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公主定夺。”

“须公主定夺,依天规处置。”

我坐回石椅上,头一阵阵的直发昏,身子发虚。

狐狸耷下脸,“天规可有这条?莫胡闹修改地府凡人的寿命。”

老君挣出仙群,道:“修改地府凡人的寿命,一般是罚轮回。因为凡心太重,所以轮回为畜生或人十年。”

狐狸脸色蓦地难看,“你们倒是想我去做畜生?”众神讪讪低头,狐狸轻咳一声,兀自道:“就算你们肯,也得有人能捉狐狸到轮回道。敢问众神,是谁来捉?”

众神又是异口同音,“有请公主。”

狐狸白眼一翻,“除了公主,你们还能搬动谁,一群王八羔子,整天只知道算计本天帝。你们可知,创世混沌那时,狐狸修练有多不易。在创造之柱呆的那些年,也足够你们这些子孙有样学样。”他讪讪一声轻笑,又道:“再说了,你们想把我给罚的心思,也不是一千年两千年,我何必听你们的?”

众神面面相觑,声音低了一低,“那么依天帝所言,凡人的寿命可是能乱改动?”狐狸金光一闪,只见金椅摆在众神中央,他跳上去,懒懒而坐,语气闲闲,“应该罚,可是能罚别的,不一定让我罚个十年。”

“人间十年,不过天上十日。”

“然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算来,十日,岂不是三十载。地上的十年,又得番倍。”

众神见他嘴滑,不再理会,只是咄咄逼我,“公主登基刚开始,如今,让众神看看公主是否偏私。”

狐狸恩重情深

我看着狐狸,脑子一转,只道:“那么,便罚他在人间十年,可好?”

众神又是齐声,“不可。人间十年,不过天上十天。”我一时气堵胸口,语气低沉:“那众神可当真想将他罚去做凡人或畜生才好?若是这样,众神捉得动他,便捉去轮回道。”原是气话,想不到众神却个个奋起而上,团团将狐狸围个水泄不通,个个伸手就是捉住金色椅子,人头攒动到我甚么也看不到。

狐狸还是淡然的声音:“那你们便捉我罢。”

只见庭中央万丈光焰齐闪,众神手上全都多了神兵利器。我大为担心,却听狐狸声音更是若无其事,“你们莫不是真想造反。”

众神却闹哄哄道:“这是公主的旨意,我们不过是遵了旨。”

我坐在石椅上,气得都在发抖,却见一袭金光从众神中射出,直冲下界。众神仓惶化做无数光芒追了出去。看着已经无一人的宝殿,我徒然松了口气,狐狸的金光却忽然踅了回来,他一屁股坐在我身旁,直囔:“瑶儿,可是害苦狐狸了。”

我大为担忧:“他们很是气你。”

狐狸抿嘴一笑:“那倒是,这是我独特魅力。他们早便气我恼我了,因为我向来胡闹惯了。”我无言,他顿了顿,却突然叹了口气,渭然道:“瑶儿,你下界去罢。”我不明所以,他却笑了笑:“瑶儿,我可以化做你的模样坐在这九重天,众神是瞧不出真假的,毕竟我法术高他们不止一些。”他停了停,声音低低,“你下界去找那个小皇帝,毕竟他救你一命,若没有他,可能我早早便见不到你。既然如此,你去与他做个了结。”

我心里一热,只是不语。

他勉强一笑,“我的瑶儿,你虽是从了我,可我怎忍心让你心里难过。”他朝空中一个翻身,稳当落地时,已经化成了我的模子。

我眼里一热,只道:“我…”支支吾吾的,讲不下去。他眼中忧郁一闪,一袭金光射在我身上,我身子顿时化成光芒直朝下界跌了去。

明九帝之死

京城大街,数不尽的白色灯笼,一盏一盏,一重一重,在夜下密密麻麻成遍。我脑里顿时一片空白,懵了懵。飞进皇宫时,只闻哭声凄厉,寻了哭声找到的却是灵柩摆在正堂中央。

只闻身旁的人低着头,大声哭叫:“皇上…”

脚下一阵阵直发虚。

来晚了?!佑樘他已经死了么?

