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很是逗人喜受,那一闪一闪的亮点不是正如天上的星星么。疑惑的看着水碧,“为什么?你们不喜欢捉些萤火虫来玩儿么?”

水碧的头低得更低了,似要埋进颈项里,“宫里传言,那些萤火虫是屈死在宫里的冤魂,若是谁去惹到它们,或是捉弄它们,那些冤魂就会缠着谁,是会遭报应的。”

冤魂?真是不想到不少雅客诗中词中画中的萤火虫,在宫里出现竟会满身携着晦暗之色。穆惋月涩然的笑了笑,她想到因为她死在绮央宫的那个宫女,如果水碧说的是真的,她是不是也变成萤火虫了呢?现在,她又飞到哪儿去了呢?

见主子不说话了,水碧倏地跪在地上,惊慌起来,“奴婢该死,竟拿这些晦气的事情来冲撞娘娘,娘娘恕罪。”

穆惋月瞅着水碧叹息道:“你不用紧张,起来吧。”

“是,娘娘。”

等到水碧站起身,穆惋月又问她,“今年你有看到萤火虫么?”

听娘娘的声音非但没有生气,仿佛还很有兴趣。然就算如此,水碧也不敢在造次,“见自然是见过,但奴才们见到都会离萤火虫远远的。”

离得远远的不错,毕竟有那样一个令人悚怕的传说。

第045章 不准给伤口上药

孟伊伊终是明白贤贵妃的意思了,她把自己放到玉宇宫自生自灭,更让自己成为她监视穆惋彤的眼睛。如果她不照吩咐去做,接近皇上的机会断然会被她收回。如此她还会是琼华宫的女官,时刻保持警惕不被贤贵妃发难的女官。如此,她还不如赌一把,也许她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皇上的宠幸,就像穆惋彤在绮央宫勾引皇上那样,她只是在将绮央宫发生的事在玉宇宫历史重演而已。

呆在琼华宫没有机会出头,若留在玉宇宫则机会很大。赌一把吧,孟伊伊,否则你永远都只会是琼华宫的一个小小女官,家里还等着你飞上枝头光耀门楣呢。

“奴婢知道了,奴婢什么都听娘娘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女人总是自私的,特别是后宫的女人,没有人会拒绝荣华富贵和自身的利益。

“好了,既然你有了决定,今夜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咱们可还有场戏要演呢。”贤贵妃挥挥手示意沈嬷嬷将孟伊伊带下去。

“是,奴婢告退。”

沈嬷嬷才扶着孟伊伊转身,突然听到贤贵妃说:“等等。”

孟伊伊担心贤贵妃反悔将机会收回,摒着呼吸回身,“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岂知贤贵妃阴险的笑道:“记着,别给你膝盖上的伤口上药。”

不给伤口上药?孟伊伊先是一愣,但她很快臆会过来贤贵妃的用意。不给她的伤口上药,是为了明日到玉宇宫得到穆惋彤更多的悯怜和同情,让她不能拒绝自己的请求。“是,娘娘。”

而贤贵妃则清楚,穆惋彤一定会留下孟伊伊的。孟伊伊的伤势越严重,她就越会想要保护孟伊伊。今日下午为了孟伊伊,她不是那样忍受自己的明讥暗讽么?估计她那时离去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自己再罚孟伊伊,她一定会宁愿开罪自己也要保她周全。

现在她只要引出孟伊伊对穆惋月的嫉妒和猜忌,往后的玉宇宫一定会变得十分热闹。

夜,很安谧。

如勾的衔月散发出微微的白光,银色的光蕴柔情似水,浇灌着围绕在周围的颗颗星星。穆惋月静默伫立的身影略显清冷,她凝视着庭前花架,那爬满绿藤的藤架上,牵引绽着许多红得娇嫣的花。这些花朵并不大,映着月光却更显得玲垅可爱。晚风温柔侵袭,淡淡的芬芳扑鼻。

突然间远处响起一群鸟雀腾空之声,展眼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可穆惋月却感觉到鸟雀离去时的恐惧,就若平地一声惊雷,仓皇而逃似的。

云初捧着一盘葡萄从拱形门下走过,发觉小姐又在看着某处发呆。说来也真是奇怪,皇上总是白天到玉宇宫,晚上从未出现。小姐是不是因为想念皇上,正忧郁成灾?

