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谬赞,臣女愧不敢当。”穆惋月轻柔的笑意下,心在钝钝生痛,似乎她继续下去便会窒息而亡。可她不能就此放弃,她还跪在地上,端庄的跪着。

突然间,宫外一声尖细之声传唱:“皇上驾到——。”

他来了,来得比自己想像中的快。穆惋月跪着转了个方面朝向门口,其它女女眷纷纷不敢仰视天颜,她自然也不敢。只能悄然打量起来,刚棱有力的轮廓吞噬了原本温文尔雅的面孔,平整的双眉下那对曾经温柔有情的眸子此时深遂如子夜下的幽渊般深不可测。他从容不迫的举步而来,矫健的步子步步踏出其仿佛与生俱来的威仪。

绣工极为精湛的龙袍在路过时微微作响,连这脚步声都比她印象中沉重。穆惋月徒然间四肢僵硬冰凉,脑子里某根神经被扯得如她毁掉的筝弦那样绷紧。残存的理智将她拉回现实,她的唇畔又勾起叫做笑的弧度,随着众人一起山呼万岁。

“平身吧。”

这醇厚的嗓音又听得穆惋月一怔,这不是她熟悉的音色,她熟悉的声音是和皇甫宇眼睛一样的温柔有情,可坐在主位的人乃是皇甫宇无错。

伯雅从一旁随侍的沈嬷嬷手里接过一册子呈至皇帝手中,“皇上,这是今日选小主儿的花名册,请皇上过目。”

这后宫历来被称作软朝廷,虽不得干涉政事,却是巩固前朝最有效和最简单的方式。此时站在殿中的女子个个出挑儿的美,皇甫宇在感叹后宫这座活死人墓即将开启时,也在为前朝的争端能平息些事而松懈心神。

“这花名册上怎么少了个人?”殿中站着二十二个人,可这花名册上却只有二十一个。

伯雅立即会意皇帝的意思,忙笑道:“其他妹妹的名份和所住的宫所臣妾都登记上了,只是穆相国的二小姐穆惋彤臣妾还在观察,还来不及懿封,皇上您就来了。”

穆惋彤皇甫宇是见过的,但当时一心只在穆惋月身上,隐约间有个印象却很模糊,“谁是穆惋彤。”

“回皇上话,臣女穆惋彤。”穆惋月复又跪在地上,略垂的眼帘下却是悲凉凄恨在惊涛骇浪。

看着她,皇甫宇脸上的表情渐冷。谁也不知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父亲将你送进宫来,可有什么话交待过你?”

穆惋月摒息凝气,可是她听到自己的灵魂正躲在某个黑暗角落抽泣。她微微的笑了,露出一脸柔美的笑意,“回禀皇上,父亲别的没说什么,只切切交待臣女要好生侍奉皇上。”别人因为仇恨是躲得远远的磨枪磨剑,可是她不一样,一枪一剑取了他的性命太便宜他了,她就要呆在他身边,她要从他身上慢慢得到报仇的快感。一想到这些,穆惋月就激动得心情大好,心绪更加平复下来。

合上溜金边花名册,皇甫宇不带情绪的目光飘然觑下。女子的容貌与她姐姐甚为相似,看着她难免不会想起穆惋月来。那个这辈子遭到他利用的女子,最后也同样背叛了他嫁给了别人。他不承认对穆惋月的温柔相待是出自情愫悸动,那只是一种无意中形成的虚伪习惯而已。

他略微偏过头对伯雅说:“皇后,朕记得贞太妃宫里的女官前两日适龄出宫了,你有安排人选过去么?”

伯雅一脸歉意回禀,“近日忙着后宫大选之事,臣妾还没抽出空来安排,请皇上恕罪。”

不再看她,皇甫宇将视线重新落在穆惋彤身上,“你姐姐虽然英年早逝,可毕竟是进了沉王府门的,如今贞太妃身边缺服侍的人,你就去贞太妃宫里做个女官替你姐姐尽孝吧。”

她曾听到过传言,说还是大皇子的皇甫宇与还是二皇子的沉王皇甫震势如水火。可当她谨慎问及皇甫宇此事时,却遭到他云淡风清般否认,还说什么传言若可信,这皇城里该满是传言了。在那个时候,她毫不质疑的信了。可是方才皇帝眼帘下闪过的那抹异狠,被她凑巧的映入眼中,可怜她那么的相信他,他不止摒弃、背叛还有欺骗。

