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没忘。”

“要是没忘,为何要这个时候反口?不是说君无戏言么?是你说的话可以收回还是你说的真是假的。”她依旧不愿意再看皇甫宇的脸,一看一伤心,一看一心碎。

“朕从小在宫外长大,也是在十四岁那年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在知道真相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所谓的权势,财富,地位,这些东西只有那龙椅上之主方可拥有。你不觉得可笑么?这些东西分明是我与生俱来的,可为何我得去争去夺去抢?”他在问穆惋月,却又更像是问自己。

说这话的皇甫宇,眼中溢露的愤恨和悲怨为他造成的压力似一直挤压着他。不得不承认,穆惋月心软了,这样的皇甫宇比她更可怜,让她在恨中心痛。她回过头看着皇甫宇,纠结的视线如何也移不开去。“你这些话为何从前不对姐姐说?为何你要把这些痛苦都压抑在自己心里,你不是说爱过姐姐么?还是说你骗了她现在又来骗我?”

“正因为爱着,所以不忍心她为我背负着我的怨恨,不愿意看到她为我拧眉担心。”

“这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你有问过姐姐是怎么想的么?”

皇甫宇愣了,他的确没想过穆惋月是怎么想的。他忽略了穆惋月的所有感受,只顾让自己的行为达到让皇甫震和穆相放松警惕。此时的皇甫宇非但无言以对,还很不耻自己。

“够了,我不想再提这些事情了。”

不是穆惋彤不想提,而是她穆惋月不想提。皇甫宇自觉理亏,自然也就不再言语。可他不能容忍穆惋月突然间与自己产生的大量距离,倏地伸手重新将她揽入怀里,“睡吧,我守着你。”

穆惋月没想到皇甫宇变得这么蛮不讲理,试着反抗,可是以枉然收场。

可这一夜,穆惋月睡得很好。

黑渊林的夜幕来得很早,相反它的早晨也来得很晚。

穆惋月醒过来时,皇甫宇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穆惋月一想到自己如今的尊容,有些气恼的别过头去,“臣妾这副样子只怕皇上看了会倒胃口,还是别看的好。”

他从能见亮开始就看着她,虽说她现在叫穆惋彤,可映入他映中的样子依旧是穆惋月的模样。也许她没发现,昨日与自己谈话时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穆惋月。“这点伤势算得什么,只要回到宫里,御医很快就能治好。”

一想到回宫,穆惋月抬起眸看向皇甫宇,“皇上,臣妾现在可还是带罪之身,回到皇宫皇上要怎么让臣妾重新回到玉宇宫去呢?”

“这个朕自为计较。”皇甫宇且说且离开穆惋月,捡起地上的野果子拿到水洼处洗了洗后又走回来递到她面前。

穆惋月别无选择的接过来吃了。

黑渊林里的路真是难走,很多地方杂草虽是枯萎却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穆惋月一直皱着眉头前行,她的那根枯枝非但帮不上忙,还在渐渐地成了累赘。看看皇甫宇又在前面等着她,穆惋月心下多少有些窝火。

眼看晌午已过,可是他们仍没离开那山坳水洼之处多少。来时皇甫宇未免找不到出路,沿途都有做记号。可是就算是知道出去的路,按照穆惋月这种走法,估计明天这个时候依旧还在黑渊林里。他想了想,走回去站到她面前,在她的疑惑眸色中弯下了身。

皇甫宇这个动作穆惋月是很熟悉的,他曾经不止一样背过她。可是现在…。

“如果你不想在天黑前还出不去,就到我背上来。”

一听这话,穆惋月就若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乖乖的就犯了。

像从前一样双手环在皇甫宇的脖子上,下颌枕着皇甫宇的肩头,如果这黑渊林不那么鬼气深深,不那么诡异悚人,或许这副场景可当作是昨日重现。可惜现实就是现实,脑海里的回忆再美好,也不过是回忆,再也回不去的记忆。

第084章 皇后想得到解释

她这一吼,准备领皇后令下手的后宫禁军顿时停了下来。

皇后一见,脸色更沉了,“彤妃,你竟敢违抗本宫懿旨。”

“皇后娘娘。”穆惋月挡在云初面前言道:“您一进玉宇宫就要抓要拿的,臣妾的位份虽不及娘娘您尊贵,但也务必请你给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眼前摆着的不就是事实么?还需要什么解释?”贤贵妃插嘴。

穆惋月清冷的视线瞟向贤贵妃,“贵妃娘娘,臣妾问的是皇后,您还不是皇后吧。”

“彤妃,你…。”贤贵妃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阴森森的盯着穆惋月。

皇后抬手示意贤贵妃禁声,暗道这穆惋彤果真是有些头脑的,“贵妃说得对,事实摆在眼前,你还需要本宫向你解释什么?”

