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惋月的饿意骤然起来,她拿过云初手里的点心真的咬着吃起来。等到咽下一口,她倏地抬眼问云初,“这里是天牢,你怎么可能进得来?”

“自从小姐被关进天牢后,玉宇宫就被皇后娘娘清空了。有太妃做主,蕊儿回了千寿宫,水碧和其他宫女让沈嬷嬷带去了一个洗衣服的地方,听说那个地方只会给太监和宫女的衣裳,皇后娘娘说让水碧她们在那里洗一辈子呢。水莲被赶出宫了,听说宫门大关的时候她吐了好大一口血,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奴婢也本来要被赶出皇宫回相府的,他们都说小姐你活不了了,奴婢想再见小姐一面,就一直跪在百羽宫门口,昨夜贞太妃夜游御花园时路过百羽宫见到奴婢,奴婢就求她,太妃娘娘真好,她真的替奴婢说情,皇后娘娘才答应让奴婢见小姐,但时间内能宽限到一柱香的时间。”

贞太妃会好心应了云初的心愿?穆惋月想不通是什么让她发的善心?而且她还间接害得沉王被皇帝摆了一道不是么?“傻丫头,留在宫里会丢性命的,赶紧出宫去才是真的。”

“不。”云初摇着头,“奴婢什么都没有,只有小姐,如果小姐没了,奴婢也活不下去了。”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呀。”云初的话感动到了穆惋彤,同时也让她更加悲恸。她对皇甫宇付出那么多,到头来他连一个小小的侍婢都不如。

“怎么都好,小姐你快吃点心。”云初边说边取出食盒最底下的小壶了杯子给小姐倒杯热水。

自从被关进天牢,穆惋月就什么都没吃过,可是她一点儿都不饿。然一见到云初,她的饿意就搅着肚子,想要进食的欲望节节攀升。很快一小份点全被她吃光,接过云初递上来的热水喝了个精光。饿意渐退,一股满足感油然而升,也许这是她在这个世上最后能感受到的温暖吧。

“云初,谢谢你受那么多委屈来看我,真是苦了你了。”伸手握着云初的手,穆惋月又眼含湿泪。

泪水才消停,听着小姐凄伤的话又哭了起来,“都怪孟伊伊那个贱婢,小姐对她那么好,她却这样对小姐,她忘恩负义一定不得好死。”

说到孟伊伊,穆惋月的心一下子又寒凉了。她不是没感觉到孟伊伊某些时候的异常,只是因为她的柔弱和坚强让她选择了相信。没想到这次她又上当了,更没想到她和皇甫宇一样背叛她这么彻底,没有任何回头路可走。

“她现在在哪儿?”

“回琼华宫了,是贵妃娘娘替她向皇后娘娘求的情,她现在又是琼华宫的女官了。”云初恨恨的说,“奴婢昨天见到她,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对小姐你。她说什么良禽择木而栖,还教训奴婢说要像她一样识时务,呸,奴婢就算是死也不会学她那样卖主求荣的。”

良禽?呵呵,穆惋月冷冷的想着,再良也不过是畜牲罢了。“对了,云初,你知道我放在衣橱最里面的匣盒去哪儿了吗?”

云初摇摇头,“奴婢不知道,奴婢听小姐说过那个匣盒永远都不会打开了,奴婢就算去收拾衣裳也不会动。是不是宫里有宫女手脚不干净偷了去?”

