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带还看了看旁边若无其事的慕疏凉。

云衿突然有种自己攒了几十年的威严都瞬间崩塌的感觉。

她默然片刻,妥协道:“我就不把这里的事情告诉梅长老了,你们也不要说今晚在这见过我。”

云衿平日里虽然温和,但对待弟子却也算是严厉,众人本料想到会有一番教训,却没想到云衿竟就这般打算将他们给放了。几个人都有些愕然,看了看云衿,又看了看旁边的慕疏凉,似乎还沉浸在惊讶之中。

“师父?”一名少年忍不住悄声唤了一句。

云衿应了一声,问道:“何事?”

“真的是师父。”那少年像是在震惊中作下了判断,回头小声对身旁的人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师父今天有点不大对劲?”

几个少年纷纷一本正经的点头。

云衿面无表情的赏了他们每人一记爆栗。

就在几个少年捂着头痛叫的时候,慕疏凉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他们都是你的弟子?”

云衿默然,很不巧的这几个半夜来偷鱼的,的确正好都是陵光宗的弟子。

五十多年过去,如今的云衿早就不是当初在十洲岛上事事依赖慕疏凉的少女,她已经成长为中原最有名气的人之一,是街头小巷说书人口中的传奇,也是空蝉派名望极高的师尊和宗主。云衿曾经想过无数次,等到慕疏凉醒来,看到这样的自己,定然十分高兴。然而她还没有来得及让慕疏凉看到自己这样的一面,就被这几个弟子将面子破坏了个干干净净。

云衿莫名的感到有些沮丧。

在知晓了这几名弟子来自陵光宗之后,慕疏凉便开口让云衿将他们给留了下来。于是原本是两人静静的欣赏湖光山色,现在却变成了一群人聚在一起烤鱼。

少年心性自是跳脱,而慕疏凉一把年纪,却也很巧的拥有这一颗不亚于少年的好奇心,不过片刻的时间,他便与几名少年聊了起来。经过云衿的介绍,众人已经知道了眼前这人是他们的大师伯,然而少年们经历尚浅,也不知道这位大师伯究竟是何方神圣,只觉得这位大师伯看来十分亲切,极好说话。

云衿默然坐在一旁,看着慕疏凉与一群少年说说笑笑,禁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闲谈之中,慕疏凉开始打听起了这些年来关于云衿的事情,云衿在旁听着有些紧张,好在弟子们虽然不怎么听话,但对于她这个师父却是十分尊敬,他们对慕疏凉说起的,都是些云衿这些年来在外面对抗十洲,相助于各大门派,在各处战斗的事情。少年们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慕疏凉听得很认真,满脸专注,目光却十分柔和,有时听到弟子们对云衿的仰慕与夸赞,他甚至会开心的笑起来。那是一种十分满足的神态,就像是自己的珍宝得到了所有人喜爱一般的满足。

然而云衿却没能看到慕疏凉这样的神态,她第一次听人当面把自己夸出花儿来,她在旁人面前或是能够保持面不改色,然而如今在她面前的人却是慕疏凉。

云衿开始想制止这群人再继续说下去。

便在此时,慕疏凉又问起了云衿平日都做些什么,少年们说得多了,竟然开始抢答了起来,一个个将云衿每日练功写字的习惯都告诉了慕疏凉,坐在角落里的少年见旁人都说得差不多了,只得大声道:“我知道!师父还有个宝物,她无事的时候都会去看那个宝物!”

云衿听得一怔,却是没有立即想明白这弟子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那少年接着满脸神秘的对慕疏凉道:“师父的宝物藏在空蝉派后方的阁楼里,就是那个不大不小的,檐角上挂着铃铛的阁楼,你们知道吗?”

云衿:“……”

这时候,其他少年也反应了过来,连忙点头:“我知道!师父每次出门回来都会先去那个阁楼!”

“有时候还会在里面待很久!”

“你们猜师父在里面做什么?”

“对对对,我一直想知道那里面究竟藏了什么,可是师父看得严,不许我们进去。”

云衿听着这些话,心里面乱作一团,连忙阻止了他们开口。

少年们僵在原地,顿时静了下来,不知道是否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师父,你是不是不舒服?”一名少年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衿瞪了他一眼。

少年乖乖缩作一团。

云衿不是不想说话,她是有些说不出话,她看起来不比那几名少年好到哪里去,神情中也藏着不少心虚,有些无奈的往慕疏凉看去。

慕疏凉依旧坐在原地,神情专注而认真的看着她。

他突然站起身往云衿走了过来。

云衿睁眸看他,看他渐渐走近,衣袂耀着星光与火光交替的颜色。

慕疏凉来到云衿身前,却没有立即开口,只是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声,转而对一旁瞪大眼睛伸长脖子朝这处看热闹的几名少年道:“不知几位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几名少年十分热心的点头。

