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疏凉就在一旁,神色复杂的盯着魏灼的身影。

魏灼靠近云衿,距离不算很近,也不算太远,只是上下看着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对方的胸口。

那里虽未有波澜壮阔的起伏,倒也还算精巧细致。

“你真的是姑娘?”魏灼犹豫半晌,目光还贴在云衿那处。

云衿觉得此人有些不寻常,但念在他要替慕疏凉治伤,却也未曾多说,只白着脸微微点头。

魏灼抬起手,指了指云衿胸口,好奇道:“怎么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大,哎,我可以摸摸看么?”

路旁树影摇荡,月光越过树顶,落至身下,随即四周突然安静。

云衿骤然停步,定定注视着魏灼,目光变得深远而古怪起来。

然后后方传来了慕疏凉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第三八章

听到这咳声,云衿几乎是立即便回到了慕疏凉的身旁,她不知对方如今状况如何,只得关切的看着。

慕疏凉似是无意般将她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抬起头来,斟酌了片刻才道:“魏公子没见过姑娘吧?”

魏灼有些惊讶,然后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

慕疏凉没解释,他似乎觉得解释是废话,然后他走上前去,低声在魏灼耳边说了些什么,云衿站在原地,慕疏凉没让她上前,她便没有动,等了片刻,慕疏凉与魏灼便说完了话,慕疏凉面色平静的回到了云衿身旁,魏灼则面色犹疑的又朝着云衿看了过去,似是欲言又止。

经过这一段小插曲之后,魏灼果然没有再来找云衿说那种奇怪的话,不过那种欲言又止的目光却依旧在云衿的身上打量,云衿习惯了,便也不再管他了。

炎洲与先前的流洲丝毫不同,虽然在夜色里看不太真切,但云衿与慕疏凉依旧可以看到,他们所经过的林子是红色的,林中的树本不是红色,但林中有火光,所以那些树木都被映成了红色。三人走在其间,便见得道路两旁嫣红一片,如满树火花,如烟花盛放,煞是好看。

不多时,云衿便注意到,那林中的火光也并不是真的火,而是一些火红的光芒在树间隐没攒动。

云衿有些好奇。

魏灼像是看明白了她的好奇,于是轻咳一声,有些不大自然的解释道:“这林子发光的是火光兽,整片林子都是,它们晚上喜欢出来玩,你别理它们就是了。”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只身上发着火光的小东西从树林里面蹿了出来,亲昵的在魏灼脚边蹭了蹭,随即一溜烟回到了林子里。

云衿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小兽身上,魏灼看得又是迟疑,随后低声道:“你要是喜欢,我弄一只送给你好了。”

听得魏灼这话,云衿目色又是微微一变,只觉得此人在听了慕疏凉那一番话之后,对待她的态度便像是换了个人一般,实在是叫人不习惯极了。

好在这一段不是很长,三人聊了不多时,他们就到了炎洲城中。

炎洲岛中的确有一座城,就在那些泛着火光的树林深处,那座城很大,几乎占据了整座岛屿的一半,城墙高耸,远远看去,可见得城门大开,透过城门,还能够看见其中宽阔的街道,幽幽地灯火,只是城中虽大,却是无人。

只有零星的几名穿着布衣的人匆忙行在街道上,不知要去往何处。

三人并未进城,就在城墙西边,还有一处阁楼,与不远处的城楼相比,这座阁楼显得有些小,但与阁楼相比,城墙又显得十分寒碜。

这是一座可以堪称富丽堂皇的阁楼,阁楼金砖碧瓦,内里宽敞明亮,百盏灯火通明其间,只见得楼中四壁摆满柜子,柜上所慢慢堆积的,竟全是药材与炼制好的药品。

浓郁的药味萦绕四周,云衿与慕疏凉初来此处,皆是惊讶。

云衿不懂药材,也不懂医术,但慕疏凉懂,他一眼就看了初来,这里的药材极为名贵,许多东西都是中原难以寻到的珍宝,莫怪中原总有人前来求药,若是能够将此处的药带出去,的确能救治许多人,解决许多疑症。

然而这样一个看似庄严的地方里,却传来了几许嘈杂的声音,进入阁楼的三个人同时往声音传来处看去,便见几个弟子模样的人正围着一处小桌,高声吆喝,热热闹闹的打着牌。

云衿与慕疏凉没说话,不知道在这个地方见到这种画面,应该说什么。

魏灼似乎觉得有些丢人,于是连忙大声朝那几个人招呼道:“你们在这干嘛呢,给老子干活去!”

