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将赈灾银找到的事情已经在整个昭月都传开了,让人重新将赈灾银送往灾区之举也甚得民心,皇上此举真是太妙了。”黄允安一脸的激动的说。

因为这是意料中的事情,所以皇甫宇的表现平平,“朕不在朝堂的这几天,朝堂上可有什么动静么?”

黄允安捋须沉思了一会儿,说:“王爷那里还和往常一样没什么动静,只是穆相府中的静又如王爷那儿不同。”

“此话怎讲?”

黄允安拱手回禀,“彤妃娘娘被皇后娘娘打入天牢这样的大事穆相都不闻不问,自从破获灾银被劫案以来,穆相似乎与世隔绝一般,不见任何人,任何人也见不到他。某日老臣专程前去相府拜访,也被穆相以身体不适为由给谢绝了。”

皇甫宇猜想穆文儒应该是被这件事情给刺激的,毕竟穆惋彤非但没帮他还摆了他一道,“哦,还有这等事情。”

黄允安没有言语,因为他也还没想清楚穆相这回又耍什么花招。

匆匆的脚步声迈进御书房,小忠子一见皇帝就立以惶恐不安的跪下了,“启禀皇上,奴才授命去天牢看彤妃娘娘,岂知娘娘根本就不再牢里,问了牢卫,那些牢卫也不知娘娘去什么地方了。”

皇甫宇闻声凝眉,浑身四溢的戾气瞬间弥漫在了整个屋子。“你找人了吗?”

“奴婢就差把天牢拆了,就是不见娘娘的踪影。”

皇甫宇深吸口气,偏过头看向一旁的汪福,“让禁军找人,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奴才遵旨。”汪福领命离去顺便带走了小忠子。

黄允安见皇帝神色凝重,似有解不开的结,这彤妃皇上就那般看重么?这让他想到了穆惋月,那个死在沉王洞房花烛的女子,莫不是这姐妹俩都是一个德行,野心真是太大了。

“卿家可还有事么?若是没事就退下吧。”皇甫宇嘴里说着话,心却在找穆惋月。

黄允安拱手道:“那老臣就先告退了。”

等到黄允安离开,皇甫宇走出御书房,快速的朝百羽宫走去。

此时的百羽宫正热闹得紧,缡妃和贤贵妃个个花颜月色,正为彤妃的悲惨下场感到开怀。特别是皇上今日回宫,是定会到皇后这儿来的,而皇后又让她们过来一同用膳,还不是成全她们得到皇上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所以今日的缡妃和贤贵妃对皇后伯雅异常的恭敬和讨好,而伯雅一边受用一边等着皇帝驾临。沈嬷嬷早已吩咐人在百羽宫门口盯着,一见到皇上驾临就赶紧通禀。说心里不担心是假的,毕竟她是头一次抗旨,说实话她宁愿看到皇帝面无表情的对着她,也不想见到他大发雷霆。

“皇后娘娘可是有心事么?臣妾怎么觉得您有些心不在焉?”这话也只有贤贵妃敢说。

伯雅自为掩饰得很好,看来真是一旦为了亏心事,说不心虚怎么可能。笑笑说:“怎么会呢?本宫只是在想皇上这会儿应该回宫了吧,也不用过晚膳没有。”

“原来皇后娘娘是在担心皇上呀,娘娘放心,只要除了彤妃,咱们这后宫就算是太平了。”缡妃口无遮揽的说着,丝毫没有察觉到皇后的脸色因着这句话悄悄冷了下来。

贤贵妃注意到了,可是她不会去提醒缡妃,就若皇后生气又如何?这后宫里争宠的对手是越少越好。

“妹妹这句说得太早了,你们应该知道皇上传口谕回宫让本宫暂缓处置彤妃的事情。也就是说彤妃很有可能还会回到玉宇宫去。”伯雅一声长叹,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她也知道彤妃已死在黑渊林的消息。