“事实?”穆惋月直觉得心鼓鼓的,已是拿出了所有的精力来应付皇后的威仪,“恕臣妾愚昧不明白娘娘说的是什么。”

“你说你因为皇上冷落你而思郁成疾,本宫体念你的身子有染才对你施加恩泽,不但免去你前去百羽宫向本宫请安的劳累,还亲派御医服侍你。可是现在躺在榻上的却不是你彤妃,而是一个小小的宫婢。你要向本宫如何解释?难道说你得的病这么快就好了么?”

这些都孟伊伊告的密吧,她待她不薄,却还是要遭到她的背叛,心又开始痛得麻木了。“臣妾很感激娘娘的关怀备至,说明了在场的众位娘娘不都是在暗中嘲笑臣妾得了相思病么?即是心病自然一剂心药就可痊癒的。水莲是臣妾宫里的宫女,身为这玉宇宫的主子,臣妾多关照一下有何不妥么?”

这是一个很完美的借口,可是皇后伯雅并不会买账,“且不说你关照奴才躺到自己的榻上去,据本宫所知连日来就若彤妃你每日做点心送去御书房献宠,皇上也未曾拂面半分到玉宇宫。既是如此,你的‘心药’打哪儿来?莫不是你背着皇上与其他男子有苟且之事秽乱宫闱?”

听到这里,穆惋月清楚今日皇后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了。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嫔妃,在面对贤贵妃时就得小心冀冀,更何是皇后伯雅。皇甫宇出宫去了,贞太妃那里是得不到半分怜悯的,她依旧只能靠自己,而且得保住整个玉宇宫鲜活的性命。“除了禁军,这后宫岂是男人随意能进得来的?皇后娘娘身为六宫之首,岂会不知这个道理。若是你想拿这件事情来要胁臣妾,臣妾是断不会服气的。”

“你少移开话题,你说你得了相思之症,如今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本宫可是没冤枉你吧。”伯雅忍着满脸怒意,努力保持着属于皇后的雍容华贵,她告诉自己是皇后,不能被彤妃镇冷的气势给压倒,“皇上再未涉足你这玉宇宫,请问你的‘心药’是打哪儿来的。”

“皇上的确没来过,但皇上的消息臣妾是无时无刻都知道的。”

一听彤妃之言,皇后、缡妃等三人齐齐看向孟伊伊。

孟伊伊摇着头跪在地上,“回禀各位娘娘,奴婢敢赌咒发誓,自从皇上离开后,就再也没到过玉宇宫,是真的,奴婢不敢欺瞒各位娘娘。”

孟伊伊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三人见她说得真实便又将视线移向穆惋月。皇后说:“若是你能拿出证据来,本宫就姑且信你。”

“臣妾自然是有证据的。”穆惋月且说且走进衣屏后面,拉开衣橱门,将手伸进橱壁去摸索着什么。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众人一齐见她的手臂一直摸索在衣橱里。穆惋月的心逐渐寒了、颤了,她搁在橱壁最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了。那一一块嫣红色的玉玦,玉玦曾作为佩饰系在皇甫宇所赠的筝尾部。当初她狠心烧了筝,却狠不下心毁了那枚玉玦。

现如今这是惟一能解此围之物了,可是玉玦不见了,这是天要亡她。悲哀的抽回手,穆惋月惟求玉宇宫平安。她回身走出来,平静的看着皇后以及皇后身后看戏的戏虐嘴脸,倏地的跪在地上。此时,她已是百口莫辩,“皇后娘娘,臣妾自知有罪,这是玉宇宫,身为玉宇宫的奴才是断不敢违背臣妾命令的。臣妾愿意受罚,但请看在奴才们身不由己的份上,要惩要罚都让臣妾一个人承担吧。”

殿中一片寂宁,缡妃和贤贵妃都为这一刻感到兴奋无比。而只有皇后伯雅在思考彤妃方才想从衣橱里拿出什么证据来?她跪在地上之举,分明就是取物不当,才会甘愿认命的。“你到是好心的紧,好吧,本宫就看在这群人是奴才的份上饶过他们。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啊,先将彤妃带下去关进天牢,等候本宫发落。”

“遵命。”