牌桌上的几个人听见这声音,连忙看过来,随后面色微变,连忙起身应了下来,然后连滚带爬的冲出阁楼,消失在夜色中,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阁楼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们三人,相顾无言之间,魏灼将他们二人领到了一处干净的桌前坐下,摇头语气不好的道:“这群家伙就是这样,不管他们就知道瞎混。”他看着两人坐下,这才自己慢悠悠将酒坛和书都摆在桌上,自己往旁边的柜子走去,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你们两个来找我求药算是找对人了,我可是整个十洲最好的大夫。”

云衿盯着那人的背影没说话,事实上她有些惊讶,她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就已经到达半神境界的强者竟然是个大夫,或者惊讶十洲的一个大夫,竟然会是这样的强者。

慕疏凉看起来倒是十分平静,也不知他是早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还是已经到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波澜不惊的地步,他盯着魏灼放在桌上的书,饶有兴致般看着。

“经常会有人来这里求药么?”四周安静,慕疏凉忽然问了出来。

魏灼还在翻找东西,听到这里,头也不回的应道:“自然是有,不过这里不好来,每年也就四五个。”

“来求药的,你都会给他们?”云衿听到这里,也开口问道。

“当然给,我是大夫,别人有病我当然要治。”魏灼说得理所当然。

慕疏凉目光自那书页上移开,又道:“那你为什么一直待在十洲?”

魏灼听得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慕疏凉摇头,轻轻道:“或许你可以出去看看。”

魏灼没有明白慕疏凉的意思,他皱眉看了两人一会儿,这才重新转身翻找身前的柜子。

片刻之后,魏灼转过了身来,挑眉看着二人道:“你们要我治病可以,不过我要你们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云衿早已经猜测到对方会提要求,所以她回答得很快,在她看来只要能够治好慕疏凉,不管是什么要求她都可以答应。

魏灼笑了笑,盯着云衿,半晌没有回答,只是神情当中多了一抹遐思。

慕疏凉眉头微蹙,不知在思考什么。

静默半晌之后,魏灼终于抬起一根手指,指着云衿,随后又指向慕疏凉,认真又严肃的道:“我要你们在我这里待一天。”

“……”

云衿与慕疏凉静了下来,似乎对于魏灼的说法有什么看法。

魏灼扬了扬眉道:“怎么,不行?”

不是不行,而是这个要求实在是太简单了。

云衿看了慕疏凉一眼,得到了慕疏凉肯定的目光后,点头道:“可以。”

魏灼笑了笑,从柜子上拿了什么东西下来,随即来到了慕疏凉身旁,抬手,指尖点在了慕疏凉的脖颈上。

他的动作太快,旁人实在是难以躲避,而且慕疏凉也没有躲避,只安然坐在那里,任魏灼指尖落在他颈间脉门处。

阁楼之内再次陷入了沉静,云衿双眸紧紧凝在魏灼的手指上,情绪罕见的有些紧张,她等了许久,一直等到魏灼神色复杂的将手指放下,这才轻声问道:“师兄没事吧?”

慕疏凉轻轻咳了一声,唇畔染上了些笑意,似乎对自己的生死并未有太多关心。

然而这神情落在魏灼眼里,却又有了别的意思,他冷哼一声,负手道:“我要是你,这时候肯定笑不出来。”

云衿听得这话,心底不由得微微一沉。

果然,片刻后她便听得魏灼道:“精气枯竭,过早耗尽神魂,你的病我治不好,再好的药都救不回来。”

“嗯,我知道。”慕疏凉垂眸应道,“还是要多谢魏公子。”

魏灼负手不语。

云衿面色苍白,几乎与慕疏凉一般苍白,她坐在那人的身旁,良久才起身,对魏灼施了一礼,要去扶慕疏凉离开。

慕疏凉会死,纵然这是早已经知晓的事实,但在得到希望之后又再次失望,的确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魏灼已经是全十洲最好的大夫,而这里有十洲最好的药,这都无法救回慕疏凉的性命,这便是说慕疏凉一定会死,注定会死。

云衿心中有不甘,却毫无办法。

然而就在两人将要离开这阁楼的时候,魏灼却突然叫住了他们:“你们走什么?”

这话让云衿微微一怔,她回过头来,眸光微颤,正要询问,魏灼却道:“我不是说了吗,你们要陪我在这里呆一天。”

云衿微微蹙眉:“可是你没有治好师兄。”

魏灼短促的笑了一声:“我没治好是因为我治不好,但是我刚才已经依照约定给他看病了,你们就应该依照约定留下来。”

这话听起来有些像强词夺理,但却又的确让人找不出话来,云衿知道如今慕疏凉只剩下了十天时间,在这十天之内,他们还得穿过十洲众岛,哪里有时间在此地消耗,她正要开口拒绝,却觉得指尖微暖,不禁回头看了过去。

慕疏凉捉住了她的指尖,轻轻地,显得有些温柔。

云衿明白他有话要说,便停了下来。

慕疏凉护在云衿身前,挡住了魏灼对云衿的视线,点头笑到:“好啊,我们留下来。”

魏灼这回总算是满意了些,抱臂看了他身后的云衿一眼哼道:“那最好不过。”

慕疏凉又道:“我们在这阁楼里留一天,总该做些什么吧?”

