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给伤口上药?孟伊伊先是一愣,但她很快臆会过来贤贵妃的用意。不给她的伤口上药,是为了明日到玉宇宫得到穆惋彤更多的悯怜和同情,让她不能拒绝自己的请求。“是,娘娘。”

而贤贵妃则清楚,穆惋彤一定会留下孟伊伊的。孟伊伊的伤势越严重,她就越会想要保护孟伊伊。今日下午为了孟伊伊,她不是那样忍受自己的明讥暗讽么?估计她那时离去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自己再罚孟伊伊,她一定会宁愿开罪自己也要保她周全。

现在她只要引出孟伊伊对穆惋月的嫉妒和猜忌,往后的玉宇宫一定会变得十分热闹。

夜,很安谧。

如勾的衔月散发出微微的白光,银色的光蕴柔情似水,浇灌着围绕在周围的颗颗星星。穆惋月静默伫立的身影略显清冷,她凝视着庭前花架,那爬满绿藤的藤架上,牵引绽着许多红得娇嫣的花。这些花朵并不大,映着月光却更显得玲垅可爱。晚风温柔侵袭,淡淡的芬芳扑鼻。

突然间远处响起一群鸟雀腾空之声,展眼看不清,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可穆惋月却感觉到鸟雀离去时的恐惧,就若平地一声惊雷,仓皇而逃似的。

云初捧着一盘葡萄从拱形门下走过,发觉小姐又在看着某处发呆。说来也真是奇怪,皇上总是白天到玉宇宫,晚上从未出现。小姐是不是因为想念皇上,正忧郁成灾?

花香中多了种果香味,穆惋月回眸看着云初淡淡的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把葡萄拿上来?”

云初语气里有了一丝责备,“小姐晚膳用得比平日还少,不吃些其他东西填填肚子,怎么得了?”

穆惋月浅笑不语,重新仰眸看向悬在当空的银月,此时云絮如纱,朦胧一片。

她一直记挂着孟伊伊的事情,也不知贤贵妃现在可有饶了她。脑海里浮现出孟伊伊受罚的情景,穆惋月为她心疼难过,帮不上她的忙她更觉遗憾。让蕊儿去琼华宫打探孟伊伊的消息,这会子了还不见回来,穆惋月难免更加忧心。

第076章 玉宇宫父女对恃

坐回轿辇,穆惋月的心绪一点一点的寒了下来。像南宫非那样心高气傲的男子,居然也会因为权势而折腰。她失望,更为受权势影响波及到性命的自己怨念丛生。如梦一般的红尘,飘浮了太多的不公平。做为一个寻常的女子,她居然连保护自己周全的能力都没有。还要被人控制和利用,甚至见死不救。她恨这个世界,更恨伤害过她的每一个人。

青天白日,蓝天白云,她却感到疲倦和乏备,眼帘好重,重得似中了人的算计一般无法自己。合上眼,仍能看见曾经的一切影在流水上逐步远去。恨被欺骗的自己,更恨无能为力的自己。现在她重生了,不论是谁都不能再伤害到她一丝一缕。

回到玉宇宫,首先迎出来的是蕊儿,还不等她开口,穆惋月就吩咐她再去将御医唤来替孟伊伊仔细瞧瞧。蕊儿应下了,又说:“娘娘,穆相来了一会儿了,云初正在厅里侍候着。”

在相府里,父亲的话自然是说一不二,但下人们最怕的还是花总管。因为只要是花总管的意思,父亲都不会有异意。那怕是要配小厮的丫头因不满亲事上吊,或者是在府里的散仆不满月钱闹事,只要是花总管一句话,那便是铁板订钉的事。

云初是极怕父亲的,可她更怕花总管。只怕现在侍候父亲正浑身不适罢。穆惋月起步朝偏厅走去,思及父亲至此的原因,定是因为先前在御书房被她摆了一道罢。从前她只是他的女儿,现在她还是后宫的彤妃,他会拿什么样的态度斥责她呢?穆惋月冷笑着期待。

穆文儒在偏厅已坐了好一会儿了,云初沏的茶他饮了半盏,看着她站在一旁怯生生的模亲,穆文儒心下十分厌烦。一声怒叹,惊得云初一背冷汗,她悄然的打量着相爷,大气都不敢出,只祈望小姐快些回来。可是,今日的相府好像不高兴,小姐回来他是不是又要骂斥小姐?