穆惋月被禁军架着双臂离去,临行前她回顾云初、水莲和水碧,这回是她连累了她们,愧疚之意袭心,穆惋月悲伤的含泪而去。

这个夜幕低垂的晚上,穆惋月再次陷入绝望的境地。皇甫宇依旧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只是曾经的花烛洞房换成了一间黑漆阴冷的天牢。

她的发髻松下,袭腰的青丝已沾染不少寒意。身上穿戴的绸衣和手饰都在进到天牢之前让人搜尽,一身带身囚服标示着她必死无疑的身份。尽管如此,她也不会再让狼狈离去。然又不得不承认等待死亡的过程是多么的平静和矛盾。

背靠着硬梆梆的牢壁,穆惋月幽叹着喘息。心下忧虑着玉宇宫的几个丫头如何了?皇后既是说死罪可免,那活罪是不是还不如死罪?水莲的身子未痊愈,云初和水碧肯定会被吓得六神无主,若贞太妃有心则可以救蕊儿一命。

被关在牢里好几个时辰了,天还没亮,皇后如何处置她的命令也没出现,难道她想让自己受尽精神折磨而死么?如果是那样,她的目的一定可以达到,因为她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也正饱受着精神折磨。她不敢合眼,一闭上眼就会看到自己满身是血的样子。

第074章 再也改不了口了

想到这里,穆惋月心下一沉,心酸的感觉又冷沉了下去。起身施礼,“皇上有事,请容臣妾先行告退。”

南宫非这才注意到离与皇甫宇最近的女子,她身子微曲,宛如清雅的绿竹随风叠腰。青丝如墨似瀑,泄了香肩半抹,飘飘逸逸难掩正貌风华。再见她的容颜时,南宫非戏虐打趣的心思瞬间淡去,不用猜,他也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了。穆惋彤,当今彤妃,也是——月牙儿穆惋月的妹妹。

他知道皇甫宇纳了穆惋彤的事情,他本人也是听穆惋月说起过穆惋彤。今日一见,这姐妹二人竟有好几分相似之处,只是月牙儿倔强却又不失温婉的气韵在彤妃身上找不见影子。“这位想必就是彤妃娘娘吧。”

听得南宫非的问候,穆惋月又回身看向他,脸上的微笑再次得体,“本宫身居后宫,不知这位公子…。”她是穆惋彤,穆惋彤给南宫非的印象全在穆惋月的说词里。

她果真像极了月牙儿说的那般赢弱清柔,“我叫南宫非,还未曾和娘娘谋过面,这厢有礼了。”

南宫非,这个时候说话还那么痞腔痞调,如果她真是妹妹惋彤,也许真会被他这副浪子模样给意外到。穆惋月也跟着还礼,之后对皇甫宇说:“皇上,臣妾告退。”

皇甫宇点了点头,目送穆惋月移步而去。而此时,南宫非却突然收敛了所有笑意,转过身看向皇甫宇,“你已经毁了月牙儿,怎么还要搭上她妹妹?”他记得皇甫宇称呼穆惋月作月儿,有一天他想消遣一下皇甫宇,就嚣张的称呼穆惋月叫月牙儿,他说皇甫宇叫月儿时很肉麻,他也要让皇甫宇肉麻一下。从此以后,等到他想改口的时候,再也改不了口了。

皇甫宇呷了口茶水,冷笑道:“你怎知道不是我找上她而不是她找上我的?”

南宫非不信,“月牙儿跟我讲过她的妹妹穆惋彤,她绝不可能做出献媚惑主的事情。”

皇甫宇沉默了少顷,脑海里浮现出彤妃在某个夜里发烧时的低声呢喃。“人是会做戏,会变的不是吗?否则我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一步。”

是啊,为了重振母家的荣誉,为了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份和皇位,皇甫宇失去了太多。本来他已得到一份真心,可却为了肩头的负担,抛弃了那份如月的温柔。不知道皇甫宇晓不晓得,在他的得到和失去中,这份温柔是最宝贵的。失去了这份温柔,他可曾后悔过?

“好了,这事既是过去就不提了。”南宫非扯扯身上湿粘的衣裳,接过汪福递上来的干衣裳,径直走到皇甫宇的身后,旁若无人的换起衣裳来。“那些侦办灾银被劫案的官员死后,现在朝中有谁愿意去接任么?”