花香中多了种果香味,穆惋月回眸看着云初淡淡的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把葡萄拿上来?”

云初语气里有了一丝责备,“小姐晚膳用得比平日还少,不吃些其他东西填填肚子,怎么得了?”

穆惋月浅笑不语,重新仰眸看向悬在当空的银月,此时云絮如纱,朦胧一片。

她一直记挂着孟伊伊的事情,也不知贤贵妃现在可有饶了她。脑海里浮现出孟伊伊受罚的情景,穆惋月为她心疼难过,帮不上她的忙她更觉遗憾。让蕊儿去琼华宫打探孟伊伊的消息,这会子了还不见回来,穆惋月难免更加忧心。

第016章 附和太妃的阴谋

有一双冰凉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边,穆惋月在警惕的同时也明白了贞太妃的用意。她是在试探自己接近皇甫宇的目的,只是不晓得自己的解答可否衬了她的心愿,否则这事情只怕没那么容易收场。

“想到我那苦命的儿媳妇,才一过门人就没了,有时候想想,我这心窝子呀阵阵酸痛呀。”贞太妃徒然捂住胸口,作势眼泪就要夺眶,“若是让我那苦命的儿媳妇看到口口声声说要得到皇上宠爱得到皇上施舍荣华富贵的妹妹,九泉之下岂能安息呀!”

席嬷嬷靠过贞太妃身边,用低浅悲伤的声音安慰道:“太妃接哀,正所谓人各有志,二姑娘这样做也是没错的。何况沉王妃已经过逝,再如何的难过也是九泉之下的事儿,二姑娘她又怎么能看到呢。”

脑海里猛的闪过一道光,穆惋月此时算是彻底明白贞太妃的用意了。她想试探的是自己可有替姐姐报仇之心,而自己的回答则完全与她的意愿背道而驰。非但如此,还被人当作了一个重利轻义之人。穆惋月倏地跪在地上,“太妃娘娘,奴婢也曾想过替姐姐质问一下皇上为何要负了姐姐。然那可是皇上啊,纵然奴婢有报仇之心,又怎能以这单薄之身与一国之君对抗呢。

贞太妃停止了对儿媳的悲伤,疑惑的盯着穆惋彤,她的语气配上她的表情显得十分动容,很难相信这是几个刹那前贪慕虚荣的女子,“怎么,你有想过替你姐姐报仇么?”

她看到贞太妃的杏目在发亮,闪烁着兴奋的仇恨的光芒,这回她如她的愿了。穆惋月暗自松了口气,可是现在仍不敢大意,“奴婢当然有想过,可是想又能如何,爹爹忠君忠国不将姐姐的事情放在心上,奴婢又只是个小女子,只怕还没接近皇上,就被御林卫给乱刀砍死了。”

“如果本宫给你报仇的机会如何?”

终于说到重点上了,穆惋月显得有些急切,“奴婢若是现在杀了皇上,奴婢也会…。”

“真真是个傻丫头,谁让你要把皇帝杀死的?你终究是年轻,不懂得若想伤人伤其心神才是最紧要的。”贞太妃为穆惋月的无知感到可笑,就用她现在的智谋的确很快就该被御林卫给砍死。

面对贞太妃的嘲笑,穆惋月又习惯性的笑了。她是年轻,什么‘若想伤人伤其心神才是最紧要的’她先前不懂。可是死过一次之后,怨愤会教会她一切。贞太妃想嘲笑就尽管大声嘲笑吧,她想利用自己到皇甫宇身边做手脚,自己又何尝不是利用贞太妃来达成自己的愿望。“奴婢不是太明白,还请太妃明示。”

“二姑娘,只要你愿意当本宫放在皇上身边的眼睛,除了能为你姐姐报仇之外,本宫照样能许你荣华富贵。”

一开始就料到这是贞太妃的最终目的,可是她凭什么就相信自己能得到皇甫宇的宠幸呢?那个无情的男人是不会对任何一个女人有情的。总不能拿穆惋月的姿态来告诉他,自己死后又活过来向他报仇来了?