慕疏凉道:“转过身去。”

少年不明所以,依言转身。

慕疏凉眨了眨眼,就在少年们转身的刹那,倾身一吻落在了云衿唇上。柔软的唇瓣带来温热而不真实的气息,就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没有任何痕迹,却陡然惊起一池波澜。

70.七十章

就在此时的十洲岛上。

战斗已经结束,然而这战斗当中所留下来的许多事情,还有待解决。

比如当花晴带领着众人搜寻十洲逃脱的敌人时,来到祖洲,她发现一群人正聚集在一处深坑当中,相互交谈着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花晴好奇的到了那处,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这才发觉被人们围在其中的,竟然是一个老旧的大铁笼子。

而那铁笼子的里面,正关着一个人。

那个人穿着脏兮兮的衣袍,看起来狼狈极了,一片脏乱当中也看不清容貌,他只是一脸漠然的看着众人,不耐的道:“梁雍呢?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众人还在商量着,似乎是不知该将这人如何处置才好。

那人听声音应是个年轻男子,他蹙眉看着笼子外面的人看起来不悦极了,喃喃又问:“梁雍呢?!”

花晴这时候已经挤到了人前,她从铁笼的缝隙中看去,意外的发现那满身脏乱的人,竟有一双十分漂亮的眼睛。

这个发现让她心中微微一动,不知为何,她来到那人面前,轻声回答他道:“梁雍死了。”

笼子里的人听见声音,骤然扭头往花晴看来,他怔怔盯了花晴许久,似乎是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花晴以为他被关得久了,反应有些迟钝,一时间忍不住同情起来,她只当此人是被梁雍抓来的人,在这笼中受尽了折磨,于是放柔了声音,轻笑着又道:“梁雍死了,你没事了,别怕。”

那人定定望着她,默然片刻,终于闭上双眸倚在笼边道:“哦。”

这一声回应里,竟满是疲惫。

花晴见他这般反应,不禁更为担忧,很快与周围众人交谈起来,想要将他救回空蝉派去,众人并不知晓这人身份,但看他被十洲所擒,关在这里满身狼狈,也知对方应当是受十洲所害之人,很快便也答应下来,众人四处搜寻,终于找来了钥匙将这铁笼打开。

闭合许久的铁笼终于被打开,笼中的人眼睫微颤,再次睁开眼来,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牢笼门口站着的女子。

其余众人这时候都已经散去了,他们将此人交给花晴,便去了别处搜寻,此处于是立即安静了下来。

花晴向着笼中的人,尽量让自己笑起来柔和一点,轻声安抚对方道:“你还能动吗,快出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笼子里的人一脸古怪的盯着花晴,却没有动作。

花晴当他无力起身,想了片刻,干脆撩起衣摆,跨入了笼中。

笼子里的人面色微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太美好的回忆,往后缩了缩道:“女……女人,别过来。”

花晴见此情形,不由更为担忧,“不知道梁雍究竟对你做了什么,竟然让你怕人怕成这个样子。”她喃喃说了一句,旋即再次摆出亲切的笑脸,朝着笼中人走去:“别担心,我是来救你的,我不会害你。”

笼子里那人看起来一点也没放下心来,花晴无奈叹了一声,她看着那人害怕的模样,干脆往前几步,也不管脏乱,一把扣住了那人的手腕。

那人瞬时僵硬如一块石头。

笼子虽然大,但两个人一起在里面难免也有些挤,花晴于是俯下身,静静看着那人漂亮的眸子,轻轻笑道:“我叫花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微微别过眼去,轻咳一声道:“魏灼。”

“魏灼。”花晴喃喃念着这个名字,随即又道:“你跟我一起回空蝉派好不好?去那里,没人会再欺负你的。”

魏灼神情更为古怪,却憋着没有说出来,只在听见“空蝉派”三个字后,神情微变,随之点头道:“好。”

另一头,生洲山头的槐树下,一名浑身是伤的女子正倚靠在树旁。她双手被人紧紧绑缚,看起来狼狈万分,只是一双眼睛却依旧清冷,只漠然的盯着身前守着的人。

守在她面前的人不少,还有几名天罡盟弟子从不远处的楼中走出来,带着一些书信交到了旁人手中:“从那里面搜出来的。”

众人看着那些书信,隔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道:“这女人果然是花枝,没想到当年大名鼎鼎的花大小家,现在成了十洲的走狗。”