第067章 为皇甫宇送点心

不疑孟伊伊的心思复杂,穆惋月转身回了寝殿。她瘫坐在榻沿上,也许是因为激动,也许是因为难过,脑海里一片空白。

半个时辰后,孟伊伊端着新蒸好的点心呈到她面前。那盘子里的点心有三种花样,各色精致小巧,很是逗人喜爱。

瞧着穆惋彤的脸色有些不好,孟伊伊担忧她是不是突然感到不舒服,如果真是这样,这点儿今儿算是白做了。她刻意让蕊儿在小厨房里收拾,又吩咐水碧和其他宫女去扫后庭的落叶,这才得到和她一起去御书房见驾的机会。

“娘娘,您是不是不舒服?”孟伊伊有些失望的问。

穆惋月看了一眼孟伊伊的担忧,笑道:“无妨,只是一想到要去给皇上送点心,我就睡不安稳。”

真有这么兴奋么?孟伊伊心下冷笑,“那咱们现在就动身吧,若是皇上喜欢这点心晚上会驾临玉宇宫也说不定,届时娘娘还得早去早回,好准备晚上接驾呀。”

瞧孟伊伊高兴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穆惋月觉得异常,又想到先前她与自己的一番话,穆惋月觉得自己心胸狭隘。“嗯,咱们走吧。”

轿辇一路东行,穿过御花园边沿的小道。本来从御花园中央穿过去会快很多,可今日天气不错,她担心会在御花园里碰到谁,到时徒添麻烦。可就算她顾虑到这一层,仍然被璃妃和皇后看到了。二人都遣了自己得力的心腹,去打听极少出宫门的彤妃此时避人而去之处。

点心装在一个食盒里,食盒一直让孟伊伊提着。因为那点心里加了有千日催心散,穆惋月的视线一直留停在食盒上。而孟伊伊误以为穆惋月在打量她,暗问自己是不是哪里出了破绽,莫不是心里的那点小九九被人发现?她的膝盖还有些酸痛,可为了能见到皇帝,再痛她都能忍。

可是彤妃的视线盯得她很不自在,索性偏过头问她,“娘娘,您…。”

穆惋月也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忙笑道:“没事儿,我是在看你手里提的食盒,觉得那食盒好像和千寿宫的不一样。”

“娘娘有所不知,这食盒每个宫里都不一样。”原来她在打量食盒,孟伊伊将信将疑的同时还是松了口气。

穆惋月听到解释后不再说话,视线终于移向别处。此时柳绦间双燕齐妃,矮墙下落花成塚。

越靠近御书房,穆惋月就越是不平静。她清楚的知道这些天皇甫宇不再去玉宇宫后,宫里的流言分外刺耳。她今日之举,大有想博得皇上欢心的嫌疑。这样的献媚和讨好,目的都是希望能重新获得皇帝的宠幸,可这样却不能恢复玉宇宫的名声,也许还会起反作用,她的行为将更为所有人不耻。

不论出于哪种理由,她一旦入宫注定置身风口浪尖。贞太妃想看她的本事,更想利用她,不管什么手段,只要她能达到目的,再难接受她都不会否认。因为一旦否了,就是否了自己重生的意义。

下了轿辇站在御书房外,穆惋月深吸口气,与孟伊伊隐藏的激动相比,她则是满心的不愿进去。

孟伊伊前去和房外的值守太监搭话,很快那太监就进去了。

“娘娘宽心些,咱们现在能做的都做了,皇上对娘娘情谊深厚,断不会无情相拒的。”看着穆惋彤云眉微蹙,美目里流出不安的情绪,孟伊伊生怕她转身就走,赶紧安抚。

第049章 本宫的威信何在

瞧着贤贵妃皮笑肉不笑的阴险表情,穆惋月断定她不会轻易饶过孟伊伊了。“娘娘,臣妾替她向您求求情,等到她的伤势一好,臣妾立即让她回琼华宫向娘娘请罪。”

