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绫无奈般将眼光投到窗外,盯着外面层峦叠翠绿意轻盈的山间风光,遗憾地回答:“美丽的一瞬间啊!”

言外之意,早上那个飘然欲仙的男子,只是一瞬间的错觉。杨旭下午几次笨笨的回答开始让她意兴阑珊了。

丁绫这丫头虽然算不上美丽,但圆圆脸庞,圆圆眼睛,加上一对可爱的小酒涡,粉嫩的红唇,加上性格直率讨喜,其实还是很有男人缘的。混到现在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只怕就是因为她这三分钟热度的性子。

我叹气,她的爱情保鲜期也太短了,连两处房产的砝码加上去,都没够维持一天!

趴到前座去,准备好意再劝她两句,神智忽然便一阵模糊,晕眩之中,我居然将头靠向了颜翌宁。

颜翌宁立刻张开臂膀,将我拥到怀中,默然地凝视着我,瞳仁深深,从未有过的柔情如水,夹杂了说不出的歉疚含愧。

我明白他正在为家族纠纷连累到我而难过,很想插科打诨再说两句笑话岔开话题,但一张嘴,便是清脆含娇的话语:“怎么了?宁哥哥,什么事不开心?”

杨旭的小九九

颜翌宁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头部差点撞上车顶。几乎同时,他很不客气地将我如烫手山芋般扔了出去,甩到座椅的一侧,“砰”地一声撞在车门上。

萦烟的惊惶,清晰得连我都感觉到了。她抬手摸着撞到的头部,含泪泣道:“宁哥哥,你……你打我?为什么呢?”

“为什么?为什么?”颜翌宁猛地将她又扯了回来,吼道:“我也想问为什么!我喜欢的人是叶皎,我要的人是叶皎,你是什么东西?给我滚!”

“叶皎……叶皎是谁?”萦烟仓皇地在他手中挣扎,迷惑地问道:“是……是叶儿吗?你真要纳她为妾,你便纳妾吧,我不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九千岁,可……可你怎能这样待我?”

她的声音颤抖着,分明越哭越凶,不可抑制。

“叶皎,叶皎,你出来!”

颜翌宁显然没打算怜香惜玉,眼睛都红了,连名带姓吼着我的名字,剧烈地晃着我的身躯。

——不对,应该说是萦烟的身躯。我根本感觉不到被撞击的疼痛,和被摇晃的晕眩,我只能冷眼看着,看着眼前颜翌宁的着急,萦烟的悲伤,挣扎着想喘口气,想说句话,想动一动属于我的手指,可我能做到的,顶多只能转动眼睛,感觉着眼眶的温热,传递自己的无助和恐慌。

丁绫已经慌乱地叫起来:“翌宁,翌宁,你别乱晃她,那是……那是皎儿的身体!”

颜翌宁略略收敛了狠厉之色,盯住我的眼睛,放缓了声音,柔声道:“皎儿,皎儿,我知道你在,你快说话,别让旁人占了你身体!你说话!我知道你行的,快说话,告诉我,你是叶皎!”

我努力蠕动着嘴唇,可吐出的字眼却是破碎的哭泣:“宁哥哥,我是萦烟,不是什么叶皎啊!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丁绫站起身,要赶到后座来帮忙时,碰着了打盹的杨旭,猛地将他一推,叫道:“喂,你刚还在吹牛能随时将那个古代女人赶走,现在怎么不大显身手?”

杨旭揉了揉眼,无辜地一摊手:“你都说了我是在吹牛了!”

我忽然明白过来,张嘴便破口大骂:“你这混蛋,是你故意让那女人跑出来的,对不对?”

我一开口,颜翌宁和丁绫都静默了片刻,眼中的惊喜闪过之后,立刻燃出熊熊火焰,一齐喷向杨旭。

杨旭明显瑟缩了一下,忽然叫了起来:“我都说了,是因为我在这里,她才给压着一时出不来,你们都不信我!我刚才只是悄悄敛起自己的精气神,不让人感觉到我而已!”