这也不是不无可能,只是本想凭那枚玉玦救命的,反到是将她的罪添重了。不怪皇后伯雅大怒,换作是任何人也不会轻易饶过她。“罢了,不见就不见吧,这都是命。”

“小姐,贤贵妃和缡妃等人太可恨了,她们天天到百羽宫去请皇后娘娘将小姐你处死。皇后娘娘说要等到皇上回宫,缡妃就进言说皇后应该为皇上分忧,干政且藐视宫规乃是死罪,皇上回不回宫都改变不了小姐会丢掉性命的事实。”

皇甫宇不会救她的,她坚信这一点。所以缡妃说得一点儿不错,最后她都会死。“云初,不要为这些事情生气了,我现在只求解脱,不论结局是什么我都不会在乎了。你离开皇宫以后也别再回相府了,找个好人把自己嫁了,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佩珠,就帮我说一声,就说对不起她。”

“小姐,你怎么这么说?您没有什么对不起佩珠的。”云初疑惑的说。

情绪有些涣散,穆惋月也糊涂自己说的话都语无伦次了。“呵呵,总之你要记住我的话好好的找个人嫁了知道吗?找个可以让自己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他不会令人伤心难过,更不会欺骗你。”这辈子她的眼睛不够亮,输就输在遇人不孰之上。

“小姐,你别说这么沮丧的话嘛,一定会有人或者是办法把小姐救出这个天牢的,奴婢去求相爷,相爷才立了大功,只要他向皇上进言,小姐一定会得救的。”

那还不如让她去死,“云初你记住,你不要再回相府,更不要去求相爷。你在府里多年,觉得求他会有用吗?”

“可是,小姐…。”

“你听话,我想你保留着自己最后一点尊严,不要去求他好吗?算我求求你。”

“是,小姐,奴婢听小姐的。”说到动容处,云初哭得更伤心了,“小姐…小姐…唔…。”

正当这两主仆在此伤心垂泪时,不远处又响起动静。算算时间这一柱香也即将过去了,云初不想这么快被人催着离开,拉着小姐的手紧张到颤粟,“小姐,奴婢不想离开你。”

穆惋月心下一拧,离别在即,她却只有悲凄到不能言语,那一涓涓泪水,流尽她的心血。

可来到她们跟前除了先前的带刀牢卫,还有一个让穆惋月和云初都十分意外的人——蕊儿。

“奴婢见过娘娘。”蕊儿盈身请安。

那带刀牢卫说,“她只是个将死的囚犯,这天牢里怎么会住着娘娘?好啦,一柱香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云初哭着求他,“求求你让我再待一会好不好,我跟蕊儿一起离开好不好?”

第061章 心痛得似要窒息

“伊伊,你腿上的伤耽误不得,让蕊儿送你回去歇息罢。”帘幕里,穆惋月吐出担心的语声。

此时已值夜深,除了值夜的云初和蕊儿,其余宫女都去歇去了。“谢娘娘关心,奴婢的伤势不打紧,这会儿殿里人少,让奴婢陪陪娘娘罢。”

“如果你的伤势再严重,我会过意不去。蕊儿,你快扶孟女官回去上药,云初一会儿就回来了,有她守着我就好。”

孟伊伊的伤势严重是因为蕊儿的鲁莽造成的,听闻娘娘吩咐,蕊儿为弥补愧疚,自然愿意替孟伊伊上药,“是,奴婢这就送孟姐姐回去上药,娘娘放心。”

孟伊伊见穆惋彤执意,她也不再勉强,道了声告退理所应当的让蕊儿扶着她走出了寝殿。

云初真的很快就回来了,见殿中无人,又听得穆惋月说人是她让走的后不免有些不高兴。心想那孟伊伊同她一样是个奴才,却占着与小姐进期入宫的情份当起了半个主子。

仔细的替穆惋月擦了擦身子,感觉到她身上有些发热,忙又取来湿帛巾搭在她峨眉之中。听闻小姐略粗的呼吸声,云初担忧得拎紧了心。

“云初,很晚了,你下去歇息罢。”穆惋月半睁着眼帘,虚弱的看着云初。

云初摇摇头,“不,奴婢要守着小姐。”

穆惋月笑笑,合上眼不再言语。

穆惋月睡得很不踏实,甚至觉自己的身子悬在空中一样忐忑。渐渐地,她感到寝殿里的风灯让人调暗了,紧接着再无声响。宛如她的梦境一样,静得一片死寂。

又不知过了多久,穆惋月嗅到一股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这味道是专属于某个特定人的。心不再忐忑难安,她似躺在一片归属之中,所有的害怕和恐惧在这里都变得无足轻重。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微笑的唇畔惬意如微风拂花。

