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就在她的手触碰到一个点心时,汪福突然出现在门口,“启禀皇上,您让奴才出宫去找的人奴才已经找到了也带回了宫,只是此人醉酒不轻,现在仍不醒人事。”

穆惋月收回空空如也的手,听着皇甫宇似笑非笑的声音,“拿热水泼他,越热越好。”

“遵旨。”

汪福领命离开,却丢给穆惋月一抹疑惑的背影。一般吃醉酒不都是拿冷水泼的么?为何皇甫宇要说拿热水泼?

正待穆惋月不解之际,皇甫宇津津有味的吃着穆惋月送来的点心,御书房外也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片息间,一个几乎湿透了的俊美男子带着满面怒意站在门口,狠狠的瞪着皇甫宇。而皇甫宇就若没看见他似的,我行我速的吃着美味可口的点心。

“皇上,微臣只是中午多贪了两杯,又没耽误事情,您不用让汪总管用烫猪皮似的水浇我吧。”南宫非瞪着皇甫宇,嘴里尊着皇帝,表情却似想要将他撕裂一般。

一看见他,若说是穆惋月心下没有起伏是不可能的。当初每每与皇甫宇见面,他几乎都是和皇甫宇在一起的。而且只要她一出现,他就会借故离开。待到皇甫宇登基之后,他被封了文安候。他就是南宫非,时常流恋花丛却片叶不沾身的南宫非。

不过话说回来,汪总管真用那么热的水烧了?穆惋月悄然的看向皇甫宇,听着他说:“烫猪皮的水?你知道烫猪皮的水有多烫么?别以为汪福的敷衍能瞒得过朕的眼睛。”

是是是,怎么本尊可以放肆的展现出来后,皇甫宇是越来越没幽默感了。“好吧,我承认汪总管放水了,但你也不用每次都用这种方法叫醒我吧。”

“如果我不这样做,你会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这儿吗?”

皇甫宇语声一落,南宫非张了张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白了一眼皇甫宇,南宫非苦笑,“好吧,你赢了。”

南宫非还是从前的南宫非,嬉皮笑脸,放荡不羁,在皇甫宇面前说话从来都不讲规矩,该消遣的时候消遣,该嘲笑的时候嘲笑。就算是皇甫宇弯了,南宫非却没变。也就是说南宫非知道皇甫宇的一切,包括骗得自己的感情作戏给皇甫震和父亲看。

第044章 险恶用心贤贵妃

“原来如此。”贤贵妃又问:“那你觉得你们现在还有当初共为女官的情谊么?”

自然是有的,不然穆惋彤也不会出现在琼华宫。“先前在等候娘娘时,她曾到奴婢跟前关心奴婢,依奴婢看她对奴婢还是有情谊的。”

“什么情谊?”贤贵妃徒然换了种鄙夷的口吻说:“孟伊伊,那是她做给你看的,她对你的关心只不过是想让你误以为她没有忘记你这个好姐妹,她没有在飞上枝头后对你不闻不问。先前她在这儿和本宫一起喝茶,一起看着你跪在庭中受罚,在得知你因何受罚后,她居然说你一个卑贱之躯怎可赢得皇上宠幸?不过她也有说本宫既是已经罚过你了,此次就算了,若是以后再犯再罚你就是。”

“她真这么说的吗?”孟伊伊难以置信的言道,说实话,她真的不愿意相信穆惋彤是这样的人,可是自她当上玉宇宫的主子后,她就再没和自己有过联系。曾经她们在竹林下约好的,要守望相助,想不到今日她失信,还对贤贵妃说出那样伤害自己的话,穆惋彤,我真是看错你了。

“本宫骗你做什么?难道你的身上本宫还能捞到什么好处么?”肯定是有好处的,否则自己何苦和你浪费唇舌。

“娘娘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孟伊伊太害怕再受责罚,忙卑微请罪。

量你也不敢,贤贵妃暗忖。她坐回小榻上,开玩笑似的对孟伊伊说:“既然穆惋彤不仁,你又何必与她以义?本宫先前说可以给你机会接近皇上,就不知道你懂不懂得把握机会了。”

以她对贤贵妃的了解,她不会毫无条件的帮助自己。孟伊伊抬起头,忐忑的问道:“不知道娘娘想让奴婢做什么?”

