教室里立式空调突然坏了,还没来得及维修。尽管窗户都开着通风,台扇开的很大,但还是闷热无比。江问额发都湿了,眼尾晒的发红,他热的受不了,抖着衣领散热。

球衣本来就宽松,这会还被掀起大半。从下往上看去,更是一览无遗。逢宁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又忍不住多瞅了两眼。

她能看清楚很多东西,包括他喉结的吞咽。

江问靠在椅背上,无知无觉地看着黑板,忽然感觉腿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他低下头查看,正对上逢宁促狭的眼神。

她蹲着,就以这么一种诡异的姿势打量他,不知道偷看了多久。

他吓了一跳,迅速把衣服撂下来,“你干什么?”

逢宁理直气壮,眼睛睁的好大,“我找东西呀,橡皮擦掉了。”

江问眉峰拧着,“那你找啊,看我干什么?”

逢宁做了个回想的表情,风轻云淡地说:“我这不是被你迷住了吗。”

跟这群矜持端庄的少爷小姐们不太一样,她从小和孟瀚漠那群地痞勾肩搭背混在一起,什么流氓话飙起来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她声音不大,每个字都像敲在江问心上。他心脏忽然跳的发慌,只觉得血往脑门上冲,有点透不过气。

“你、你...”江问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耳根上迅速泛了点绯红。

逢宁看在眼里,心底狂笑。

叫你他妈的跟姑奶奶拿乔!

“我、我什么?”逢宁故意学他结巴。正好下课铃打响,老师收拾完教案,走出教室。她手指扒拉两下,慢条斯理把橡皮擦捡起来。

江问眼珠颜色很黑,带着藏不住的恼意。他眼里浮出刻意的冷淡,甚至是讥诮:“你一个女生这么盯着别人看,知不知道羞?”

但他明显低估了逢宁没心没肺的程度。她不以为意,“看看能怎么了?”

逢宁表情很坏,舌头一卷,发出“嗑哒”的脆响,“你腹肌上那颗痣,还挺性感的。” 

作者有话要说:尖叫之夜——

☆、第 7 章

这下子旁边人全都看了过来,各个都是憋着表情,想笑又不敢太雀跃。

无论如何,江问都还只是个年轻男孩,情和欲都尚且生涩。这番话冲击力过大,严重刺激了他一颗脆弱的少男心。

他人都窘住了,一张小脸迅速从煞白涨起红晕,低喝:“你是流氓吗?”

有个男生也跟着回头,糗她,“诶诶诶,逢宁你怎么回事,一天到晚地净打班草的主意?”

众目睽睽之下,逢宁悠闲反问,“不然呢,打你的主意?”

那人纯属是没话找话地随口一调侃,却被怼的无言。他回过神来,怄道,“靠,你算了吧,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谁知逢宁卷起书,轻薄地敲了敲江问的手腕,眉眼弯弯,“帅哥,你钟意什么样的癞蛤.蟆?”

这下,其他男生彻底笑疯了,狂拍桌子。闹出的动静太大,引得班里各处不明所以,都循声往这边瞧。

江问表情变了几变,腾不出思考的余地,狼狈地撇过头。

他不是没被人当众表白过,闹的再厉害,再浮夸的都有。但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还混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和无措,他居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却好像找不到什么原因。

江问当众被女生调戏的事传地很快。

晚上吃饭时,外班有认识的,一看到江问就邪笑着扑上来拽他衣服,嘴里还要说,“啧啧,让我来欣赏一下头牌那颗性感的痣在哪啊?”

江问骂了句傻逼,侧身躲开,打掉他的手。

他们笑闹着,不远处有个女生犹豫了一阵,左右打量一遭。被身边姐妹推推拉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慢吞吞挪着步子,靠到他们这桌,小心翼翼地问,“那个,可以加一下你微信吗?”

江问被人推了一下肩膀才转头,他目光往上几寸,打量她两三秒。懒洋洋地,黑睫往下垂,闲闲道,“不好意思,没手机。”

态度欠了点诚恳,倒不算是很傲慢,只是习惯性地敷衍。

“哦...好的。”那女生难掩失落的表情,很快就走了。

一桌子人见惯不惯,七嘴八舌起哄,“江问为什么对妹子越来越狠心了,看看,被惯的简直不像个样子!”

赵濒临哼了一声,“作为帅哥,我们就算对漂亮姑娘都是这么端着的好吗,只有丑逼才不矜持。”

郗高原摸了摸江问的头,一本正经问:“咦,哥们,你这脑袋咋在冒气呢?”

“快滚。”江问抬手扒了扒自己头发,懒懒瞅了他一眼,“什么气。”

“帅气啊!”

哄然大笑。

*

童尔蝶戳着眼前的米饭,戳了一个洞还不罢休。直到别人喊她名字。她心不在焉,眼睛往旁边瞟。过了会,她抽出一张纸,站起来,“我去一趟洗手间。”

路过那张桌子的时候,她刻意放慢了脚步。伴随着那群人的嬉闹,江问似乎微抬头,瞥了她一眼。

童尔蝶一步一步走过去,分神地想着,他到底有没有多看一眼她。心里七上八下的,很想转过头去确认,可是她不能。

如果就这么明目张胆转过去,和平时纠缠他的那些女生又有什么不同?

