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当中颤动旋绕的银剑随之声势渐若,消失不见,最后重新归于一处,恢复了原来模样。

铿然落地。

落地声中,慕疏凉目色渐沉,那双只恢复了一瞬神采的眸子,随着音幕渐消,最后尽归于无。

然后他合上双目倒了下来。

就在他倒地的刹那,云衿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那具略显清瘦的身体。

“慕疏凉!”云衿低头盯着怀中人的面容,然而他双眸早已闭上,不见丝毫动静,云衿不知道,自己这最后一声,是否能够被他所听见。

那人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安静得没有一点声息,似乎从来未曾醒过。

云衿心中不甘,却亦无可奈何,只得迟疑着往身后梅染衣看去。

梅染衣似是早知云衿会问,拭去唇角血痕之后,才低声道:“他魂魄不全,方才是借着音律的力量恢复一丝清明,如今声音消失,他自然就重新沉睡了。”

云衿将人小心的抱着,却没有动作。

果然还没有到醒来的时候,但他好不容易醒来,她却连一句话,也没能够对他说起。

夜幕里的琴声与笛声都已经消失了,整个空蝉派安静得仿似能听见夜色里衣袂飘动的声音。云衿神色一凝,戒心再起,习惯性的要拔剑,才想起来方才蕴华剑已经被慕疏凉送走,不知去了何处。

而就在这时候,破空之声再度传来,云衿对这声音再熟悉不过,立即便分辨出了这是蕴华剑的声音。

就在云衿松懈之间,蕴华剑已从殿外飞来,稳稳插落在云衿与慕疏凉身前地面之中。

这一下力道极大,蕴华剑剑柄左右颤巍巍晃动起来,半晌才终于止住,而众人往它看去,才发觉它的剑锋出,竟有鲜血染在期间。

“这是……”

云衿话音未落,梅染衣开口道:“是抚琴与吹笛人的血。”

“慕疏凉找到他们了。”云衿亦是明白了梅染衣的意思,她喃喃将这话说出口来,到底还是禁不住低头往怀中人看去,她喃喃道:“他帮了我们。”

方才这一战,梅染衣破解对方的音律控制,大破对方士气,而慕疏凉则趁势出手,两人配合,可谓是天衣无缝,这才能让长洲众人措手不及。

梅染衣却道:“但他帮不了下一次了。”

殿内又是一静。

琴声与笛声未曾再起,看来长洲中人真的已经离开了,但一切却远远不是结束,接下来究竟会遇上什么,谁也无法判断。

而如今天色渐渐步入晨晓,第八天正在缓缓到来,离那半月之期,还剩下七天的时间。

在这之后,三人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云衿听了梅染衣的吩咐,将沉睡中的慕疏凉送回了阁楼当中,又替对方好好收拾了一番。

将慕疏凉送回阁楼的路上,云衿一瞬也不眨眼的盯着对方,只盼着他能够像刚才那般醒来,然而也如同梅染衣所说一般,慕疏凉果然没有要再醒来的迹象,一切都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梦境,顷刻之后便又恢复了原样。

而另一边,梅染衣也终于接受了花晴的提议,先让她替自己将身上的伤口包扎了一番,随后开始闭目养神。

趁着这个时候,花晴很快熬了些粥,让众人先填饱了肚子。

谁也不知道剩下的敌人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所以他们必须时刻最好最坏的打算,和最好的准备。

云衿在安顿好了慕疏凉之后,终究还是离开了阁楼,来到那处密室当中。

她需要知道接下来的敌人究竟是谁。

前面两次她都得到了那名内应的情报,然而这次,想象中的信却并没有到来。

云衿在这密室当中守了许久,越等便越是焦急。

十洲既然想要对空蝉派出手,那么便绝对不会突然之间停下动作,但那人久久未曾传来讯息,便一定是遇上了事情。

究竟会是什么事情,云衿不得而知,但绝对不会是好事。云衿甚至怀疑,那人因为前两次的传信,或许已经被人发现了身份,落入了十洲众人手中,所以这一次,才会失去了联系。

云衿心中难以思量出个结果,到底还是先离开了密室,转而回到那大殿当中。

大殿内花晴与梅染衣依旧等着,眼见云衿赶来,两人便都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经过了前两次的事情,两人都知道云衿能够预料到下一次来的敌人究竟是谁,但这一次,迎着两人探寻的目光,云衿却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云衿神色微黯,低声道:“我不知道接下来来的人会是谁。”

