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碧这才慌乱的去倒水。云初抽出手帕为小姐拭干唇边,又扶着她坐好,接过水碧递上来的温水,“小姐,快把这温水服下去顺顺气。”

此时穆惋月的喉咙里似咯应着什么似的,除了呕之外什么都不会想。可云初将杯沿碰到她的唇沿,让她不得不喝下去。少顷后,胸口的确不那么难受了,听着云初吩咐水碧,“你快去把御医找来,还有吩咐人进来打扫一下。”

“不必了。”穆惋月呕得嗓子嘶哑,她没想到今日与父亲的一番对话能将自己恶心成这样,“不用去找御医,水碧,让人进来收拾收拾就好了。”

“小姐…。”去初不依。

穆惋月说:“动不动就请御医,我还没那么赢弱,而且我现在心里好受多了,不妨事。”

拗不过小姐,云初只好答应,“水碧,去让人进来收拾吧。”

“是。”

晚膳穆惋月用得极少,急得云初直唠叨。

翌日午后,皇甫宇还是没有到玉宇宫来,也就是说她亲自送到御书房去的点心并未能挽回皇帝的圣睐。

穆惋月此时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皇甫宇果真是利用她了,而自己还妄自做着报复到他的美梦,到头来又成了他手里的棋子。也就是说如果昨日在御书房之事流传出去,皇甫宇也不会帮她了。

第090章 黑渊林里的黑暗

“皇上一回宫势必就要问起彤妃之事,娘娘您心里得有个计较,别到时候出漏子。”

伯雅敛下眼来想了想,“过会子你去把缡妃和贤贵妃都请到百羽宫来,就说本宫请她们过来坐坐。”既是给她找事情,她也不会让那两个女人安得清闲。

“奴婢知道了。”

有鸟鸣声响在耳边,细细碎碎的声音不时起伏。穆惋月被装进了一个大黑袋子里,不适的颠簸终于让她彻底清楚。同时也越来越害怕,因为她不知目的确在何处,感觉有人抗着她不停的移动。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被放在了地草上,一股青草的清新味道又让穆惋月整个人放松了。她听到有两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真是奇怪,皇上明明有口谕传回宫说暂缓彤妃的事情,怎么皇后娘娘抗旨让咱们兄弟把人弄到这黑渊林里来。”

“这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皇后娘娘容不下彤妃,反正我看宫里几个受宠的主儿都不怎么待见彤妃。以前的女官成为彤妃也有段时间了,听说那玉宇就没人去窜过门,可见彤妃的人品有多差。”

“她是在绮央宫被皇上临幸了的,为这事儿气得缡妃娘娘吃了好些天的药呢。像这种为了宠幸施手段勾引皇上的女人,难怪在后宫成为众矢之的。”

“她可是穆相的千金呀,想不到以她的身份也要狐媚皇帝。”

“其实也怪不得她,要知道后宫的女人若不去争不去抢,怎么能引起皇上注意嘛。”

“嘘——,小声点儿,万一把她吵醒了,挣扎起来咱们就不好办差了。”

“对哦,行了,咱们也别歇息了,赶紧把她送到黑渊林的中央,让她自生自灭咱们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穆惋月在清醒中又被人抗到肩上,听着有声音继续说:“皇后娘娘也真是,如果想要彤妃的性命把她杀了不就好了,还这么费事把人弄这么远。”

“不懂就不懂吧,上面的人想些什么咱们怎么能猜透?”

“也是,快走,快走,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呢。”

穆惋月先前还睁得通圆的眼沉沉的合上了。皇后要她的性命,真如其人所言何必这么费事?她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儿?皇甫宇有口谕给她暂缓处置自己,她又为何抗旨不遵?且一听到皇甫宇的消息,她竟有丝安慰,她是疯了么,在这个时候因为皇甫宇的一句口谕而深受感动。

又不知走了多久,她能感受到行走之人的步子越来越慢,也就是说林子越来越密了。

这时她又被搁在了地上,听着人声说:“就在这儿吧。”

“我看行,你把袋子打开。”

“好。”