一听到这话,孟伊伊摇着穆惋月的衣袖,竟不顾会更加激怒贤贵妃的后果说:“不,娘娘,奴婢不要回去琼华宫,奴婢愿意侍候娘娘你一辈子也不要回琼华宫。”

穆惋月心头一颤,孟伊伊这样说岂不是公然与贤贵妃挑衅么?又想到她这两日受尽苦楚,一定是被吓得六神无主,拽着自己当救命稻草了。

“你听听,你听听。”贤贵妃恼怒的指着孟伊伊,“哪有奴才做事情不该受罚的,难道这宫里的规矩都成了摆设不成?”

孟伊伊被贤贵妃严肃的声音惊得跄踉一退,若非云初使力扶着,她已摔到地上了。

穆惋月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想跟贤贵妃讨人情断是不可能的了。如此,她也只能得罪她了,“贵妃娘娘,不知你要如何才能放过孟女官呢?”

瞧穆惋彤郑重的神情,贤贵妃清楚她已经上当了。接着继续演戏,“她是我琼华宫的人,既是进了我琼华宫,死也不能死在外面。本宫若是放过她,那本宫的威信何在?”

贤贵妃的话的确在理,偏偏此事错全在孟伊伊,自己若有心偏袒她自是有些难度的。“娘娘何必强人所难呢?”

“强人所难的是你吧,是你在多管闲事,如果她是你玉宇宫的女官本宫自然就不过问了。”

玉宇宫的女官,贤贵妃这话倒提醒了穆惋月。然宫中女官的分配全然是皇后伯雅在支配,她去求皇后将孟伊伊要到自己宫里做女官皇后会答应吗?且皇后听说孟伊伊受罚的原因,会愿意因为一个女官去得罪贤贵妃么?

突然想到一个人,去求他这事就会圆满了。可一想到要去求他,穆惋月多少是不愿意的。她厌恶他手里的权势,可她竟要利用他手里的权势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穆惋月有一丝迷茫,可见贤贵妃那副不依不饶的险恶嘴脸,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安慰自己说他对不起自己,利用他达到目的只不过是他在为自己曾经的薄幸赎罪。

“实不相瞒,皇上现正在臣妾宫中,既是娘娘说孟伊伊若是玉宇宫的女官便不过问,那臣妾现在就去求皇上,求他下旨让孟伊伊成为这玉宇宫的女官。”穆惋月且说且丢下众人往后走去。

一见奸计得逞,贤贵妃得意的笑了。她看向孟伊伊,发觉她的视线在闪烁不定。贤贵妃蹙了眉,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横生枝节,顿时怒喝一声,“孟伊伊,你还真是命好,彤妃为你去求皇上。可你也别得意太早,就算你成了玉宇宫的女官,日子久了你做错事情,说不定这彤妃对付你的办法会比本宫高明呢。”

孟伊伊赫然惊醒,贤贵妃提醒得对,在这玉宇宫若她想得到机会亲近皇上,断不能让穆惋彤发现的,否则难保她不会和贤贵妃一样这样折磨她。此时她为自己去向皇上求情,别以为她会感动,那只不过是她内疚的结果罢了。

第079章 一场灭顶的灾难

玉宇宫。

蕊儿在宫门口左顾右盼多时,当一阵晚风吹散她脚下的细砂时,她终于迎来了她要等的人。

“奴婢见过沈嬷嬷。”蕊儿堵在宫门口,不进不退。

沈嬷嬷领着章御医停步在蕊儿面前,笑道:“是蕊儿啊,快起来,何必多礼。”

蕊儿起身道:“奴婢正巧要去百羽宫替我们娘娘告请明儿的假呢,真想不到在这儿能遇到沈嬷嬷您。那奴婢就省了麻烦,求嬷嬷向皇后娘娘替我们娘娘告个假。”