花晴一怔:“为什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云衿自己心中亦是不解,但她却不能够露出半点惧意,她转过头往梅染衣看去,梅染衣此时虽然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衣服,但看起来却比先前还要憔悴不少,他面色泛着苍白,眼下已有黑青,盘腿坐在那里,上身倚靠着那个巨大的剑匣,胸口起伏微弱,云衿虽自他神情看不出任何端倪,却十分清楚,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

接连两场战斗,几乎所有的伤都由梅染衣所扛了下去,所有的战斗都是梅染衣一人承担,纵然对方是铁打,如今恐怕也已经无法承受了。

如今梅染衣重伤,慕疏凉又继续昏迷不醒,空蝉派能够依靠的,只有她与花晴二人。

云衿想到这里,忽而又道:“既然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或许十洲的人暂时不会来了,这两天你们都没有好好休息,不如先休息一番,我在这看着就好。”

花晴虽然面色仍有担忧,但云衿说的也不无道理,她点了点头,却没有离开,依旧在这大殿当中,只靠着墙角坐了下来,拿一双眼睛不住的往云衿和梅染衣看去。

云衿看出了她的担忧,也不说话,她在花晴身旁不远处坐下,自怀中掏出了一块锦帕,动作温柔而小心的开始擦拭起蕴华剑。

她双目凝在手中剑上,想到不久之前,这把剑还握在慕疏凉的手中。

她的思绪还停留在那一眼惊鸿之中。

只可惜这一眼太短,这一切太快。

云衿动作很轻,她将蕴华剑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方才那一战的情形在脑中不住闪烁而过,她几乎能够看清梅染衣与慕疏凉每一招出手的停顿与力度,能够看清每一次旋身与退后的动作,梅染衣所教给她的剑诀,突然之间更加清晰起来。

每一遍,心中便宁静一分。

她这才突然之间停住动作,若有所思般往梅染衣看去。

方才那一战,梅染衣分明可以早一点将那匣中银剑出手,但他却没有,他在等,他不断防守,就是要等,等长洲众人使出全力,也等她看清楚他们的出招,他那一番打斗,仿佛就是要刻意演给她看一般,让她将那剑诀完全看清楚,看明白。

他是真的将剑诀的所有内容传授给了她。

就在云衿看向梅染衣的同时,梅染衣也似乎察觉到了对方的视线,忽而睁开眼来。

梅染衣的眸子沉而黑亮,他平静而毫无情绪,云衿却放下手中蕴华剑,慎重的朝着对方颔首。

梅染衣明白她的意思,却没有回应,只又重新闭上了双眸,继续调息。

时间在缓慢无比的流逝,三个人都保持着沉默,等待着下一场战斗的来临,而他们的等待也没有花上太久的时间,就在这日太阳行至当空,空蝉派雪山上难得的烈阳将阳光自大殿缝隙处将阳光倾洒而下的时候,两道身影终于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了大殿破败的大门处。

这两人就这般随意的走进大殿,身上穿着普通的灰布衫子,两人一者高壮,一者清瘦,一个像屠夫,一个像书生,身上不带杀气,看起来就像是市井上面的两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人,殿内梅染衣还没有睁开眼睛,花晴与云衿二人看着他们,甚至无法判断他们究竟是不是十洲来的高手。

直到这两人当中,像书生模样的那人摸了摸鼻子,拱手低声道:“元洲,桓罗。”

