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龙浑身龙鳞镀满寒光,龙须与鬃毛临风飞舞,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白线,最终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与那观星台的阵法接触在一起,只听得隆隆声再次在瀛洲上空回响,整个观星台随之震颤起来,金色的光幕在同时之间,随风崩落,发出清脆如琉璃碎裂的声响。

云衿与白龙轰然落在观星台的地面之上,她几乎没有一刻停顿,便在落地同时抽出腰间明决剑,直往被七星万法阵困住的梁雍而去,随即,出剑!

然而第一剑,她所向的却并非是梁雍,而是自己。

长剑自臂上带出无数血花,那些血珠溅落于空中,却未落下,血珠旋绕于剑锋之上,化作更加锋利的烈刃,再次划出!

梁雍被慕疏凉阵法困住动弹不得,自是无法避开云衿一剑,他不闪不避,神辉再耀,化作护体气劲,拦在身前。

云衿见状,不知道梁雍为何不躲,只是心中有疑,却已无法再收手,她紧咬下唇,将浑身灵力灌注于明决剑上,脚步不停,直刺梁雍胸口。

血珠撕裂神光,身后龙吟再响,云衿手中明决剑在神光的压迫之下纷纷破碎,然而那血珠却没有丝毫停顿,血珠如剑,比剑更利,顷刻之间,随云衿攻势摧散神光,然后噗嗤一声,洞穿梁雍胸口!

更多的血光,霎时之间,喷涌而出!溅落于观星台青色石板之上!

云衿手执断剑,看着半身被血染红的梁雍,不由怔住。

百里轻面色煞白,失魂落魄的看着这处。

而梁雍则低头面无表情的看了自己被洞穿的胸口一眼,随即冷冷往云衿瞥来。

这一眼,复杂万分,云衿无法读懂其中情绪,唯一看出来的,只有厌弃。

“又是萧家人。”梁雍喃喃说了一句,声音很轻,带着些微愤怒。

云衿松手,断剑坠地发出叮当声响。

梁雍面上血色尽数褪去,他摇摇晃晃的往前一步,神杖沉重的拄在地上,浩瀚无边的磅礴气劲顿时往云衿袭去。

云衿感觉到那股气息,却无法闪避,然而一抹星光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柔和的将那气劲拦在她的身外。

梁雍面色难看至极,然而身形却再支撑不住,捂兄再次呛咳出一大口鲜血。

星光在梁雍周身环绕而动,梁雍浑身鲜血置于星芒中央,漠然看那星光一眼,低声道:“荒谬。”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下一刻,更加耀眼的光亮从他所站的地方升起,直冲天际,然后梁雍的身形被淹没于光柱中央,随着不断飘散旋绕的星光化作湮粉,消散于夜风之中,再不见存在痕迹。

这一幕,云衿与百里轻一直看着,两人皆是沉默而沉重,看着这个浩然绝世的身影从有到无,不过片刻时间。

世界再次归于沉寂,无风无雨,唯有夜色寂寥。

还有一点星光。

银色的光团在云衿身侧轻轻晃动,似乎想要引来对方的注意。

云衿这才自方才的震撼中收回神来,带着几分茫然往那道星光看去,她觉得这光团十分眼熟,似乎便是当初自己自七海深渊中救出的那个小小光团。

“你……就是天神?”云衿带着一分敬畏,轻声问道。

那光团又是轻轻一晃,在云衿身侧亲昵的碰了碰,最后犹如那日在七海深渊一般,在她身旁划下一道光芒,朝着西方海面飞去。

在它的身后,无数星光晃眼,犹如万千流星划过夜色,在海面拖长了影子,画出一副瑰丽奇景。

战斗落幕,夜色也已恢复宁静,云衿站在观星台的微风之间,望向那流星消失的方向,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个念想。

那些星光消失的方向,是空蝉派所在的方向。

梁雍身死,十洲的一切尽数归于沉寂,就在云衿失神之际,宿七已经带领着其余众人赶来此处。众人身上皆是战斗过后留下的痕迹,十洲高手不少,纵然是宿七也负了伤。

眼见云衿一人站在此处,后方还跟着一个失魂落魄的百里轻,宿七很快派人轻松的擒住了百里轻,随后往云衿看来。

云衿早已经不是五十多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她经历过许多,也能够很快将一切情绪缓和下来,她很快将方才此地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宿七,只是心中一事却依旧不解。

那名天神究竟是谁,又去向了何处?