昏昏沉沉之际,远远的,远远的,依稀听到皇甫宇满携悲伤的声音,以及轻抚她额眉刘海的手。她记得那双手的温柔,记得那道声线和温柔的语气,他在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是说完这句话,皇甫宇却离她越来越远,渐渐遥不可及。穆惋月慌了,她伸出手去,想抓住皇甫宇的手,可她似被什么定住一样,除了痛苦的看他离去外什么都做不了。

猛然从梦中惊醒,灰暗中穆惋月瞪大了双眼急促喘息。不经意间嗅到龙涎香的味道依旧飘浮在寝殿里,又忆及方才梦中那只温柔的手。有那么瞬间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是这龙涎香让她想要呼吸那个人的名字,想要大声的哭泣。

吃力的坐起身子,下午皇甫宇带给她的伤痛还未复原。可也就是这样的伤痛,让她清楚的意识到皇甫宇的存在于她而言是多么的矛盾和痛苦。云初趴在桌台上睡熟了,想着她为自己担忧穆惋月忍不住一阵内疚。

借着透过窗棂投入寝殿的微弱月光,穆惋月走出了寝殿,在这月朗星稀的夜晚,微风薄凉浸体。她环抱着自己的身子,不敢眨眼的环顾着这宫里的一草一木。不少花叶在月下滋长开花,不少虫鸣奏响一首伤感的乐曲响在耳边。

那股龙涎香的气息消失了,鼻息里是属于花草的清新和芬芳。随着龙涎香的消失,穆惋月直觉心也被人挖走了。这种感觉,就像和皇甫宇和她分别后的第一个夜晚,她一想到皇甫宇不在皇城里,离她越来越远,心就抽痛得似要窒息。

第100章 百羽宫来了客人

穆惋月闻声无奈的笑了笑,“许是她放失了手,这宫里难道还缺伞不成?”

云初却不这么认为,“奴婢倒是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您瞧绮央宫的兰秀,前儿晚上还不就是莫名其妙的掉井里了。”

这事儿也太大了,绮央宫怎么又死宫女了?她还记得先前有个宫女因她而死,她内疚了好一阵子。“知道怎么回事么?”

云初沏好茶摇了摇头说:“具体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说前天缡妃娘娘差兰秀去御书房请皇上过去用午膳,可是兰秀在曲廊里遇到个小姐妹,两人也就多说了两句话的时间,皇上就被淑妃娘娘给请去了。缡妃娘娘一生气,就对兰秀是打是骂,所说兰秀是因为受不住委屈才投井自尽的。”

如此一来这明夏宫里的萤火虫岂不是又要多出一只了?

见主子轻声长叹,云初又说:“小姐,百羽宫来了西秦的客人,是蔡王爷的长子,听宫女们说长得英俊非凡,一表人才呢。不少宫女羡慕死百羽宫的宫女了,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那儿凑。”

蔡王爷?一听到云初这样说,穆惋月顿时掀起了警惕,她曾在黑渊林中听皇甫宇说过那个蔡王,若是他的野心真有那么夸张,那么他此次进宫见皇后伯雅的事情就值得推敲了。“是皇上宣进宫的吗?知道他进宫的眉目是什么吗?”