他开口之后,身旁那个屠夫模样的高壮胖子便也跟着道:“仲峰。”

听得元洲二字,云衿立即便回忆起来,她曾经在那密室当中翻看过关于元洲的情报。

元洲是整个十洲当中人数最少的地方,整个岛上加上岛主不过寥寥数人,这些人练刀,岛中任何一人都是足以以一敌百的刀法天才,而就在这些人当中,除却岛主,便以元洲岛主左右二侍刀法最为厉害。

这左右二侍,便是桓罗与仲峰。

仲峰所用的刀,乃是三尺连环刀,百年之前曾以一人之力搅动满城风雨,天下间正道派出数千人围剿他,却让他横刀杀死大半最后往海上逃去,不知所踪。后来众人才知道,他被元洲岛主所收留,成为了岛主手下弟子。

而另一人桓罗,能够与仲峰齐名,自然应当也是不可小觑之辈。

但当初云衿翻遍了那些书信,却无法找到关于他的任何只言片语。

第二四章

元洲不过只来了两人,但这两人加起来的实力,却恐怕比之先前那些人还要可怕得多。

云衿手中握剑,将花晴与梅染衣挡在身后,只双目微凛与之对视。

便在此时,身后传来长剑拄地之声,云衿回过头,便见梅染衣已经重新站了起来。

他身形单薄,神情却依然如往日一般,毫无惧意。

云衿知道他是要战,她也知道他为剑而生,为剑而死亦无所畏惧,在对抗玄洲与长洲之战中,梅染衣所使出的实力早已经超过了云衿的预料,在云衿看来,梅染衣早已经超脱了普通人所分的六等境界,步入了更加缥缈无垠的境界,但他们的对手,是比那还要强大,还要可怕的存在。

她不能够让梅染衣再独自应敌。

“师父。”云衿一把拦在梅染衣身前,垂眸认真无比的道,“让弟子来。”

梅染衣蹙眉,终于有了情绪。

云衿看出了他的不悦,又道:“你需要休息。”

梅染衣冷声道:“你会死。”

云衿闻言轻轻抬起头来,静静看着面前的人。

梅染衣又道:“你是我徒弟,师父还在,就不需要徒弟来扛。”

他说这话依旧没什么情绪,就像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语,理所应当,毫无怀疑,也不需迟疑。

但云衿听着却突然笑了起来。

她从前不常笑,如今笑起来,暖色蕴于眼底,与从前那个沉默孤独的少女判若两人。这笑意,甚至与不久之前,慕疏凉在这殿中所露出的那笑容十分相似。

就在梅染衣因此沉默之际,云衿颔首认真道:“师父请放心,我不会死。你教我剑法,总该让我有一次试剑的机会,是么?”

梅染衣盯着云衿,像是一年来头一次认识这个徒弟。

他没有再阻止云衿,甚至也没有了要阻拦的兴趣,只是随意般坐回了那剑匣之畔,闭目淡淡道:“你去试试吧。”

云衿要等的便是这句话,听见梅染衣开口,她再次点头,随之转过身去,往那元洲的两人看去。

元洲的两个人一直未曾开口,他们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听着云衿与梅染衣的谈话,听到这个地方,眼见云衿走出来,其中那名身材瘦削像个书生一般的桓罗才似笑非笑的开口问道:“你们想明白了,究竟谁先死?”

“师妹不会有事的!”说出这话来的是花晴,她方才一直忍着没有开口,此时终于忍不住小声朝着那两人顶了一句。

桓罗轻轻往她瞥去,意味不明的发出了一个短促的笑声,面上神色分明是将空蝉派的众人已经当作了死人。

云衿知道这是她所遇见过最强的对手,比从前所见过的任何人都还要强大,但她却并不惧怕。

她面色甚至十分平静,她站出来的时候,眼前似乎突然晃过许多种画面,然后她不知为何想到了慕疏凉。

这一年来,她一直接触着与慕疏凉有关的事情,起初不过单纯地因为慕疏凉是蕴华剑的主人,所以她心中好奇,她当年在山间与蕴华剑相依为命,曾经对蕴华剑的主人有过许多的幻想,所以这一切的幻想都转嫁到了慕疏凉的身上,她好奇的想要知道那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开始她以为慕疏凉是个为天下大义能够鞠躬尽瘁的人,然而后来她来到了陵光宗的书房,看了一年慕疏凉所留下的文字,她知道那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是个会为众人所考虑的门派大师兄,是个有责任有耐心的人。

