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名专业演员,只要导演叫了开始,江醒醒就能立刻进入角色状态,将刚刚的场景又复制了一遍。

宋潇潇则继续大喊:“天呐,阿橙把林舒推下湖了!大家快来啊,阿橙杀人了!”

她话音未落,自己先咯咯笑了起来:“哎哟不行不行,我又笑场了。”

江醒醒松开了林舒的手,半身站在水里,不耐烦地望向宋潇潇。

得,这出戏又毁了。

宋潇潇:“抱歉,抱歉啊导演,我没忍住。”

导演火冒三丈,指着宋潇潇怒声骂道:“你到底会不会演戏,要是存心不想演,我就换别人,左右不过一个龙套女配角,你不好好演,想演的人多了去。”

“导演,我一定会好好演,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最后一次,不过就换人!”

江醒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工作人员拿来外套想要给她披上保暖,江醒醒却摇了摇头:“先拍吧,不要耽误进度。”

她重新下了水,这一次,宋潇潇没再闹出什么幺蛾子,毕竟导演都发火了。

她这是第一次出场,万一真把她撤下来,得不偿失。

湖边的骚动,引来了不少学生的围观,湿漉漉的阿橙将林舒救上岸,拿出手机拨打120。

林舒没有吃水,就是吓坏了,哆哆嗦嗦,站都站不稳。

宋潇潇饰演的乔嘉则大声地吆喝着:“大家快来看啊,这个死肥猪不光长得难看,心眼也坏,知道温以然喜欢林舒,就把她给推下了湖,想要杀死她呢!”

阿橙并没有为自己辩驳,关切地问林舒:“你怎么样,还好吗?”

林舒没有回答,继续扮演柔弱的受害者形象。

此刻,得知消息的温以然匆匆赶来,一把将阿橙推开,把林舒护到自己的身边,关切地问他:“你还好吗,怎么落水了?你不会游泳,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林舒委委屈屈,眼睛都红了:“以然。”

“别怕,有我在。”温以然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林舒身上:“冷吗?”

“有你在,我就不觉得冷了。”

没有人在意,此时的阿橙同样浑身湿透了。

“怎么会落水呢?”温以然问。

林舒抬头,望了望阿橙,柔声说:“是我和她发生了口角,阿橙她一时失手,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此言一出,温以然看向阿橙的目光,瞬间变得嫌弃又厌恶。

听着这般诛心的言语,阿橙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平时与人为善的林舒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林舒,是你自己不小心掉湖里,我救了你啊,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

林舒靠在温以然的肩头,低声说道:“可能真的是我不小心吧,算了,我不想说这件事了,真得不怪阿橙的,她还救了我呢。”

“我没有推她!不是我!”

面对众人谴责的目光,阿橙的身子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江醒醒将阿橙的愤怒与绝望,恰如其分地演了出来,仿佛阿橙的愤怒就是她的愤怒,阿橙的委屈也是她的委屈。

而与她相比,无论是温以然还是林舒,演技方面似乎都差了那么点味道。

整出戏里,最鲜活的角色只有阿橙。

也是她撑起了整出戏。

就在这时,夏介跑了过来,匆匆忙忙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了阿橙的身上。

“夏介…”

夏介恶狠狠地瞪着所有人:“让开。”

他带着阿橙离开。

这时,温以然说:“把别人推下湖,难道不需要道歉吗?”

夏介怒声说道:“我道你大爷的歉!”

......