第094章 谁都不会再放弃

汪福重新回到花厅,那里的人因为皇帝余威仍在,还依旧站在原处未能全然回过神来。他吩咐宫女把地上的残片收起来了,临走前看了一眼隐忍痛苦的孟伊伊。

伯雅开始想那穆惋彤和皇帝到底有何源渊?居然能让皇帝为之如此动怒?她不是与孟伊伊一同进宫的么?她不是因为在绮央宫使诈才成功勾引到皇帝的么?按照常理皇上对这种女人根本不屑一顾,现如今的事实则相反,皇帝对穆惋彤简音特别到了使人妒愤的地步。

难道当时彤妃要找的证据就是方才贤贵妃摔碎的那枚玉玦么?若真是这样,那她与皇上之间莫不是感情甚笃?可是这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何她一点儿都不知道。

无力的扶着沈嬷嬷,伯雅说:“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静一静。”

“是,臣妾告退。”

缡妃和贤贵妃一并离去,惟独丢下孟伊伊。孟伊伊因为惧痛而面部拧在一起,一脸的冷汗彰显着她此时的痛苦有多么严重。

沈嬷嬷轻声在伯雅耳边说:“娘娘,这孟女官该如何处置?”

孟伊伊?皇帝一定是因为被气糊涂了,那么生气居然会忘了处置孟伊伊,她才要了彤妃的性命,不想再取人性命徒添罪孽了。“你没听到贤贵妃的话么,现在她已经不是琼华宫的女官了,把她送到洗衣局去,不要记本宫再看到这张嘴脸。”

“是,娘娘。”沈嬷嬷应声后,立即吩咐百羽宫的太监将已说不出话来的孟伊伊带出去。

厅中一下子安静下来,伯雅轻轻地靠在沈嬷嬷身上,“嬷嬷,本宫是不是做错了?可是为什么皇上会为彤妃发雷霆之怒,他们才相处多久,我又与皇上是怎么样的感情,我就这么认输了么?”

“娘娘说什么呢?”沈嬷嬷慈怜的抚着伯雅说:“彤妃娘娘已经失踪了,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娘娘现在想这些都是多虑了。”

伯雅是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向此发展的,她准备搪塞皇帝的两个借口还没出声,这场阴谋和诡异便就结束了。

今夜无月,连星辰也隐藏在厚云里。

皇甫宇回到御书房,看着玉案上摊开的玉玦碎片发呆。他心下的焦急在俊美的轮廓上布满了阴寒,汪福不敢吱声,小忠也不敢言语。他们也不知道那个彤妃娘娘原来在皇上的心里这么重要。

这一夜注定某些人会无眠,注定某些人会辗转反策,注意某些人会心神疲惫。

翌日一大早,正当皇甫宇准备上朝时得到了穆惋月的消息,他立即又换下朝服持剑疾步而出。

站在黑渊林外,南宫非的眉头一直没松过。阳光逐渐变得明亮,可这黑渊林中依旧模糊一片。他听着马蹄声叹息回眸,见皇甫宇竟持剑驭马而来。

皇甫宇翻身下马,站在南宫非身边望着黑渊林怔了。“你确定穆惋彤在这黑渊林里?”

那声音里的质疑正在期待着否认的答案,可南宫非注定要让他失望了,“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南宫非,而是多么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南宫非知道皇甫宇在想什么,所以那句‘你怀疑我’用的是玩笑的语气,“宇,她对你就这么重要么?难道是因为她是月牙儿的妹妹?”