南宫非此话问得皇甫宇窝火,一想到方才在外间那些大臣个个不敢承担责任的嘴脸,皇甫宇就忍不住狠戾之色遍布轮廓,“那些个老匹夫,个个都说忠君为国,关键时候却又总是相互推萎,不然就是让朕抓主意,你说朕留着这些人到底有什么用?放眼整个朝堂,真没几个能用的。”

南宫非抖抖湿湿的头发,说:“留着做什么?留着让人认为你这朝堂上有人呀,你又不是不清楚,只有朝堂上有人就能掩藏一些真相,才能迷惑着某些人好借机行事。”

他岂会不知道?“事情有证实么?”

“证实又能如何,他做得那么干净利落,什么证据都没留下。那些杀手说是都得到大笔财富,结果这财富还得到地狱去享受。”

第056章 她都是个死人了

她不能确定,但贞太妃既是那样吩咐应该也不是唬她的。然而也逃不过她迫使自己得继续利用手段留下皇甫宇在玉宇宫,好为她探听消息的嫌疑。不过不论如何,她们的目的都是一致的。心赫然抽痛,仿佛能闻到自己临死前涌出口鼻的血腥味。

视线骤然寒如坚冰,穆惋月反应过来还有个方法能令皇甫宇服下千日催心散。莞尔笑道:“平日里云初已将雪耳百合枸杞汤送来了,今儿也不知怎么就迟了,皇上请稍等,臣妾这就去瞧瞧。”

皇甫宇一直缄口不言,他看着穆惋月携裙摇身时,突见一女官端着雪耳百合枸杞汤走了进来。来人并非外人,乃是玉宇宫新任女官孟伊伊。

穆惋月意外的看着孟伊伊,心下的怔愕使她半张着唇页木愣的盯着她。

孟伊伊将盛汤的玉碗呈到小几上,她一直躬着身子没有抬眼,搁下后又躬身退下了。这一幕不得不使穆惋月的落毒计划作废,莲步微移重新来到皇甫宇跟前,温柔的笑道:“皇上请用吧。”

皇甫宇合上奏折,凌厉的狭眸微抬,端起玉碗用匙勺搅着,徒然幽声乍起,“朕记得你姐姐除了刺绣技艺卓越不凡外,她煮的香叶羹连宫里的御厨都得逊色三分。朕吃了成月的雪耳百合枸杞汤,想不到你的近身侍婢倒煮得有几分你姐姐的味道。”

香叶羹,她曾和皇甫宇游湖时在船上煮给他吃过。

他很少提及从前的自己,现在他提起,想到的也不过是自己做的吃食罢了。穆惋月有些愤怒,这愤怒里却夹杂着一些失落,“臣妾在相府时每到夏日受不住暑热,姐姐便将这雪耳百合枸杞汤的做法教给了云初。至于那香叶羹,乃是因为母亲长年卧病在床,偶尔会不畅吃食,姐姐苦恼后想出了这么道羹肴,做得多了,个中精髓自然就领悟了。”

“再过不久就是你姐姐的忌日了,朕准你出宫祭拜她。”皇甫宇说着舀了勺汤送往唇边。

“皇上不去祭拜姐姐么?”穆惋月的话让皇甫宇愣住了触唇的勺沿,而穆惋月也被自己这冲口而出的话吓着了,明知皇甫宇的为人如何,怎么还要自讨没趣。

果然,皇甫宇闻声后脸顿时阴沉了下来。他将玉碗重重的搁回小几上,危险锐利的双瞳冰凌一般朝穆惋月看去,厉眉微蹙,显然因为穆惋月的话他很不高兴。

突如其来的悚寒视线穆惋月不敢直视,皇甫宇生气了,她双膝磕地,垂眼看着膝盖处被崩得紧紧的裙罗。“皇上恕罪,是臣妾失言了。”

“彤妃,你是不是觉得朕宠你是想为你姐姐赎罪?”皇甫宇莫名的恼怒,心底的异慌如天际翻涌的云海般翻涌不止,“朕一早就提醒过你,你姐姐已经死了,不论朕曾经如何的对不起她,她都是个死人了。而且朕和你姐姐,还什么都不是。”

第097章 享受这样的时刻

皇甫宇很享受这样的时刻,那怕现在的景况不那么美好迷人。月儿能再次回到他的身边,他是多么的庆幸,同样很多事情也值得思考。

皇甫宇的脚程很快,只是午后时间二人就出了黑渊林。他们在黑渊林边看到坐骑追风,二人骑上马奔向皇宫。

才一下马,汪福和小忠子就迎了上来。皇甫宇抱着穆惋月下马,脚一下地,穆惋月的眼睛就一直盯着另一匹马——追云。

皇甫宇注意到了,他说:“你姐姐很会骑马,这马是我送给她的,如果有一日你学会了骑马,这马我也可以送给你。”