穆惋月的脚步很轻,才一靠近偏厅就感觉到一股不平常的压抑。等到她出现在门槛处时,果真瞧到父亲一身戾气的盯着她,云初既担忧又害怕的眼神。

“小姐,你可回来了,老爷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云初迅速站到穆惋月身后,不安的看了一眼相爷。

穆惋月没说话,穆文儒站起身拱手施礼,“见过彤妃娘娘。”

一听这声音云初愣了,她怎么忘了这是皇宫,这是彤妃的玉宇宫,这不再是王府。就若相爷再不高兴,他也不敢把小姐怎么样了。一想到这里,云初松了口气,也不再替小姐那样担忧了。

“穆相免礼。”很久没领教这冷漠到骨子里的声音了,穆惋月竟有些怀念,呵呵。

“谢娘娘。”

斜过身来,看着门口的云初说:“云初,你出去吧,我与相爷说会儿话,不要让人过来打扰。”

云初已笃定相爷不敢再将小姐如何了,放心的离开。

君臣之礼已毕,穆惋月改向父亲请安,“女儿给父亲请安。”

穆文儒漠然的言道:“你还知道我是你父亲么?”

穆惋月应声抬眸,也就一瞬间的空隙,‘啪——’的一声一记耳光扇在穆惋月的脸上。穆惋月受不住力侧扑在地,在回望着父亲时还是有瞬间的错愕。“你怎么敢打我?”

穆文儒似嘲笑女儿的怔愣的表情,“为何打不得?难道你忘了方才在向什么人请安么?”

她会向他请安只是想走走过场,怎么也料想不到会被穆文儒拿来借题发挥,难怪他与贞太妃、沉王等人沆瀣一气。穆惋月捂着被打的脸颊,能感受到几个指印落处如火烤一般烫热。冷盯着他站起身,自重生后,她便不会再怕他,“相爷也别忘了现在自己置身何处?本宫是这玉宇宫的彤妃,皇上对本宫宠爱有加,若是本宫到皇上面前去进言,你可知道后果。”

穆惋月所说的宠爱有加他见识过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新皇帝故意做给人看的。“你少拿皇上来来压我,穆惋彤,在我眼里你口中的皇帝除了名顺言正之外,什么都没有。他利用你姐姐混淆我的视听的确算有点儿本事,可姜还是老的辣,笑到最后的人是谁现在还未偿可知呢。”

听着这语气里的嚣张和不屑,父亲对皇甫宇的不敬激起了她潜意识里的维护和不悦,“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份地位还在那里。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难道相爷还敢公开抗旨不敬么?”

“不敬如何?抗旨如何?你以为这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承认他是皇帝?”穆文儒看着穆惋月,徒然冷森森的笑道:“原来如此,你步了你姐姐的后尘,爱上了那个薄情无义的男人。看来贞太妃的良苦用心注定要打水漂一去不返,而你呢,过河拆桥。”

穆惋月一惊,想不到父亲竟然连她如何来到皇甫宇身边的内情都知道,看来他和贞太妃之间还真是主仆情深,什么阴谋诡计都变得透明。“你有资格说别人薄情无义么?如果皇上是薄情无义,那么你于母亲呢?是不是应该说你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放肆。”穆文儒双眼赫然瞪得圆大,似恨不能将彤妃撕裂一般。

“你都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么?”从懂事开始,他就没给过她那怕一丝一毫的父爱亲情。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是脸永远都是冰封的,永远都是冬季。

穆文儒气得说不出话来,浑身的戾气四溢。

穆惋月感受到了危险,可是都是体味过死亡的人了,她不会再惧怕什知。“相爷若是前来玉宇宫只是为了扇本宫这巴掌,目的既已达到,就请赶紧离开。本宫会念在父女一场的情分上,饶过你的不敬不罪。”

“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你。”穆文穆冷笑。

第064章 孟伊伊献策复宠(一)

穆惋月在榻上躺了几天,皇后伯雅让沈嬷嬷亲身来传话,在身子大好前不必去百羽宫请安。而这几天里,皇甫宇也没来玉宇宫,那个千日催心散也就自然断服了。一日摒退左右余下蕊儿,问及她当时交待去问太妃的话,蕊儿说再服药量就得加倍。

她也曾想过何必那么麻烦,将千日催心散直接与茶叶混合,等到宫女冲茶时一并不就让皇甫宇服下了么?可是那千日催心散并非无形无色,掺在茶叶里岂不叫人捉在当场?