她不清楚皇甫宇是出于什么目的做出这样的决定,也许是看在父亲是宰相的面子上吧。女官在宫中虽有地位,但毕竟不是女主子,且见到有名份的人始终得自称‘奴婢’。可这样的结局已好过落选出宫,留在宫闱便是已达到目的的一半。穆惋月磕了个头,“臣女遵旨。”

贞太妃,沉王的生母,穆惋月曾经的婆母。

自她入宫以来,一直荣宠于先帝,先帝临终前下遗旨,易朝后尊其为太妃。先帝临终后,她搬出先前居住的紫兰宫,入住千寿宫。

夜静奇异,犹显落寞的中庭缓缓频添了一抹纤影。银色的月光温柔的落在她的素肩之上,微微抬眼,依稀能听见何处正吹箫弄管。心下万千叹声息,皆化作一脉轻柔的呼吸消失在这孤寂的夜里。

空气里弥浮着素锦花的香气。这素锦树是从原先的紫兰宫移植过来的,贞太妃犹喜此花香气,导致夜里惟嗅此香气方能安稳入睡。脑海里又想起贞太妃的模样,她华贵高傲,藐视一切人与事,仿佛没有什么再能弹动她的心弦。她又善焦燥,动不动就对宫人责罚打骂,就在她来千寿宫的几日里,宫中服侍的人就没几个脸上无伤的。

她不明白是什么事情让这样性情的贞太妃能得先帝圣宠,却能看出来她的眼中流露出自己不敢呈现的愤恨。她在恨谁?是恨先帝将她抛下么?如此她何不追随而去?想不通,也就懒得去想。目今让她发愁的,是已置身宫中,怎么才能得到靠近皇甫宇的目的。

第021章 对于传言的态度

穆惋月并未立即作声,而是环顾这陌生的床榻,陌生的陈设。在确定这个地方她不曾待过,也确定此处不是千寿宫自己的居所后,说:“这是哪儿?”

“姑娘,这儿是玉宇宫。”

玉宇宫,穆惋月曾听皇甫宇说过,玉宇宫乃是他母妃玉妃的宫所。自从玉妃出宫后,这玉宇宫因极少人走动导致逐渐荒废,成了除冷宫外的冷宫。

不过不论这是哪儿,她现在最想见的人不是皇甫宇也不是御医,而是贞太妃。她的确毫无底气去质问她为何要这般算计她?可是就算拼了命去,也得讨要个说法。她不是穆惋彤,她是穆惋月,她不能容忍有人再次加害她,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皇甫宇。“找件衣裳来。”

“姑娘,你的身子还未…。”

“去找件衣掌来,快去。”此时的穆惋月已经让被算计的愤怒激昏了头脑,不耐烦的冲着宫女吼着。可就是这样的发泄,也不足以能驱散她内心的一丁点儿委屈和痛苦。

宫女被这吼声吓得一颤,立即去为穆惋月找来一件衣裳。这宫里的衣裳都是从前玉妃娘娘的衣裳,现在太旧了,恐怕连最下等的宫娥也不会穿。可穆惋月却迅速的穿好衣裳,在那名名叫水碧的宫女叫来御医前冲出了玉宇宫。

帝宫可以阻止谣言传到宫外,可是在宫里却是难以遏止的。绮央宫昨夜发生的事,随着黎明的到来,随着晨风一起很快吹遍了每个角落。

皇帝正在前朝御书房与众臣一起商讨南边秋灾颗粒无收之事,他稳坐在帝位上,冷眸瞧着底下一干朝臣为该出多少赈灾粮款争论不休。实则他心中已有打算,只是想看看养的这帮臣子有几个是能自己用的。

皇后伯雅听到近身嬷嬷沈氏说起昨夜绮央宫之事是在早膳后,那时她正在自己宫里修剪花木。手微顿,问了句皇上有何打算,沈嬷嬷说了句现无消息后,也再没说下去的心思。只是若有所思的抬起眸,望着天空卷来卷去的云彩,突然间觉得这阳光怎么如此耀眼!