“看吧,本宫就知道你的聪慧一点儿不比穆惋彤差。”贤贵妃满意孟伊伊问到点子上,“今日你受责罚,虽说穆惋彤不是真心替你求情,但好歹也说了那么一句。而且这琼华宫皇上很久没来了,你想见到皇上就得去玉宇宫。”

“娘娘想让奴婢去玉宇宫?”皇上每日必至玉宇宫的事情她是清楚的,孟伊伊疑惑的看着贤贵妃,但显然她还不太明白贤贵妃的用意。

“不错,这就是本宫给你的机会,不过最后能不能赢得皇上的宠幸就得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贤贵妃倚着榻沿,继续说:“你也别高兴太早,这个机会本宫可不是白给的。”

“娘娘,…。”孟伊伊细声呢喃,但实在吃不准贤贵妃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你听好了,本宫给你机会接近皇上,可你得真心替本宫办事。”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娘娘是想让奴婢监视穆惋彤么?”

“是监视还是其他什么的,本宫自有定夺,这个毋需你来操心。明日你故意到玉宇宫去求救,相信穆惋彤多少对你还是会有些愧疚的,她要是没有愧疚你就得想法子把她的愧疚激发出来,让她护着你并留你在玉宇宫。”

第025章 入宫目的是讨债

捋顺呼吸,也恢复了些力气。不经意间有条长影从被透进窗棂的风吹入视线,那是人坐在软凳上单手撑着脑门的影子。原本以为这殿中无人,原来还是有人守着她的。会谁呢?玉宇宫的宫女?不,宫女太监不会大胆到坐着守候。

那会是谁呢?揣着疑惑的心绪,穆惋月掀被下榻,光着玉足悄然无声的走向那道人影。素臂挑开落地薄幕,本昏黄的灯光徒然间明亮起来,眼睛的干涩使她不得不合上眼调整舒适,再睁开时眼角已有泪痕的存在。

如她所料那样,那人是坐在软凳上单手支撑着头合眼休憩。只看背影,穆惋月就清楚他是何人了。这背影曾经在她视线里越走越远,就算消失不见她也舍不得身姿回转。她曾经无数次守候在送别的地方,默默的凝视着远方,进入她视线的人影很多,惟独不见她的。

她越等越伤心,越等越彷徨,终于在某个落雨前的时日里,她遇到了皇甫震,告诉了她等的那个人在西秦国与公主完婚的消息。在离别那一刻,她就有种隐约不好的预感,她担心他会一去不回,想不到他回来时却是人已成双。

那些浑浑噩噩的日子天知道她是如何度过的,用度日如年根本不能诠释她那时的悲恸,那是比度日如来来得更深更重的折磨。岂知她没能熬到他回来受她质问,在与皇甫震的洞房花烛夜悲郁而死。

此时,她没忘记自己入宫的目的,她是来为她的感情讨债的,既然她死了,他就不能活着。穆惋月徒感全身忽然热络起来,体内的每条神经都在愤怒的叫嚣,所有能感受到知觉的地方都在狂燥。她的理智逐渐被埋没,如窗外漆黑夜色般的幽恨渐渐控制住她所有的理智和行动。

此时她想的是用什么能杀了皇甫宇,在粗重的呼吸间她注意到梳妆台上有支银钗,疾步而去握在掌心。赫然回身时,她已化作追魂索命的幽灵,带着仇愤满溢的目光,带着她被抛弃和欺骗的事实,一步步靠近皇甫宇。

站在他的身边,穆惋月举起银钗行至皇甫宇天灵盖的上方。

手——却迟迟高举不下。

她一边告诉自己,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只要用力插下去,她就可以从这份被摒弃的幽怨中解脱了。快杀了他,快插下去…。无数次的精神呐喊,无数次的逼迫,以致于她的手颤抖不已她仍下不去手。

“月儿,你为何想着要学骑马呢?在这皇城里会骑马的女子可是少之又少。”

她的犹豫使她的记忆回到从前的某日。她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她和皇甫宇各自牵着俊马悠闲的行走在文觉寺不远处的空旷草原上。

“你知道么?我有时遗憾自己身为女子。”

“为何?”

