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痛痛痛!”

“别瞎叫。”商戒轻拍着她,柔声道:“对了,不是要一起去看电影吗,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电影上映?”

江醒醒颤声说:“有…有漫威的电影,我想去看。”

“好,等你退烧了,我们就去看。”

他说话的时候,轻轻将她的裤子拉了下来,露出一截白白的肌肤,同时对医生示意。

冰凉的酒精擦了擦她的肌肤,她抬头望向商戒,无奈道:“所以我真情实感演了这么久,你就真的不要亲我一下吗!”

商戒:…

一个吻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算大事。

他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她。

挺害羞,他耳朵都红了。

同时商戒也对女孩子这种奇异的生物感到一丝不可思议。

医生将针管抽了出来,笑着说:“好了,你先休息一会儿吧,这位先生您跟我出来,拿处方缴费开药。”

江醒醒攥着他的衣袖,满眼依恋之色。

商戒揉了揉她的脑袋:“睡会儿吧。”

待他离开以后,护士收拾了药盘,照顾着江醒醒躺下来,艳羡地说道:“你老公对你可真好啊,还这么帅,什么都依着你,你真是有福气。”

江醒醒乖乖地躺了下来,脑子清醒了不少,又觉得刚刚实在有点太作了,自己都有些受不了自己。

她不好意思地说:“他闷得很,我逗逗他,让你见笑了。”

护士道:“很正常的,我们在医院工作也见了不少,你老公对你好,才会这样,也有不少女人的老公不冷不淡,就连打孩子,都没见那女人哼哼一声呢!”

江醒醒默然,所以这就叫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吗?

她现在是真的挺有恃无恐的,仗着他的喜欢,她都能上天了。

商戒回来以后,忙着给江醒醒倒开水喂药,她一双黑溜溜的眼珠子盯着他的身影,来来回回。

“这是商总第一次伺候别人吗?”

商戒回忆了一下,确证道:“是。”

“哇,好荣幸。”

商戒将温热的水杯盛过来,掌心放着几粒白色的药丸,其中有几片是需要咀嚼的苦药。

“听话,吃了。”

江醒醒嗅了嗅,皱眉:“苦。”

“什么药不苦,张嘴。”

江醒醒捏着鼻子,舔走了他掌心的药丸,湿热的舌尖在他掌心留下一道冰凉的印记,撩得他心痒痒的。

江醒醒眯着眼睛,拧着眉,一脸苦相,艰难地咀嚼着药丸:“快!水!好苦啊!”

“没这么夸张。”商戒给她喂了水:“不就吃个药。”

“真的好苦。”江醒醒张开嘴:“啊,好苦好苦。”

商戒早有准备,从包里摸出一枚真知棒,拆开了塑料封皮,递到江醒醒面前:“奖励。”

“哇。”江醒醒惊喜不已,伸手去拿,没成想扑了个空,商戒直接将棒棒糖放进了自己的嘴里,左边腮帮子立刻鼓了起来。

江醒醒鄙夷地看着他:“耍我好玩吗?”

“我觉得好玩。”商戒说完,嘴角微微一挑,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咬住了她,将自己甜腻的舌尖渡了过去,缠住她。

“这才是奖励。”

第42章 催眠

住院几天, 商戒编了各种荒唐的理由, 陪在江醒醒身边。

譬如上午闹了鼻子疼,下午又手指疼。

江醒醒捏着他骨节分明的长手指,说商总的身体果然异于常人, 还真会挑地儿闹毛病呢,手指疼是个什么疼法, 你来给我说道说道。

商戒望着自己白皙如葱的食指, 一本正经地解释:“抽筋了。”

“你抽一个给我看看。”

于是他轻轻地…勾了勾颀长的手指。

江醒醒:…

突然有种色qing的感觉。

因为他的手指, 是真的好漂亮,漂亮不是重点, 重点是…长!

反正商戒每天闹着不同的毛病,陪着她在医院住了几天。

公司的人都以为老板还在国外没回来,商戒也正好趁机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假。

过去, 他很少会有这种忙里偷闲的想法, 偶尔休息,也仅仅只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好的精力去迎接工作。

而现在, 他开始体味到生活的美好,以及有喜欢的女人陪伴左右, 知冷知热, 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

至少现在,他活得像个正常的人了。

虽然…这女人有时候像个孩子似的,总有那么多奇怪的想法, 还是个戏精, 演技一流, 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也一流。