丁绫捏紧拳,吼道:“我们怎会感觉不到你?难道你是鬼?”

杨旭“呃”了一声,继续辩解道:“我说错了,是不让鬼感觉到我。”

看着我们三人都狠狠地盯着他,似要在他脸上剜出一块肉来,他终于还是委屈地认错:“好吧好吧!是我不好,不该给机会让那女人出来,行不?”

谁占了谁便宜

丁绫见他承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提起拳来就砸,剽悍得像个女土匪。

颜翌宁忙上前护住杨旭,赔笑道:“罢了罢了,杨旭只是开个玩笑,绫子你别计较了!”

我很识趣地立刻拉住丁绫,连推带哄将她骗下车,揪了她耳朵便道:“绫子,你还想不想帮我?”

丁绫忙挣开我,奇道:“昨了?我不帮你,巴巴地请假跟你四处乱跑?……对了,这几天的工资,我得和颜翌宁算帐。”

我嘿嘿笑道:“这个好说,如果你肯委屈几天,帮我把那位杨某人哄好了,我让颜翌宁开十倍工资给你。”

丁绫一双淡棕色的眼睛晚霞的一抹余辉中泛出漂亮的微微金芒,叹笑道:“你……你也相信那家伙真的能阻止那个女人出现?”

我无语望天:“你觉得呢?”

丁绫踏辗着路边的细茸茸青草,环抱着手原地转了几个圈,叹气道:“看来……他并不是虚有其表啊!嗯,那我就对你讲一回义气……勉为其难吧!”

我捏一捏她圆圆嫩嫩的脸庞,啧了一声道:“你得了吧!瞧瞧人家那模样家世,哪里配不上你了?瞧你这美人计,指不定是谁糟蹋了谁,谁占了谁的便宜呢!”

丁绫的齐耳短发根根倒竖,愤怒地尖叫一声:“叶皎!”

我手指按住唇,做出个噤声的手势,忍着笑道:“绫子,形象,保持形象啊!”

转头看杨旭时,已经安静下来,趴在窗口饶有兴趣地盯着我们,遂做了个鬼脸,依旧钻回车中来。

颜翌宁拿了车上带的汉堡和水分给我们,叹道:“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的女人,除了你叶皎,大概找不出第二个了。”

我早饿了,拿了汉堡大口吃着,笑道:“如果咱们杨大哥能救得了我,我捡回一条命,自然要笑着活;如果救不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与其哭着等死,不如笑着从容就义。”

我故意地一脸的大义凛然,可颜翌宁居然没笑,甚至连汉堡都没吃,不声不响地推开窗,蹲在路边的草地里吸着烟。

日色已暮,轻薄雾气袅绕铺展在墨青的山川田野上,蒙了一层飘缈的白纱,连颜翌宁俊美的容貌都似看不真切了,只有点燃的烟头一闪一闪地明灭着,浅浅的火光将他的面容也照得一明一灭地绯红着,可那种浸在黑暗中的绯色,配合着那双疲倦黯淡的深邃眸子,不知为什么,显得格外悲伤。

那种我从不曾注意到过的属于颜翌宁的悲伤,不知怎的便让我嘴里的汉堡淡而无味起来,连好容易调节回来的心情,都迅速低落下来。

是我,不是别人

除了写作之外,大约我忽视过太多本不该忽视的人或事。

比如,我已经不记得,当我热衷于网络聊天和游戏时,曾经多少次随口敷衍着他的电话,推搪掉他的约会。

那时,他是不是也这么不声不响地独自找一个地方,静静地吸着烟,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我从来是个没心没肺的,下次再见他,一定早把发生过的事忘到脑后。他有时见到我时不冷不淡,我在感慨着两人激情不再情淡如水时,何尝反思过自己的凉薄冷情?

