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睡觉!”我啧着嘴拉他:“刚才那个梦还不错,阳光明媚,一点都不吓人……继续做下去也不错。”

“我……我不睡,我不困了!”颜翌宁终于恢复了一贯的俊秀沉着,甚至勉强笑了一笑:“呆会天就亮了,你再睡会儿吧,我坐一坐就去洗漱。……你放心,如果你不对劲,我立刻把你叫起来。”

他说着,亲一亲我的额,果然起了床,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点了支烟。

特殊时刻,懒得再去阻止他在房间中抽烟了。我打了个呵欠,很不雅地以鸵鸟的姿态,继续将头埋入被中。

居然没再做梦,只是一直有温柔清脆的轻笑,水纹般起伏着,漾在心头的每个角落。

醒来时天已大亮,颜翌宁和丁绫都正站在窗口,衣着整齐,正指点着楼下窃窃私语。

我忙捋着乱糟糟的短发,够了头出去瞧时,窗外一株玉兰下,杨旭正瞑目而立,少有的肃穆安静,七八点钟浅淡微凉的阳光投到他的面庞上,萦了一层雾气般的光晕。

雾气?

我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再瞧时,果然阳光到他的附近时,如被晕染融化一般模糊起来,把他罩得蒙了层微光般闪耀着,加上彼时三月的天气,玉兰花开得正好,一朵一朵洁白如雪,玉盏般盈立在枝头,也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晕,更给他添了几分超逸不群的味道。

经了昨夜的事,我已清楚这人虽不会跳大神,的确是这世间极少数拥有特异功能的异人,可我怎么还觉得哪里不对呢?

这时丁绫一脸的艳羡,叹着气把我的疑惑说出了口:“这人啊……若换一身袂带飞扬的白衣,可以演仙剑4里的剑仙紫英了!”

我听了立时和她一般的星星眼:“是啊!他还真有些仙风道骨的!换掉那身破休闲服,换一套古装,演紫英一定行!……哎,如果我的书能拍电视,找他来拍我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男主,效果一定好……”

话没说完,便觉阳光明媚立时变成了阴霾满天,让我遍体生寒脊背发冷,忙回头看时,颜翌宁黑着脸瞪我,问道:“你还不去换衣服准备出发?想吃了午饭再走么?”

呃,我几乎忘了还有只自动提款机在一旁,忙加了一句:“不过我的第一男主,还是由我们颜总来演才最合适……有气势嘛!”

我一溜烟跑去洗漱,并不意外地发现颜翌宁哭笑不得地望着我,而丁绫已捧腹大笑着跑开。

实践证明,交了男朋友的女士不宜再盯着别的男人看,就如交了女朋友的男士不宜再盯着别的女人看。实在想看,只能偷偷地看,或趁对方不在的时候大胆地看。

实践再证明,看来越深沉的男子越会吃醋。破解的唯一办法,就是承认他是最优秀的,哪怕只是嘴里说说。女朋友送的高帽子,他戴得一定挺舒服。

当然,别送错了,送上一顶绿帽子,可就醋海生波,惊涛拍岸了……

谢谢亲们帮忙啦,昨天章节后提了一下,票数立刻就上去了,不算难看了,啊哈哈!

醉翁之意不在酒

杨旭把我们送入颜翌宁车中后,忽然做了让我们大跌眼镜的动作:他一闪身,也坐入了车中。

三个人,六只眼,立刻全盯住了他。

他甩甩头,很潇洒地将一个口袋越过我,扔给另一侧的丁绫:“你说过今天帮我干洗衣服的,还有,你说过今天帮我买一整套的《秦时明月》动画片的。”

丁绫拎出那件被她吐出的红酒弄脏的外衣,嘴巴张得和她的眼睛一样圆,好久才能转过脸望向杨旭:“我给你一百块,你自己去买成不?”

话未了,颜翌宁已经发动了车子,离弦之箭般奔离了杨旭那座别墅。

到底是商人出身,他只迷糊了片刻,立刻权衡出了利弊得失。平时就是给杨旭一万块,只怕也请不动这个小怪物出山。

我拍了拍丁绫的肩,笑道:“我晕车,让我坐靠窗的位吧!”