总而言之,商戒喜欢她,因为有了喜欢的人,他觉得生活变得可爱了,自己也变得有点可爱了。

劳伦斯医生约了商戒来诊疗所,对他进行催眠治疗,试着唤醒记忆里某些深层的东西,寻找到第二人格产生的根源。

诊疗所位于山脚下,昏暗时分,金色的落日将山峦镀上一层暖融融的色调,微风和煦,山鸟入林。

房间里,劳伦斯长臂一收,将两片落地的遮光窗帘阖上,房间陷入一片混沌的暗色里,厚厚的灯罩下,柔和的夜灯成了唯一的光源

劳伦斯又点上了安神宁静的熏香,使得整个房间处于一种安静祥和的状态。

商戒从更衣的房间走出来,换上了一套杏色的宽松格子T恤和短裤,没了白日里西服的紧绷和束缚,现在显出某种自在随性的松懈感。

不过,当劳伦斯盯着他看的时候,他敏锐地侧过脸来,淡淡睨了他一眼。

那双咖啡色眸子里带着某种浑然天成的锐利和警觉,仿佛被他扫一眼,心里任何角落隐藏的秘密都会暴露无遗。

他的压迫气场,莫名便让人紧张。

因此,劳伦斯很难想象,那个女人平日里都是怎么跟他相处的,真的有人能忍受和这种狼性的男人共同生活吗?

劳伦斯对于那女人了解不深,仅有的几次会面 ,她看上去就是非常普通的女孩子,爱说爱笑,性格开朗,坦率真诚。

但仅是如此,商戒又怎么会对她这般念念不忘。第二人格如此,现在理智的第一人格也跟着沦陷了。

劳伦斯无法理解。

安疗椅呈四十五度倾斜,商戒平躺了上去,沉声道:“开始吧。”

劳伦斯坐到商戒身边,问道:“你十二岁被绑架的那件事,最近有回忆起什么东西吗?”

商戒闭上眼,平静道:“毫无头绪。”

“因为第二人格是自那件事之后才衍生出来,所以,被绑架的那段时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你能回忆起来,对于治疗相当有帮助。”

不过劳伦斯又立刻补充道:“这段回忆应该非常痛苦,你大脑中的应激保护机制才会分裂出另一个人格,保护你免受伤害,但是如果你真的回忆起来了,第二人格便会失去存在的意义。”

商戒睁开眼睛,望向他:“所以,只要我能回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并且承受这段痛苦,就能好起来。”

“理论上来说,的确如此。”劳伦斯调暗了室内的光线:“关于你梦境里出现的那个女孩,应该跟这段经历有关,而十多年来,你从来没有梦见她,这段时间,她却频繁出现在你的梦境里,一定是有什么契机的。”

“契机?”

“我也说不清楚,一定是有什么事,或者什么人,触发了你深埋于意识中的这段记忆。”

商戒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这不重要。”劳伦斯说:“重要的是,你的病情已经开始好转了。”

“既然如此,开始吧。”

劳伦斯对商戒进行催眠,很快,商戒便进入了某种意识模糊的梦行状态。

梦境里的场景,像是一个类似废弃工厂的凌乱房间,周围堆满了冷冰冰的钢筋器械,布满了灰尘。

耳边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女童的声音:“你拍一,我拍一,一个小孩坐飞机,你拍二,我拍二,两个小孩丢手绢......”

声音似乎是从外面传进来的,隔着厚厚的门板所以显得有些瓮声瓮气。

这时候,门被打开了,强烈的光线射入,商戒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刺眼的阳光照得睁不开眼睛。

女孩柔弱的身影从光晕中走来,商戒用手肘护着自己酸痛的眼睛,依旧看不清她的脸。

“你拍三,我拍三,三个小孩吃饼干......”

“你是谁!”他喊了一声。

女孩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别哭,哥哥,我一点也不疼。”

突然,一抹殷红的血珠子,宛如蚯蚓一般从她额间滑落,顺着她白皙的脸蛋,蜿蜒而下。

**

“Louis!Louis,快醒醒!”

商戒被劳伦斯急促的呼喊声惊醒了过来,他意识一恢复,便猛然起身,一把攥住了劳伦斯的衣领。

“wow,Louis,calm down。”

他一紧张,连英文都冒出来了,尽管他的中文说得很溜。

“她受伤了!”他商戒呼吸紊乱,额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双平日里素来寡淡的眸子里竟显出慌张之色:“去救她,她受伤了!”

“Louis,这只是梦,已经没事了。”劳伦斯按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抚道:“都过去了,过去十多年了。”

商戒这才稍稍回过神来,接过劳伦斯递来的毛巾,擦了擦额间的汗。

他踉踉跄跄走到饮水机边,接过了一杯冰水,仰头便喝,喉结翻滚着,任由冰水顺着他的下颌脖颈,漫入衣领。

劳伦斯默默地看着他,喝了整整三杯冰水,他才稍稍平静下来。

“Louis...”他关切地问:“你感觉怎么样?”