“小姐…。”云初觉得小姐有些紧张。

穆惋月在声落时也感觉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敏感,她在担心皇甫宇?不,她只是担心皇甫宇死在了别人手里。“没事了,你下去吧。”

“是,小姐。”云初疑惑的应声,一步三顾的回眸,她有时候觉得这个二小姐的脾气,怎么越来越像大小姐了。

然而此时的百羽宫,也的确如云初所言那般,沈嬷嬷将那些好事的宫女赶了一层又是一层。

主殿里,一个衣着他国贵族衣裳英俊男子正在品尝上等的茗茶,边饮边赞,“这昭月的茶就不是一样,香气扑鼻,使人唇齿留香。”

“兄长若是喜欢,小妹这宫里还有几匣子,等到兄长起程离开时小妹赠予你带回去,孝敬皇叔和父皇母后。”伯雅笑容灿烂的说着,心里早就起了几分不耐烦,她与这个兄长从小就没什么交情,相反很是讨厌他。早些年他就想着把自己嫁给他的表弟,那个举止粗鲁且浑身是肉的男人。

“那就多谢雅妹妹了。”伯修回应着妹妹的笑容假意寒暄。

伯雅暗道他还真是不客气,可她现在身份不同了,不能跟这伯修一般见识,“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听皇上说兄长是游历路过昭月皇城,还想着过来看我,小妹真是感激不尽。”对于伯修,她只相信无事不登三宝殿,专程来看她,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可能。

“那是应该的,你们本属同宗,哥哥看妹妹有什么不对的?”伯修搁下茶盏,吃起了盘子里的小点心,“再说雅妹妹你嫁得这么远,虽说是贵为皇后地位尊贵,但几时没个想家的时候,看看为兄,也解解你的思乡之情嘛。”

伯雅从小就认为这个伯修,除了脸之外没有任何优点。现在瞧他毫不客气的模样,真真的再次确定了,“劳兄长想得如此周到,不知父皇和母后还有皇叔身子可好?”

伯修此次前来本就动机不纯,现下见伯雅问到点子上,他还惦记着沉王昨夜赠予他的美人,也想着开门见山,“看来这人离得远了,果真有些事情都顾不上。”

听着伯修意味深长的音色,伯雅体味出一丝不寻常来,颜容镇静心下却已开始了不安,“兄长此话怎讲?”

伯修停止了吃东西,看了一眼周围垂手侍立的宫人,伯雅立即会意过来,顿时吩咐众人离去,更让沈嬷嬷在殿外守着。“兄长,你现在可以说了。”

“其实为兄这次是专程前来昭月的,并不是像告诉昭月帝那样是游历至此。你父皇生病了,吃了好些药都不见成效,急得你母后日日以泪洗面。他说人老了不中用了,就连自己的女儿长什么样子都快要记不得了。所以他让人画了一副你的画相挂在寝殿里,想你了就看看,想你了就看看,他就担心见不到你最后一面呢。”

一听到这个消息,伯雅整颗心似掉进冰窿里。因为从小就不喜欢伯修的缘故,所以现在他的话让她着急了,可她还是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怎么可能?我父皇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变得这样严重?”

“唉…。”伯修一声长叹,“为兄知道从小咱们就有些误会,可是我再糊涂也不能拿这样的大事给消遣你呀?”且说且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到伯雅面前,“你看吧,这是你父皇给你的信,他委托为兄一定要亲手交到你的手上。”

伯雅迫不及待的打开,果真见信上的字迹是父皇的,上书:我儿伯雅,父皇的身子每况日下,每每见到你的画相都思念至深,本企盼有生之年再能到我儿一面,无奈我儿贵为他国皇后不能擅自离宫。且昭月帝似有挑衅我西秦之意,为父查得他在边境悄然屯兵数十万,似要与我西秦一场大战。可怜我儿成了他的皇后还是不能维护两朝和平,如今虽说战事未启,但现下已是情况十分危险,还忘我儿为我朝摒弃儿女私情,助得兄长伯修盗得昭月军事图鉴。雅儿呀,父皇知道你会为难,但西秦的江山不能毁在父皇手里啊!求你看在我们父女一场的情份上,帮帮父皇吧。父泣上。

‘父泣上’?也就是说父皇是流着泪写完这封信的。这信上的内容太难以置信,伯雅看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努力让自己恢复理智,再三确认这封信是否真是父亲的笔迹,可她不会认错,这就是父皇的笔迹,也就是说这信中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了?可还有点质疑未解,“这封里的内容想必兄长知晓吧。”