“因为大丈夫志在四方,而小女子则只能待在闺房。”说这些话的穆惋月真的露出遗憾的表情,那个时候她想到更多的则是父亲于她们姐妹二人的轻视。

第056章 她都是个死人了

她不能确定,但贞太妃既是那样吩咐应该也不是唬她的。然而也逃不过她迫使自己得继续利用手段留下皇甫宇在玉宇宫,好为她探听消息的嫌疑。不过不论如何,她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心赫然抽痛,仿佛能闻到自己临死前涌出口鼻的血腥味。

视线骤然寒如坚冰,穆惋月反应过来还有个方法能令皇甫宇服下千日催心散。莞尔笑道:“平日里云初已将雪耳百合枸杞汤送来了,今儿也不知怎么就迟了,皇上请稍等,臣妾这就去瞧瞧。”

皇甫宇一直缄口不言,他看着穆惋月携裙摇身时,突见一女官端着雪耳百合枸杞汤走了进来。来人并非外人,乃是玉宇宫新任女官孟伊伊。

穆惋月意外的看着孟伊伊,心下的怔愕使她半张着唇页木愣的盯着她。

孟伊伊将盛汤的玉碗呈到小几上,她一直躬着身子没有抬眼,搁下后又躬身退下了。这一幕不得不使穆惋月的落毒计划作废,莲步微移重新来到皇甫宇跟前,温柔的笑道:“皇上请用吧。”

皇甫宇合上奏折,凌厉的狭眸微抬,端起玉碗用匙勺搅着,徒然幽声乍起,“朕记得你姐姐除了刺绣技艺卓越不凡外,她煮的香叶羹连宫里的御厨都得逊色三分。朕吃了成月的雪耳百合枸杞汤,想不到你的近身侍婢倒煮得有几分你姐姐的味道。”

香叶羹,她曾和皇甫宇游湖时在船上煮给他吃过。

他很少提及从前的自己,现在他提起,想到的也不过是自己做的吃食罢了。穆惋月有些愤怒,这愤怒里却夹杂着一些失落,“臣妾在相府时每到夏日受不住暑热,姐姐便将这雪耳百合枸杞汤的做法教给了云初。至于那香叶羹,乃是因为母亲长年卧病在床,偶尔会不畅吃食,姐姐苦恼后想出了这么道羹肴,做得多了,个中精髓自然就领悟了。”

“再过不久就是你姐姐的忌日了,朕准你出宫祭拜她。”皇甫宇说着舀了勺汤送往唇边。

“皇上不去祭拜姐姐么?”穆惋月的话让皇甫宇愣住了触唇的勺沿,而穆惋月也被自己这冲口而出的话吓着了,明知皇甫宇的为人如何,怎么还要自讨没趣。

果然,皇甫宇闻声后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将玉碗重重的搁回小几上,危险锐利的双瞳冰凌一般朝穆惋月看去,厉眉微蹙,显然因为穆惋月的话他很不高兴。

突如其来的悚寒视线穆惋月不敢直视,皇甫宇生气了,她双膝磕地,垂眼看着膝盖处被崩得紧紧的裙罗。“皇上恕罪,是臣妾失言了。”

“彤妃,你是不是觉得朕宠你是想为你姐姐赎罪?”皇甫宇莫名的恼怒,心底的异慌如天际翻涌的云海般翻涌不止,“朕一早就提醒过你,你姐姐已经死了,不论朕曾经如何的对不起她,她都是个死人了。而且朕和你姐姐,还什么都不是。”

第089章 立足后宫的立场

“不行,我也是听命办事的,上头没交待我允许你跟谁一起离开,快走,再逗留下去小心我刀下无情。”

“云初,你走吧。”穆惋月冲着她微微的笑起来。

看着小姐的笑容,云初只能缓缓起身,小姐想笑着送她离开,她不能再让小姐伤心了,“是,小姐,奴婢走了,你自己好好要保重。”

穆惋月缓缓站起身,看着云初捂着流泪的面容奔跑出去的背影。

那带刀牢卫也跟着离开,余下蕊儿和穆惋月在这静谧的天牢感受凉意。

“彤妃娘娘,太妃娘娘让奴婢来看看您。”蕊儿很不喜欢这天牢的环境,可她也同情穆惋月的遭遇。

穆惋月拭试泪眼痕迹,“替我谢谢贞太妃,就说劳她惦念。”

“惋彤姐姐,奴婢求太妃娘娘帮帮你,可是太妃说奴婢多事,奴婢也不希望看到你有事。”

蕊儿很单纯,单纯到就算有阴谋摆在她眼前她也看不见。也许贞太妃就是看中她这一点,才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蕊儿的纯真和大大咧咧的表现,绝不会引起有人怀疑是她在暗中于自己和贞太妃牵线。拉过她的手,穆惋月笑道:“我很感激你为我担心,可是蕊儿,太妃说得没错,你不能掺进这事情来。”

蕊儿闻声低下头去,嘟着声说:“奴婢真的好难过,明明还好好的玉宇宫,怎么会突然就散了呢?娘娘被关进了天牢,水莲都赶出了宫,水碧和其他宫女都被赶去洗太监宫女的衣裳,云初说不定也快要出宫了,孟女官回了琼华宫,奴婢也回到了千寿宫。”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福祸,你也不必太伤心。”

蕊儿抹去眼角的泪痕,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递到穆惋月面前,“惋彤姐姐,这是太妃娘娘让奴婢给您送来的。”

穆惋月疑惑的拿在什么,这个黄纸包包着什么这么隐秘,“知道是什么吗?”