贤贵妃听到这个消息是在用早膳时,然而这事儿却不是她的女官孟伊伊告诉她的。那时她嘴里的一口稀粥险些失态的喷了出来,紧接着是笑得捂着肚子在床榻上覆去翻来。

而缡妃呢,则紧闭宫门谢绝见客。命人将那张雀榻床劈了烧了,还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将昨夜那名领着席嬷嬷去找缡妃的宫女给处死了。

千寿宫则不同,宫门依旧大敞,仿佛就等着穆惋月回来兴师问罪。

贞太妃坐在花厅的主位上,席嬷嬷手里捧着一盆雅异的盆栽。这盆载里栽着一藤一木,人们常不将它们分开叫,故此得名叫‘相依’,“你试过了,这木离不开藤,藤也离不开木?”

席嬷嬷笑着说:“试过了,先分了两个钵种,都死了,只有这放在一起种的活了下来。”

贞太妃轻轻的抚着那木的叶子,悠悠的言道:“果真是藤缠树,树依藤,就若这世间的男女一样,离不得。”低下头略整了整裙摆,“拿出去放在院子里吧,就这样养着,活着才好看呢,死了就没意思了。”

“是,太妃。”席嬷嬷明白贞太妃这话是有寓意的,可她只一笑而过。

第086章 真的假的皇甫宇

“好吧,既是二姨妹笃定自己必死无疑,那么你若是在黄泉路上碰到你姐姐,请代本王向她问个好。让她死在与本王的洞房花烛之夜,本王心里还是满愧疚的。”

听着这虚假的声音,穆惋仍然留给皇甫震一抹凄凉悲冷的背影。这回她没怎么听到脚步声,只是觉得几声连梦都不会惊醒的响动后,属于她的牢室外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突然觉得有些冷,天边已是泛起了云白,晨曦已过,温暖的阳光就要刺破云层泽备苍生。可惜了那样的温暖,是照不进这阴暗的天牢的。企今为止没人来打扰她,她已是万幸加庆幸了。

在离皇都数里之遥的一座城池,皇甫宇正坐在城主府的书房里翻阅着收缴贪官的数量和脏物。

南宫非坐在一边看似悠闲的饮茶,实则忖虑要不要把才得到的宫中消息告诉皇帝。他打量着皇甫宇专注凝重的神情,似喜悦又似悲愤。也是,沉王手下的那些贪官实在是胃口太大了,现在虽说是收拾了一批,但昭月很大,且朝廷根本稳固需要时间,若是不小心应付,只怕会事与愿违。

“宇,我还是担心你这样做沉王那里有会动作。”搁下茶盏,南宫非认真言道:“你抄的贪官几乎全是沉王的门生和属下,若是他们联合沉王在这个时候造反,咱们岂不是自己把自己放在锅里煎?”

皇甫宇没有抬眼,继续翻阅账册言道:“你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现在必须这么做。我也知道现在朝中站在咱们这边的大臣不多,但如果不做出点事情出来,我就跟个无用的皇帝有何区别?而且站在我们这边的大臣一直想看我有什么动作,现在既是事情已动,何不就让事情动下去。沉王虽有计较,但他现在还不敢逼宫。”

“你就没想过万一某天他不会顾及到什么名声呢?”

“咱们的势力虽说比他弱,但也并不弱多少不是?他这次命人劫了赈灾的银两不就是想打击咱们的势力么?我岂能让他如愿?非但如此,我还要让他付出代价,那怕只是充盈国库也好。”

他感觉到皇甫宇似乎有些着急了。这么多年都等下来的皇甫宇还有什么有让他着急了?“宇,你觉不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

这回皇甫宇抬起眼,毫无情绪的看着南宫非。“变了?”

南宫非点点头,“变得好像假的皇甫宇了。”

“什么真的假的皇甫宇,皇甫宇永远都只有一个。”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自己自小受到的耻辱,娘亲告诉过他,那都是一贞太妃那个贱,人害的。她害得母家人过得一天不如一天,他也要将贞太妃的族人打压下去,“这次清缴行动中,贞太妃的堂兄妻弟家产最富,足以买下半座城了。”

他在转移话题,既是如此南宫非也不好再继续,顺着他的话说:“对了,我那时走开了,还不知道你是怎么处置他的?你有将他就地正法?”

皇甫宇冷冽的轮廓危险一笑,“怎么可能,我只说抄了他的家产罢了。至于他的性命,我告诉他看在贞太妃的面子上饶过他一家七十八口,但从此贬为庶民,并不得为官入朝。”

这一招的确高明,贞太妃知晓后会气会恼,可又因为皇帝放过她族人性命而不敢轻举妄动,毕竟贪脏枉法是事实,她无法在众人面前护短。“相信经过这次事情,贞太妃一族的人也会有所收敛,对于咱们接下来的行事也会有所帮助。”

“西秦帝抱恙,内乱的消息你知道吗?”