袋子外面的世界并不如袋子里面光明多少。穆惋月缓缓的睁开眼,立即感受到一股带着林间诡异的冷风袭面。

黑渊林,是皇宫后面的一处幽林。昭月曾有个故事,说是这个王朝的第一任皇帝在建立皇都时,将叛军和其家属全赶进了这片子里杀害了,使得这片林子长年多雾阴森。有道人说这林子冤气太盛,需要力量镇压,否则国将不国。于是第一任皇帝就在黑渊林前修建了皇宫,他以自己的王者之气镇压着这片林子里的冤气,并嘱咐后人,只要是皇家子孙,决不可踏进这黑渊林。

这是穆惋月认识皇甫宇后想要多了解他些从一本杂记上看到的,她并不信以为真,只是没想到这黑渊林竟能等到光顾的一日。

“哥,彤妃醒了。”说话的是个瘦高个儿,他朝比他矮个头的男子说。

矮个儿男子一见,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警惕的问她,“彤妃娘娘,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而穆惋月在环顾了周围悚人的环境后回问他,“你们是要杀我吗?”

“看来我们兄弟的话娘娘都听到了。”矮个儿男子皱起了头,“您好歹也富贵过一场,应该不会让我们兄弟俩难做吧,我这儿有一条麻绳儿,还有一把****,您二选一,我绝对不会让您感受到一丁点儿痛苦。”

穆惋月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摇曳在不远处的夕阳驳影,可笑她还有选择,选择怎么个死法。“说死不痛苦那是骗人的,只有你们这些没死过的人才体会不到。”

穆惋月的笑容很美,可此时看到兄弟两的眼中异常的阴森,而且这软绵绵辩不出真假的话更是吓得瘦高个儿后背掠过层层寒凉,“别说得跟自己曾死过似的,时候不早了,娘娘若是不选,就只好我们哥俩替娘娘做主了。”

做主?她也算是活了两辈子吧,怎么都是在让别人做主?而自己非得落到如厮田地方是归宿?“二位是宫里的禁卫吧,你们既是听命于皇后处死我,我也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不过我曾经听说这黑渊林里的冤魂是很多的,我也知道二位不介意再多添一条,可我还是请二位高抬贵手,与其被你们杀死,不如就让我在这黑渊林里自生自灭吧。”

矮个儿男子一愣,瞬间瞪大眼睛,“我没听错吧,娘娘,你既是知道这黑渊林是个什么地方,怎么还愿意活在这黑洞洞的林子里?你真的不怕吗?”

没有正面回答矮个男子的话,穆惋月凄然的笑道:“我只是个小女子,且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你们还担心我会从这林子里跑出去么?”

肯定是不担心的,她是被装进袋子带到这里来的,就算知道来时路,只怕也没力气走多远。“娘娘,小的再劝您一句,你真的还是让我们杀了得了,否则你得等着被吓死,何必呢?”

她好像听到妥协的意味了,摇了摇头,“我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了,哪怕是这个黑漆漆的林子里,我也想多活一会儿。”

“哥,算了吧,反正这林子她是逃不出去的,一个快死的人的要求,咱们答应她就当是积德了。”瘦高个儿站到矮个男子身边说。

第047章 朕责骂了你父亲

翌日上午,众嫔妃小主们同至百羽宫向皇后请安。穆惋月本欲借机与贤贵妃说会儿话,也不知贤贵妃是刻意还是无心,她也不正眼看穆惋月,只一心与其他妃嫔和皇后说说笑笑。穆惋月觉得无趣,也只得哑然呆在一旁。

等到离开百羽宫,穆惋月想和贤贵妃走走,但沈嬷嬷却告诉她说‘贵妃娘娘要和皇后娘娘多坐一会儿’。穆惋月无法,只得先行回玉宇宫。

此时已临近正午,太阳强烈的光线如火一般热得人焦躁。一想到孟伊伊,也不知她情况如何?贤贵妃今日和皇后似乎有说不完的话。皇后不说散了,贤贵妃亦没作声说走,所以她只能在百羽宫干坐着,任由时间被风吹散。

回到玉宇宫,蕊儿已准备好了午膳,云初则去小厨房温炖雪耳百合枸杞汤,因为一会儿皇甫宇就要来玉宇宫了。她想丢下皇甫宇去管孟伊伊,可是每日掺进皇甫宇茶水里的药又不能间断。

偏偏皇甫宇今日到玉宇宫的时间比先前要早,穆惋月心里更没多余的地方去想孟伊伊了。

她背过身,从菱花镜中看到皇甫宇将带有毒药的茶水饮下。合上眼,再转过身来,脸上又是平常的笑容,“皇上今日来得早,云初的雪耳百合枸杞还煨在火上呢。”