丁绫挠着头起身,我迅速和她换了位置,很不客气地舒展一下手脚,将她和杨旭挤到了一处。

杨旭还在和丁绫争辩:“不成,你答应过我的,必须做到。”

当局者迷的丁绫在大叹苦经:“我们呆会要到乡下去,等回来已经是傍晚以后了。你有这工夫,能在商业街转悠到十部好看的动画片了。”

杨旭盯着她可爱的娃娃脸,笑得促狭:“我偏不!我就要看你今天怎么履行对我的承诺!”

我敢肯定,昨天这两句承诺,不过是丁绫情急之下随口一说而已,以今天的行程,以及我的情况,她实在不太可能为这点小事跑去逛音像店和洗衣店。而杨旭这个懒人,家中一看便知有助手在打理,根本不该因此和丁绫较真。

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我暗笑着,拉过正纳闷兼郁闷的丁绫,说道:“你书里的男主,大概是仙风道骨的吧?”

丁绫莫名其妙地望着我:“皎儿,你又说胡话了!我什么时候写过书?”

“那就写部呗!第一男主一定要白衣飘飘仙风道骨,拍起电视来演员都是现成的!”

前面正开车的颜翌宁忍耐不住,已“嗤”地笑出来。

丁绫到底不是木头,抓着手中的脏衣服,忽然转过头来问杨旭:“你这衣服挺贵的吧?”

杨旭侧头一想:“不知道,朋友从韩国带回来的,估计国内没有。……你想赔的话,只怕也要请朋友从韩国帮买呢!三天五天绝对没法还我,嘿嘿!”

他……真把丁绫想得太美好了。依我和丁绫几十年……嗯,是十几年的狗肉交情,我绝对不相信丁绫会考虑赔一件新衣给他。若说丁绫算计着让颜翌宁代赔一件,倒也说得过去。

果然,丁绫眼珠子转了一转,立刻把衣服塞回手提袋里,转而打足精神,认真地和杨旭套起交情来,从他的父母亲戚,一直问到他的工作年限以及收入状况。

当听说他的父母随了哥哥在美国,那套别墅和城里另一处宅第全在他一个人名下时,她和我交换了一个眼神。

讨厌的民风

那个眼神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一个送上门来的金龟婿,不钓白不钓!

唯一叫我很不爽的事,快到颜翌宁老家时,他们的话题方向已经转到了颜翌宁有多少身家这个话题上。丁绫甚至明里暗里提醒他,我是颜翌宁心坎上的,有机会送上门来,不宰白不宰!

我已给气得直翻白眼。

误交损友,误交损友哪!

颜翌宁从小随父母住在城中,虽然老家宅第几度在原址翻新扩建,却极少回来居住,一排六间开的欧式洋房,由叔叔颜润庄一家住着,顺带请了两个本家帮着管理打扫房间和花园,收拾得极齐整,也比城里的房子开阔舒适。

颜润庄早听说了侄儿要回来,备了酒菜等着,等我们午后一点到了家,才坐下大家一起用午餐,除了他的妻儿,还有旁枝的几个长辈亲戚陪着。颜翌宁纵是心急火燎,也不好当了这许多人的面提起镯子的事,只得耐下心和他们一起用餐。

他难得回来一次,公司又越做越大,算是衣锦而还,亲戚们跟红顶白踩低就高的也不少,频频过来敬酒,偏生颜润庄又大夸侄儿酒量过人,按乡下民风,如果不喝,必定会落下话柄,嘲笑他发了家,就年纪轻轻不认本家之类。颜翌宁无奈,借口下午有事还要开车回去,推几次,实在推不过的,也只得喝了。

我和丁绫都推不会喝酒,只喝饮料,杨旭倒说喝的,一开口便要正宗的法国红酒,颜润庄拿不出来,便也只喝饮料了。

眼看吃喝了不只一个小时,颜润庄还只是拉了亲戚们过来敬酒,我不由暗骂这个做叔叔的太不解事,明知侄儿回来有急事,居然拉出这套架势来,到底是怕人不知他有这么个了不起的侄儿,还是在夸耀侄儿酒量豪爽?