听着皇甫宇突兀的问话,南宫非恼他总是莫名其妙就跳开一个话题,“知道,现在的西秦帝是主和的,内乱主要以他的胞弟蔡王为首,听说这次闹得还挺厉害,西秦帝已经快两个月没上朝主事了。”

“你对昭月和西秦的前景怎么看?”南宫非和他从小一起长大,那时他是每天做不完事情的贫苦孩子,而南宫非则是一大家少爷,锦衣玉食无忧无虑。搞不懂他怎么就看上他那样脏乱的样子,还愿意跟他玩儿。等到二人熟得一起拜师学艺后他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当时他以为南宫非会吓一大跳再也不敢和他走在一起了,想不到他却痞痞的告诉他,‘想不到和乞丐玩儿都能捡到宝,这注定我南宫非一辈子吃穿不愁啦,等你做了皇帝,那国库里的银子总多过我家的账房吧。’

南宫非不知道皇甫宇在回忆细小之事,说:“西秦帝是主和的,我知道你娶伯雅皇后一则是缓和昭月和西秦的形势,二来有西秦帝的独女为后且质,爱女如命的西秦帝相信也不会难为昭月。可如果西秦帝驾崩辞世就不懂了,蔡王是主战的,当初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你和伯雅皇后的婚事。而且就算昭月和西秦联姻,只要蔡王当了西秦帝,他依旧不会把昭月放在眼里,至于伯雅皇后,我相信蔡王不会心疼这个侄女的。”

“也就是说若是西秦帝不幸驾崩,昭月和西秦的战事又将开启。”他讨厌战争,也不喜欢每日勾心斗角的算计。可是如果他放过别人,别人未必会放过他,所以他学会了,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要去争取,哪怕不折手段,伤害至亲至爱的人。例如:穆惋月,那个这辈子惟一以让他觉得心神安宁的女子。

“更糟糕的是若是沉王和蔡王联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听想南宫非这样说,皇甫宇不再说话了,而且眉宇蹙得很深,就若计划着离开月牙儿娶西秦公主伯雅似的。叹息着轻声问:“宇,你的毒怎么样?身体可有不适?”

一听这话,皇甫宇的狭眸瞬间冷邪起来,“我已经让一位得道高僧看过了,他说中毒的迹象并不严重,而且解药我也已经服下了。只是为了麻痹某些不怀好意的人,她遣人送来的点心我还是告诉她都吃过了。”

第033章 贵妃的嘲笑挖苦

“是。”她不想多话,只想赶紧从这道道怪异的目光中解脱。

“同是女官,瞧瞧本宫宫里的孟伊伊就不长进了。”这话是贤贵妃说的,且说且斜视侍候在她身侧的孟伊伊,“真是捡日不如撞日,偏偏就让妹妹你在缡妃宫里讨了便宜。有了你这个先例,咱们可都不敢在宫里留其他宫里的奴才了。那怕是个宫女,也得提防着不是。”她在嘲笑穆惋月,更在挖苦缡妃。碍于皇后在场,缡妃虽气得脸色发青,却也不敢当场失仪。

穆惋月看了一眼孟伊伊,发现她也正在看自己,这视线一对撞,各自心事都无从说起。“让贵妃娘娘见笑了。”

“这事儿是好笑,只可怜了绮央宫里那张精致的雀榻。”如此说着,贤贵妃又一本正经的对缡妃说:“缡妃,你将雀榻毁了,新制的雀榻不知何时能运抵绮央宫,这两日你都睡在哪儿呀?”