躺上小榻上,一手执着书册却无心书册,目光一直停在窗外那朵白云之中。几些粉色的花衣随风飘入殿中落在书逢里,大有不愿再飘泊,愿作书中一缕香的韵味。穆惋月翻过一页纸,将花衣掩住算是成全罢。

院子里该有菊花了罢,偶尔她都能闻到菊花的芬芳,就是不见菊花的影子。真真是:寻遍黄花终不见,清风问影愁人怀。

孟伊伊在帷帘后看了穆惋月许久,独处时的穆惋月显得很寂寞孤单,仿佛这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人存在。没人知道她在矛盾中期待什么,那是种已失去多时且一去不会复返的温暖。

“娘娘在想什么,想得这么专注。”

听着孟伊伊的声音回眸,穆惋月欣喜的看着她,“伊伊,你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奴婢见过娘娘。”孟伊伊盈身施礼,“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走路没问题,若是想要大好还得恢复一段时间。”她仔细想过了,皇上已经好些天没来玉宇宫了。如果皇上真的冷落了穆惋彤,那她当初还不如就留在琼华宫。既是已做了玉宇宫的女官,那她就利用穆惋彤想尽一切办法见到皇上。

“伊伊啊。”穆惋彤歉然的笑笑,“真是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腿上的伤也都该痊愈了。”

孟伊伊假装嗔怒道:“说这些什么,咱们是好姐妹不是吗?除非你觉得咱们俩现在的身份有悬殊,我高攀不起你。”

“不不不。”穆惋月赶紧解释,“你别误会,我怎么会这样想呢。”

“那就好。”孟伊伊点点头,她抽到穆惋月手中的书,握着她的手说:“说实话,你有今日的地位我真替你高兴,如此来之不易的地位,娘娘你可要好好珍惜呀。”

穆惋月的心倏地一滞,她不明白孟伊伊在这个时候提这个做什么。

看着穆惋月似疑惑和警惕的表情,孟伊伊心下恨意又添了一重,她轻松的笑起来,“你在紧张什么呀?经过琼华宫那样的事情,我可不敢再有非分之想了。宫里的嫔妃们各配得有一管事嬷嬷和一名女官,你这宫里就只有我一个女官,我不替你操心谁替你操心呀?而且你好就是我好,咱们以后在一起照样没人敢欺负咱们。”

“对不起,伊伊,我还以为你…。”孟伊伊的表情很真诚,不像是在骗自己。

“好啦,咱们姐妹俩还计较这些误会么?”孟伊伊笑眼弯如月勾,那眼底隐藏的妒忌和恨任谁也不会留意。“因为咱们在宫里的平安无事,你得加油重新赢得皇上的心,让皇上再每日都到玉宇宫来。”

不可能的,除了皇甫宇主动到玉宇宫来,穆惋月她没有任何办法。

第089章 立足后宫的立场

“不行,我也是听命办事的,上头没交待我允许你跟谁一起离开,快走,再逗留下去小心我刀下无情。”

“云初,你走吧。”穆惋月冲着她微微的笑起来。

看着小姐的笑容,云初只能缓缓起身,小姐想笑着送她离开,她不能再让小姐伤心了,“是,小姐,奴婢走了,你自己好好要保重。”

穆惋月缓缓站起身,看着云初捂着流泪的面容奔跑出去的背影。

那带刀牢卫也跟着离开,余下蕊儿和穆惋月在这静谧的天牢感受凉意。

“彤妃娘娘,太妃娘娘让奴婢来看看您。”蕊儿很不喜欢这天牢的环境,可她也同情穆惋月的遭遇。

穆惋月拭试泪眼痕迹,“替我谢谢贞太妃,就说劳她惦念。”