第078章 百羽宫里的阴谋

他不来玉宇宫,那就让她再让人做好点心送到御书房去吧。眼中流露出丝许忧郁和茫然,企图将她的理智淹没,可惜此时的穆惋月太过清醒。

来到孟伊伊的房里,见她正躺在床上休息。

孟伊伊还来不及开口,穆惋月抢在她前面,“你昨儿做的点心皇上很喜欢,我想你再帮我做一次给皇上送去。”

“好,没问题。”皇上今日没来玉宇宫,你也开始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紧张了么?孟伊伊鄙夷的想着。不过这也挺好,因为她的积极对她只有好处。

从孟伊伊房里出来,穆惋月吩咐指挥宫人挪花盆的蕊儿去小厨房里准备。而她自己则先跟着蕊儿去到小厨房,将手里的千日催心散混入面粉后,回去了寝殿。

水碧才沏上来一盏茶,穆惋月正吹着茶面,又见云初神色慌张的跑进来,“小姐,不好了,刚才奴才去内务府,听到百羽宫的宫女在嚼舌根子,说缡妃还有贤贵妃在百羽宫就小姐昨儿在御书房干政之事进言,她们都奏请皇后娘娘对小姐你从重发落。小姐,什么干政呀?小姐你干政了了吗?”

穆惋月一怔,暗道不妙。明儿又是一个去百羽宫向皇后请安的日子,若她现在不多加计较,明日的百羽宫定是易进难出。皇甫宇,你又害了我。狠狠的想着,穆惋月惆怅的闭上眼帘。

瞧到小姐脸色差到极点,云初由初始的担心到现在的惧怕,“小姐,你说话呀,到底怎么回事?”

手里的茶盏掉落在地,瞬间茶香四溢。穆惋月目光呆滞的盯着前方,涣散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幽幽地说,“云初,扶我到榻上去躺着。”

一听这颓沮的声音,云初纵是焦急也不能再说什么了。她扶着小姐走向床榻,替她掖好被角后,云初难过的坐在榻沿上,“小姐,如果你开罪了皇后娘娘、缡妃还有贤贵妃,往后在宫里会举步维艰。要不奴婢出宫去求求相爷吧,他好歹也是小姐的一处靠山,奴婢真的不想看到本就孤苦无依的小姐再受苦。”

云初的话让穆惋月泪意横生,孤苦无依么?她的孤苦无依是拜皇甫宇所赐,更是拜她口中的相爷所赐。如果他有那么一丁点父女之情,她也不会沦落到今时今日这种地步。深深地一阵呼吸,危险已是迫在眉睫,她不能坐以待毙等着成为鱼肉任人宰割。“何必呢,你在府里也有那么多年了,若是相爷于我有半点儿父女亲情,我们母女三人又何须落到如此境地?云初,求人不如求己,你附耳上来。”

云初抹了抹泪,附耳上前,听着小姐如此这般一说。她既是疑惑又是震惊,可是又明白现在的小姐出此下策亦是无奈之举。“是,奴婢这就前去。”

是日,玉宇宫传出彤妃突染恶疾的消息。

风声走得很快,不用多时,消息就传到了百羽宫去。

才散离不久的三个女人很快又坐在了一起。缡妃和贤贵妃更是摒弃前嫌,一副同仇敌忾的气势,这一幕看到皇后伯雅的眼里是十分可笑的,可是她得利用缡妃和贤贵妃去打击一下彤妃。因为她曾在皇帝面前提到彤妃时,竟不经意中发现一抹异样的颜色,这就说明彤妃在皇帝眼里是特别的存在,如果她猜错,那么也只有一点儿和其他嫔妃不一样的。

窗外的夕阳残红如血,覆盖了苍茫大地。伯雅端坐在凤椅上,一副凝眉沉思,“才用心服侍皇上点心,怎么又突然身染恶疾?看来真是彤妃福薄,受不住皇上的天恩。”