魏灼问道:“你想做什么?”

慕疏凉没说话,指了指不远处另一张桌子,桌上散乱着方才那群人还没有来得及收走的牌。

“你们会玩吗?”慕疏凉问。

云衿早年家教甚严,后来又流落林间,最后拜入空蝉派,实在是没有玩过这种消遣,于是摇了摇头。魏灼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灼灼向着二人:“要跟我玩牌,那你们可得要输得起。”

慕疏凉眉眼微弯,笑得如沐春风。

接下来的时间里,云衿有幸见识到了慕疏凉那出神入化的赌术。这位空蝉派的大师兄拿出了早年当游手好闲当大少爷的气派,豪气开赌,连赢魏灼三十多把,最后逼得魏灼将方才那群小厮全部叫了回来,然后七八个人围攻慕疏凉一人,却也丝毫不占上风。

云衿安静的站在慕疏凉身后,看着这位一边咳一边赢,抱着从魏灼那里赢来的大把大把灵丹妙药,也是难得的有些怔愣,几乎快想不起今天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一天时间过去,慕疏凉与云衿几乎将这半座阁楼的药材赢走,他们最后挑了些有用的丹药带走,还让魏灼打了欠条,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最后剩下魏灼气急败坏的趴在桌上,跟一群小厮大眼瞪小眼。

“一群没用的废物!”眼见慕疏凉二人背影消失不见,魏灼才大声将身旁的人骂了一遍,“我好不容易见到个姑娘,本来想留她一天给兄弟们好好饱饱眼福的!”结果居然打了一天的牌,还输了半个阁楼的药,魏灼想想都觉得心疼。

几个人低着头,对于魏灼所骂的内容不敢有丝毫异议。

一直到其中一名小厮忍不住抬起头来,颤声道:“岛主……”

“怎么?”魏灼撑着身子站了起来,冷着脸道,“老子骂你你还敢还口了?!”

那小厮连连摇头,赶紧从怀里面摸出了一封信来:“不、不敢,只是大岛主派人送了信过来。”

魏灼双眸一凝,神色这才认真了些,摊手道:“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那小厮苦笑一声,没敢说是因为自己刚进来就被魏灼拉上了牌桌。

魏灼面色不好的盯了他一阵,这才低头将信拆了开来,他看着那信中的内容,不到片刻,便忍不住拧起了眉头。

“岛主?大岛主说了什么?”其中一名小厮忍不住问道。

魏灼神色难得的认真,绷着脸将那信放下,寒声道:“大岛主信中说,有人闯入十洲,要我们封锁全岛,准备捉拿这两人。”

其他几人茫然道:“什么人那么厉害,能让大岛主亲自下令?”

魏灼神色莫名,只是目光如火般灼烧起来,像是兴奋又像是好奇:“空蝉派慕疏凉,还有他的师妹云衿。”

其他人听得这名字,不禁都怔住。

他们都听过慕疏凉的名字,因为此人名声太大,准确的说,是在十年前名声太大,慕家家主、空蝉派大师兄慕疏凉,惊才绝艳端方温雅心怀天下,这几乎是整个中原乃至十洲都知道的事情。然而据说此人在当初伐魔大战中伤势沉重,已经昏睡了十年,却不知为何突然之间醒了过来,还来到了十洲岛上。

而这时候,更有人忍不住产生了猜想,瞪大眼睛颤声道:“岛主!该不会……刚才这两个人,就是慕疏凉和他师妹吧?!”

魏灼目光一沉,朝那人看了过去。

那人连忙又道:“正好是一男一女,年纪应该也差不太多……”

“你是不是当你岛主我是傻子?!”魏灼一巴掌将人给掀飞,冷冷哼道,“慕疏凉是什么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刚才那病得快死还赢我一千两百三十七把的赌鬼怎么可能是慕疏凉?!”

“滚!”魏灼对着众人拂袖,语气不好的道,“还不快去找人!”