“惋彤姐姐,奴婢求太妃娘娘帮帮你,可是太妃说奴婢多事,奴婢也不希望看到你有事。”

蕊儿很单纯,单纯到就算有阴谋摆在她眼前她也看不见。也许贞太妃就是看中她这一点,才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蕊儿的纯真和大大咧咧的表现,绝不会引起有人怀疑是她在暗中于自己和贞太妃牵线。拉过她的手,穆惋月笑道:“我很感激你为我担心,可是蕊儿,太妃说得没错,你不能掺进这事情来。”

蕊儿闻声低下头去,嘟着声说:“奴婢真的好难过,明明还好好的玉宇宫,怎么会突然就散了呢?娘娘被关进了天牢,水莲都赶出了宫,水碧和其他宫女都被赶去洗太监宫女的衣裳,云初说不定也快要出宫了,孟女官回了琼华宫,奴婢也回到了千寿宫。”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福祸,你也不必太伤心。”

蕊儿抹去眼角的泪痕,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递到穆惋月面前,“惋彤姐姐,这是太妃娘娘让奴婢给您送来的。”

穆惋月疑惑的拿在什么,这个黄纸包包着什么这么隐秘,“知道是什么吗?”

蕊儿摇摇头,“不知道,太妃只说姐姐你服侍她一场,如果在牢中会受刑就把这个吃下去,也算是她为你尽了尽心意。”

心下一咯噔,蓦然明白过来这黄纸包里的是毒药。而贞太妃也不是真心替她尽心意,而是想她自己了断以防她多嘴将某些事情供出来。她果真比自己狠,“蕊儿,还是请你回去替我谢谢太妃费心,可是太妃替我做的实在太多了,我不能再接受她的恩惠,麻烦你把这包东西交还给太妃。”她既是让她不安生,那么她也不会让贞太妃好过。也许她的存在还不足以完全威胁到贞太妃提心吊胆,但也不会让她活得很安逸。

“嗯,奴婢会好好传达的。”蕊儿又拿回毒药包揣回怀里。

此时穆惋月可以想像贞太妃在看到这包毒药时的阴冷表情,突然想到什么,“蕊儿,你可有见到我放在衣橱里的那个匣盒?”

蕊儿想了想说:“看到了,有一天娘娘和云初在院子里坐着,奴婢和孟女官一起帮着整理娘娘的衣橱,我们都见到那个匣盒,都说那个匣盒很漂亮呢。”

穆惋月的眉宇皱了起来,“你看到那个匣盒里的东西了吗?”

“看到了,是枚很漂亮的玉玦,当时是孟女官要开匣盒的,她还拿着看了好一会儿。奴婢只顾着收拾衣裳,好像有注意到孟女官将匣盒合上后又放回去了。”

难道真的是孟伊伊偷的?可是不对啊,如果真是她,拿匣盒里的玉玦就好了,何必把匣盒整个都偷走?还是说她将玉玦留下,把那个匣盒给丢弃了?不论如何,玉玦是真的不见了,而孟伊伊有重大嫌疑。

“惋彤姐姐,你在想什么?”

穆惋月摇摇头,“没什么,蕊儿,这地方呆久了不好,你赶紧回千寿宫去吧。”

“嗯,惋彤姐姐你要保重呀,如果有机会奴婢会再来看你的。”

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了,“好,再见,蕊儿。”

阴冷的牢室很快就安静下来,静得满世界仿佛就只有一个穆惋月。她顺着牢门滑坐在地,眼神空洞的盯着云初带来的食盒,食盒里还有点心和茶水。穆惋月木纳的拿起点心往嘴里塞,泪徒然间弥足珍贵,怎么哭也哭不出来了。

透风窗暗了又明了。

又是一整天过去。

昏昏迷迷中,穆惋月隐约听到有人将牢门打开,等到她半迷离着双眼想看清快速走到她跟前的黑影长什么模样时,有什么东西忽然套在她头上以及全身,她被笼罩在一片黑暗里。脖子后猛地一下吃痛,她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彻底的昏了过去。