沈嬷嬷一愣,随即笑道:“你还说呢,皇后娘娘一听说彤妃娘娘突然恶疾,怕看诊的御医侍候得不周到,特地让我带着百羽宫的章御医前来看望彤妃娘娘。蕊儿你别站在这儿碍事了,快领我进去向娘娘请脉吧。万一先前的御医侍候差了,误诊了彤妃娘娘,岂不是让彤妃娘娘白吃那苦药遭罪么。”

蕊儿真的就退开一步,“那嬷嬷和御医快请进,奴婢这就领你们前去。”

领着二人进到宫中,蕊儿扬声叫住前面捧着茶具的水碧,“水碧姐姐,你快去向娘娘禀报,皇后娘娘派御医来替娘娘问诊了。”

水碧心下有些小紧张,但她还是快速的点头离去。

蕊儿领着沈嬷嬷和御医来到寝殿,云初早已将一切布置妥贴。一见沈嬷嬷,“见过嬷嬷。”

沈嬷嬷瞧着云初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心想这彤妃不会真染上什么恶疾吧。“免礼,别耽搁时辰了,皇后娘娘还等着我回话儿呢。章御医,快替彤妃娘娘诊脉吧。”

“是。”章御医提着药箱跪到榻前,云初帮着幕帘里的人推出一只病态黄白的手,白帛搭在腕处,双指按在了脉博上。

在此期间,沈嬷嬷小声问云初,“昨儿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一下子就病倒了。”

云初倒不像沈嬷嬷那么小声说话,“可不是么?本来好好的,岂知病来如山倒,娘娘的身子本就时好时坏。之前的御医诊断说我们娘娘七情受损,急不得,气不得,更是不能思想过重。可是我们娘娘也不知因为什么,就这么突然的…。”

那章御医仔细诊脉的神情映入沈嬷嬷的眼里,他专注的神情就若真的是幕帐里的人得了多大的病症似的。云初没说完的话她也懒怠去猜,想着要赶紧给百羽宫里的主子们回话儿,“御医,彤妃娘娘的病况如何了?”

章御医叹息着抽回手,“如果彤妃娘娘真是突然病倒,那此病来势汹汹大有将娘娘玉体吞没之势。云初姑娘,你方才说娘娘七情受损,果不其然,娘娘的确心脉不稳,郁结沉重。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要药,娘娘定是知道病根存在何处,只要找到病根再加以良药,此病方可消除。”

“病根?什么病根?”沈嬷嬷疑惑的问道。

章御医继续说:“所谓此病根,例如大悲、大怒等都会聚结至胸口,导致病患呼吸难畅,思虑忧伤。”

沈嬷嬷偏过头看向云初,“娘娘怎么了?”

云初微愣,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嬷嬷不是知道么,皇上已经冷落我们娘娘很久了。”只有这个理由,能令所有人信服,可这也令所有人更加看不起她的小姐。

沈嬷嬷不再问什么了,“我还紧着回去给皇后娘娘回话,请姑娘代皇后娘娘问候你们主子,告辞。”

“有劳嬷嬷费心,您看明儿本该到百羽宫向皇后娘娘请安的,还请嬷嬷您实话实说,替我们主子好告个假。”

“应该的,应该的。”沈嬷嬷且说且招起章御医。

“蕊儿,快替我送送嬷嬷。”云初赶紧吩咐蕊儿送那二人出去。

待到双重脚步声消失在耳边,云初又让水碧出人走远没。少顷水碧回到榻前,“都走远了。”

云初松了口气,赶紧和水碧一起将幕帐撩开挂在两旁。此时呈现在二人眼中的并非一人,而是两人。一躺一坐。躺着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穆惋月第一次在玉宇宫醒来后见到的宫女二人之一,一人是水碧,另一人就是这水莲了。