就在她思索着这些事情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突然传来道:“回去看看吧。”

这声音有些耳熟,云衿不由得回过头往声音传来处望去。

开口的人是方才自梁雍化光消失之后,便一直未曾言语的百里轻。他此时双手正被身旁的几名天罡盟弟子缚住,他并未挣扎,也没有别的神色,只低垂着头,用一种没有语气的平缓声调道:“回空蝉派看看吧。”

这一刻,云衿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是在对她说话。

云衿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自方才在长洲岛上见到神光中战斗的两道身影,便平白生了出来,如今那感觉越来越强烈,几乎就要撕碎心门钻出体内,她突然回过身去,动作快得近乎狼狈的召唤出雾珠中的白龙,甚至来不及与众人交谈,便乘着白龙迅速往空蝉派赶去。

68.六八章

云衿不知道她这一路究竟花了多长时间,浑浑噩噩她甚至不敢去想她为何会因为百里轻的一句话便立即赶回空蝉派。有些念想埋在心底,却不肯让它泄露分毫,长久的沉寂之后,她以为她对那件事已经不再有太过浓烈的渴望。

一直到现在,她乘着白龙疯狂的冲回空蝉派,降落到那座熟悉得阁楼之外。

十洲的海风还带着微微暖意,然而此时的空蝉派依旧被覆盖在风雪之下,寒意彻骨。

阁楼依旧是从前的阁楼,连绵不断的风拂过云衿衣袂,园中寒梅,最后拂动檐角银铃,发出长串清脆声响。

云衿五十年来一往无前,从未有过踌躇,此时站在这阁楼之前,怀揣着已近卑微的念想,却终于尝到了犹豫不决的滋味。

她僵在原地,任凭冷风将霜雪垂至鬓角,将寒冷透入骨髓,却依旧不敢再踏前一步。

方才一路赶来有多匆忙,此时僵立原地,便有多犹豫。

她离那阁楼紧闭的大门不过几步的距离,这几步,却比任何一段路都要来得长久。

云衿紧咬着下唇,终于在一次铃响的间隙中,抬步用近乎蛮横的方式,撞开了那扇划分了生死界限的大门。

阁楼的大门倏然洞开,簌簌冷风灌入原本静谧的房间,顿时将房间内照明的灯烛吹灭大半,灯架七零八落的倒在地面,发出声声轻响。

这动静不小,但云衿却没能去理会这般动静。

她的所有心神,都落到了那坐在石床中的人身上。

沉睡了五十多年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撑着身子坐在石台之上。他容颜如玉,像是被笔墨烙下的画,如许多年前的初见时一般,带着如清风暖阳般的笑意,正静静看她。

与之对视的刹那,云衿觉得自己方才撞开阁楼的大门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她如今怔在原地,就连眨眼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已经做到。

然后她听见慕疏凉带着笑意的声音道:“师妹,我回来了。”

云衿想要开口回应,然而喉中却依旧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只能怔怔盯着那人,有些无措的点了点头。

慕疏凉看着如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孩儿般站在眼前的女子,不觉又轻声道:“师妹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云衿觉得他这话有些偏颇,不知为何方才还说不出话的人,这会儿却犹豫着用低弱的声音道:“变了很多。”

慕疏凉看她认真纠正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云衿看着这笑意,张了张口,却没能再说出话来,只无比贪恋的看着。

慕疏凉眼底还漾着笑意,轻轻碰了碰自己身旁的石床,低声道:“我刚醒过来,还没有什么力气。”

听得这话,云衿立即反应过来,当初在流洲的山洞当中,慕疏凉自沉睡中醒来,也是这般情形,结果那时候还是云衿抱着慕疏凉逃拖流洲追杀,抱了一路。于是她很快找回了言语,出声道:“那我抱……”

“师妹过来。”慕疏凉在云衿开口说出那句危险的话之前及时打断了对方,随之声音再次柔和下来,“过来陪我坐坐就好。”

云衿直视着慕疏凉的眼睛,视线微微闪烁,又落在了对方苍白的面容之上。突然之间,她想到了那日在阁楼之中,她曾经因为凤宣的一句话而置气,偷偷在那人的颊边落下一吻。

那天的感觉还无比清晰的印在脑中,对方冰凉的脸颊,让人心惊的触动,还有偷吻时候,有一点小小的得意与心虚,以及混合着酸楚的复杂心情。

想到此处,云衿面颊倏地染上了浅淡的粉色。

她又想起来,慕疏凉曾经要凤肴带给她的话,想到许多年前那个雪夜里,他曾经表达过对她的倾慕。

慕疏凉是喜欢她的。

这个念头清晰的在云衿脑中浮现而出,然而随即她却又犹豫下来。

那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慕疏凉还记得吗?他现在是否还有这那样的心意?他知道她曾经趁着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偷偷亲过他吗?

慕疏凉从来没有当面,对她说过那样的话,她在听凤宣说起慕疏凉心意的时候,心中满满皆是蜜意,此时对方醒过来,她却又无法确定了。

他醒来之前,云衿所念所想都是他能够好端端的醒过来。如今这个念想成了现实,云衿才发现她的念想,远不止如此。

慕疏凉不知这短短的片刻之间,云衿心中究竟闪过了多少种念头,眼见云衿默然静在原地,慕疏凉耐心的轻唤一声道:“师妹?”