再后来,她遇见了黑衣。

黑衣打碎了她原来所有关于慕疏凉自以为的了解和幻想,她才知道那个人也有着旁人所不曾发觉的一面,才发现那并非是个完美的人,他有些心计,甚至有些地方又显得幼稚而可笑,他会在旁人都不去关心的东西上面花许多的时间和精力,会折腾一些谁都不关心的事情,他所感兴趣的东西很多,他想要做的事情也很多,那是一个十分新鲜,对云衿来说又完全陌生的慕疏凉。

到最后,她在那山洞当中遇见了十岁的慕疏凉。

她才明白过来,那个在旁人看来或者温润如压,或者满怀大义,或者心机深沉的慕疏凉,事实上所背负着的,是旁人所不能够了解的无奈。

所有的风光与大义的背后,是仅仅只有三十年的人生,还有放弃一切所换来的深沉内敛。

身为慕家的公子,他没有比任何人幸运,他这一生或许只有最初那十年的率性荒唐是为自己而活,后来的日子,便都是为了他背上所负的沉重枷锁。

有许多事情,云衿从前从未想过,是慕疏凉让她将一切看了个透彻明白。

慕疏凉想要担起责任,就必须要放弃从前的自己,放弃他所习惯的自由。

而她想要战斗,想要实现她的目的,也需要自从前的往事当中走出来,需要放弃一些东西,然后获得——更多的东西。

云衿唇畔再次浮起笑意,她一瞬也不曾退缩,只缓步往桓罗与仲峰走去,振袖之间,蕴华剑出鞘,剑锋垂地,她周身气息骤变,如海潮中瞬时聚拢的狂风,不知自何处而来,又不知会去往何处,带来什么样惊心动魄的威势。

见得云衿这番变化,不光是花晴和对面那两名敌人神色微变,就连原本似乎在闭目养神的梅染衣也在此时骤然睁眸,目光复杂的往云衿身上看去。

云衿从前的实力不过青炎境上下,在普通修炼者中修为算是第四等,在同龄之人当中,这般实力已是不俗,但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无数修炼者当中的普通存在而已。

对于修为已臻化境,早已经超过了普通人所分的那六等境界,进入半神之境的仲峰桓罗来说,云衿的实力实在是太过渺小。

但现在,一切却突然之间不同了。

修为要在一瞬之间增强是不可能的事情,纵然是突然顿悟突破瓶颈,也绝无可能在一瞬之间将实力提升太多,但此时的云衿,虽然依旧是青炎境的实力,但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感觉,却已经远远超过一名普通的青炎境剑者!

她虽是在笑,但身上的气息,却叫人察觉出了一种莫名的危险。

云衿再度往前,此时她已经来到了元洲的两人面前,她学着方才桓罗的那般口气,寻常般开口道:“动手吧。”

谁都不会相信,一个普通青炎境的小姑娘能够打败两个半神实力的人,然而云衿神色平静,甚至显得有些狂妄,竟叫身后的花晴当真生出了几分期许。

就在这时候,元洲那两人当中,那名叫做桓罗的人走了出来。他生得像是个书生,穿得也像是个书生,唯有说话的口气不像是个读圣贤书的人。他冷笑一声,轻轻抚掌站了出来,冷目看着云衿道:“以我们的实力,两个人与你动手怕是会被人笑话,倒不如让我来试试你好了。”