水莲因两个月前得到宫外情郎变心另娶的消息后为情所伤,终日郁郁寡欢,忧思成疾。无奈家中贫乏,弟妹尚不知事,父亲自得了涝病后,母亲经营的几亩薄田根本不够温饱。她是家中长女,为了生计才进宫做宫女,若她每月没了那五两银子的奉银,势必会让整个家塌下来。可是情郎的薄幸又让她伤心欲绝,她只好求彤妃娘娘开恩,不要让人发现她得了病把她赶出宫去。若是死在宫里,好歹也会多得到些补给,这样也算她最后为家人做点儿事。

“水莲,真是太好了,这下子你不但能帮上娘娘的忙,还有好药可以用,还可以大胆让御医医治而不被发现了。”水碧兴奋的拉着水莲的手,激动的热泪盈眶。因为宫里的宫女一旦病过一定期限还未愈好的,就会被逐出宫门。当初是她求彤妃娘娘开恩,让水莲躲在玉宇宫养病而不被人发现的。

面对水碧的激动,水莲苍白的脸色并未见多大的情绪,她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似乎已将生死看破。“娘娘,奴婢真的可以活下来吗?”

其实利用这样的水莲穆惋月是不忍心的,她的心狠也只对伤害过她的人。可是现在她走投无路,在这个若大的皇宫里,不会有人会忙她,如果她不利用别人,就会被人利用或者殒命。“当然是真的,水莲你知道吗?当你真正有机会面对死亡时,那片刻的遗憾和憎恨会渗入你的灵魂,就算你真的死了,也不会安生的。既然那个负心的人背叛了你。你更要活得好好的,为自己而活,就若某天重逢,你要让他知道没有你是他的遗憾,是他的损失而不是你的损失。你明白吗?”

水莲和她不懂,她还不能死,因为她不想再看到为她担忧挂心的家人步她的后尘。那样的痛苦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如果抗不过去,那就将是一场灭顶的灾难。

第068章 虚构出来的情郎

情谊深厚?皇甫宇对谁也不会情谊深厚的。孟伊伊的话激起了穆惋月内心的怒意,曾经的一幕幕在眼前沉浮,那样的美好那样的幸福。可是,为何她现在成了彤妃?又为何她站在御书房外?

不多时,那太监出来,带着尖细的声音说:“彤妃娘娘,皇上吩咐只让您一人进去。”

孟伊伊闻声倏地愣了,这意外的结局让她不知所措。提着食盒的手紧捍着食盒提,脸上的笑容僵硬难看。她没想到自己辛苦的献计献谋,却真是为她人作嫁衣。虽然不甘心,但她只是个奴才,除了遵旨领命外无计可施。

将手里的食盒递给太监,又眼睁睁看着穆惋彤迈过门槛,孟伊伊带着怨愤的眼神转过身去,抬头仰望长空,无声的冷笑。感觉膝盖上伤口痛意滋生,渐渐地,她站立的姿势有些发颤。

穆惋月保持着她得体的笑容,她后悔出现在这儿,但她却不能退缩。让她意外的,是御书房里除了皇甫之外还有三位大臣,这其中之一便是她的父亲穆文儒。说起来自打她入宫,就仿佛完全和家里失去联系似的。她没遣人回家问过父亲安好,父亲也没让人到宫里来打听她过得如何。他们不像是父女,应该像是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皇帝稳坐在龙椅上,手畔的香炉里涎溢过龙涎香的气息。他垂眼看着玉案上摆放的一本奏折,厉眉微蹙,仿佛有解不开的心结。那刚毅俊美的轮廓充满了阳刚之气,再难见到曾经似书生优雅的文质彬彬。龙衮袭身,与生俱来的威武难挡,属于她记忆里的皇甫宇,果真就若是虚构出来的一般。