不觉间,我也推开了车门,不声不响走到他跟前,递过汉堡和水,嘟哝道:“你想把自己饿死啊?”

颜翌宁忙掐灭烟头,立起身来摇头道:“我不饿。”

我叹气道:“原来吸烟也能吸饱啊!那给我支烟吧,这汉堡吃得还真够腻味的!”

颜翌宁板着脸瞪了我一眼,眼底却看不出半点恼怒来。他甚至很快从我手中接过汉堡,大口地咬下去,我把旷泉水送到他唇边,他便就着喝一口,看着虽是不紧不慢,两个汉堡已很快被他吞下了肚。

我笑道:“还说不饿,如果饿起来,是不是打算连我都吞下肚?”

颜翌宁居然答道:“是,我很想把你吞下肚,可实在担心,吞下去的并不是你,而是别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眸光深深地望着我,低沉问道:“皎儿,如果你真的因此有个什么……你会怨我么?”

我认真地想一想,答道:“应该不会吧?咱们换位想一想,如果换了是你因我出事,我一定负疚一辈子,活着还不如你死了痛快。既然我知道你以后都会不开心,我又怎会怨你?你……比我还可怜。”

“皎儿……你想问题的方式,还真与别人太不一样!”

颜翌宁唇角一扬,苦笑着说。

他垂下来看我的眸子深邃而明亮,镶在那俊朗的面容之上,仿若星子般煜煜生辉,比寻常时候更多了几分深沉和魅惑,令人心荡神驰。

我一向意志力薄弱,对于美好的东西毫无抵抗力,何况眼前这人,仿佛就为我而站在这里一般。所以我并没有怎么犹豫,便踮起脚尖,拥住他,轻轻吻他柔软潮湿略嫌薄凉的唇。

大约我很少主动吧?颜翌宁居然身躯震了一震,才飞快将手环上我的腰,与我拥吻。彼此的体温相依相贴,热力彼此传递时,如一道道的电流,将两人击到浑身颤悸。

“皎儿……”他低低地唤,不确定地望向我,不知是不是怕此刻的感觉,只是他的幻觉,或者是怕与他如此亲密的人,会是另外一个。

“是我,不是别人。”我感受着危机凸现时浮出的人性真情,以及爱人间亲呢时独有的愉悦和快意,呢喃地回答着,贪婪地继续吮咬他的唇,生怕我会如童话中的灰姑娘一般,到了半夜十二点,王子便再不是我的,甚至连留下的水晶鞋都沾惹上别人的气息。

连灰姑娘都不如

童话中的灰姑娘,还在穿着破衣服在某个角落里悄无声息地存在着,守侯王子的出现,而我,会如泡沫般消失在空气中,连身体也蝉蜕成别人的……

“皎儿……”他颤抖着说道:“一定要是你,一定……”

他健硕的身躯也在颤抖着,双臂猛地收紧,将我拥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却在那种骨血相融般的紧密之中,蓦然生出强烈的快意,发出轻轻地申吟。双眼迷离中,颜翌宁的眸子,和正对着我眨眼的星辰,都泛着晶莹璀璨的光芒,透明而清澈,让人一眼能看到底,亦一眼便为之沉迷。

情之所钟,生死以之。

原来生死相许刻骨铭心的爱情,并不只出现在小说中。

我到现在才能感觉到这种感情的存在,是不是情感在书中表达得太多,以至现实中反而木讷迟钝了?

一旁传来了喇叭声,“嘀嘀”地极是刺耳。

我们恋恋分开,忙往堵在路上的长长车队看去时,发现一路的车灯,如一条金鳞片的长蛇,已经开始沿了蜿蜒的山路,缓缓向前行去。“嘀嘀嘀”大按喇叭的,正是我们的车,杨旭已经发动起车子,准备跟上去了。

想想刚才热烈的拥吻了那许久,虽有夜色掩护,旁人未必能看到,车中的这对儿活宝却一定尽收眼底了。

颜翌宁照常咳了一声,走过去拉开车门,待我进去了,方才端端正正坐下来,若无其事地望向窗外。

我老一老脸皮,只作没注意到丁绫羞我的坏笑,伸着懒腰道:“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到邹庄。”

杨旭愁眉苦脸道:“像现在这样的爬虫速度,比走过去快不了多少。估计要到明天吧?”