“不。”皇甫宇否认的口吻很用力,狭眸中流露的悲伤却足以令这黑渊林的阴暗更添,“我已经错过一次,这一次我不会再放弃了。”

说完这句话,皇甫宇回身牵着马准备进林。南宫非想了想还是拦住了他,“你知道这林子里有多诡异么?而且彤妃失踪那么久了,很可能已经死了。”

皇甫宇不管,“死了,我也要看到她的尸体才会罢休。”

“宇…。”

“南宫你回去等消息吧,我把今日的朝堂交给你了。”皇甫宇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南宫非无奈的摇了摇头,亦回身走向皇宫的方向。走几步他又驻足回眸,看着皇甫宇离去的身影发了会儿愣,他总觉得刚才皇甫宇有句话意味深长。

皇甫宇在林子里骑马不多久就下来了,因为林子里的路况根本就不允许他前进,再往里走些,甚至连马都走不进去了。他只得将马头调转方向赶出林子,自己纵身上树,俯视林中情况从而寻找到有关穆惋彤的蛛丝马迹。

在一处山坳低洼里,穆惋月虚弱的靠着一个小土包上。昨夜她一整夜没合眼,被异常的动静给吓得警觉四起。现在天亮了,她的疲惫越来越明显。从上面摔到这个小山坳低洼里,那洼里的清水救了她一命。腹中空空,她已是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只能望着不远处的一枝长着野果的枝头喘息。

其实昨夜摸索时,她有找到些野果子,可是那些野果子她不敢吃,生怕自己才逃过一命又立即被毒死。之所以望着眼前的野果喘息,更有食用的欲望。因为她曾和皇甫宇一起外出赛马时吃过,这个小小的红果子没有毒,且味道清甜。

又想到皇甫宇了,一脉绞心的思念痛彻心湖,她是如此的挂念他,又是那样的憎恨他,为何就是难以将你从自己的心里彻底抹去?

好累啊,视线也越来越恍惚,耳边的鸟叫声也越来越远。她想再抽自己一巴掌,可是连提手的力气也没有了。她不想死在这里,似乎她的意志依旧斗不过老天爷。

穆惋月渐渐昏睡了过去,被枝叶剪碎的阳光斑驳浓淡的映在她身上,那一袭狼狈虚弱的身姿苍白如雪,仿佛几个呼吸后,她就将永远的离开人世。

等到她被一只乌鸦惊悚的声音震醒时,又见夕阳开始西斜了。许是睡了不少时间,除了饥饿外力气到是恢复了不少。恍恍悠悠的站起身来,拄着那根枯枝走到野果树下,深呼吸站稳脚下,举起枯枝将枝头的野果打落下来。

第001章 重生未央守奠堂

苍天还算是长了眼的,淋淋漓漓的细雨朦胧了整个世界,却洗涮不去这尘世间莫大的悲殇。好冷啊!这通明的奠堂亦显得异常阴森,带着湿意的冷风摇曳着落地纱帐,些微的簌簌声像极了地狱里勾魂的呼唤。

穆惋月跪在奠灵前,地面上淡长的身影却是妹妹穆惋彤的。她无法解释明明死了的自己怎会活在妹妹的身体里,也不知道妹妹穆惋彤好好的又因为何事而死。相府里的父亲一如继往的冷漠,连守丧期间的哀默他都不曾来看一眼。幼时无知,随着年岁渐长,她懂得父亲对她母子三人冷淡的原因——因为母亲为他生的是两个女儿而并非儿子。

这一个月来,相府实则死了三个人。她,妹妹,母亲。

这段时日连停在相府房顶的麻雀都不敢弄出一丁点动静,更何谈下人了。她死在和二皇子皇甫震成亲后的洞房花烛夜,二皇子虽未言明什么,父亲却为此深受大打击。所以她和母亲的丧礼才会布置如此草率,极少人前来祭拜。

一名小婢神色不安的走进来,频起的碎步紧张而惶恐,她来到穆惋月身边先是向两尊灵磕头作揖,尔后开始劝说穆惋月,“二小姐,你都在这儿跪了快一天一夜了,赶紧回房去歇息一下吧。”

她叫云初,是妹妹穆惋彤的贴身女婢。至于她的女婢佩珠,在她死后不久便被赶出了二皇子府,管家随便给她配了个小厮嫁了。可怜了佩珠虽为婢奴,却生得心高气傲且略攻文采,配了打杂的小厮委实委屈。而更恼恨的是自己不能为她做些什么,甚至连她此时身在何处都不知晓。

她在这里跪母亲和自己,实则是跪母亲和妹妹。心早已冷得麻木,面对这阴森的奠堂倒也镇定,何况她惧怕什么?