“臣妾叩见皇上。”施身请安,穆惋月的声音清婉至极,仿佛她和皇甫宇在玉宇宫发生的不愉快根本就不存在。

“平身。”他的语声不大,却醇厚丰实。

“谢皇上。”穆惋月起身。如果说从前的皇甫宇她没读懂,那么现在的皇甫宇她更没看透。孟伊伊曾说贤贵妃会送点心到御书房来讨皇帝欢心,是不是当时书房里也有大臣与之商议政事?若是有,定是搁下点心就会离开了罢。反正千日催心散她已经和点心做在一起了,既是目标已达到,她也不想在此多作停留。

“臣等见过彤妃娘娘。”

三位大臣朝穆惋月拱手作揖,穆惋月的视线停在穆文儒的身上,“免礼。”他没有变化,依旧是她所认识的父亲,本以为他只会拿这副表情面对她们姐妹和母亲,原来在皇帝面前他也不会有所改变。

“谢娘娘。”

太监将食盒搁到一旁的小几上,皇甫宇知道是彤妃送来的,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心里的复杂情绪满溢。

穆惋月回身,与皇甫宇的视线撞在一起,她的心猛跳,那双充满距离感的眼睛让她心如刀割。忙将眼帘垂下,“皇上恕罪,臣妾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打扰皇上,但臣妾担忧皇上的龙体,特地备了几份点心送来。臣妾这就告退,请皇上享用。”

她果真是做不到奴颜献媚之事,说完这些句,她恨不能立即消失了去。刚要转身时,却听到皇甫宇的命令,“过来朕的身边。”

第092章 各色猜忌都上演

缡妃一直觉得进到天牢的人能有多少机会出来?说到这里她也有些疑惑需解,“皇后娘娘,臣妾实在不明白,彤妃犯的本就是死罪,为何您不在第一时间杀了她?现在留着她等到皇上一句暂缓处置的口谕,臣妾心里好不甘心呀。”一想到穆惋彤在自己寝宫勾引皇上,缡妃就恨得牙根痒痒。

“本宫的确有权处死她,可是穆相才替皇上立下大功,这全是彤妃御书房干政的结果。如果不是宫规禁令后宫干政,她非但无过反而有功。”伯雅说:“本宫怎么也得顾及到当朝老臣的颜面,而这个也是皇上要顾及到的。”

“还是皇后娘娘您想得周全,让彤妃能多活两天真是她的福气。”贤贵妃附和。

缡妃则依旧只顾着自己的性子,“听娘娘这样讲,臣妾好像觉得彤妃一定会回到玉宇宫似的。”

不,她永远都回不来了,伯雅心忖。

此时百羽宫值守的宫人快速传话给沈嬷嬷,沈嬷嬷又立即向皇后回禀,“娘娘,皇上的圣驾就要到百羽宫了,请娘娘准备接驾。”

一听到皇帝来了,缡妃和贤贵妃都难掩激动,只有伯雅高兴不起来,她知道如果一会儿皇上不动怒就算是平安了。

三人纷纷起身准备外出接驾,贤贵妃走到最后,忙从袖子里取出一支漂亮的珠花儿递给一旁的孟伊伊,示意她赶紧给自己戴上。孟伊伊心下虽不乐意,但表面行动却很到位,很快就把珠花儿戴在贤贵妃认为最漂亮的发髻上。

所有人都跪在庭院中接驾,皇甫宇一见这么多人不禁蹙紧了眉,“都平身吧。”

“谢皇上。”

皇帝走在最前面,按着位份皇后走在贤贵妃前面,当缡妃注意到贤贵妃的发髻上突然多出一朵珠花儿时,忍不住自嘲自己怎么想不到。又想到一会儿皇上对她定会多看几眼时,自然对贤贵妃既羡慕又妒忌。

桌上膳食未撤,皇后居然会留缡妃和贤贵妃在此用晚膳,这到真叫他意外,想着她们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要好了?坐到花厅里去,众人也自然跟了过去。

三人无人敢抬头与他对视,皇甫宇接过沈嬷嬷呈上的新茶,边吹着茶面边说:“朕这几日不在宫里,皇上辛苦了。”

“臣妾一介女流,能替皇上分忧的地方不多,但能替皇上分忧的地方臣妾一点儿也不敢怠慢。”

伯雅的话回得很谨慎,皇甫宇见得多了,一听这声音他就知道穆惋彤的失踪和她脱不了干系。南宫非说得对极了,不能小看女人的妒忌之心。但伯雅是皇后,她如果有心要杀了穆惋彤,一定会做得干净利落。

那么穆惋彤现在死了吗?