第三九章

就在炎洲开始封锁全岛四处搜索的时候,云衿和慕疏凉已经在通往生洲的岛上了。

慕疏凉正在清点着手里的药瓶,将他们归类好然后告诉云衿道:“这边是外敷的伤药,这里是内服的,里面的丹药够我们这十天用了,多的还能带回去救人以备不时之需,如果用完了,欠条还在这,随时找魏灼讨,我看他也不是赖账的人。”他扬了扬自己两手的药,又轻轻挑眉,随即也不见得如何动作,只见得眼前荧光闪烁,那些丹药便都已经失去了踪影。

然后慕疏凉将手腕上一样东西取了下来。

那是一枚银色手镯,上面没有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简单得有些朴素,那东西原本遮掩在慕疏凉的衣袖之下,如今他将东西摘下来,然后神色如常却又十分认真的捉住云衿的手,将它戴在了对方的手腕上。

这个动作很简单,但对云衿来说,这一瞬却很长。

云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慕疏凉,夜晚又至,两人站在长桥中央,月光缭绕,薄雾游走,视线与时光都被蒙上了一层轻纱,唯有指尖上,彼此的体温真实可触。

慕疏凉面容秀致,唇畔带着浅浅笑意,不见愁绪,不见迷惘,只见专注,仿佛看尽一生一世般专注。他长发微乱,垂至身前,湛然眸子被水光所拂,亦轻轻摇荡。

仿佛一世般长久的瞬间之后,他松开云衿的手,再度抬眸,似漫不经心的道:“还好我昏迷的时候这他们没把这镯子给顺走,这也是我早年做出来的东西,里面藏有玄机,普通东西都能放进去,也不会有重量,比放行囊里方便多了。你拿着,将来会用上的。”

“师兄。”云衿听到此处,禁不住开口打断了慕疏凉的话,她不想听见这种如同临终嘱托一番的话。

慕疏凉似乎也知道了云衿的想法,最后看了那手镯一眼,转身接着往前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魏灼是炎洲的岛主。”

云衿一怔,她虽然在那密室当中翻看过关于十洲的事情,却并非所有东西都来得及看完。

慕疏凉接着道:“因为一些原因,炎洲没有女人,所以魏灼应该从出生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姑娘了。”他这般说着,忍不住失笑,语气里似乎还有着一点对魏灼的同情。

云衿很快也跟上了慕疏凉的话题,出声问道:“为什么?”

“不知道。”慕疏凉摇头,若有所思,“我只知道魏灼是整个十洲里面最年轻的岛主,不管是哪个岛主,都对他极为重视,他能够年纪轻轻就有此修为,便已经很强大了。”

云衿知道,慕疏凉昏睡十年,他所知道的消息应当也是十年前的消息,这么说来从十年前,魏灼就已经是炎洲的岛主了。

那么他十年前究竟有多大?十来岁?十来岁便是岛主,且已经超过六境?这人修为究竟有多强,天赋究竟有多高?

云衿喃喃问道:“他是这世间进入半神境界的人中,年纪最小的么?”

“差不多了。”慕疏凉低声道,“中原或许只有一个人能跟他比。”

“谁?”云衿问道。

慕疏凉目中似有怀念之色,沉吟片刻道:“宿七。”

中原正道魁首,最年轻的天罡盟盟主,宿七。

云衿记得此人,当初空蝉派被十洲围攻,便是此人带着其余门派前来助阵,那是能够与修为深不可测的凤麟洲岛主武擅交手而丝毫不落下风的人。云衿还记得,她曾经在慕疏凉所昏睡的那座阁楼前见过那人,那人跟慕疏凉的关系定不一般。

见云衿没说话,慕疏凉笑到:“我与宿七算是朋友,不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交谈半晌,长桥也行至过半,夜色中那头火光流窜,似有什么暗影正在桥头移动着,云衿眸色微沉,慕疏凉却是不紧不慢的掏出了一个药瓶,自其中掏出了两枚药丸,将其中一枚交到云衿手里。

这是方才自魏灼那里拿来的药,他将大部分的药都交给了云衿,只留下了这一瓶在手里,如今正好派上用场:“生洲有毒,炎洲有药,炎洲的药正好克制生洲的毒,我们将这药丸吃下去,能保一个时辰之内百毒不侵。”

云衿听得一怔,丝毫不怀疑慕疏凉的话,很快吃下了药丸,眼见慕疏凉也吃下一粒,这才问道:“师兄故意在魏灼那里留下,就是为了这个?”

“算是吧。”慕疏凉应道,“不过我也的确想与魏灼聊聊。”

“聊聊?”

慕疏凉颔首,目光却忽而往月光下的海面上飘去:“试试能不能说动他。”

说动他什么?

云衿没问,因为她突然想了起来。

初进那阁楼的时候,慕疏凉问过魏灼一些问题,最后他说了一句,或许你可以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