皇甫宇每次过来都会带上几本奏册,他极少主动看穆惋彤的笑颜,因为他觉得穆惋彤的笑很奇怪。在前朝这样的虚伪他见得多,穆惋彤自认为可以逃过他的眼睛的想法太可笑了。可是,就算知道穆惋彤的虚情假意,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每日不请自来,因为…。

“今日在朝堂上,朕责骂了你父亲。”

皇甫宇的应非所言,乍然听得穆惋月愣了一下。随即她垂下眼帘,替皇上又沏上新茶,“皇上是君,臣妾的父亲是臣,君为臣纲,臣为君德。皇上乃明君,若是皇上责骂父亲,定是父亲为臣不贤,未能替皇上分忧。”

皇甫宇看着奏折,眸角的余光却审视着穆惋彤,“知道朕因何责骂你父亲么?”

穆惋月不语,可她知道她的沉默会得到皇甫宇的解释。果然,皇甫宇紧接着说:“因为赈灾银两被劫一事,南方百姓已有蠢动,他建议封锁城门,更称那些百姓为刁民者一经确定闹事就地处死。”

在灾银被劫百姓面临粮食短缺的情况下,安抚人心比处罚更为重要,父亲提如此之建议,身为皇帝,皇甫宇没有责骂错他。回想起贞太妃母子的阴谋,这昭月现如今的确内忧严重。皇甫宇那么有心计的人不可能没有发觉,但见他对赈银被劫之事于百姓的态度,他或许想做个好皇帝。

穆惋月还是没有说话。她默默的看着皇甫宇,刚棱冷硬的面孔,剑眉之下那狭长的黑目宛如浓得研不开的墨汁。看奏折时的专注神情,溢散着一种傲然冷凛不可侵犯的气势。她从来没发现过皇甫宇如此有王者之相,可利用手段登上皇位,现在又想广发悲悯天下之心得到人心,岂不可笑?

“皇上无错,父亲此议的确不该。”

“是么?朕还以为你会替你父亲在朕面前美言。”

第066章 为皇甫宇做点心

穆惋月本是相府的千金小姐,委实而言那些进厨房的事情轮到谁也轮不到她插手。可是自她懂事后,母亲的身子时常阴晴不定,在吃食方面花管家侍服得也不周到。一气之下,她女扮男装偷偷跑到皇城第一楼去学艺。许是她有厨艺方面的天赋,再加上她喜欢自己研究,到还真成就了一些心得。

然而,此次她不可能亲自动手。一则她做的点心皇甫宇太熟悉,二来妹妹穆惋彤根本就是十指不染阳春水。她突然在众人面前大显身手,会遭人疑惑和猜忌。可是孟伊伊说要亲自动手,她得想想办法度过这一关才行。

“娘娘,孟女官说你让奴婢准备做点心的东西,奴婢已经在小厨房准备好了。孟女官也在小厨房等着了,让奴婢来请娘娘。”水碧走进来,携笑的清秀面容显得她现在很高兴。

“你先去门口等我,我一会儿就来。”

等到水碧离开后,穆惋月摒着心跳声取****日催心散的小瓶子,将瓶子里的粉沫倒一点在掌心…。

“云初呢?”迈出殿门,穆惋月突然想起好像有一阵没见到云初了。

水碧走在前面,边回头边说:“云初说娘娘近来胃口不太好,她去请教御医想做些药膳给娘娘享用。”

那丫头真是有心了,穆惋月忖思之间,已到小厨房外。走进小厨房,里面做点心的东西一应准备齐全。孟伊伊和蕊儿已经站在案板前揉面了,穆惋月站到她身边,用之前想好的借口敷衍起来,“伊伊,虽然你说要亲自动手,可是我真的不会。若是照着你依样画葫芦,也只能是临时抱佛脚,而且做得不精致,说不定还会惹得皇上不高兴。”

她本就没能指望穆惋彤能有多大作为,孟伊伊微微笑道:“奴婢还以为娘娘很会做呢,不过不会也没关系,奴婢和蕊儿都会做,保证皇上看了一定高兴。”

“伊伊,想不到你还会做点心。”穆惋月是有些奇怪,虽说她父亲的官位不高,但她也是从小有人服侍的。

孟伊伊心下泛苦,说:“奴婢其实也不会做,只是在琼华宫看嬷嬷做得多,跟着学也就会了。”

穆惋月此时很紧张,以致于掌心冒汗,若是再不找机会将千日催心散混合进面粉里,就真的只能是向皇甫宇白献殷勤了。她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站到孟伊伊身边,假装无意的看着一旁的辅面,问:“这是做什么的?”