骤然欢喜过后是空落落的怅然,她咬紧了嘴唇,胸口激烈地跳,想到初见的那天。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又起了雾,路上能见度很低。童尔蝶刚出宿舍楼,转角就脚滑了一下,撞到别人。她吃痛了一下,看向被撞的人。

他撑着伞,高且瘦,一截腕骨宛如竹枝。视线再往上抬。低领黑T恤,锁骨挑起,胸前图案是一朵破败凋零的红玫瑰,随着呼吸轻微地起伏。

漆黑的短发,白白的脸,浅浅的睫。眉旁有一颗棕色小痣,眼尾有点向上挑,冷淡至极。

童尔蝶下意识倒退一步,一瞬间几乎忘了呼吸,眼睛眨动两下。她没见过谁能好看成这样。

和漫画中的场景十分相似。旁人虚化成了背景,不太清晰。他就那么慢慢地,慢慢地歪过头,眼睫压低,看着她。秀眉长目,那样高高在上。

上课的路上,同行的女伴告诉她,刚刚那个男生叫江问,学校蛮多女生对他都有点意思,很受欢迎。童尔蝶脑子已经一团浆糊,魂不守舍的,却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第二次见到他,是在一个夜晚。昏暗的天色里,她坐在教室,看向窗外的走廊。

一个女孩眼睛水朦朦的,站在江问面前,抓着他的手腕,仰头边说边流泪。怎么能明知道被那么多人看笑话,还是哭出来了呢。

可他从始至终都微皱着眉,从眼神到表情,都没变化。

后面有人叽叽喳喳,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小声讨论她的不矜持,“哎呀,太丢脸了。”

“是啊,是啊,她知道江问和六班的那谁谁在一起之后崩溃了吧。”

“啥,你确定?六班谁啊,真的假的。”

“具体不知道,反正是有人看见江问和她一起吃饭还是怎么,应该八九不离十了吧。”

“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何必呢。”

......

童尔蝶竖起耳朵,心神飘忽。回过神来,发现作业本上的笔油已经晕染成一个圈。

她一个字也写不下去了,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害怕——自己以后也会变得和教室外的那个女生一样,深陷其中无法自拔,还要沦为别人的笑柄。

晚上回到寝室,在黑暗和寂静中,童尔蝶躺在床上偷偷哭了。也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被室友听到。

其实也没什么。

江问本来就是她连想都不该想的人。 

*

天黑之前,孟瀚漠提了点水果来看逢宁,他打电话要她出来校门口。

他在抽烟。逢宁就没形没状地蹲在旁边花坛上陪他讲话,嘴里还咬着小半根糖。

保卫室里的门卫老头儿欲言又止,往这边看了半天。

“哥,你抽烟抽的好凶啊。要喝点水不,我帮你去买一瓶?”

孟瀚漠掐了剩下半截烟,唇畔挂着吊儿郎当的笑,“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了,等会还有事。”

“你还在马哥那边看场子啊?”

“没,偶尔过去帮帮忙。你呢,上高中感觉怎么样?”

“没啥特别的感觉,集体生活过不惯,感觉不太自由。不过我倒是遇到个挺乖的小姑娘。唉,你都不知道我多有魅力,现在这小孩儿都成我粉丝了。对了,你有时间帮我看看我妈啊,我怕她一个人在家闷出毛病来。”

孟瀚漠揉揉她的头发,“知道。”

逢宁剥了橘子,撕下一半递到他嘴巴,笑眯眯的,“来,我们比赛,老规矩,谁先一口气吃完谁赢。输了的罚十块钱。”

马路对面,江问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夏日傍晚六七点,橙色的夕阳缓缓坠落,人来人往。他静静看着他们,一辆货车开过,挡住视线,又快速驶离。

一帮男孩子刚吃完饭,三三两两勾搭在一起说话,有人出声,“江少爷,过马路小心看车。”

耳边喧哗高低起伏,江问被唤醒,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嗯了一声。

晚上回到寝室,赵濒临洗完澡出来。他坐在床沿,翻刚买的篮球杂志,高呼詹姆斯实在是太帅了。

叽里呱啦说了很久,都没人响应。

江问一言不发,支着胳膊。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书桌上,显然把他的话连耳都没过。

赵濒临终于察觉出不对,探头瞄他,“冒昧问一句,谁惹到你了?”