想我魂儿都有一半不是自己的了,哪里还有空和他玩这套虚架子?于是,捧住肚子,我一脸痛苦地蹲下身去。

颜翌宁一惊,忙扔了酒杯拉住我,急急问道:“怎么了?”

我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继续痛苦地呻吟:“可能冷的吃多了,胃病犯了!快……扶我回房吃药吧!”

颜润庄大惊失色,忙道:“我去请医生!”

说完,居然真的往外跑去。

颜翌宁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高声道:“叔叔,我们带了药,麻烦叔叔送一杯水到房里来!”

颜润庄瘦削的脸上肌肉牵动了几下,道:“小小年纪,有胃病可不好,一定要找医生好好治治。”

颜翌宁恼火道:“是啊,皎儿就是不听话,我早就要带她到上海去治了,总不听。这乡下诊所,又能找出什么好医生来?叔叔快来帮忙,扶她进去先止了疼,我这就带她回城去。”

颜润庄连连应了,这才和我们一起上楼,把一群担忧惋惜的面孔留在楼下。

人命重要还是风光重要?

这时,杨旭正问着丁绫:“你有没有胃病?”

丁绫把一只剥好的虾仁扔到嘴里,拿纸巾擦了擦手,道:“我没胃病。不过我今天真的有点消化不良了。”

杨旭道:“呃……你吃得太多了!”

早上我们所见到的那个仙风道骨的杨旭,一定只是错觉。

怎么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很欠揍?

而我们的丁大小姐已经露出了一副想揍人的表情了。

我早听说过,这套宅第重建,几乎都是颜翌宁父母出的钱,因此他们虽然不太回来,他们的房间却保留着,并且一直有人打扫。颜翌宁的房间空阔整洁,向阳的窗户一推开,正对着一树峭立的西府海棠,花繁叶茂,芳郁袭人,我深深嗅了几下,顿时心胸大畅,把方才给逼着推杯换盏时的烦闷驱散了不少。

颜润庄还没来得及表达他的惊讶,颜翌宁已沉下脸来抱怨:“叔叔,我都说了,回来有急事,怎么闹了这许多人来?”

颜润庄干笑道:“你婶子不小心说漏了嘴,说你这几日要回来,这些长辈便闹着要叙一叙了。算来总是你为颜家争了光的缘故,本家们都为你高兴嘛!呆会下去,可千万别拿这副嘴脸对待长辈,免得人说你得志忘本。”

这言外之意,还在说颜翌宁这现在的态度忘本了?

颜翌宁一向对长辈很有礼貌,大约在这些不太相熟的本家面前表现得尤其客套,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好欺负的人,他这几年在公司独挡一面,从不是个吃素的。

但见他眉一抬,眼神已经凌厉得如宛如利箭:“叔叔,如果婶婶或堂弟因为意外只剩下了三两天性命,你还有兴致和人叙旧喝酒么?在叔叔心里,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我们家的风光重要?”

“是……是上次你说的那个镯子的事么?”颜润庄擦着额头上的汗道:“我说阿宁啊,我都说了,那镯子应该没问题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信这一套啊?叶小姐真的不舒服,得赶快找医生啊!去上海,去北京,找那些一流的大医院,只要不是大病,没有治不好的。”

颜翌宁懒得跟他一一细解释,只问道:“叔叔这镯子,是从哪位收藏家那里买的?”

“哎,是一个姓邹的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听说那人也是个爱古的,特别喜欢收藏古玉。去年他死了,他的弟弟不识货,把他手中的藏玉都三分不值二分地贱卖了。我瞧着这个好,就买了下来。你说,这玉吧,都有是灵性的,只会辟邪,哪有反让人中邪的理儿?”

颜润庄一脸的不解,甚至不满,看着我的眼神,倒似是我冤枉了他,玷辱了他的好镯子了。

颜翌宁继续问道:“这个姓邹的人,原来住在哪里?他弟弟又住在哪里?”

“哦……住在邹庄吧!隔了近百里呢,路又不好,也不知现在有没有搬走了。”颜润庄疑惑道:“阿宁,我记得你不信这个的,难道还打算为这点事特地去一次邹庄?”