蕊儿道:“这是一会儿面揉好了准备洒在案板上以防粘板的。”

穆惋月恍然大悟似的伸手而去,将掌心的黄色粉沫趁机与面粉混合在一起。“这面真好,细腻白滑。”做完一切,她的心跳得更快了,同样是兴奋和妒恨交织着。

“这是奴婢才去御膳房取的,御膳房的小晋子跟奴婢熟,给了奴婢最好的面粉呢。”蕊儿抬眼看着御惋月,欢快的语气颇有几分自得意满。

“原来如此。”穆惋月点点头,“得辛苦你们了,本宫现在要回寝殿去小睡一会儿,你们把点心做好了送来我过目。”

真会摆架子,孟伊伊心下冷嘲。“是,奴婢知道了。”

第078章 百羽宫里的阴谋

他不来玉宇宫,那就让她再让人做好点心送到御书房去吧。眼中流露出丝许忧郁和茫然,企图将她的理智淹没,可惜此时的穆惋月太过清醒。

来到孟伊伊的房里,见她正躺在床上休息。

孟伊伊还来不及开口,穆惋月抢在她前面,“你昨儿做的点心皇上很喜欢,我想你再帮我做一次给皇上送去。”

“好,没问题。”皇上今日没来玉宇宫,你也开始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紧张了么?孟伊伊鄙夷的想着。不过这也挺好,因为她的积极对她只有好处。

从孟伊伊房里出来,穆惋月吩咐指挥宫人挪花盆的蕊儿去小厨房里准备。而她自己则先跟着蕊儿去到小厨房,将手里的千日催心散混入面粉后,回去了寝殿。

水碧才沏上来一盏茶,穆惋月正吹着茶面,又见云初神色慌张的跑进来,“小姐,不好了,刚才奴才去内务府,听到百羽宫的宫女在嚼舌根子,说缡妃还有贤贵妃在百羽宫就小姐昨儿在御书房干政之事进言,她们都奏请皇后娘娘对小姐你从重发落。小姐,什么干政呀?小姐你干政了了吗?”

穆惋月一怔,暗道不妙。明儿又是一个去百羽宫向皇后请安的日子,若她现在不多加计较,明日的百羽宫定是易进难出。皇甫宇,你又害了我。狠狠的想着,穆惋月惆怅的闭上眼帘。

瞧到小姐脸色差到极点,云初由初始的担心到现在的惧怕,“小姐,你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

手里的茶盏掉落在地,瞬间茶香四溢。穆惋月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涣散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幽幽地说,“云初,扶我到榻上去躺着。”

一听这颓沮的声音,云初纵是焦急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她扶着小姐走向床榻,替她掖好被角后,云初难过的坐在榻沿上,“小姐,如果你开罪了皇后娘娘、缡妃还有贤贵妃,往后在宫里会举步维艰。要不奴婢出宫去求求相爷吧,他好歹也是小姐的一处靠山,奴婢真的不想看到本就孤苦无依的小姐再受苦。”

云初的话让穆惋月泪意横生,孤苦无依么?她的孤苦无依是拜皇甫宇所赐,更是拜她口中的相爷所赐。如果他有那么一丁点父女之情,她也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深深地一阵呼吸,危险已是迫在眉睫,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成为鱼肉任人宰割。“何必呢,你在府里也有那么多年了,若是相爷于我有半点儿父女亲情,我们母女三人又何须落到如此境地?云初,求人不如求己,你附耳上来。”

云初抹了抹泪,附耳上前,听着小姐如此这般一说。她既是疑惑又是震惊,可是又明白现在的小姐出此下策亦是无奈之举。“是,奴婢这就前去。”

是日,玉宇宫传出彤妃突染恶疾的消息。

风声走得很快,不用多时,消息就传到了百羽宫去。

才散离不久的三个女人很快又坐在了一起。缡妃和贤贵妃更是摒弃前嫌,一副同仇敌忾的气势,这一幕看到皇后伯雅的眼里是十分可笑的,可是她得利用缡妃和贤贵妃去打击一下彤妃。因为她曾在皇帝面前提到彤妃时,竟不经意中发现一抹异样的颜色,这就说明彤妃在皇帝眼里是特别的存在,如果她猜错,那么也只有一点儿和其他嫔妃不一样的。