蕊儿摇摇头,“不知道,太妃只说姐姐你服侍她一场,如果在牢中会受刑就把这个吃下去,也算是她为你尽了尽心意。”

心下一咯噔,蓦然明白过来这黄纸包里的是毒药。而贞太妃也不是真心替她尽心意,而是想她自己了断以防她多嘴将某些事情供出来。她果真比自己狠,“蕊儿,还是请你回去替我谢谢太妃费心,可是太妃替我做的实在太多了,我不能再接受她的恩惠,麻烦你把这包东西交还给太妃。”她既是让她不安生,那么她也不会让贞太妃好过。也许她的存在还不足以完全威胁到贞太妃提心吊胆,但也不会让她活得很安逸。

“嗯,奴婢会好好传达的。”蕊儿又拿回毒药包揣回怀里。

此时穆惋月可以想像贞太妃在看到这包毒药时的阴冷表情,突然想到什么,“蕊儿,你可有见到我放在衣橱里的那个匣盒?”

蕊儿想了想说:“看到了,有一天娘娘和云初在院子里坐着,奴婢和孟女官一起帮着整理娘娘的衣橱,我们都见到那个匣盒,都说那个匣盒很漂亮呢。”

穆惋月的眉宇皱了起来,“你看到那个匣盒里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是枚很漂亮的玉玦,当时是孟女官要开匣盒的,她还拿着看了好一会儿。奴婢只顾着收拾衣裳,好像有注意到孟女官将匣盒合上后又放回去了。”

难道真的是孟伊伊偷的?可是不对啊,如果真是她,拿匣盒里的玉玦就好了,何必把匣盒整个都偷走?还是说她将玉玦留下,把那个匣盒给丢弃了?不论如何,玉玦是真的不见了,而孟伊伊有重大嫌疑。

“惋彤姐姐,你在想什么?”

穆惋月摇摇头,“没什么,蕊儿,这地方呆久了不好,你赶紧回千寿宫去吧。”

“嗯,惋彤姐姐你要保重呀,如果有机会奴婢会再来看你的。”

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好,再见,蕊儿。”

阴冷的牢室很快就安静下来,静得满世界仿佛就只有一个穆惋月。她顺着牢门滑坐在地,眼神空洞的盯着云初带来的食盒,食盒里还有点心和茶水。穆惋月木纳的拿起点心往嘴里塞,泪徒然间弥足珍贵,怎么哭也哭不出来了。

透风窗暗了又明了。

又是一整天过去。

昏昏迷迷中,穆惋月隐约听到有人将牢门打开,等到她半迷离着双眼想看清快速走到她跟前的黑影长什么模样时,有什么东西忽然套在她头上以及全身,她被笼罩在一片黑暗里。脖子后猛地一下吃痛,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彻底的昏了过去。

百羽宫里,沈嬷嬷忧心的望着皇后平静得不起波澜的颜容。她知道皇后娘娘心里现下正如潮水般翻涌起伏,她只是个奴才,做不得主也没什么好的建议,能做的只是这样陪着她身边。

又听到皇后一声轻叹,沈嬷嬷忍不住开口,“娘娘,恕奴婢多嘴,皇上已派人传谕回宫暂缓处置彤妃之事,你兀自违抗圣意将彤妃给处置了,若是皇上知道了,奴婢担心会给你们夫妻之间生出嫌隙。”

“干政罪名不小,藐视宫规更是死罪,若是等到皇上回来赦免她,那我这皇后还有什么立场立足后宫?我已将她打入天牢,皇上若是救了她,我的颜面何存?”

“奴婢听说皇上今日就要回来,大概傍晚时分就到,娘娘可想好届时如何向皇上交待么?”