江问极为冷淡地开口,“离远点,别跟我讲话。”

*

逢宁初中曾经教过赵为臣追校花,说过一句挺经典的名言:

泡人,最重要的就是让他(她)习惯你的存在。不管讨厌或者不讨厌,被当成有病都无所谓,首先要找足存在感,让他(她)习惯了你的存在,那么你就成功了一大半。 

所以逢宁也是这么“泡”江问的,仗着地理优势,有事没事就往他课桌上丢个散装巧克力棒棒糖之类的甜食。

罐装的太贵了,她倒是也不太舍得。

江问早已经习惯拒绝别人,熟练地把她送的东西和其他人混在一起,全丢进垃圾桶,毫不留情。

但逢宁是什么人?她是典型外表花瓶,内心强大,刀枪不入。她完全不受影响,我送我的,你要丢就丢,一点都没有被人冷落的自觉。

这么过了几周,反倒是江问有点架不住。

江问家教严格,平时对谁表面上都挺礼貌的。但那都是装的,一旦脾气来了,任谁来了他都用下巴看。

星期五的最后一节课下了,大家急着回家,逢宁收拾好东西。身边的座位一个一个空缺,她享受着这种难得的安静,拿出笔记本,帮隔壁某学渣开始写50元的付费笔记。 

江问直接把东西放到逢宁桌上,居高临下,“谢谢你,以后不用送了。”

逢宁正在埋头奋笔疾书,她停下来,茫然地抬起头,上下打量他两眼,无比平和,“为什么?”

沉默了一会,江问道:“我不喜欢。”

逢宁嘴里哦哦几声,用笔头敲了敲纸,郑重其事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我记下来。”

他心里憋了火,控制不住地说,“我、不、需、要。”

逢宁龇牙咧嘴地,“可我就想送。”

他突然怒了,忍不住拔高声音,“你送我东西干什么?!”

“还问这种问题?”她歪着头,坏坏地拖长语调,继续抄笔记,“明知故问。”

“你就这么喜欢四处招惹人吗?”江问压着火气笑,可笑容难看。

她顿住两三秒,才开口,“呃,我招惹谁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 

江问的校服还没换,蓝白色短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衣领雪白到耀眼。这时候天还未暗,从云层间隙扑杀出朱红的晚霞。他年纪不大,眉眼轮廓却像是用国画工笔才能勾描出来的生动,还有一种从小娇惯出的凌人傲气。

她做了什么惹怒了面前这位小少爷?让他狠话放的简直跟发现老婆出轨还捉奸在床的中年男人没两样。

逢宁仔细回想,没出声。

“呵。”江问将两只手撑在她的课桌上,俯低了身子,慢慢地,对她露出一个极其刻薄嘲讽的笑,红得滴血的薄唇一张一合,“为了吸引我注意力,你还真是费尽心思。不过你这种女生我见多了,我劝你千万不要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有这个时间,不如把心思好好花到学习上,说不定还能有点出路。”

没等她多说半个字,他连正眼都没再瞧她一下就走了。

呆了片刻,逢宁空白的脸上才有了表情。她也不是生气,就云里雾里,蛮莫名其妙的。

不过...她脑海浮现出江问离去时的模样,昂着略尖的下巴,满脸的高贵冷艳。

逢宁不由笑了一下。

——他还挺像一只小孔雀。 

作者有话要说:逢宁:我也劝你不要对我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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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晚饭之前回到家,逢宁第一件事就是兴高采烈地去院子里看自己种的小西红柿。蹲在花盆边上,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它们长势很是喜人。

她满意地点点头,摘了点拿去水池里洗干净,喂几颗到嘴里。果浆在口里爆开,酸酸甜甜很有夏季的味道。

至于江问为什么要莫名其妙跑来讽刺她一通,逢宁想了会没想明白,就直接抛到脑后——她才没这个闲工夫去研究这种鬼东西。

齐兰已经做好了一桌子的菜等她,在屋子里喊,“去把赵为臣和瑶瑶喊来一起吃。”

逢宁口里含含糊糊,表示抗议,“算了吧,双瑶今天也刚回家呢,她不得陪自己爸妈吃饭?”

齐兰急了,“要你去就去,你不去我自己打电话,菜做了这么多呢。”

唉,骄傲如逢宁,这辈子唯一克她的就是她妈。她犟不过,没辙,老老实实挨家挨户去喊人。

今晚星星很多,皎洁的月亮挂在半空中,大黄狗时不时在脚边蹿来蹿去,逢宁丢了几块骨头到它的狗嘴里。餐桌正上方挂黄橙橙的灯泡,几个孩子围在一起吃饭笑闹很是温馨,齐兰打着蒲扇,问起他们在学校的状况。

赵为臣脑子从小就没双瑶和逢宁机灵,头脑反应慢,学习上比较呆板,多亏了逢宁平时给他补课开小灶,中考成绩也过得去,最后选了一个离家不远的高中。教学质量虽然比不上启德,在南城也算是上流。

双瑶口里塞满了荷包蛋,嚼巴嚼巴吞下去,想了一下,“最近倒是没什么事,就是我们班主任说马上就要月考了,就是开学摸底考试之类的,看看学生大概水平。”

“是吗,那你们在学校可要好好学习。读书还是很有用的,高中可不像初中,竞争很激烈的,不能掉以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