百羽宫里,沈嬷嬷忧心的望着皇后平静得不起波澜的颜容。她知道皇后娘娘心里现下正如潮水般翻涌起伏,她只是个奴才,做不得主也没什么好的建议,能做的只是这样陪着她身边。

又听到皇后一声轻叹,沈嬷嬷忍不住开口,“娘娘,恕奴婢多嘴,皇上已派人传谕回宫暂缓处置彤妃之事,你兀自违抗圣意将彤妃给处置了,若是皇上知道了,奴婢担心会给你们夫妻之间生出嫌隙。”

“干政罪名不小,藐视宫规更是死罪,若是等到皇上回来赦免她,那我这皇后还有什么立场立足后宫?我已将她打入天牢,皇上若是救了她,我的颜面何存?”

“奴婢听说皇上今日就要回来,大概傍晚时分就到,娘娘可想好届时如何向皇上交待么?”

沈嬷嬷的忧心是对的,她也正为此事犯难。彤妃是皇帝要保的人,而她却不甘心这样的人活在后宫。心下有两个借口,但不知这两个借口听入皇帝耳里能有多大的效用。“本宫也是走投无路,走一步算一步吧。”

“奴婢觉得好不公平,这事虽说娘娘有责,但缡妃和贤贵妃在将彤妃押入大牢后就不闻不问了。”

“哼。”皇后转过身冷笑道:“把彤妃把入天牢她们已是满意,而且天牢向来是个易进难出的地方,现下的彤妃跟死了有何区别,她们现在觉得高枕无忧,还操这些心做什么?”

第046章 痛心孟伊伊的伤

“小姐,你和琼华宫的孟女官关系真有那么要好么?居然能让你甘愿忍受贤贵妃那么多难听的话。”小姐离开她好久,这其间发生的事情她并不清楚。

“哎——。”穆惋月忍不住一声长叹,“她与我一同进宫,因为同为女官她总是亲近我些,感情有多好谈不上,只是我做不到看着她受尽贤贵妃的罪罚而袖手旁观。”

原来是这样。下午孟女官的情形她也见着了,的确很可怜,贤贵妃的心够狠,居然能想出让人跪碎瓷片的法子惩罚宫人。“吉人自有天相,小姐也不必过份为她担心,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她做不到忽略孟伊伊向她求救时的渴望眼神,如果不能为她做些什么,她会愧疚于心。穆惋月叹息着起身,方举步就听到蕊儿的声音,“娘娘。”

蕊儿回来了,也就是孟伊伊有消息了,穆惋月迎上去问她,“怎么样?孟女官情况如何了?”

蕊儿喘着粗气,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她说:“贵妃娘娘已经饶了孟女官,只是她不让孟女官的伤口上药,听午后前来通风报信的宫女说,孟女官的伤口可严重了,血肉模糊真是惨不忍睹。”

当然会严重,穆惋月只要想想都觉得痛。当日她被贞太妃罚跪在千寿宫门口,跪得久了都会觉得精神恍惚,何况孟伊伊膝下枕着尖利的碎瓷片。穆惋月拧起了云眉,她想帮帮孟伊伊,如果继续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贤贵妃就若要了孟伊伊的性命也不过寻常之事。而且宫里死个下人,就跟死个蚂蚁一样容易,更不会有人在乎。

可她想帮忙该从何下手呢?贤贵妃位份比她高,而且她又不想开罪贤贵妃为自己树敌。她不能在没见到皇甫宇付出背叛她代价前就出事,那她该怎么办呢?“蕊儿,如果你现在过去还能见到向你通风报信的宫女么?”

蕊儿摇了摇头,“奴婢方离开琼华宫不久,琼华宫的宫门就关了,估计这个时候连偏门也锁了。娘娘若想救孟女官,就得想好法子明日行动了,奴婢也担心孟女官的伤口若不敷药,只怕会感染或者发烧。如果贵妃娘娘见死不救,那孟女官必死无疑的。奴婢曾经听说过琼华宫死了不止一个宫女,想想都觉得渗人呢。”

蕊儿的话听得穆惋月心沉不已。云初瞪了一眼蕊儿,说:“你告诉小姐这些要命的话做什么,本来小姐就为孟女官的事情晚膳用得极少,你这会儿又说些倒胃口的话出来,你是不是…。”