“你…。”缡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却又只能一味的狠狠瞪着穆惋月。

“好啦。”皇后抑制住好笑的冲动,正色道:“虽说皇上在绮央宫临幸彤妃的事情欠妥,可既然事已发生,咱们姐妹一场,自然要好好相处。怎么人家头一遭来向本宫请安,你们就这样笑话消遣人家,这让彤妃以后在宫里怎么活呀。”

贞太妃曾说过,皇后伯雅远比表面看的那样隐藏得深。如今看缡妃被贤贵妃气得如此都不敢放肆,可见伯雅管理后宫的确有些手段。且这番话说得在情在理,任谁都无法反驳。

“还是皇后娘娘体恤人。”一直不开口的淑妃终于作声了,她的声音柔柔的,绵绵的,像极了秋末傍晚的微风。然秋末风寒,亦如她含笑的表情说话,却听不到她笑一样。“皇后娘娘威仪天下,以德服人,正是臣妾等应学习的。”

“正是,正是——。”突然间响起一片附喝声。

伯雅谦虚的笑了笑,摇摇手说:“淑妃真是贴心。本宫管理这么大个后宫的确不易,还望众位姐妹克守律己,好好服侍皇上,这样本宫就省好多的心了。”

“是,臣妾等遵懿旨。”众人一起盈身说。

“好啦,都坐下吧,别客气了。彤妃呀,你在宫里也生活过段日子,这宫里的规矩本宫自不必多言,现玉宇宫可都置备妥当了?一应用度可还有缺?若是短了什么,可向沈嬷嬷说,你是新人,本宫自会多照顾你些。”

“回娘娘话,宫里一切安好,劳娘娘挂心。”玉宇宫,从前玉妃住的宫殿,她始终不明白皇甫宇为何会将她安排到那儿去。她明明曾听他讲过,那玉宇宫于他意义非凡。

“人手呢方面如何呢?本宫安排过去的人可还醒事?”

“回娘娘话,都很好。而且太妃娘娘也将蕊儿赐给臣妾了,皇上还将臣妾的侍女从宫外接进了宫。”穆惋月一直垂着眼帘,不是她不敢看伯雅,而是担心自己在面对伯雅时因为心里的冲动会影响她虚伪的发挥。

“就是站在你身后的两位么?”

“是的。”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蕊儿和云初同时向皇后请安。

“都起来吧。以后你们要好好服侍彤妃知道吗?”

“是,娘娘。”

“皇后娘娘。”缡妃徒然起身道:“臣妾偶感不适,请容臣妾先行告退。”

第051章 谁比谁更会做戏

穆惋月轻轻的拍着她的手,这样的孟伊伊让她觉得难过极了。“伊伊,你真的觉得成为皇帝的女人好么?如果是我,更愿意嫁给一个随性之人,游走天涯与斜阳明月为伴。”

你已经得到皇上的宠幸了,占居妃位,何必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来让自己打消念头?穆惋彤,你真的那么自私容不下自己么?此时的孟伊伊把妒忌和恨留在心里,因为她多余的力气都在博得穆惋彤的同情。“可我这辈子只想嫁给皇上,惋彤,我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她帮不帮忙是一回事,自己行不行动又是另外一回事。她想过了,明里她偶尔缠着穆惋彤帮自己,暗地里自己也会行动不让自己的韶华再虚度。

抽回握着孟伊伊的手,穆惋月有些恼火她的固执。看来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她断不会罢休了,“伊伊,对不起,我不能帮你。并非我不顾念姐妹之情,只是这活在后宫太身不由己,我不希望你每日活在这样的日子里。我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嫁给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你的丈夫没有三妻四妾,他只有你一个妻子。只有那样你才能幸福,你明白吗?”

被子里的手紧握成拳,怕自己上位后夺了皇上对你的恩宠明说便是,何必找这些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搪塞我?孟伊伊徒然凄凄的笑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一下。”

她还是懂道理的,否则不会她一说就通。穆惋月欣喜的看着孟伊伊,“真是太好了,伊伊,你我姐妹一场,我岂会害你?”

不会害自己么?孟伊伊心下冷笑,穆惋彤,这世间不会再有人比你更会做戏了。

绮央宫与玉宇宫争女官之事火速又在宫里传开,而皇帝偏向玉宇宫的消息更让众人对彤妃刮目相看。就在众人以为贤贵妃不会善罢甘休之时,宫里的日子却出奇的平静。直等得某些人失望透顶,更不惜上门挑拨。

某日在百羽宫请皇后安,缡妃当众将此事拎了出来,那副唯恐天下不乱之势还真叫穆惋月有些担心。可偏偏贤贵妃不领她的情,仿佛根本不把此事当作一件事情来看。简单应付了缡妃两句,就主动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贤贵妃的无视让缡妃很下不来台,气得她脸青一阵白一阵,装病离开了百羽宫。