沈嬷嬷的忧心是对的,她也正为此事犯难。彤妃是皇帝要保的人,而她却不甘心这样的人活在后宫。心下有两个借口,但不知这两个借口听入皇帝耳里能有多大的效用。“本宫也是走投无路,走一步算一步吧。”

“奴婢觉得好不公平,这事虽说娘娘有责,但缡妃和贤贵妃在将彤妃押入大牢后就不闻不问了。”

“哼。”皇后转过身冷笑道:“把彤妃把入天牢她们已是满意,而且天牢向来是个易进难出的地方,现下的彤妃跟死了有何区别,她们现在觉得高枕无忧,还操这些心做什么?”

第074章 再也改不了口了

想到这里,穆惋月心下一沉,心酸的感觉又冷沉了下去。起身施礼,“皇上有事,请容臣妾先行告退。”

南宫非这才注意到离与皇甫宇最近的女子,她身子微曲,宛如清雅的绿竹随风叠腰。青丝如墨似瀑,泄了香肩半抹,飘飘逸逸难掩正貌风华。再见她的容颜时,南宫非戏虐打趣的心思瞬间淡去,不用猜,他也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穆惋彤,当今彤妃,也是——月牙儿穆惋月的妹妹。

他知道皇甫宇纳了穆惋彤的事情,他本人也是听穆惋月说起过穆惋彤。今日一见,这姐妹二人竟有好几分相似之处,只是月牙儿倔强却又不失温婉的气韵在彤妃身上找不见影子。“这位想必就是彤妃娘娘吧。”

听得南宫非的问候,穆惋月又回身看向他,脸上的微笑再次得体,“本宫身居后宫,不知这位公子…。”她是穆惋彤,穆惋彤给南宫非的印象全在穆惋月的说词里。

她果真像极了月牙儿说的那般赢弱清柔,“我叫南宫非,还未曾和娘娘谋过面,这厢有礼了。”

南宫非,这个时候说话还那么痞腔痞调,如果她真是妹妹惋彤,也许真会被他这副浪子模样给意外到。穆惋月也跟着还礼,之后对皇甫宇说:“皇上,臣妾告退。”

皇甫宇点了点头,目送穆惋月移步而去。而此时,南宫非却突然收敛了所有笑意,转过身看向皇甫宇,“你已经毁了月牙儿,怎么还要搭上她妹妹?”他记得皇甫宇称呼穆惋月作月儿,有一天他想消遣一下皇甫宇,就嚣张的称呼穆惋月叫月牙儿,他说皇甫宇叫月儿时很肉麻,他也要让皇甫宇肉麻一下。从此以后,等到他想改口的时候,再也改不了口了。

皇甫宇呷了口茶水,冷笑道:“你怎知道不是我找上她而不是她找上我的?”

南宫非不信,“月牙儿跟我讲过她的妹妹穆惋彤,她绝不可能做出献媚惑主的事情。”

皇甫宇沉默了少顷,脑海里浮现出彤妃在某个夜里发烧时的低声呢喃。“人是会做戏,会变的不是吗?否则我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是啊,为了重振母家的荣誉,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份和皇位,皇甫宇失去了太多。本来他已得到一份真心,可却为了肩头的负担,抛弃了那份如月的温柔。不知道皇甫宇晓不晓得,在他的得到和失去中,这份温柔是最宝贵的。失去了这份温柔,他可曾后悔过?

“好了,这事既是过去就不提了。”南宫非扯扯身上湿粘的衣裳,接过汪福递上来的干衣裳,径直走到皇甫宇的身后,旁若无人的换起衣裳来。“那些侦办灾银被劫案的官员死后,现在朝中有谁愿意去接任么?”

南宫非此话问得皇甫宇窝火,一想到方才在外间那些大臣个个不敢承担责任的嘴脸,皇甫宇就忍不住狠戾之色遍布轮廓,“那些个老匹夫,个个都说忠君为国,关键时候却又总是相互推萎,不然就是让朕抓主意,你说朕留着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放眼整个朝堂,真没几个能用的。”

南宫非抖抖湿湿的头发,说:“留着做什么?留着让人认为你这朝堂上有人呀,你又不是不清楚,只有朝堂上有人就能掩藏一些真相,才能迷惑着某些人好借机行事。”

他岂会不知道?“事情有证实么?”