皇后的话说得很委婉,瞧着她和颜悦色,丝毫没有同情彤妃的意思。缡妃冷笑道:“身染恶疾?哼,咱们明儿可是要好好教训她的,此时说来病倒,实在是蹊跷,娘娘您不可不防,该疑心有诈。”

“缡妃说得对,莫不是咱们明儿要教训她的事情走漏了风声,彤妃想装病来逃脱妄议政事的罪责?要知道她一旦病倒,难以到百羽宫向娘娘您请安也是最恰当不过的理由。”贤贵妃慢慢幽幽地提醒皇后彤妃的阴险,如果皇后心软,明儿一场解恨的好戏可就真的要错过了。

伯雅低眉仔细想了想,其实不论是缡妃还是贤贵妃的猜测,也都是她最为担心的,“这样吧,本宫遣御医去玉宇宫为彤妃请脉以定传闻的真假。”

“臣妾以为这是个好法子。”缡妃自是恨极了穆惋彤,此时有这样落井下石的机会,她岂能放过她?“可是娘娘,那彤妃向来自恃过人,若她此次装病想逃过宫中责罚断不能轻饶了她;可若是她真有恶疾染身,这事情也是经由御医诊断过的,您再遣御医到玉宇宫去,大有质疑彤妃装病欺上的嫌疑。还有皇上那里,如果您处置不妥,臣妾担心会影响您和皇上的和睦。”

“缡妃多虑了,本宫身为中宫之主,六宫之首。既是彤妃说她染疾在身,本宫再遣御医为其诊疗实乃关心之举,岂会惹人嫌疑。再者皇上若是知晓此事,只会夸赞本宫泽被后宫,又怎会影响我们夫妻间的和睦?”

皇后的声音说得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可缡妃和贤贵妃都能从话里听到几分得意。都暗忖她该得意,不论皇上一个月会留宿在哪个宫殿,这百羽宫却是他留宿得最多的地方。

“娘娘说得是,是臣妾愚昧。”

听到缡妃认错,贤贵妃心里是很舒坦的,就若现在要一同对付彤妃,她对缡妃的意见也是不会因此消失的。“娘娘,时辰也不早了,您还是赶紧差御医到玉宇宫去一趟吧。”

皇后看看天色,点点头,朝外喊,“沈嬷嬷。”

沈嬷嬷迈着碎步走进来,恭敬无比的面向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你亲自领着章御医到玉宇宫走一趟,让章御医仔细瞧瞧彤妃的脉相,有了结果赶紧差人回来回话儿。”皇后如是吩咐。

“是,奴婢遵命。”

沈嬷嬷离去后,三人又各怀心思的品着香茶,吃着点心。

第062章 类似爱情的东西

捂着胸口,难以承受心痛的穆惋月瘫倒在了庭院里。涅白如雪的亵袖随风飘飘,泪水冰冷的垂落在她的手背上,过肩的青丝在风中打起了结。视线开始恍惚起来,穆惋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依旧置身梦中?否则已死的心怎会还为皇甫宇如此伤痛?

云挡住了皎白如水的月色,神智恍惚的穆惋月终于确定自己是在梦里了。她不要再想起皇甫宇,她要赶紧醒过来,只要醒过来,一切的悲恸都会以恨结束,她不会再难过了。可是用什么方法让自己清醒过来呢?穆惋月难过的想着。

模糊中,她好像看到皇甫宇不知从何处站到她面前,那一瞬间,熟悉的龙涎香气息涌入鼻息。穆惋月紧紧的盯着他,那本恍惚的眼神逐渐清醒,因为是在梦里,所以她无所顾忌,“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听着这虚弱冷漠的声音,皇甫宇伸手去触穆惋月的额眉。好烫啊,病着都这样不让人安生么?“你在哭。”

哭?意识到这个字的意思后,穆惋月的泪意倏地大增,她质问他,“皇甫宇,你为什么要负我?为什么要负我?如果一开始就不在乎,何必给我一些类似爱情的东西?”