即便面对众人的质疑,阿橙都没有掉眼泪,可是在夏介事后安慰她,逗她开心的时候,江醒醒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

这出戏是阿橙情感变化的转折点,从这一天开始,她便不再喜欢温以然了。

所以这出戏里,阿橙的整个情感反应,特别重要。

江醒醒没有辜负导演的期望,非常完满地完成了这一出戏。

不过,这出戏拍完以后,江醒醒也不出意外地感冒了,剧组给她放了几天的假,让她好好休息。

大洋彼岸的商戒刚参加完一场由官方举办的经贸联合会议,得知了江醒醒生病的事情,连后面的多方会谈都直接推了,径直赶往机场。

路上,他疑惑地问临川:“她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突然感冒。”

临川当然尽职尽责地去打听,在商戒上飞机之前,便得知了消息:“剧组那边的人说,拍了一场落水的戏,可能夫人就是那时候着凉了。”

商戒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临川恰如其分地补充了一句:“不过,当时现场也出了一些小事故。”

商戒冷冽的目光扫向了他,他立刻说道:“当时是有一名女配角,一连NG了好几次,听剧组的工作人员说,有可能...有可能是她故意NG,导致夫人着凉感冒,因为她和夫人关系不是很好。”

商戒身上气压顷刻间低了两三度,脸色也冷了下来。

临川忐忑地望向商戒:“当然只是猜测,没有切实的证据。”

商戒沉默着没有说话,临川以为他是不计较了,却不想这个念头刚过去没多久,便听他沉声道:“既然不会演戏,便让她这辈子都别演戏了。”

临川哆嗦了一下,立刻道:“是,我立刻去办。”

江醒醒当然不会知道,她那位神通广大的丈夫不过动动手指头,便拔掉了她眼底的一根刺。

这两天在家里养病,她睡得昏天黑地浑浑噩噩,中途明瑾和江致来过一次,给她买了药。

不过病情似乎并没有缓解的趋势,反倒愈发严重了。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江醒醒迈着滞重的步伐,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来了来了,别敲了,门都要坏了。”

门边的男人喘着粗气,胸脯起伏不定,脸色堪比窗外乌云密布的阴沉天空。

“哟。”

这位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商戒是一落机,便马不停蹄从机场赶了过来,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还穿着一身规整的灰西装束领带,扑面而来一股精英范儿。

“你回来了啊,今天几号了,不是说小半个月吗,我睡了几天?”

得,连自己病了几天都不知道,商戒脸色越发难看。

想骂她一顿,但是又舍不得。

她头发凌乱,因为嗜睡,眼睛也很肿,红扑扑的鼻子上塞着两团棉柔的卫生纸。

可怜兮兮。

商戒的心软了下来,捧起她的脸,贴着她的额头试了试温度。

“有点发烧,得吃药。”

“唔…”

看着他近距离放大的英俊面庞,江醒醒脸蛋的确是火烧火燎。

好帅啊。

她闭上眼睛便想着要吻上去,猝不及防间,商戒扯掉了她鼻子上的两团纸。

“哗”,鼻涕流了出来。

江醒醒:…

日你大爷!

还能不能让她当个美美的小仙女啦?

商戒已经转身去厨房烧水给她冲泡药剂。

“生病了却不告诉我。”

他脸色很难看,声音也低沉得可怕:“当我是什么?”

江醒醒揉着自己的睡衣裙摆,忐忑不安地看着他:“昨天早上开电视还在新闻上看到你了呢,你参加了一个国际经贸会议,我猜,你肯定特别忙...”

商戒端着热腾腾的药碗走回来,江醒醒伸手欲接,他没有给她,淡淡道:“张嘴。”

江醒醒听话地张了嘴,就着他的手喝了药。

“唔,烫...”

商戒轻轻吹了吹汤药表面,待温度稍稍降下来以后,对她说:“趁热。”

江醒醒乖乖地喝了药,一双清澈的眼睛盯着他看。

“你回来得好突然啊,事情都忙完了吗。”

“忙完了。”

“咦?新闻上说这个会议要持续要几天呢,你怎么就回来了呢。”

“没有为什么?”

“该不会是太想我,提前回来的吧?”

“你问题挺多。”

“唔。”

江醒醒识趣地闭上了嘴。

吃了药,商戒将她拎到床边:“睡会儿吧,醒来如果还不好,就去医院。”

江醒醒乖乖地爬上床,给自己严严实实地盖上了被单,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眨巴眨巴。

“所以你真的是为了我,特意赶回来的吗?”