“彤妃的事情相信大家都知道了,那她现在还被关押在天牢里吗?”

“回皇上,臣妾本欲想处置彤妃,但突然得到皇上的口谕便罢了手,现正等着皇上发落呢。若是皇上想见她,臣妾立即让人去将彤妃提来。”伯雅不紧不慢的回禀。

“不必了。”将手里的茶盏搁到茶几上,皇甫宇紧盯着伯雅的表情说:“朕已经让人去过天牢了,彤妃并不在里面,本想问问皇后知不知道彤妃的下落,现在看来是要问你们三位知不知道彤妃的下落了。”

彤妃失踪了?贤贵妃回眸与缡妃面面相觑,视线相接时都意外不轻,缡妃说:“怎么可能,天牢守卫森严,彤妃那样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

“爱妃这问题问得好,朕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皇上称缡妃爱妃,不只缡妃一人满脸容光,贤贵妃说话也积极起来了,都不知这是皇帝的计谋。贤贵妃说:“皇上,依臣妾之见,那彤妃定是个妖女,否则怎么会逃出天牢那样的铜墙铁壁。”

皇甫宇看了一眼贤贵妃,对伯雅说:“皇后,你对此事有何高见?”

伯雅施了一礼,“皇上,不论彤妃是不是妖女,好歹她服侍过皇上一场,现在失踪不见了,臣妾真是替她担心。”

听到皇后这样说缡妃和贤贵妃有些傻眼了,她们突然意识到自己怎么忘了彤妃是皇上要护着的人,各自只想着怎样诋毁彤妃,忽略了不顺着皇上的维护就是在逆龙粼惹皇上不高兴。

“皇上,其实臣妾也很担心彤妃现在的情况。”贤贵妃抢在缡妃前面说。

缡妃只能补上那么一句,“是啊,臣妾也担心。那天牢里吃不好睡不好,也不知彤妃几时失踪的,现在情况如何了?”

“既然众位爱卿都担心彤妃,可有人愿意替朕描述一下当日去到玉宇宫押她入天牢的经过?或许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若是找到彤妃,朕重重有赏。”这话皇甫宇是看着站在一旁的孟伊伊说的,一双戾眸透着无比森冷的寒意。

一听到有赏,除了皇后伯雅后,缡妃和贤贵妃都跃跃欲试。可还是皇后先开了口,“先前彤妃她在御书房干政,臣妾念在皇上您未追究的份上,又加上她突然染疾在身特赦其罪。只罚了她一年奉薪和禁足三个月为戒。岂知就在皇上您因被劫灾银有了下落出宫那日,臣妾得到贵妃妹妹的禀报,说彤妃根本无恙在身,她想利用装病来逃过惩罚。这种事情臣妾怎能允许,一旦放纵,后宫还谈何秩序?于是臣妾带人去到玉宇宫,将彤妃关进天牢。”

“就这样么?”皇甫宇半信半疑的问。

贤贵妃又抢在缡妃前面,毕竟将真相暴露出来的是她的人,“皇上有所不知,当日臣妾也在场,面对皇后娘娘的质问,那彤妃是百般狡辩不愿承认她装病的事实。甚至还顶撞皇后娘娘,举止甚为不敬。还说要拿出什么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直到她拿不出任何证据出来,才不情愿的认罪让娘娘收入天牢。”

“证据。”他很好奇穆惋彤会拿出什么证据来证明她的清白,而且他可是什么都没给过她。“那就是没有证据了,她可有说过她的证据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