“证实又能如何,他做得那么干净利落,什么证据都没留下。那些杀手说是都得到大笔财富,结果这财富还得到地狱去享受。”

第045章 不准给伤口上药

孟伊伊终是明白贤贵妃的意思了,她把自己放到玉宇宫自生自灭,更让自己成为她监视穆惋彤的眼睛。如果她不照吩咐去做,接近皇上的机会断然会被她收回。如此她还会是琼华宫的女官,时刻保持警惕不被贤贵妃发难的女官。如此,她还不如赌一把,也许她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皇上的宠幸,就像穆惋彤在绮央宫勾引皇上那样,她只是在将绮央宫发生的事在玉宇宫历史重演而已。

呆在琼华宫没有机会出头,若留在玉宇宫则机会很大。赌一把吧,孟伊伊,否则你永远都只会是琼华宫的一个小小女官,家里还等着你飞上枝头光耀门楣呢。

“奴婢知道了,奴婢什么都听娘娘的。”识时务者为俊杰,女人总是自私的,特别是后宫的女人,没有人会拒绝荣华富贵和自身的利益。

“好了,既然你有了决定,今夜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咱们可还有场戏要演呢。”贤贵妃挥挥手示意沈嬷嬷将孟伊伊带下去。

“是,奴婢告退。”

沈嬷嬷才扶着孟伊伊转身,突然听到贤贵妃说:“等等。”

孟伊伊担心贤贵妃反悔将机会收回,摒着呼吸回身,“娘娘还有什么吩咐?”

岂知贤贵妃阴险的笑道:“记着,别给你膝盖上的伤口上药。”

不给伤口上药?孟伊伊先是一愣,但她很快臆会过来贤贵妃的用意。不给她的伤口上药,是为了明日到玉宇宫得到穆惋彤更多的悯怜和同情,让她不能拒绝自己的请求。“是,娘娘。”

而贤贵妃则清楚,穆惋彤一定会留下孟伊伊的。孟伊伊的伤势越严重,她就越会想要保护孟伊伊。今日下午为了孟伊伊,她不是那样忍受自己的明讥暗讽么?估计她那时离去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自己再罚孟伊伊,她一定会宁愿开罪自己也要保她周全。

现在她只要引出孟伊伊对穆惋月的嫉妒和猜忌,往后的玉宇宫一定会变得十分热闹。

夜,很安谧。

如勾的衔月散发出微微的白光,银色的光蕴柔情似水,浇灌着围绕在周围的颗颗星星。穆惋月静默伫立的身影略显清冷,她凝视着庭前花架,那爬满绿藤的藤架上,牵引绽着许多红得娇嫣的花。这些花朵并不大,映着月光却更显得玲垅可爱。晚风温柔侵袭,淡淡的芬芳扑鼻。

突然间远处响起一群鸟雀腾空之声,展眼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可穆惋月却感觉到鸟雀离去时的恐惧,就若平地一声惊雷,仓皇而逃似的。

云初捧着一盘葡萄从拱形门下走过,发觉小姐又在看着某处发呆。说来也真是奇怪,皇上总是白天到玉宇宫,晚上从未出现。小姐是不是因为想念皇上,正忧郁成灾?

花香中多了种果香味,穆惋月回眸看着云初淡淡的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把葡萄拿上来?”

云初语气里有了一丝责备,“小姐晚膳用得比平日还少,不吃些其他东西填填肚子,怎么得了?”

穆惋月浅笑不语,重新仰眸看向悬在当空的银月,此时云絮如纱,朦胧一片。

她一直记挂着孟伊伊的事情,也不知贤贵妃现在可有饶了她。脑海里浮现出孟伊伊受罚的情景,穆惋月为她心疼难过,帮不上她的忙她更觉遗憾。让蕊儿去琼华宫打探孟伊伊的消息,这会子了还不见回来,穆惋月难免更加忧心。

第026章 一手冷汗和懊悔

皇甫宇牵住她的手,双眼温柔的看向前方,“不要有遗憾,待到有朝一日,我与你浪迹天涯,看遍世间美景,白首时寻得一傍寺之所,每日暮鼓晨钟,终此一生。”

她信了,毫不怀疑的信了。

可是他却骗了她,负了她,现在她更笃定他接近她是因为想要达到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他说过他不在乎皇位,就算昭晔的帝制是袭长,可他在外间游历多年早已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可是到头来,他要的还是皇位,还是权势和地位。

一想到自己受到的委屈,穆惋月再也经受不住了,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凝聚在了拿银钗的臂腕上。她瞪得至圆的眼眸红着溢着寻求解脱的泪水,就在她豁出去的前一个瞬间,殿外突然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一恍而过,却足以惊醒皇甫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