云衿自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点头应道:“师兄。”

她缓缓往前走去,终于依言来到慕疏凉床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挨着慕疏凉稍远的那头床边坐了下来。

慕疏凉看着她的动作,又道:“师妹。”

云衿不解的看着慕疏凉,思绪忍不住又飘落到了那天偷亲的事情上,她视线飘忽,忍不住竟有些心虚起来:“师兄?”

“……”慕疏凉觉得这样喊下去大概是不会有结果了,他于是开口问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能不能跟我说说?”

云衿这才想起来,慕疏凉不过是刚刚醒来,将来还有许多时间,许多事情,不需急在这一时。

是啊,很多时间。

想到这里,云衿不觉神情又是一变,随之有些担忧似地望向慕疏凉。

慕疏凉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眨眼笑道:“好不容易才回来,这次肯定不走了。”

听到慕疏凉的承诺,云衿心中稍定,这才终于从这一连串复杂的心理变化中走出来,然后缓缓开口将这五十年来发生过的事情对慕疏凉一一道来,慕疏凉专注的听着云衿的话,视线不时落在对方身上,面上笑意轻浅,仿佛时间倒流,依稀如昨。

等到云衿将一切说完,慕疏凉才终于长叹一声。

这一声不知包含了多少情绪,云衿坐在他身旁,仿佛看到多少岁月都随之消失在这一声长叹之间。

慕疏凉道:“原来师妹都已经成为别人的师父了。”

“嗯,真的过去了很久了。”云衿声音不知为何有些生涩,她对身旁的慕疏凉笑道,“师兄你这次睡了太久了。”

两人说了很久,云衿携着满身风雪撞入阁楼的时候,还是天际微亮,如今语声落下,才发觉暮色已经降下了,云衿视线透过敞开着的阁楼大门,想了想道:“我带师兄回房休息吧,师兄原来的住处如今还空着,我去替师兄收拾一下……”

她还未说完,回过头来,便见慕疏凉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来。

云衿话音顿住,看着长身玉立的慕疏凉,忽然有些开不了口。

慕疏凉又笑:“我好些了。”他没有依靠云衿的扶持,脚步缓慢却平稳的走到阁楼门口,往外面的天色看去,片刻后才转身对云衿道:“不知道空蝉派现在是什么样子,师妹带我去看看可好?”

云衿视线始终无法自慕疏凉身上移开,她迟疑片刻才点头道:“好。”

空蝉派早已经不是五十年前云衿初来时的模样,特别是最近几年空蝉派又招来了不少新弟子,两人走在路上,自是撞见了不少弟子,有的是其他宗门的,有的则是云衿陵光宗门下的弟子。然而不管究竟是哪个宗门的弟子,见到云衿与慕疏凉走在一起,皆是睁大了眼睛,满心好奇的盯着云衿身旁的慕疏凉。

他们不知道慕疏凉究竟是谁,但入门这么长久以来,云衿素来独身一人,众人还从未见她与什么男子这般亲近过。所以见到两人这般肩并肩走在路上,自然忍不住觉得十分好奇。

云衿在中原名气不小,许多空蝉派弟子也都是冲着她的名气来的,她早已经习惯了被人注视,却还没有习惯在这种情况下被人注视,不过走了片刻,云衿面对着弟子们的视线就有些不自在了,于是转而对慕疏凉道:“师兄,现在空蝉派大部分人还在十洲未曾赶回来,不如我先送你回屋,等过两天大家都回来了……”

慕疏凉听着云衿的话,还未回应,却突然顿住脚步,看着前方道:“是星霜湖啊,没想到不知不觉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云衿听见这话,不觉也是一顿,神情柔和了下来,有些怀念似地道:“是啊。”

“师妹一定来过许多次了吧?”慕疏凉随口笑问道。

云衿看着不远处夜幕中的湖泊,迟疑片刻,摇头道:“没有。”

这回换作慕疏凉一怔,回头看向云衿。

云衿微垂着眼,没有解释。

她还记得从前在十洲岛上,慕疏凉曾经对她说起过此处,那时候慕疏凉说,等将来回到空蝉派,一定带她去星霜湖看看。

后来慕疏凉到底也没能够实现这个承诺,接下来的五十年,云衿时常总会想起这件事。她也曾想过自己来星霜湖看看,看慕疏凉所提到的地方究竟是何种模样,但每次她远远看向那处,却都忍不住退回脚步。