丁绫果然打定了主意为我牺牲一次色相吧?她立刻将一顶高帽子重重地戴了上去:“不过杨旭的驾驶水平挺高超的,估计今晚就能赶到邹庄吧?”

杨旭眼睛亮了一亮,开始目测这条车队的长度。相信如果他的异能力能帮他越过这段山区,他早就惊世骇俗地用上一回了。

丁绫随口送完高帽,转而又问我:“皎儿,你这件毛线外套在哪里买的?穿起来好帅气!”

我低头看了看,没觉出身上这件浅咖色毛衣有什么特别的,纳闷道:“帅气么?不是上次和你逛街一齐买的么?”

丁绫恍然大悟,道:“那一次没见你穿出这味道来啊,帅气,又有女人味……”

她很是垂涎地望着我,道:“关键是搭配得好吧!”

“嗯?”下面是一条一百多的牛仔裤,名牌都算不上,搭配得很好么?

丁绫肯定地回答:“帅哥搭配得好!女生的毛衣,搭配成功男士的西装,简直是绝配!刚才你们抱在一起,那对儿剪影简直帅呆了!可惜我手机没电了,不然拍下来给你们瞧瞧,啧啧……”

又是想流口水的表情。

我哭笑不得,转而看杨旭心不在焉地把眼神往这边飘,忙道:“哦……其实阿宁长得没杨旭好看,你注意到了么?”

某皎碎碎念:鲜花发下来啦,有花的亲请给《风暖碧落》那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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爪子挠墙中,想念鲜花中,小小地发花痴中……

一败涂地的美人计

丁绫也发现杨旭不对劲了,只怕他吃起干醋来,把车子撞上一边的山壁,顺着我的口吻继续大唱赞歌:“没错啊,颜同学那模样像个黑道老大,有型是有型,五官却不够精致,比起我们杨旭来可差得远了。如果《仙剑》和《天龙》找了咱们杨旭去做男主,一定比现在火多了!”

话未来,车身嗖地一晃,轰然一声撞在山壁上,生生地将丁绫赞扬的尾声逼作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这条山道今天发生了第二起车祸。

我们的车自己转了下头,撞向了山壁,车前盖严重凹下去一块不算,还冒出一道很“动人”的青烟。

原来高帽子不能乱戴,君不见,自古佞臣到底比忠臣死得快,连美男子和坤的下场都比丑八怪刘罗锅惨得多;

还有美人计不能乱用,君不见,王允貂蝉皆惨死,妹喜西施化尘土……

颜翌宁一声不响,去开后备箱找工具修车。

丁绫瞪着一脸无辜兼无措的杨同学,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和蔼微笑:“我漏说了一句了,你只是个当花瓶的本色演员,人家颜翌宁那才是实力派!”

她下了车,重重将车门拍上,恨恨地又加了一句:“这花瓶里,插的还是狗尾巴草!”

我呆坐在车中,已经不知该同情自己,还是同情杨旭了。

这一折腾,我们快到两点时才到达邹庄,四人早就疲惫不堪,这时候自然也没法子去找那个卖玉镯的邹小潜,只好找着个小旅馆临时住下。

颜翌宁转头问道:“开几间房?”

杨旭掰着手指道:“两间吧,应该够了!”

颜翌宁“噢”了一声,即刻要了两间房,携了我径去了其中一间。

片刻之后,我们听到隔壁丁绫尖叫:“你出去!”

然后是砰地一下门被摔上的声音。

我哭笑不得地问颜翌宁:“你存心想看杨旭笑话吧?”