云衿眸色微不可见的变了变,笑意却更浓了起来。

她的第一个目的达到了。

十洲的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强,这个特点换一个说法便是傲。骄傲的人往往都最见不得旁人比他更骄傲,所以云衿故意走出来,故意说出了方才那般看似狂妄的话,便是想要让他们做出这般决定。

元洲二人实力高强,若是同时出手,云衿绝无胜算,如今他们只出一人,一切便有了转机。事实上云衿知道自己要赢的机会依旧渺茫,但至少如今,这个难度减少了一半。

桓罗与仲峰丝毫没有看明白云衿的意图,甚至他们纵然是看明白了,也依旧会这般选择。就在桓罗冷笑一声,便要出手之际,一旁仲峰却先将人给拦了下来,挑眉道:“让你一个人打了,恐怕就没有我出手的时候了,不如让我先来。”仲峰这般说着,自桓罗的身后走了出来,“嘿嘿”笑了两声,一身横肉抖动起来,回头往桓罗道:“我会记得将这小丫头留一口气给你。”

桓罗没有退,但仲峰也不肯让,两人僵持片刻,桓罗终于无奈的耸了耸肩,开口道:“那你记着,别打死了就好。”

得了桓罗这话,仲峰面上笑意更浓,一双眼睛都眯作了一条细细的缝隙,他点了点头,将手缓缓移往身后,随即摸出了一直背在背上的大环刀。

刀上九个铜环随着他的动作叮当作响,仲峰动作忽快,长刀完全出鞘,他右脚踏前,刀锋直指云衿,一瞬之间轰然声起,足下地面生生龟裂塌陷!

花晴始终观察着这战势,看到此处,终于也忍不住惊叫出声,对方的实力比她所估计的,还要可怕许多!

然而云衿却从未小看过对方,她早已经知道仲峰究竟是多么可怕的对手,是以从一开始便未曾轻敌,就在那人拔刀的瞬间,她已经抢先出手!

云衿所用的,是自梅染衣那处学来的剑诀中的招式,然而与梅染衣不同的是,梅染衣所用乃是守势,但云衿所用,却是攻势。

一刀一剑,在空中交接,不过是普通的刀剑,却发出了震天声响。

然而根基的差距毫不留情的摆在眼前,三招之间,云衿手臂已麻,出手渐缓,五招之后,只听得铮然声响,蕴华剑当即脱手。

便在同时,仲峰环刀横扫而过,直往云衿胸腹,云衿眼见避无可避,梅染衣倏然提剑而起,便要出手,然而就在此刻,异变骤生!

第二五章

没有了武器的云衿,竟然像是穷途末路了一般,拧身抬起一只手掌迎向了那威势浩然的一刀!

就在那一刀落下之际,梅染衣意外的停下了动作,未曾再上前阻止。

因为在这一瞬之间,云衿朝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那一眼眼神十分平静,就像是早知晓会有这般结果,也早知道自己应当做什么。

她在用眼神告诉梅染衣,她不需要担心。

只听得嗤然声响,云衿旋身之间,堪堪避开要害,然而右手手掌却依然被那刀锋所划破,刀剑入肉,带起一道长长的血痕,鲜血顿时倾洒而出,溅落于仲峰身上!

仲峰刀势一顿,冷笑道:“再过百年,你或许能与我一战,但现在——”他笑意间透出一丝轻蔑的狂妄,一手抹去脖颈上被溅上的鲜血,兴奋似地看了一眼道:“你的血,闻起来还不错。”

方才的一招,云衿疾退数步,落至蕴华剑的身侧,此时她俯身捡起落在地上的蕴华剑,再次抬起了头来。

她的面上依旧带着复杂难辨的笑意,低声道:“是吗?”

仲峰听得云衿此言,突然皱起眉头。

他隐约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古怪,但却说不出究竟是何处古怪,此人虽然三招便被他打掉了手中长剑,但却似乎没有要认输的意思,甚至她丝毫不认为自己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