“好了,云初。”打断云初教训蕊儿,有时穆惋月也觉得出奇,这云初好像总是防着蕊儿似的。

“小姐,咱回殿内休息吧,救孟女官的事情明日再想。”

时至夜深,穆惋月纵然有心救孟伊伊,也只得作罢。微微颌首,与云初一同朝寝殿走去。

第065章 孟伊伊献策复宠(二)

穆惋月那副失落的表情直看得孟伊伊生气,她忍着嘲她怒吼的心意,继续游说她:“娘娘不知道,这些日我听宫里其他宫女说,琼华宫、百羽宫、绮央宫还有淑妃的秋荨宫皇上挨个轮着驾临,就是不来咱们玉宇宫。现在说娘娘您失宠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娘娘若不付出行动,就真的会失宠了,这好不容易得到飞上枝头的机会,娘娘怎么能错过呢?”

机会?倏地听到‘机会’一词,穆惋月的脑海里回荡起贞太妃的话,‘本宫可以给你一个接近皇上的机会’。她是生病脑子烧糊涂了么?怎么会忘了她是为了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已经付出了那么多,难道现在就要放弃么?

不,不,她怎么可以因为身体疲倦就懒怠对皇甫宇的大意?难道她都忘了自己临死前一瞬间的恨和绝望了么?

孟伊伊的本意是想激起穆惋彤对其他妃嫔的妒忌,然后在稍加引导达到自己接近皇上的目的。毕竟她现在是仆,穆惋彤是主,她要是没有行动,自己说得再多做得太多都是徒劳无益的。目下见着穆惋彤清柔的眼神变得锐利,她觉得时机已经到了,“娘娘若是想挽回皇上的心,奴婢倒是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穆惋月冷冷的问。

孟伊伊被穆惋月如此冰冷的声音给吓到一愣,但又想这或许正是她信心笃定的表现,继续说:“奴婢在琼华宫时,贵妃娘娘常亲自动手做点心送到御书房去给皇上享用,娘娘也可效仿此举呀。”

还有这种事情?看来这深宫中她不知道的事情还太多。穆惋月抬眼看着孟伊伊,疑惑的问道:“这能行么?皇上在御书房一定忙于政事,会有时间吃贵妃做的点心么?”

孟伊伊心下暗骂穆惋月蠢笨,实在想不通她到底耍了什么手段勾引到皇上的。可脸上还得表现出一副大献殷情的模样,“娘娘有所不知,贵妃娘娘的目的只是找个借口去见皇上罢了,那些点心皇上吃也好不吃也罢,贵妃要的结局只在于皇上。”

她之所以会问孟伊伊点心皇甫宇会吃么,是因为她不确定千日催心散会不会被皇甫宇吃到。如果她做的点心皇甫宇不吃,那她献殷勤的目的不就白废了。

穆惋彤竟在为要如何夺回皇上的宠幸而犹豫沉思,孟伊伊心下急得快跳了起来。笑催着她,“娘娘还在想什么,如果你不试试,就永远都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

孟伊伊说得对,如果她不试,就这样在玉宇宫里等,她所期待报复皇甫宇的那日永远都不会到来。难道她重生的目的又是这样无休无止的等待么?不,她已经等那个负心人等够了。这次,她不会再坐以待毙。

“伊伊,你说得对,不试试就永远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合上书册,穆惋月说:“你去让蕊儿准备准备,咱们做点心给皇上送去。

这头木鱼终于点透了,孟伊伊见计划初步成功,喜不自禁的转身离去。“是,娘娘。”

第077章 贴上去让人蹂躏

他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穆惋月松下捂着脸颊的手,如果可以照镜子,她定能清晰的看见那五个指印何等的清晰。“我还记得你我有父女之情相爷不应该感谢么?你曾在母亲和我…我姐姐惋月的灵位前说过,我的身体里流着你一半的血,你不是在间接说明我们就只有这半身血的关系么?在你眼里我不是你的女儿,我还当你是父亲难道你不该庆幸么?”

“你既然还当我是父亲,为何先前还要在御书房出声为难于我?你不知道你是在将你口中的父亲置于死地么?”