‘吡啦——’一声,吓得云初差点尖叫出声,一脸的惊慌无措,连说话的声音都颤抖起来,“二小姐,奴婢求求你说句话好不好?奴婢知道大小姐和夫人的离世让你很难过,可你现下这种样子让大小姐和夫人看到了她们也会伤心呀。”

穆惋月醒来近三日。头一日在妹妹的绣楼里躺了一日,接下来便是在这奠灵前跪拜了。自始至终她未曾开口说过只言片语。

破晓前,雨终于停了。

云初虽是害怕,但还是陪着二小姐跪在灵前守着。直到天敞亮,花总管领着仆人前来奠前。花总管并非男子,虽是妇人装扮,可这辈子她并不曾嫁过人。府里资格老的下人有嚼过舌根子,说她年轻时曾遭非难,是父亲救下她并将她带回府来。从此她就住在了府里,并担起了管家的职责。

花总管虽是女子,可行事谨慎无情,惟以父亲的话惟命是从。记忆中她从未见过她笑过,于母亲面前她也毫无敬畏。佩珠曾贪图嘴快,说她倒像这个府里的女主人,这话也不知怎么传到她耳中,佩珠因此被罚二十大板且三天内不准敷药。任她这个大小姐如何作主,花总管仍是一意孤行。她告到父亲那里,希望父亲主持公道,可父亲却说花总管管教下人无可厚非,还说自己失了仪态太荒唐之极。

“相爷有命,夫人和大小姐已经下葬,这灵堂今日该拆了。”花总管且说且示意仆人们动手。

丧期还有半个月,按照丧期制,要丧期后才能拆除灵堂。面对一脸冷肃的花总管,云初自是不敢作声。穆惋月横眸瞪着她,一手搀着云初一边站起身,“住手,谁都不准拆。”

下人们都知道二小姐的命令大不过花总管,可她毕竟是这个府里的主子。此时一人让拆一人阻止,仆人们都停了下来静观其变。

“二小姐,这是老爷吩咐下来的,说是大皇子就要带伯雅公主返朝完婚,身为臣子,他不能在家里办丧事隐晦到皇家。”

理由说得滴水不漏,可再动听也不过是搪塞她的借口。穆惋月僵硬着麻木的双腿,再乍一听到‘大皇子’三个字时,顿时宛如万箭穿心般悲恸。那个负心人,临别前夜温存依旧在,转身过后却拥着别的女人完婚回朝。才道老天爷仁慈,却道它还是残忍,你怎么可以再让我活过来,面对他与他的新娘如胶似漆,举案齐眉?

“我说不准拆就是不准拆。”穆惋月手心冷汗涔涔,略尖的指甲已渗入皮肉,轻微撕裂的痛疼使她逐渐清醒和镇定,“你去告诉相爷,他须得对皇室尽忠无错,可面对他的发妻若是连丧期都不能做满,他就是不义,皇帝圣明,要这个只忠不义的人做什么?”

“你放肆。”一声怒吼赫然冲撞入耳,除了穆惋月外所有的人都吓得匍拜在地。迈着健阔的步履踏进灵堂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穆文儒。他身着朝服,体态气派非常。此时满脸的怒气冷勾勾的盯着穆惋月,愣是想不通这个平常怯小怕事的二女儿何时生就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背后指责于他。“从小请人授你的诗书都学到哪儿去了?哪位先生教你身为子女可以在背后如此抵毁父亲的?你如此不孝,还不如随你姐和你娘去了算了。”

这狠心的话听得穆惋月心里一咯噔,她木纳的望着她的亲生父亲,一个陌生人尚存怜悯之心,他身为当事苦主,却是这般残忍狠心。如果是从前,她不会这样顶撞父亲。可现在不是从前,家里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他怎么可以做到无动于衷?“父亲,你这话若是让母亲听到,知道她会多寒心吗?难道你就那么愿意母亲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吗?还是说你想让女儿记恨你一辈子。”

“记恨我一辈子?你有什么资格记恨我一辈子?”穆文儒冰冷无情的笑容异常扎眼,“是我给了你这条命,是我给了你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只要一天你身体里淌着我的血,你就没资格说这句话。花总管,我不是吩咐你让人把灵堂拆了吗,你还跪在地上干什么?真是晦气!”