花枝皱了皱眉,没有开口。

其余人又开始商量了起来,有人打算将花枝先带回天罡盟再作决定,有人则怕此人诡计多端,认为应当先废去这女子修为,或是先将人重伤再带回去,众人争执不已,花晴在旁冷冷听着他们的话,却丝毫未有动摇,仿佛在听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

便在众人争执不休之际,一群人自山下行来,最后在众人面前不远处站定。

“不如将她交给我来处理,诸位觉得如何?”开口的人是站在那群人中最前方的男子,他面上含着温雅笑意,身着一袭青衫,手执折扇,便似一名与争斗毫不相干的世家大少爷。

事实上他也的确是一名世家少爷,并且是中原大名鼎鼎的八大世家中的风家少爷。

他的名字叫做风遥楚。

多年前,众人都认为这位风家大少爷已经死了,但谁也没有料到,许多年后他又奇迹般的回到风家,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从此以后,鬼门四大护法当中,少了一名黑衣。

风家大少爷突然出现在此,并提出了这般请求,众人自然不能忽视这话,犹豫再三之后,众人终于还是答应了风遥楚的请求,将花枝交到了风遥楚的手中。

风遥楚点头谢过,很快送走众人。

而也一直等到众人离开之后,他才再次回到那槐树之下,看着面色苍白的女子。

“枝枝,好久不见。”风遥楚无奈叹道。

空蝉派。

自湖边摆脱那群小鬼回来之后,夜色已经很深了,云衿担心慕疏凉身体刚恢复,于是并不急着让他去见留在空蝉派的梅霜梦,只带着对方到了他的居所。

慕疏凉从前是空蝉派年轻弟子,自然是住在弟子居中,然而后来空蝉派开始招收下一代弟子,慕疏凉的辈分自然也就上来了,不能再住在其中。所以众人将他从前的居所收拾一番,将东西全都搬到了梅花林后方的一处院落。

慕疏凉随着云衿一道进入院落,再打开房门,才发现这个地方竟然十分干净,所有他从前的东西都放在其中,似乎时常有人收拾。

不过一眼,他便明白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才两人在湖边,有其他少年在场,两人不过是相交一眼,便再无下文,如今院中只有两人,云衿站在院中那株巨大的白梅树下,小声的交代着自己如何将慕疏凉原来的东西收拾至此,还未交代完,声音便渐渐低了下去。

她看着对方眸子,突然有了开口的勇气:“师兄,五十年前你托凤家人带给我的话,我都知道了。”

夜幕星光点缀在白梅之间,又洒落在云衿发间与裙上,慕疏凉看着这一幕,只觉得美不胜收。他默然片刻,还未开口,便听得云衿又道:“包括前面那句,我都听到了。”

见于晨光,慕于月下。

可惜今夜无月,只有星辰闪烁。

慕疏凉凝目看着云衿神色,终于收起了脸上那从一开始便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声音褪去平日的温润,显得有些沙哑:“五十年前……我以为我再也无法醒过来了。”

“所以我无法留下什么承诺,也不能实现什么承诺。”慕疏凉眸光闪烁,看着云衿,轻轻叹道,“所以我不敢让你等我。”

在众人看来,似乎无所不能的慕家少主,在云衿眼中,似乎在任何时候都能够谈笑风生的慕疏凉,第一次在她的面前说出“不敢”二字。

云衿默然无言,也是一直到此时,才突然之间明白过来。

明白当初的慕疏凉,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与她分别。

慕疏凉接着道:“所以我醒来的时候,有些担心。”

他在担心什么,他没有说,云衿看着他的神色,只觉得今夜的慕疏凉神情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她想这些话,或许将来他都不会再说。

慕疏凉看来柔和,心思却极为缜密,不会对旁人透出半分。

但今日,或许是星光太过晃眼,白梅的香味太过醉人,他轻轻将白梅树下的女子揽入怀中,声音轻浅而温柔,喃喃道:“我很庆幸,你还在等我。”

71.七一章

慕疏凉突然之间死而复生,似乎是一件让人难以说清的事情,然而对于云衿来说,人醒过来便已经是幸事,其中缘由她却可以不去追究,她相信若是到了当说的时候,慕疏凉一定会将一切告诉自己。