“小姐,你看到方才缡妃被气的样子没?真是大快人心。”回去玉宇宫的途中,云初兴高采烈的说。

坐在轿辇里,穆惋月嗔笑道:“你呀,少在这儿落井下石。”

“谁叫她平日里总跟咱们过不去,前两天还在内务府争该咱们宫里的东西。虽然我不也不怎么喜欢贤贵妃,但她今天对付缡妃的模样真的让奴婢看得好过瘾呢。”

云初越说越起劲儿,穆惋月决定不再搭理她,否则她一定会没完没了。结果穆惋月错了,就算她少搭理云初,她还是像只麻雀似的吱吱喳喳回到了玉宇宫。

第069章 君臣之间的较量

穆惋月愣愣的复又回身,疑惑的看着皇甫宇,逐渐展步朝他走去。站在他身边后,她低声的说:“皇上正在与和朝臣商讨政事,臣妾不能在此久待。”

皇甫宇抬头看了一眼穆惋月,将竟她拉坐到自己身边。

在三位大臣惊讶的目光中,穆惋月如滴落到湖面的雨珠浅弹起身,她顿时惶恐的跪在地上浑身直颤。皇甫宇坐的是龙椅,这张龙椅就算是皇后也没资格落坐,更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嫔妃。这事要是传扬出去,皇后岂会轻易饶过她?皇甫宇想做什么?他已经要过自己一次命了,难道还想再要一次?

穆文儒拧着眉注意着穆惋月和皇帝的一举一动,其余两个朝臣都若有所思的面面相觑。穆惋月心下更是情绪反复无状,偏偏皇甫宇毫不在乎似的把她拉起来,他的眼睛盯在玉案上的奏折上,一只手去将穆惋月又拉坐在他身边。因为用了力,穆惋月没再能站起来,还听着皇甫宇吩咐,“小忠子,给娘娘呈盏茶。”

“遵旨。”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积在穆惋月身上,而皇甫宇则悄然打量底下三人的反应,特别是穆文儒的。其余两人分别是左相黄允安,兵部尚书同时也是贤贵妃的父亲薛尚祖。

小忠子的茶盏很快就呈上来摆在穆惋月的眼前。皇甫宇也松了遏制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腿膝上,声色低沉的开口,“薛尚书,这灾银被劫一事尚未查察分明,督办此时的官员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毙命,你要怎么跟朕交待?”

薛尚祖年过不惑,身为武官身姿魁煞,爱女又服侍在皇上身侧且尊为贵妃,官场上自然是一番得意。然而此时,皇上竟让一个小小的彤妃与他平起平坐,就连皇后都不敢放肆。他心里难免添堵,站出列拱手一言,“启禀皇上,御书房乃是臣等与皇上商讨政事之处,娘娘在此多有不便。”

果真是见不得自己女儿以外的人受宠么?皇甫宇心下冷笑,“是朕准彤妃在此,薛尚书是觉得朕的圣旨大不过宫规么?”

听得这冷如冰霜的声音,薛尚书有悚然胆怯,“皇上明鉴,臣万万不敢有此臆断。”这彤妃是如何得到宠幸飞上枝头的,他一清二楚。皇上眷顾玉宇宫他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皇上会这样宠彤妃,不是说前些天皇上不再去玉宇宫她失宠了么?怎么皇上今日会如此宠溺相待?莫不是这彤妃用点心的刻意迎逢勾回了皇上的心?可是不对呀,现如今的昭月帝似乎并不会特别看中后宫某个妃嫔。

“既是不敢,就回答朕的问题。”皇甫宇沉声言道。

薛尚祖不敢在这个时候触怒皇帝,只得忽略彤妃的存在,“皇上,据验尸官回报,督办灾银被劫一案的官员死法各有不同,有惊惧至死的,有一刀毙命的,有毒发而亡的,还有被绳子勒死的。案发现场寻不到任何珠丝马迹,而这些人惟一的相同之处,就是全都是皇上钦差下去查办灾银被劫一事的。”

“朕要的不是验尸官的呈词,是现在查到哪一步了。”

第022章 誓死难咽下的气

正走到门口时,突见缡妃跌跌撞撞的跑过来,险些撞到她捧着的盆栽。“缡妃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缡妃未理会席嬷嬷的关心,而是梨花满面扑到贞太妃跟前,“姨娘,您要替缡儿作主啊!臣妾虽说在宫里躲了一整天,可宫里传言些什么臣妾是知道的。姨娘,你若不为缡儿处置了穆惋彤,让缡儿还有何颜面在宫里立足呀!”