商戒握紧了玻璃杯,白皙的手背皮肤漫起了淡青色的血管脉络,沉声道:“心里很痛。”

是的,心痛,痛得他几乎不能控制自己...痛得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个柔弱的女孩从梦境中拽出来,好好地安抚她,保护她。

他不知道这种情绪是因何而生,若真是不认识的陌生人,他的心怎么可能...会那样疼。

当天晚上,商戒便急匆匆去了父母所居住的波澜湾别墅。

梅钰显然没有料到儿子会突然过来,她匆匆忙忙下楼,讶异道:“来之前怎么不事先说一声,你爸的社团今天有活动,估摸着今天是要晚些回来。”

“没关系。”商戒坐下来,说道:“我不找爸爸。”

梅钰见儿子行色匆匆,看样子是有重要的事情,于是对周围的仆人道:“去给少爷泡杯冰柠薄荷茶。”

“是,夫人。”

待仆人们离开以后,房间里只剩了梅钰和商戒母子二人。

“说吧,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梅钰坐到商戒身边:“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冒冒失失。”

对于自己的母亲,商戒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将催眠和梦境里的事情,都对母亲说了。

而梅钰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了。

从母亲的脸色里,商戒判断出她一定是知道什么。

“妈,关于那起绑架案,您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我。”

梅钰望向商戒,语重心长说道:“那些不好的回忆,忘了便忘了,妈妈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劳伦斯说过,只有靠我自己想起来了,病才能彻底好转,我才能变成正常的人。”

梅钰为难地说:“你真的...想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商戒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即便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那女孩当时还小,很多事情早已经不记得了。”

商戒不知道他会怎么样,但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她是谁。

梅钰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还记得沈家的妹妹吗?”

“记得。”商戒淡淡道:“小时候挺可爱,但是长大之后,反而挺招厌。”

沈家和商家是世交,沈氏集团的影响力在江城来说仅次于商氏集团,两家有许多合作,相互持股,联系算得上是千丝万缕。

而沈家的那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名叫沈念念,比商戒小几岁岁。

在商戒印象中,她娇憨可爱,性格非常好,和周围世家的女儿比起来,完全没有公主病。大大咧咧像个男孩,特别喜欢跟在商戒身后追着他,一口一个大哥哥,所以商戒喜欢带她玩。

不过后来女大十八变,沈念念变得刁蛮又无礼,虽然她依旧喜欢有事儿没事儿找商戒,但是商戒不爱搭理她了。

梅钰在这个时候提到沈念念,难道她和绑架案有什么关系吗?

果不其然,只听梅钰说道:“其实妈妈特别后悔,出事那天,沈家在枫叶草坪举办沈念念六岁的生日party,如果妈妈不带你去,也许就不会发生意外。”

商戒皱眉:“这和沈家有什么关系。”

“那天来了很多人,你牵着沈念念在草坪后面的林子里玩儿,大人没能顾得上你们,以至于...”

商戒突然站起身:“你是说,当初的绑架案,受害者不止我一个!”

“受害者本来不应该是你,绑架犯其实是冲着沈家那位千金去的,只是当时你们在一块儿玩...这也是妈妈这些年一直很自责的地方。”

谈及那场意外,梅钰脸上是无尽的懊恼之色,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就过去了,她从来不愿意提起那件事。

她把儿子所受的伤害都归结为是自己的粗心大意,如果她当初紧紧看护着他,或许意外就不会发生。

“后来呢?”商戒问母亲道:“歹徒索要赔偿金了吗?”

“没有,歹徒将你们关了几天,警方找遍了江城每一个角落,都没有找到,直到第五天晚上......在南郊的一个废弃工厂附近,找到了你和沈念念,绑架你们的男人失踪了,几天之后,他才在江边被打捞了起来。”

商戒蹙眉:“他死了?怎么死的?”

“警方初步判定,是自杀。”

商戒不解:“他绑架了两个孩子,没有索要赎金,五天后却自杀了?”

“后来经过警方调查,这个绑架犯的弟弟,过去在沈氏地产的工地上干过,后来出了意外,瘸了一条腿,虽然沈氏集团给出了高额的赔偿,但他们对赔偿并不满意,于是绑架了沈家的女儿进行报复。”

商戒端起茶杯的手,稍稍有些颤抖:“这些事,您过去从来没有告诉我。”

“因为你和念念一样,都还太小,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心理阴影是一辈子的,既然你忘了,妈妈便不希望你受到二次伤害。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罪犯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妈妈只希望你能好起来,忘掉这段恐怖的经历。”

“沈念念呢,她记得吗?”

梅钰说:“她不仅不记得那几天的事,甚至连过去的很多事情都忘了,回来的时候,她像个傻女孩似的,什么都不记得。”

商戒蹙眉,表示不可置信:“全都忘了?存在这种可能性吗?”

“那时候你们还太小,或许是经历的事情太过可怕,吓坏了吧,那时候念念才几岁呢。”梅钰想了想,道:“不过自从回来以后,沈念念的确是性情大变,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嗯...变得有些大小姐脾气。”

对于性格大变的事,商戒倒是有印象的。不过初中她便出国念书了,商戒也没有再见过她。

“所以,你最近时常做梦,梦见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沈念念。”梅钰对商戒说:“所有的事情,我知道的现在都告诉你了,你...想起什么了吗?”

商戒回想梦中的情形,将梦里那个让他心痛的女孩代入到后来刁蛮跋扈的沈念念身上,感觉完全不对劲。

是她吗?

按道理来说应该是她,可是商戒却感觉到抗拒,很难将两人重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