穆惋月斜眸看着皇甫宇,听着这话她始终觉得他话中有话。

汪福递上来披衣,皇甫宇想都不想就披到穆惋月身上,并且吩咐汪福,“除了蕊儿和被赶出宫的水莲,所有玉宇宫的奴才都给朕叫回来。让他们动作快点儿,主子回来了等着侍候。”

“是,皇上,奴才这就去传话。”小忠子领命小跑着离开了。

皇甫宇回身看向穆惋月脚上破烂的布鞋,泥污都把几个脚指头给隐藏了,还有几处淤青和红肿露在脚背上。“能走么?”

她承认在黑渊林里是她逞强,那个时候神经崩得紧紧的所以感觉不到脚上的不适。现在若是能走她还会一下马就站在原处不动惮么?

穆惋月不言语,皇甫宇却明白她的沉默,伸手将她横抱在怀,在汪福讶然的反应中走向玉宇宫的方向。

“汪福,你去让人准备膳食到玉宇宫。”

“是,皇上。”

在回去玉宇宫的途中,穆惋月是将眼睛闭起来的,因为她不想看到沿途各色异样的眼光。而这一幕相信很快也会传开,但让她高兴的是不必再受人利用而她也不用费尽心计利用别人了。

皇甫宇会给她一个交待。

突然想到皇甫宇中的千日催心散,如今自是不必再服了的,可是她却不知道那慢性毒药有没有影响到皇甫宇。玉宇宫在望时,她忍不住问了一句,“皇上,你的身子可有不适?”

穆惋月不会平白无故问他这句话,那么这话里的所指便是那千日催心散了。他依旧不想给她压力和负担,“没什么,只是昨夜没休息好而已。”

听到他这样说穆惋月稍稍宽了些心,贞太妃既是说那药断不得,是不是可以理解成若是长断药性就会消失?

迈进玉宇宫的大门,水碧和云初都跪在庭院里。皇甫宇径直抱着穆惋月进屋,将其放到小榻上坐下,“朕先离开,一会儿过来陪你用膳。”

穆惋月没有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毫无情绪的看着皇甫宇很是反常的体贴和温柔。

皇甫宇才一转身离开不久,云初和水碧就冲了进来。

“小姐。”

“娘娘。”

水碧跪在她面前哭,云初则心疼的捧着她伤痕累累的脸颊,“小姐,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成这样回来?你让奴婢担心死了。”

能再看到云初,穆惋月已是很宽慰了。盈泪含笑,“我没事,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

穆惋月看着水碧,她的衣裳材质很低劣,可见她这些日子去的地方有多糟糕。而且肯定是匆忙赶回来的,伸出手着手碧,“水碧,对不起,都是我害的,这段时间可苦了你了。”

水碧连忙摇摇头,“奴婢不辛苦,只要能再见到娘娘,就是奴婢的福气了。”

“你这个傻丫头。”

云初说:“都快别伤心了,水碧,你赶紧吩吩人给小姐打水沐浴。”

“是,奴婢这就去。”水碧欣喜的抹泪离开。

等到穆惋月沐浴完毕期间,外面已传完了一桌膳食。洗梳干净的穆惋月,看着镜子里的模样惆怅不已。云初误以为她是在为脸上的伤痕担忧,忙道:“小姐别担心,御医就在外候着,一会儿就让他进来给小姐你瞧瞧,保证很快就能恢复花容月貌。”

穆惋月轻轻地笑了笑,水碧撩帘入来,“御医来了,娘娘是先用膳还是先让御医瞧瞧。”

她并不介意这张脸有多美或丑,可御医来了不能总让人家等着。“你请他进来吧。”

“是,娘娘。”

穆惋月闭着眼,让御医仔细查看了脸上和脚上的伤势,开了些活血化淤的药散,和治伤口的良药后就走了。

水碧送他离开,云初笑道:“奴婢就说嘛,小姐吉人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水碧又进来,“可不是,咱们娘娘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听着这句话,穆惋月忍不住一声长叹,“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切都是天意。能再见你们真好,只可惜也不知道水莲现在情况如何了,听说她被赶出宫时吐了好大一口血,我真怕她在宫外会熬不过去。”

一说到水莲,众人又都忍不住眼含湿意。云初边哭边说:“都是孟伊伊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害的,不然咱们也不用遭这么一趟冤枉罪受。”

“是啊,奴婢真是想不到孟女官竟是这种卖主求荣之辈,好在她现在也没什么好下场。”水碧也愤愤不平的说。

孟伊伊没了好下场?穆惋月讶然的看着水碧,“水碧,孟伊伊她怎么了?”