颜翌宁一本正经道:“我这是给他创造机会啊!如果他能抓住这机会嬴得美人心,不是妙得很?”

妙得很?才怪!

我和他谈了三年恋爱,才在昨天不得已地与他共处一室,人家丁绫才认得杨旭两天,又是和我差不多的怪胎,即便标准间里有两张床,又怎能容他与自己睡在一间房?

正在猜颜翌宁是不是有意摆这乌龙时,门被敲响了。

“颜翌宁,绫子不让我和她睡一房,我没带身份证,你再去帮我开间房吧!”

现在杨旭脸上的脸色,绝对是这两天最灰暗最低落的,和之前那个着迷在电视剧里偶尔露一手神奇异能的奇人绝对不像同一个。

哎,这个情字,还真够恼人真够伤人的。

我一脸同情地望着他,叹气道:“绫子太保守了,连杨旭都信不过么?”

颜翌宁更是恰如其分地表达他的懊恼:“是我考虑不周了,只想着绫子和你看起来般配得很,怎么没为绫子想想呢,她可是个好女孩!”

哎,真的很抱歉,我这篇的男女主比较笨,估计是红袖所有现代文小说中最笨的了。看别人的常是第一次见面就上了床,然后是男主追着女主和他一炮命中的小男主满世界跑……

阿宁和皎儿绫子他们,怎么就这么不开窍捏?鄙视一下……

梦里,出现了我!

杨旭神色顿时好了许多,振作了精神道:“对,不能怪绫子,她一看就不是那种随便的女孩子。”

颜翌宁点头道:“走吧,我带你去再开个房间。”

杨旭应了,俊俏的面庞已显然露出了感激之色。

看着他们两个走出房去,我已禁不住为杨旭的单纯和颜翌宁的腹黑叹气。

可怜的杨旭,可恨的颜翌宁。

嗯,貌似我也很可恶?我似乎……也有那么点腹黑?

这一晚,依旧是亲密地相拥而睡,却不敢进一步地亲呢。

杨旭睡在另一个房间中,并不能再以他的能力护着我,压着不让萦烟出来;天知道,两人意乱情迷时,陪着颜翌宁的,会不会突然变成另外一个人?

梦是照例的,但这两晚的梦境,似乎也没什么恐怖的。萦烟和唐逸宁在你救我我救你之中渐生情愫,在付出一定代价后,终于成了亲,如果按一般的套路,童话中的王子和公主从此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正是完美大结局。

我此刻已在极诚心地祈祷,不管那个唐逸宁是不是颜翌宁的前世,就让他们生无怨死无憾地在五百年前呆在一处吧。纵然隐隐有点不甘心,但总比后来再发生什么事,让萦烟变成了镯子中不肯投胎转世的一缕孤魂来缠我的好。

但这一晚,我几乎才入梦便失声大叫着醒来。

颜翌宁猛地惊起,一把将我拥住,唤道:“皎儿,怎么了?”

春三月温和的天气,我的背上却腻了一层的汗,眼前恍恍惚惚,只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款款走来,天水蓝的上襦,同色百褶裙,长而黑的青丝随风微动,姿态曼妙,眉眼温婉含笑,居然——是我!

我自己出现在我的梦里,一身上襦下裙的明代装束!

我想叫骂活见鬼,可一张嘴,便知自己真的是见鬼了。

盯着腕间那不肯褪去的玉镯,那镯中的美人衣袂飘飘,眉目也那样的温婉含笑,居然……很像我!

“阿宁……”我的嗓音沙哑得仿佛被砂纸打过,苦笑道:“我不仅梦着了你,还梦着我了……”

这事,像是越来越复杂了?那个纠缠我的萦烟,并不只是为了寻找和颜翌宁有着相同容貌的前世爱人?

“你?”颜翌宁将我的头靠在他胸前,嘴唇动了几下,终于低低道:“不管梦着什么,你只记住,我一直伴在你身边,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