第046章 痛心孟伊伊的伤

“小姐,你和琼华宫的孟女官关系真有那么要好么?居然能让你甘愿忍受贤贵妃那么多难听的话。”小姐离开她好久,这其间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哎——。”穆惋月忍不住一声长叹,“她与我一同进宫,因为同为女官她总是亲近我些,感情有多好谈不上,只是我做不到看着她受尽贤贵妃的罪罚而袖手旁观。”

原来是这样。下午孟女官的情形她也见着了,的确很可怜,贤贵妃的心够狠,居然能想出让人跪碎瓷片的法子惩罚宫人。“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也不必过份为她担心,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她做不到忽略孟伊伊向她求救时的渴望眼神,如果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她会愧疚于心。穆惋月叹息着起身,方举步就听到蕊儿的声音,“娘娘。”

蕊儿回来了,也就是孟伊伊有消息了,穆惋月迎上去问她,“怎么样?孟女官情况如何了?”

蕊儿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她说:“贵妃娘娘已经饶了孟女官,只是她不让孟女官的伤口上药,听午后前来通风报信的宫女说,孟女官的伤口可严重了,血肉模糊真是惨不忍睹。”

当然会严重,穆惋月只要想想都觉得痛。当日她被贞太妃罚跪在千寿宫门口,跪得久了都会觉得精神恍惚,何况孟伊伊膝下枕着尖利的碎瓷片。穆惋月拧起了云眉,她想帮帮孟伊伊,如果继续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贤贵妃就若要了孟伊伊的性命也不过寻常之事。而且宫里死个下人,就跟死个蚂蚁一样容易,更不会有人在乎。

可她想帮忙该从何下手呢?贤贵妃位份比她高,而且她又不想开罪贤贵妃为自己树敌。她不能在没见到皇甫宇付出背叛她代价前就出事,那她该怎么办呢?“蕊儿,如果你现在过去还能见到向你通风报信的宫女么?”

蕊儿摇了摇头,“奴婢方离开琼华宫不久,琼华宫的宫门就关了,估计这个时候连偏门也锁了。娘娘若想救孟女官,就得想好法子明日行动了,奴婢也担心孟女官的伤口若不敷药,只怕会感染或者发烧。如果贵妃娘娘见死不救,那孟女官必死无疑的。奴婢曾经听说过琼华宫死了不止一个宫女,想想都觉得渗人呢。”

蕊儿的话听得穆惋月心沉不已。云初瞪了一眼蕊儿,说:“你告诉小姐这些要命的话做什么,本来小姐就为孟女官的事情晚膳用得极少,你这会儿又说些倒胃口的话出来,你是不是…。”

“好了,云初。”打断云初教训蕊儿,有时穆惋月也觉得出奇,这云初好像总是防着蕊儿似的。

“小姐,咱回殿内休息吧,救孟女官的事情明日再想。”

时至夜深,穆惋月纵然有心救孟伊伊,也只得作罢。微微颌首,与云初一同朝寝殿走去。

第083章 危险迫近玉宇宫

好像很久没听到这样卑微中带着不安的声音了,贤贵妃觉得甚为悦耳,“明人不说暗话,怎么,你终于想起本宫来了?本宫还以为你在彤妃那儿好吃好喝的住着,舒坦着呢。”

“娘娘恕罪,并非奴婢不想着娘娘,只是奴婢膝上的伤势严重,这才给耽误了,娘娘恕罪。”孟伊伊闪烁其词,也不知临时编这个理由像不像个借口。

望着那副惶恐的模样贤贵妃冷笑,“好啦,不说这些啦,今萧嬷嬷说你有事情要告诉本宫,而且事关彤妃。”