贞太妃示意站在门口的席嬷嬷出去,想着今儿是怎么了,早该来的人晚来了,晚该来的人却还没来。莫不是昨夜皇帝雄风大展,折腾得穆惋彤起不了身罢。拉着泣声不止的缡妃起身,贞太妃笑道:“瞧瞧你这失态的模样,若是让皇上看见还要不要去你的绮央宫啊!”

“绮央宫,绮央宫,我现在恨死绮央宫了。”一想到昨夜之事,缡妃便恨得咬牙切齿,“也不知穆惋彤那个贱人使了什么手段,竟把皇上勾引到臣妾的雀榻上去了,这口气你让臣妾怎么咽得下去嘛。”

的确是咽不下去,贞太妃神色和蔼之下又徒然自责,“唉,这事儿呀也是姨娘的错,如果不是姨娘吩咐席嬷嬷和穆惋彤给你送东西过去,也就不会遇到皇上,更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不,这不怪姨娘。”缡妃抹着泪痕,“是穆惋彤那个贱人使了手段,姨娘,缡儿恨啊!皇上居然还将她抱着离开绮央宫,让宫里所有人都来看我绮央宫的笑话,你让臣妾现在怎么活呀!”

贞太妃要的就是这个结果。相较于穆惋彤,缡妃还是可信度还是要高些。那穆惋彤自负聪慧,可她的心不定,毕竟面对一个死去的姐姐和一个年华正好的英俊皇帝,有脑子的都会选择后者。自己想将穆惋彤当作放在皇帝身边的眼睛,又如何能保证穆惋彤在得到宠幸后贪恋荣华过河拆桥?届时什么姐妹情深要替姐姐报仇,都只是她片面之词空话一句罢了。

只有一开始将她推到风口浪尖上,使她变成一个众矢之的的人,让她时时刻刻如坐针毡,她才会明白仇不是那么容易报的,荣华富贵也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那么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任自己摆布。

“皇上呢?到现在还在御书房商议政事么?”贞太妃作势随意的问道。

缡妃哽咽着点点头,“听说南边秋收太差,关于如何赈灾的事情已经在前朝商讨好些天了。”

“皇后那里呢?知道是什么态度么?”伯雅太能沉住气了,商是利益联姻,她也不得不承受这个皇后皇甫宇挑得不错。

“现在整个帝宫都知道了,皇后怎会不知情,只是皇上没有发话,她又能如何。”越说越气,缡妃的眼中已布了血丝,“姨娘,皇上居然在我宫里宠幸一个卑贱的女官,于我而言就是奇耻大辱,今日若不让穆惋彤受死,缡儿誓死咽不下这口气。”

听着这血腥危险的语气,贞太妃不慌不忙的笑道:“你错了,穆惋彤可不卑贱,她是当朝相国之女,若按品论,地位还高过你。且既是受幸于皇上,自然就不再是本宫这千寿宫的女官了,相信圣旨即刻就要下达,你要是再说什么让她受死之类的话,当心皇上听到不高兴再不去你的绮央宫了。”

第096章 再回不去的记忆

“你想得太简单了。”皇甫宇眼中的火光不停的跳动,“伯雅虽贵为昭月的皇后,但她同时也不过是朕手里的一枚质子。她只是蔡王的侄女儿,而不是女儿。以朕对蔡王的了解,他是根本不会将伯雅放在眼里的。而且蔡王若是和沉王联手,只怕昭月的半壁江山就要沦入西秦的囊中了。”

贞太妃的不甘心加上沉王的野心,与蔡王联手对付皇甫宇之事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皇上,你到底要和臣妾交易什么?”

“全心全意陪在朕的身边,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可以离开朕,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结束时,朕会给你光明正大的报仇机会,哪怕你将刀刺进朕的胸口,朕也决不会躲半寸半分。”

也就是说从此以后她只要等到报仇那一刻的来临就好,安安静静的等着就好。可是,等到一切结束的那个日子还有很远不是吗?可是,不用再被贞太妃利用,不用再强颜欢笑的虚伪处事,这样不是就可以做回真正的自己了吗?

“臣妾愿意答应皇上,但臣妾有个条件。”穆惋月迷离起双眼,摸着脸上还有些痛意的伤口,“臣妾想要个不让人欺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