啊啊啊,那个新的破评论系统我看不惯啊,用不惯啊,而且为啥我的有些回复不翼而飞了捏?

颜家叔叔的居心

颜翌宁皱了皱眉,然后笑了一笑:“是啊,这天也怪闷的,说不准要下雨了,我们先赶回城再说吧!”

颜润庄叹气道:“如果叶小姐……真的很不舒服,那就早些回去吧,我帮你和长辈们打声招呼好了。”

颜翌宁点头,遂拉了我,只说我吃了止疼药,还是不舒服,在几个长辈的目送下,赶着便上了车,丁绫、杨旭忙跑了过来,杨旭更是当仁不让地做到了方向盘前。

丁绫坐到前面的另一个座位上,奇道:“杨旭,你也会驾车啊?”

杨旭得意道:“当然,我高中时便拿到驾照了。下次如果你给什么东西缠住,我驾车载你四处找人去。”

丁绫再忍不住,发挥了她的暴女本性,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

装了大半天的淑女形象,就此告一段落。不过,她呆会若想起杨旭的两处房产和极能赚钱的特异功能,说不准还会继续装下去。

把打趣她的心思先搁到一边,我问颜翌宁:“去邹庄还是回城?”

他向我转过脸,眼睛却望着别处,显而易见的愤怒和冰冷:“你觉得呢?”

我简洁道:“你这个叔叔太怪了,一边说不能相信迷信,一边又嗜玉如命,相信玉能辟邪。他没中邪吧?”

他把我当白痴,还是把颜翌宁当白痴了?

转过一道弯,颜翌宁拍了拍杨旭的肩,指住一条小路:“从这条路过去,我还要再拜访一位长辈亲戚。”

那条路……虽然称不上羊肠小道,可也绝对好不了多少。

杨旭哀叹:“颜翌宁,你家不是挺有钱么?不能多做些好事,把这些路给修修好?”

颜翌宁问:“驾驶水平不够?”

杨旭顿时不说话了。

颜翌宁紧握了我的手,叹道:“等你好了,我一定架桥铺路,多做好事,哎……”

这一回,颜翌宁要找的长辈亲戚我倒是认识。

这人是他的本家爷爷,排行第八,因子女早丧,甚是孤单贫苦。颜翌宁大学时偶尔回家,见他可怜,就和父亲说了,让他到颜家来帮忙管理家务,也是让他有个衣食之地而已。后来几次进城,都带了乡下特产去学校探望过颜翌宁,我也见过一面。

八爷爷一见颜翌宁过来,便从堂屋中赶出来,花白的眉毛笑得挤到了一处:“阿宁你回来啦!润庄也没和我说,还说你喜欢吃自家的玉米,今天把我打发回来种上两分地玉米呢!”

我们更是疑惑。

颜翌宁抓过我的手,托起那枚玉镯给八爷爷瞧,开门见山问道:“八爷爷,你见过这枚镯子么?”

“镯子?”八爷爷提过我的手来,对着阳光,咪起眼来将镯子瞧了又瞧,问道:“这镯子……不会是你叔叔给你的吧?”

“就是我和叔叔买来的。”颜翌宁道:“听说是从邹庄的什么人那里买的来的,八爷爷听说过么?”

八爷爷发浊的两眼转动几下,忽然跺脚骂道:“这个烂了心的!不会把邹疯子那枚要命的镯子给了你吧?”

钱多不是好事

颜翌宁忙问道:“什么要命的镯子?”

八爷爷背起手,踱来踱去道:“一年前我曾去过一次邹庄,当时就听说了那里有个外号邹疯子的人,特别喜欢玉。他不知从哪里弄来只邪门镯子,里面有个美人会说话。可这镯子很不吉利,自从得了这镯子,邹疯子的妻子女儿在突然间得了怪病死了,不久邹疯子也就死了,到死居然还舍不得将这镯子卖掉或扔掉。”

我听得脚下阵阵发软,叫道:“后来呢?这玉怎么落到了颜润庄手里?”