第二天,云衿与慕疏凉来到了剑池,见到了如今已经是空蝉派长老的梅霜梦。

见到慕疏凉,梅霜梦自是满心的不敢相信,慕疏凉早知旁人见他会是这般反应,淡笑着任梅霜梦将自己上下打量一番,梅霜梦这才相信了站在自己眼前的是个活生生的慕疏凉。

于是几天之后,空蝉派参加十洲一战的众人回来,慕疏凉便随云衿与梅霜梦一起在山门处迎接了众人。

一见慕疏凉,空蝉派的一干宗主自是惊讶的瞪大了眼睛,纷纷赶紧丢下身后的弟子们冲了过来。靳霜几乎是满眼含泪的盯着慕疏凉,后面的闻思与李壁到底是男子,没有靳霜那般情绪激动,却也是惊喜不已,等到与众师弟师妹们说过话,慕疏凉才眼含着笑意朝最后行来的梅染衣望去。

“小师叔。”慕疏凉轻轻颔首,目中多有感慨。

梅染衣沉默着点头,轻轻拍了拍他肩头。

慕疏凉见众人在这里已经耽误许久,便轻笑着侧身道:“大家先进去吧,其他话等将来再说不迟。”

虽是这样说起,但众人仍是一面交谈着一面往里走去,一行人都好奇的看着那突然之间出现在空蝉派的慕疏凉,此人能够让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各方宗主们都露出这样激动的神情,定不是什么普通人物。众人禁不住开始猜测起慕疏凉的身份来。

而这时候,站在人群后方的花晴却将这一幕看得明白,她当然是见过慕疏凉的,五十多年前云衿从十洲岛上回来,背后背着失去气息的慕疏凉,哭得难以抑制的情景,她一直未曾忘记。

她知道那个人就是空蝉派的大师兄。

就在花晴看着人群中的慕疏凉时,一直站在她身旁的魏灼也拧着眉头,没好气的对着那人说了一句:“那个老赌鬼。”

花晴微微一怔,不明白魏灼的意思,低声问道:“你说什么?”

魏灼瞥了花晴一眼,眼见对方与自己越靠越近,忍不住退了大步摇头道:“没什么。”

花晴狐疑的看着魏灼,这一路上为了赶路,众人也没有如何好好休息,甚至连处给魏灼洗澡的地方都没有,所以到了这会儿魏灼仍还穿着一身脏衣服,脸上花得看不清面容,花晴看他神态,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拉着对方的手道:“现在总算是到空蝉派了,你跟我来,我去找地方帮你洗洗折腾干净。”

魏灼自己也受不了自己如今这副模样,自然是没有拒绝,他最后看了一眼人群中央的慕疏凉于云衿,不觉也喃喃笑道:“竟然都还活着,命倒是挺硬的。”

花晴没有听清他说的话,与身旁几名弟子交代了几句之后,这便拉着魏灼一道离开了。

十洲一战是大事,而众人终于自战场回来,自是要好生庆祝一番,今夜的空蝉派因此显得热闹无比。

外面在庆祝,花晴却没能够去参加这庆典,她此时正在房间里捣鼓着东西,半晌才终于翻出一身衣服来交到交到魏灼手中。

魏灼在屋中站着,身后是洗澡用的巨大木桶,桶里的水还冒着热气,他有些犹疑的看着手中的衣服,半晌没有开口。花晴则开始吩咐道:“这是空蝉派弟子服,早年一些弟子们用的,你先将就穿着,等过段时间我再专门给你弄一件。”

魏灼怔怔“哦”了一句,却没动静,只是满脸戒备的盯着花晴:“你要帮我洗澡?”

花晴一楞,只当是对方被关得太久,所以不会洗澡,她迟疑了一下,面颊不由微微泛红,迟疑着道:“那我帮你洗?”

魏灼顿时瞪大了眼睛。

花晴不明白魏灼到底在想什么,谁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魏灼大声道:“别碰我!”

他心中默念着中原的女人真可怕,随后万分迅速的一把将花晴给推出了房间,大门砰的自里面关上,花晴怔楞了一瞬,才好心的去敲门道:“你真的不要我帮忙吗!”

“走开!”魏灼羞愤的声音立即从房中传来。

花晴敲门的手举起一半,听着这声不由得又放了下来,她想起方才魏灼的神态,突然之间明白了过来,随之不禁又是一笑。

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好欺负的人。

屋子里的水声不住传来,外面广场处还有众人的欢声笑语和烟花绽放,花晴在房间大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抱着双膝听着身前身后的声响叠加在一起,打心底里喜欢着这份喧闹的感觉。

时间缓缓地流逝,身后的大门终于从里面推开,只是屋子里面的人却没有立即走出来。花晴背对着房间,仰头看着天空中五彩缤纷的焰火,喃喃说道:“你知道吗,我原本生在一个很有名望的世家,可是后来我家毁了,我被我姐姐派人追杀,最后听我爹娘的话逃到了空蝉山来,是师父好心收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