孟伊伊摇摇头说:“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听说前夜皇上回宫后在百羽宫大闹了一场,贤贵妃突然就不要孟女官回琼华宫了。皇后就下令让孟女官去了洗衣局,可是洗衣局里的人都不待见她,又然她那个怪脾气会把谁看在眼里?所以在洗衣局里常遭人欺负。”

她还能活着,这便是她的福气了罢。委实而言,皇甫宇会出现在黑渊林去找她完全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这就像皇后明明得到皇帝的暂缓处置她的口谕却还要将她置于死地一样令人费解。他到底在想什么呢?只是现在的皇甫宇早已不是她所认识的皇甫宇,现在的皇甫宇是最真实的,他的话容不得人怀疑,而她也就真的信了他。

“皇上驾到——。”

第057章 你想得到什么呢

什么都不是?穆惋月窒息的暗叹,如此一来他是连她这个人都要否认了么?穆惋月抬起眼,倔强的看着皇甫宇,“难道不是赎罪么?如果不是,皇上天天到这玉宇宫来,却自从绮央宫后再未宠幸过臣妾,难道皇上不是因为姐姐的缘故才对臣妾不忍伤害么?”这是作为穆惋彤的疑惑。

皇甫宇赫然倾身至前,伸手捏着穆惋月的下颌。有那么一瞬间,他在彤妃的眼里看到了属于穆惋月的倔强,她就是那样的不认输,越是挑衅她越是有兴趣。是的,穆惋月的一切他都记得非常清楚,他只是不敢承认心底的异慌是因为穆惋月而动。母亲曾说过要做大事就不能心慈手软,左相也曾告诫过他帝王应以天下为重,不该有儿女情长。

他也是这样做的,所以没有什么他舍不得。就算那夜离开穆惋月时有多么的痛心,他也要舍。且为一颗棋子痛心,他不耻那样的自己。且此时,穆惋彤一声声的说到穆惋月,就若刻意提醒自己不要忘记她一样。狠狠的盯着她,语沉声险,“怎么,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想让朕宠幸你么?别以为上次在绮央宫你耍的手段朕不知情。朕清楚你勾引朕是有目的,如果你不是想替你姐姐报仇,那就是你贪念朕手里的权势,你想得到什么呢?如果你想当皇后,只要侍候朕满意了,那中宫之位朕也不是不能赏你。”

捏着穆惋月下颌的手不断在用力向上提,穆惋月承受不住痛意随着强硬的力道起身。皇甫宇倾身向前,吻咬住穆惋月血色浅薄的樱,唇。穆惋月吃痛皱眉,想推开皇甫宇时整个身子却被他横抱了起来。

视线里的床榻越来越近,穆惋月有些厌恶和慌神,本想得到一个期待,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结局,“皇上,你不能这样。”嘴里有丝丝自腥气息,熏得穆惋月有些晕眩。

“这不正是你想要的么?何必在朕面前上演欲拒还迎这一套。”

一听见这冷漠无情的话,穆惋月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如果做为穆惋彤,皇甫宇不能对她温柔,至少也别让她感受到如此的薄情和绝情。在身子躺在床榻上的瞬间,穆惋月推开皇甫宇,扯过云初早晨叠好的被子围着自己,“你不能这样做。”

“为什么不能?”皇甫宇冷笑的盯着穆惋月,发现她依旧没有惊恐没有惧怕,有的只是排斥和厌恶,虽然她极力想掩饰,可那不经意间的蹙眉警惕,轻易就将她出卖了,“你忘了你的立场还有朕的身份么?在这皇宫,不,是整个天下,没有人敢在朕面前说个不字,你也毫不例外。”

护着自己的被子被皇甫宇大力甩到床下,穆惋月冷冷的看着皇甫宇欺压在她身上,粗暴的吻着她。身上的衣裳一件件被撕碎,那刺耳的破裂声就若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阖上眼,忍住眼中打转的泪雾凝聚成滴滑落眼角,总有一日,她会将皇甫宇施加在她身上的伤害十倍奉还。

等到皇甫宇结束他的情,欲,穆惋月已是没有力气再动弹。有宫女入来替他着好衣裳,接着是他头也不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