窗外的夕阳残红如血,覆盖了苍茫大地。伯雅端坐在凤椅上,一副凝眉沉思,“才用心服侍皇上点心,怎么又突然身染恶疾?看来真是彤妃福薄,受不住皇上的天恩。”

皇后的话说得很委婉,瞧着她和颜悦色,丝毫没有同情彤妃的意思。缡妃冷笑道:“身染恶疾?哼,咱们明儿可是要好好教训她的,此时说来病倒,实在是蹊跷,娘娘您不可不防,该疑心有诈。”

“缡妃说得对,莫不是咱们明儿要教训她的事情走漏了风声,彤妃想装病来逃脱妄议政事的罪责?要知道她一旦病倒,难以到百羽宫向娘娘您请安也是最恰当不过的理由。”贤贵妃慢慢幽幽地提醒皇后彤妃的阴险,如果皇后心软,明儿一场解恨的好戏可就真的要错过了。

伯雅低眉仔细想了想,其实不论是缡妃还是贤贵妃的猜测,也都是她最为担心的,“这样吧,本宫遣御医去玉宇宫为彤妃请脉以定传闻的真假。”

“臣妾以为这是个好法子。”缡妃自是恨极了穆惋彤,此时有这样落井下石的机会,她岂能放过她?“可是娘娘,那彤妃向来自恃过人,若她此次装病想逃过宫中责罚断不能轻饶了她;可若是她真有恶疾染身,这事情也是经由御医诊断过的,您再遣御医到玉宇宫去,大有质疑彤妃装病欺上的嫌疑。还有皇上那里,如果您处置不妥,臣妾担心会影响您和皇上的和睦。”

“缡妃多虑了,本宫身为中宫之主,六宫之首。既是彤妃说她染疾在身,本宫再遣御医为其诊疗实乃关心之举,岂会惹人嫌疑。再者皇上若是知晓此事,只会夸赞本宫泽被后宫,又怎会影响我们夫妻间的和睦?”

皇后的声音说得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可缡妃和贤贵妃都能从话里听到几分得意。都暗忖她该得意,不论皇上一个月会留宿在哪个宫殿,这百羽宫却是他留宿得最多的地方。

“娘娘说得是,是臣妾愚昧。”

听到缡妃认错,贤贵妃心里是很舒坦的,就若现在要一同对付彤妃,她对缡妃的意见也是不会因此消失的。“娘娘,时辰也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差御医到玉宇宫去一趟吧。”

皇后看看天色,点点头,朝外喊,“沈嬷嬷。”

沈嬷嬷迈着碎步走进来,恭敬无比的面向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亲自领着章御医到玉宇宫走一趟,让章御医仔细瞧瞧彤妃的脉相,有了结果赶紧差人回来回话儿。”皇后如是吩咐。

“是,奴婢遵命。”

沈嬷嬷离去后,三人又各怀心思的品着香茶,吃着点心。

第048章 到底谁是你主子

如果贞太妃对父亲有偏见,或许皇甫震会在贞太妃面前替他美言。可惜她不会,因为她比谁都清楚那个男人的绝情和冷漠。“身为臣子就应替皇上分忧,既是不能有所作为,皇上责骂也是应该的,臣妾倒觉得皇上责骂得好,父亲定会好生反醒。”

反醒就不可能了,穆文儒不在背地搞小动作给他添麻烦就不错了。皇甫宇冷冷一笑,继续翻阅着手中的奏折。

皇甫宇没再言语,穆惋月也不想说话。室中静谧了一会儿,云初端着雪耳百合枸杞汤入来,恭敬的呈到皇帝手畔的小几上。因为放在冰块里凉过,此时正散发着一股清凉甜香的气味。

云初退站到穆惋月身边,悄然的挤了挤眉,穆惋月立即会意殿外定是有事发生。轻声道:“皇上,请恕臣妾离开少许。”

皇甫宇挥了挥手,穆惋月立即随云初转身离开。

才一踏出寝殿,穆惋月问:“怎么了,云初?”