商戒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头,面无表情道:“想多了。”

“我觉得就是。”

商戒给她捻了被单的边角,命令道:“闭上眼睛,睡觉。”

江醒醒还是有些舍不得闭眼睛,眷恋地看着他那英俊的五官,心底一片柔软:“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啊。”

商戒不大好意思回答这样的问题,他不自然地侧过脸,说道:“没有...”

“真的没有吗,那为什么你这样关心我呢?”

“你是我的妻子,照顾你是我的义务。”

“一点点都没有吗?”

商戒很少承认自己的感情,尤其是这般直白的问题。

凡事有所保留,不看破不说透,这是他生意场上的手腕。

“可是我喜欢你。”女孩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要告诉我哦。”

商戒确定她睡着了以后,也跟着上了床,将女孩的脑袋轻轻挪到了自己的胸膛边,整个从后面环住了她,拥着她入眠。

他刚刚拒不承认,他不是有一点喜欢她,他是很喜欢很喜欢她。

商戒这几日也累的够呛,时差也没倒回来,所以不知不觉也跟着睡着了。

后来他是被怀中的女孩弄醒的。

江醒醒紧闭着眼,攥着他的食指,非常用力。商戒甚至能感觉到她掌心灼烫的温度,浸着汗,很湿润。

“你别怕!你千万别怕!”江醒醒用力地抓着他,像是被噩梦困住了。

她眉心拧着,额间带了虚汗,神情惊慌:“我会带你出去,别怕。”

商戒拍了拍她的脸蛋:“醒醒。”

然而他的手刚碰到她的皮肤,便立刻察觉到不妙,她在发烧,高烧!

商戒从床上一跃而起,扯来自己的西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直接横抱而起,冲下了楼。

江醒醒意识渐渐恢复,脑袋昏昏沉沉,抬头便是他脉络分明的颈项,锋锐的下颌还带了点青涩的胡茬。

她伸手碰了碰他的喉结,有气无力地说:“你有完没完啊。”

“马上就到了,坚持一下。”商戒抱着她朝着最近的医院狂奔而去。

江醒醒被颠得难受,断断续续说道:“老公,我不舒服,你就别搞我了啊。”

商戒:…

所以她以为他在干什么!

“你真是禽兽。”她有评价了一句:“人家生病了都…都不放过我,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也要…趁热…”

要不是见她还烧着,某人真的很想把她摔大街上。

“闭嘴。”

“呜。”

医院不远,约莫一公里的路程,商戒抱着她冲进门诊部:“医生,医生快来看看她。”

几位护士赶过来,把江醒醒扶到了病房里,高烧不退,需要立刻打退烧针。

江醒醒这一折腾也回过神来,迷迷糊糊看到医生手里拿着尖锐的针管,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儿往床头缩:“妈呀!我不!不打针!”

商戒柔声安抚:“不打针就没有办法退烧。”

江醒醒甚至都不敢看那长长的针管,逮着商戒的衣袖使劲儿恳求:“我怕疼!我不打针!我讨厌打针!”

商戒其实挺不能理解女孩子为什么会怕打针,他只能耐着性子给她讲道理:“不打针就没办法退烧,烧坏了脑子,就会变成智障。”

他摸摸她的头:“本来就不聪明,还是早些退烧比较好。”

医生:…

敢问你家夫人充多少钱话费送的?

“老子好怕啊!”

“其实没有多疼,就像被蚂蚁咬了一口。”

“不信!”

江醒醒满眼都是恐惧,拼命挣扎,不肯让医生靠近,甚至眼泪都掉出来了:“我讨厌打针,商先生!求您了!”

“真的不疼,你再这样…”

医生是个女人,她戴着口罩,无奈地说:“这位先生,您就哄哄您的妻子吧。”

哄女人?

商戒还真不会,他眉头拧了起来,思虑半晌,说道:“这次出差,我给你带了爱马仕全球限量款的包,打完针咱们回家看包包,好不好?”

医生:…

包,治百病吗?

他轻轻将她的手拉过来,江醒醒立刻八抓鱼似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啊!好痛!”

商戒无奈道:“还没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