皇甫宇不说话,将穆惋月横抱在怀里,继续听着她低似呢喃却能让人听清的泣声,“你这个骗子,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

穆惋月晕了过去,皇甫宇一脚踹开扣着门槛的半扇寝殿,‘哐——’一声巨响,顿时惊醒了云初。她意外的看着皇上抱着小姐从殿外走进来,再看床上,真的没有小姐的影子,赫然跪拜在地,惶恐万状的说:“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皇甫宇目光冷凝,危险的瞪了一眼云初。走到榻前将穆惋月平放在床榻上,“重新换条湿巾帕过来。”

云初微愣,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想不到皇上关心的仍是小姐,赶紧起身领命下去准备。少顷,一条温凉的巾帛重新搭在穆惋月略微皱起明显不安的峨眉上。

“御医怎么说?”皇甫宇不带情绪的问。

云初不敢隐瞒,“回皇上的话,御医说娘娘症因是七情受损。”

七情受损——么?皇甫宇心生无数叹息,脑海里不停的重复穆惋彤先前在殿外的话。伸手描着她苍白病态的线廓,良久方道:“你主子发烧了,仔细服侍。”

发烧?御医来时没告诉她小姐发烧了呀?莫不是她睡着之后小姐的病情加重了?“是,奴婢知道了。”

皇甫宇起身离开,临别吩咐云初,不要告诉穆惋月今夜他到访之事。

曾有个月朗星稀的夜,并不见得翌日会有个好天气。

从早晨开始,雨——一直淋漓的下到傍晚还未停歇。

孟伊伊又被御医嘱咐躺在床上不得下地,蕊儿因为愧疚一直尽心尽力的照料她,直惹得云初背着她在穆惋月面前低囔真不知这玉宇宫谁是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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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9章 立足后宫的立场

“不行,我也是听命办事的,上头没交待我允许你跟谁一起离开,快走,再逗留下去小心我刀下无情。”

“云初,你走吧。”穆惋月冲着她微微的笑起来。

看着小姐的笑容,云初只能缓缓起身,小姐想笑着送她离开,她不能再让小姐伤心了,“是,小姐,奴婢走了,你自己好好要保重。”

穆惋月缓缓站起身,看着云初捂着流泪的面容奔跑出去的背影。

那带刀牢卫也跟着离开,余下蕊儿和穆惋月在这静谧的天牢感受凉意。

“彤妃娘娘,太妃娘娘让奴婢来看看您。”蕊儿很不喜欢这天牢的环境,可她也同情穆惋月的遭遇。

穆惋月拭试泪眼痕迹,“替我谢谢贞太妃,就说劳她惦念。”

“惋彤姐姐,奴婢求太妃娘娘帮帮你,可是太妃说奴婢多事,奴婢也不希望看到你有事。”

蕊儿很单纯,单纯到就算有阴谋摆在她眼前她也看不见。也许贞太妃就是看中她这一点,才会让她留在自己身边。蕊儿的纯真和大大咧咧的表现,绝不会引起有人怀疑是她在暗中于自己和贞太妃牵线。拉过她的手,穆惋月笑道:“我很感激你为我担心,可是蕊儿,太妃说得没错,你不能掺进这事情来。”

蕊儿闻声低下头去,嘟着声说:“奴婢真的好难过,明明还好好的玉宇宫,怎么会突然就散了呢?娘娘被关进了天牢,水莲都赶出了宫,水碧和其他宫女都被赶去洗太监宫女的衣裳,云初说不定也快要出宫了,孟女官回了琼华宫,奴婢也回到了千寿宫。”

“天有不测之风云,人有旦夕之福祸,你也不必太伤心。”

蕊儿抹去眼角的泪痕,从袖口里取出一个小纸包,递到穆惋月面前,“惋彤姐姐,这是太妃娘娘让奴婢给您送来的。”

穆惋月疑惑的拿在什么,这个黄纸包包着什么这么隐秘,“知道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