我懒得再称这人为叔叔了,别说不是我的亲叔叔,就是我的亲叔叔这般害我,我也想拿刀追着砍了。

八爷爷苦笑道:“邹疯子死了,东西都落到了他弟弟邹小潜手里,他们兄弟感情不错,不过邹小潜不像邹疯子那么痴,出手了不少好玉,润庄就是从他那里买来了这镯儿。我当时就疑惑,买这么个不吉利的东西来做什么?原来却是这样的心思!”

颜翌宁脸色沉得像铁一般,问明了邹庄的具体地址,急急告辞离去。

回到车上时,杨旭在压倒了一大畦春韭后,已经成功地将车调了头,得意地吹着口哨往大道上开去。

丁绫自然是跟在我们身边的,此时已经忍不住问道:“这个颜家老头儿,到底怀的什么心啊?他干嘛要害皎儿啊?”

我喝了口旷泉水,润了润干涸的嗓子,望着颜翌宁道:“我记得你说过吧,你这个叔叔因为不守家业,行为不检,被你爷爷逐出了家门,后来分家产时,也没留他的份。就是现在的住宅,也是记在你父亲名下,只不过你父亲念着手足之情,才把他找回来住着,是不是?”

“不只如此。”颜翌宁仿佛很冷般拥住我,低声道:“那个玉镯,最终把邹疯子一家都害死了,如果……还能将我一家都害死的话……”

他疲累地闭上眼睛,抱住我,无力地靠在后背上,没有将话说完。

但我和丁绫都立时明白:按继承法规定,血亲最近的颜润庄,将是颜家所有家产的第一继承人。并且,玉镯害人这种事,也没法追究他的法律责任。

我们一时心都冷了,正相对无语时,杨旭再次石破天惊地开口:“丁绫,看见了么?钱多还真不是好事!”

连丁绫都给噎得懒得堵回他的话了。

不过,话说回来,也亏得杨旭在。他的特异本领虽然暂时没有发挥余地,但这临时司机的工作,他倒是做得很好。

以颜翌宁的体力和心境,实在不宜开车了。

但我们真的知道了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太阳快落山时,前山的偏狭山路出了车祸,堵住的车辆排成了一条长龙,一眼望不到头,进不得,退不得。

丁绫的爱情保鲜期

我拍了拍趴在方向盘上打盹的杨旭,问道:“过了今晚,我的三魂七魄,是不是有一半成了那个萦烟的?”

从窗外斜飞进来的阳光,投到杨旭朦胧的睡眼上,迷蒙的幽黑中带了些玻璃质的银灰,淡淡的透明。他盯了盯我脖间的紫晶玉坠,没回答我的话,却道:“到明天上午,你就把这坠子取下来吧!”

我看了看当时用我身边所有钞票买下的那只坠子,问道:“这紫晶坠,不是能护着我些么?”

杨旭叹道:“是个死东西,又不长眼睛的,怎么就能单护着你了?它能固魂定魄,可护的只是能占据身体主导地位的魂魄而已,明天以后,护的可就不一定是你的魂魄了。”

我打了个寒噤,沉默了片刻,笑道:“是不是过了明天,站在你们面前的,可能大多时候都是那个萦烟?”

杨旭笑道:“那倒也不至于。只要你能占据三成魂魄,我随时将她赶开应该还不难。”

丁绫敲着他的椅靠,叫道:“咦,这车上的牛皮质量不错。”

杨旭看了看椅靠,又看了看丁绫,倒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附和她:“是啊是啊,你的眼光真不错!”

颜翌宁疑惑地张望了一下,到底没去扫兴,告诉他们自己车椅上用的是进口人造皮革。毕竟他养的小公犬想讨好邻居家小母犬时,都会把自己的食盆让给它,还在一旁摇着尾巴。

我懒懒地靠在后椅上,抱着肩准备看笑话。

果然,丁绫下句话更将杨旭夸到了天上去:“你吹出来的牛皮,自然是一流的!”

颜翌宁咳了一声,总算没笑出声来;而杨旭挠一挠头,倒也没生气,继续趴在方向盘上打盹。

我轻轻打了丁绫一个爆栗,警告地丢给她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不想泡这个财貌双全黄金单身汉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