“是的。”孟伊伊跪在地上,抬起头分外精神的言道:“回娘娘的话,其实彤妃根本就没病,她的恶疾全来自玉宇宫里的一个宫女水莲,那个宫女因为宫外的情郎变心另娶,她伤心过度才会软病缠身。是那日云初去内务府取东西时,偶然听到百羽宫的宫女私下说因为彤妃在御书房参涉政事会遭到严惩,彤妃得到消息后想逃过一劫,这才利用水莲瞒天过海。现在御医开的药全都是水莲在服用,彤妃好好的连半点儿风寒都没有。”

听到这个消息,贤贵妃兴奋得站起身,激动的看着孟伊伊,“你是说彤妃利用一个患病的宫女逃避皇后的责罚?”

孟伊伊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正是这样。”

“哈哈哈——。”贤贵妃突然笑了起来,“好你个穆惋彤,后宫干政本就重罪难逃,你现在居然为了逃避责罚而偷染换柱。此时若东窗事发,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救得了你。萧嬷嬷,快去令人准备辇轿,本宫要去百羽宫与皇后说话。”

“是,娘娘。”

萧嬷嬷躬身而去,贤贵妃依旧激动不已,她坐回原处夸赞起孟伊伊来,“孟女官,此事你做得不错,待到彤妃伏罪时,本宫定有重赏。”

孟伊伊忙叩拜在地,“奴婢从来都是认真替贵妃娘娘办事,绝无二心。但今日奴婢求娘娘一件事情,务必请娘娘宽恕奴婢。”

“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回娘娘话,奴婢听说朝廷赈灾银失窃后一直没有消息,近日终于有了下落。皇上中午之时也为着此事出宫去了。彤妃娘娘藐视宫规之事但凭皇后娘娘做主,那玉宇宫断是容不得有人了,奴婢想求娘娘看在奴婢尽心尽力替娘娘办事的份上,救奴婢一命罢。”

贤贵妃虽不睿智,但也决非愚笨之辈,孟伊伊一提她就知道她的用意了。“你想再回琼华宫当差?孟伊伊,你是不是忘了本宫是因为什么把你赶出宫去的?且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想再回琼华宫让本宫拿什么取信你?”

“奴婢知道从前是奴婢痴心妄想,经过娘娘指点以后,奴婢发誓奴婢再也不敢生着不该有的心思了。求娘娘开恩,救奴婢一命吧。”

那样重的惩罚她当成是指点,这孟伊伊还真是圆滑得紧。仔细一想,若让她回去玉宇宫丢了性命固然无足轻重,但若是留下她兴许会在皇上那儿得到个对下属恩义的美名,届时会多得到皇上一些青睐也说不定。“罢了,在玉宇宫你也的确为本宫尽心尽力办事,今儿你就别回去了,皇后娘娘那儿就让本宫去替你美言两句吧。”

“谢贵妃娘娘,谢贵妃娘娘。”孟伊伊叩着头说。

“娘娘,辇轿准备好了。”萧嬷嬷在外站了一会儿,直到殿中二人的对话结束她才进来。

贤贵妃赫然起身,一脸的容颜激动,“走,去百羽宫。”

此时的玉宇宫一片宁静,丝毫没意识到危险正逐步靠近。

水莲睡醒了,可精神依旧不佳,水碧正一勺一勺喂着她药。兴许是药苦,直吃得水莲皱眉,又惹得水碧直笑,“瞧瞧你这眉头拧的,就快出水了。”

“这经苦死了,你还取笑我,水碧,赶明你病了,看我怎么收拾你。”水莲无力的嗔怒的回去。

“别别别,好嘛,我再也不敢开你的玩笑了,事情点到为止,你以后可不准借机报复呀。”水碧刻意担忧的言道。

“呵呵呵——。”殿中的人都笑了。

云初撩开帷幕,看到这快乐的场面,也不禁笑起来,“什么事情这么高兴,说来听听也让我高兴高兴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