“小姐,琼华宫的孟女官来了,膝盖上那严重的伤势,真是难为她能忍着巨痛跑到玉宇宫来。”云初想到方才所见孟女官的伤口,恶心得皱眉。

孟伊伊到玉宇宫来了?“在哪儿,快带我去瞧瞧。”

“在前庭呢。”

穆惋月加快了脚步,匆匆往前庭赶。等到她到时,正见孟伊伊虚弱的靠着石屏,昨日的衣衫未换,膝上的血迹在反复干涸和潮湿中已储集了难闻的气味。伤口又红又肿,竟还有染血的瓷片嵌在骨肉里。

穆惋月揪心的看着孟伊伊,那张惨白的脸似乎就快没了生气,“伊伊,你怎么样?蕊儿,你怎么不把她扶到房间里去?”

蕊儿小声的说:“娘娘,她是琼华宫的女官,私自出现在玉宇宫已是不该,要是让贵妃娘娘知道,只怕孟女官会活不成的。”

孟伊伊忍着不适,紧紧的抓着穆惋月的手腕,用极为虚弱嘶哑的声音说:“彤妃娘娘,奴婢知道如今与你是云泥之别,但求你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在琼华宫,奴婢不想死呀。”

她的眼泪滑过狼狈的颜颊,穆惋月也不禁难过,“伊伊,你别这么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咱们进去,我立即让人去找御医,让她给你诊治,你不会有事的,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说完,又吩咐蕊儿去宣御医,自己则和云初扶起她。蕊儿才走一两步,就听到守宫门的太监唱驾,“贵妃娘娘驾到…。”

一听到这个声音,穆惋月愣了一下。而孟伊伊却神色惧怕的往穆惋月身后躲,她的惊怯让穆惋月回过神来,正巧见到贤贵妃气势汹汹出现在眼前。

穆惋月搀着孟伊伊,略微躬身施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

“彤妃不必多礼,相信你也清楚本宫今日到此的目的。”贤贵妃开门见山,立即将话题指向孟伊伊,“孟伊伊,本宫待你不薄,你做出那等冒犯本宫之事本宫没将你按宫规处置已是开恩,你居然还有脸逃出琼华宫躲到玉宇宫来。本宫问你,到底彤妃是你的主子还是本宫是你的主子?”

第091章 发现彤妃失踪了

矮个男子捏着下巴想了想,最后同意了,“好吧,彤妃娘娘,我们兄弟也是替人办事,他日你仙游了,可别记怪我们哥俩。”

穆惋月轻轻一笑,送走了一高一瘦两个危险的男子。说到危险,这个林子到是比那两个男子危险得多。说她不怕是假的,此时她浑身都颤粟起来,听着有一声没一声的怪叫声,仿佛真的有冤魂在戏耍她一般。

好不容易说得那二人离开,现在她要努力的活下去,她不要就这样认命的又去成全别人。起初是皇甫宇和父亲,现在是皇后伯雅、缡妃、贤贵妃,还有——孟伊伊。

借着手边腕大树木的力道穆惋月站了起来,眼前一片晕眩加黑暗,她适应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她该往哪儿走呢?眼前是几丛枯死的灌木丛,还有恐怖的叫声一声一声的轰着她的神经,不时听到有翅膀腾飞,展眼望去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处处都让晦暗的颜色给笼罩着,感觉不到任何的生机。她朝着方才两个男子离开的方向走去,途中捡了一根枯枝拄着走。可是天越来越黑了,她已经没有办法再辩清方向。颓丧的心情宛如头顶的夜幕一样开始加重,她突然扬起手用目前最大的力量扇自己一记耳光,打醒自己怎么可以放弃。如果上辈子她勇敢一点,就不会认命列在与皇甫震的洞房花烛了,如果她没沉浸在皇甫宇的思想之中就会想到办法远离皇甫震且好好活下去。

所以这一次她不会轻易放弃,尽管落到如此地步,她依然坚信自己能活下去。疼痛使她清醒了不少,穆惋月继续拄着枯枝前进。再走了一小会儿后她突然意识到如果继续走下去,不是体力用完昏倒就是死在这黑渊林里。

现在她要做的是找吃的和休息。说到休息就是找处可以过夜的地方,说到吃的就是水源和野果了。可是四下就要看不见了,她如果不快点儿行动后果将身不由己,哪怕她有再坚强的意志。

皇甫宇回到皇宫时,各处正掌灯提笼。他一回宫就钻进御书房里,听闻左相黄允安这些天处理的政事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