她一直在等,似乎只要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她就能有理由继续等。

慕疏凉看着夜色中神色犹疑的女子,突然心情极好的勾起了唇角,他转过身往那处荡漾着星光的湖面走去,声音漂浮在夜色中显得轻快又有些无奈:“那只好让师兄亲自带你去看看了。”

云衿看着夜色里熟悉的背影,轻轻眨去眼角泛起的热意,连忙上前跟上他的脚步。

69.六九

空蝉派终年严寒,四处被白雪覆盖,只有一处地方,被笼罩在阵法之中,永远是夏日模样。

这个地方就是星霜湖。

湖面荡漾着水光,将头顶的繁星晃成了无数片的银色碎光,闪烁在荷花与荷叶的间隙中。星霜湖极为宽敞,湖中有一座长桥,直指湖心,湖心处是一座凉亭,亭角悬着两个灯笼,此时泛着暖光,正随风轻轻摆着。

云衿跟随在慕疏凉身后,一步一步踩着那人走过的地方,听他低声道:“湖心那个凉亭原来一直是师父的地方,他总喜欢去那个地方喝酒,一喝就是一整夜。”

“这个地方还真是没变多少。”慕疏凉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随之又对身后云衿道,“我们不去湖心,你跟我来。”

云衿轻轻颔首,与慕疏凉一道沿着湖畔而行,踩在轻柔的嫩草上,闻着空气里清新的青草味道,觉得整颗心似乎都沉淀了下来。

慕疏凉看着湖中的景色,行至一处,忽而笑了起来:“看来有些小鬼胆子不小,竟然敢来这里作怪。”

云衿随着慕疏凉的视线看去,却见他身侧池中的荷花竟是被人摘去了不少荷叶,只剩下几根光秃秃的枝干,不必细想也知道,应是哪个弟子趁着夜深人静干出来的好事。

被摘去了叶子的那处,星光照在清澈的水中,水下有几尾银鱼轻快的游动。

云衿笑了起来,喃喃道:“叫我知道是哪个小鬼做的,一定好好罚他们。”

慕疏凉也认真的点了点头,随即盯着那水底游动的鱼,托腮道:“我们来吃烤鱼吧。”

云衿:“……”

于是与慕疏凉重逢的第一夜,云衿不知为何在星霜湖的湖畔坐下来与慕疏凉一起吃起了烤鱼。

夜晚已深,湖畔的动静并未引来旁人注意,两人坐在火堆之前,一人手里拿着一条串好的烤鱼,火堆旁还放着不少,都是方才云衿用剑气戳上来的鱼儿。烤鱼的香味飘出很远,云衿将那鱼吃在嘴里,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滋味,只是双眼紧紧盯着身旁的慕疏凉,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此时发生的事情是真是假。

慕疏凉此时正巧回头,看着云衿的模样,终于柔声道:“师妹是不是有话想对我说?”

云衿动作一顿,不禁垂下眸子,看向身前那团跳跃着的火光。

她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这节奏突突地跳得厉害。

虽然她知道来日方长,知道从此以后便能够长久的见到慕疏凉,知道能够盼得他回来便已经是一件无比幸运的事情。但不知为何,只要慕疏凉在她的视线当中,她便止不住的想起那日听凤宣说过的事情,然后那点遐想越飘越远,渐渐地叫人难以抑制。

她的确想要开口询问,然而话到嘴边,却又不论如何也开不了口,直到现在,慕疏凉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云衿随手拨了一下眼前的火堆,沉默片刻,终于鼓起半生勇气开口道:“师兄,五十多年前——”

话音刚起,夜晚的星霜湖边突然掠过几道黑影,云衿言语骤止,当即神情一变,闪身往那湖边的树丛处走去。片刻之后,她身后拖着几名空蝉派弟子走了过来。

几名弟子都还是少年,大的有十五六岁,小的才十一二岁,身上还带着些抓鱼的工具,全都捂着头垂头丧气的跟在云衿身后。

看起来那些荷叶自然是被这些少年给弄坏的,他们大半夜来这里,自然也不是要做什么好事,慕疏凉看着这一群少年,当即笑道:“这湖里的鱼味道还行吧?”

“比从山下买上来的新鲜多了。”其中一个少年忍不住接口道。

说完这话他立即就后悔了,缩了缩脖子苦着脸朝云衿笑:“师父,我……我就来抓过两次鱼。”

云衿板着脸,似乎打算教训孩子,然而那几个少年很快就将心神放在了一旁的火堆和那几条烤鱼的身上。

云衿当即语塞,发觉做出这种事情的自己似乎也没有资格教训弟子了。

几名空蝉派的弟子似乎也没有料到身为堂堂陵光宗宗主的云衿也会做出半夜来星霜湖抓鱼这种事情来,待他们看清楚眼前这一幕,想清楚这回事之后,他们当即用见了鬼一般的神情往云衿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