她就知道他到玉宇宫的目的是在这儿。“父亲,在朝堂上站班你可是站在列首的。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不能替皇上分忧,那你还谈什么本事位列在前?”

穆惋月微微的笑起来,然那弧度溢呈的清冷之色直看得徼文儒陌生极了。不,应该说这个女儿自从上吊自尽未遂后,脾性就大不如前,仿佛与穆惋月一个脾性,可她又比穆惋月更加陌生。“你在多管闲事知道么?今日你在御书房干政之事早晚会传遍整个皇宫,后宫里的规矩可不在你手里掌控着,你真以为皇帝宠你?我告诉你,今日他当着大臣的面那样对你,不过是做给我和薛尚书看的,他是在试探我和薛尚书的反应。你只是个小小的嫔妃,薛尚书的女儿可是贵妃,你以为你能斗得过人家吗?”

父亲是老奸巨滑,他既然这么说,那皇甫宇今日的温柔铁定是在做戏无疑了。她又被他利用了,穆惋月悲哀的捂着胸口,跄踉的退步到椅子上从下,委屈的眼泪就那样毫无预兆的滚落。他说得对,后宫里的规矩是握在皇后手里的,就算皇甫宇宠她,也要尊重皇后在后宫的地位。

穆惋月预感到一场灾难即将降临到自己头上,而她所能求助所能安慰她的人只有自己而已。“在相府里我连一个小小的花总管都斗不过,怎么能和尊贵的皇后和贵妃斗呢?皇后身后有西秦国,贵妃身后有薛尚书,我呢?身后有的只是空气而已。”

“哼。”穆文儒明白穆惋月话里的毒备和怨恨,可他依然不屑,“你还不值得我替你求情,如果你去求求太妃,或者她会赏个面子给你让你不至于吃太多的苦头。”

今日他除了来警告外,还是等着看她笑话的。穆惋月看着穆文儒的视线更加冷凉了,她庆幸自己是穆惋月而非妹妹惋彤,不然她不敢想象她能在这阴谋的重围中活多久。“你说完了吗?如果相爷说完了就请赶紧离开。”她不能赶他走,如果让人知道她赶走自己的父亲,只怕这宫里又会有场谣言四起。

穆文儒也觉得自己呆得太久,明里暗里的意思他也表达清楚了,相信他的女儿这点儿领悟能力还是有的。“好好替太妃办事,少多管闲事。既然你还叫我一直父亲,我就再提醒提醒你,如果你爱上皇帝,你将会第二个穆惋月,我可不希望穆家的两个女儿都犯贱贴上去让人蹂躏。”

父亲走了,穆惋月阖上眼,让悲情的眼泪再次如雨滑落。脸上的烫热感正在消失中,她压抑着欲死的心痛倏地冲进寝殿趴在床榻上痛哭起来。想要大声的呐喊,把心中所有的恩怨情仇都吼出来。可是她不能吼啊,这一份痛苦挤得她似要再死一次。徒然侧身趴到榻沿上,穆惋月呕得昏天黑地。

云初见相爷来了,心里又想着他不敢在玉宇宫对小姐不敬,吩咐水碧守着之后自己则去小厨房做了药膳。小姐的身子不好,这药膳的味道也很香,拿来讨小姐欢心最好不过了。此时她端着做好的药膳过来,正巧见到相爷离开,看着自己做的药膳,猜想小姐欢喜的样子,说不定还会赞她两句。

高高兴兴的推开半敞的殿门,偶然听到一阵呕吐声。云初皱紧了眉,不好的预感促使她疾步走往寝殿。赫然间眼前的一幕将她吓呆了,拿着药膳的手再无力拿着药膳,一声闷响落地,药膳四溅。小姐趴在榻沿上呕了一滩污秽之物,脸被涨得如天边的晚霞一样殷红。她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红,从前小姐上吊时被勒在脖子下的白绫挤得喉咙不能呼吸就是出现这样的红,她是被无法呼吸的痛苦给憋的。

云初冲到榻前,一边拍着小姐的背,一边朝外喊,“水碧,水碧,水碧…。”

水碧闻声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见这幕也被吓呆了。云初见她发怔,忙吼道:“忤着做什么,赶紧给娘娘倒杯水过来,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