眼里一热,我朝灵柩里一望,心脏生生抽痛。那熟悉的面孔,在不久前还在恳求问我:“梅花,你可记得天上一日,人间便是十年。”是的,我忘了,忘记了凡人的命,就是这样短,在仙眼里,不过如同万花开了又败。

心口直涌腥甜。

那尖锐的女声哭的更是凄冷:“皇上,皇儿才这样小,您叫臣妾怎么办…这大明的江山,这大明的子民,你心心挂着的一切,只怕臣妾不能…”

我眼里一湿,却是没有流泪,只是传了声:“白泽。”白泽闻声便来,我问:“可是有了二十有六?”白泽点了点头,道:“公主,已是满期,魂魄被勾地府。”

四周的哭声,断断续续,凄凄切切传入耳,窗外的风,亦是冰冷刺骨的,一阵一阵猛往身上刮。心痛如绞,我凄冷道:“当真无法续命?”

白泽道:“生死薄上的一切是管这凡人的生死命绝,开创天地,有了人便开始有了记载,这上的一切,是不能更改。上次公主替朱佑樘寻来蟠桃救命都有所记。只是这一切,再无记载。他死后,便是等待轮回。”

我却双眼恐怖看着他,“那么,本公主是否可以去看一看他的魂魄。”

白泽道:“可以,不过劳烦公主化个身,若是这样去,被撞见,只怕又会引起九重天波澜。”

————

你们想像力真丰富,什么相亲都可以想出来。我跟我先生相爱八年,结婚一年半,这是第一胎。我姐生了孩子,已经半个月。我检查结果,怀孕七周零一天。上次请假的大事,是因为肚子疼,一查是有了,故休息一天。这次检查,是因为B超没有照出胎芽胎心,当然这次超声波还是没照出来,但是看到还有跳动。心惊还是半死。

我要不是实在撑不下去,根本不会告诉你们有了。

明九帝之死(2)

地府阴气森林,我化成蝴蝶钻进了白泽的长长衣袖之中。沿路还算顺畅,转了许久总算是见到朱佑樘。他还算好,呆在牢狱等待轮回,却悠闲看着书籍。只见白泽走进牢里,叫了声:“明九帝。”

朱佑樘眼都未抬,只是淡应了声,“嗯。”

白泽道:“你快要轮回,即使看了书,也记不住。”

佑樘却漫不经心回道:“朕只是不想脑子静下来。”

我钻出白泽衣袖,轻轻飞舞在空中。

白泽瞥了我一眼,道:“因你前生好事多做,是个好皇帝,所以下世为人,阎王正在安排一个富贵人家予你轮回。稍等几日便可。”他停了停,又道:“我只是来通传你一声,并无它意。”佑樘双眼依然盯着书,保持静默。白泽顿了顿,转身而出。我轻轻飞在佑樘书上,只听他轻叹一声,对我念道:“蝴蝶,你何苦扰人。”我一言不发,只是安静仰头看他。

他轻轻捏着我的翅膀,将我捧在手心,徒然又是一声感慨,“倘若再有十年,当真好。我儿如今年幼,只得四岁。着实放心不下将江山交给他。”我轻轻拢着翅膀,低了低头,满心的悲凄。他道:“蝴蝶,倘若你有灵性,可否出一出这地府,将我儿带来,让我吩咐几句?”我煽了煽翅膀,他却苦笑了两声,“我当真糊涂,竟然以为你是瑶儿。她如今是九重天的公主,会与那天帝成婚,我呢,算甚么?只不过区区凡人一个,几十年的生死轮回。若再追究,也只是与她一起苦难过来的同病人罢了。”

我离开他的手掌,飞了出去。

他却沉沉叹道:“蝴蝶,想必是连你都恼我了。”

离他牢房不远,我便看到静静站立的白泽。他见我到来,只问了一句,“可有心满意足。”我停在他肩头,道:“白泽,能不能再给他十年寿命。”

白泽身子一僵,缓缓摇头。

明九帝之死(3)

我急道:“你一定有法子,只要告诉我,不管上刀山,下火海…”

“上刀山,下火海对公主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白泽脸色一沉,猛的截断我的话,“可是公主,你可有想过,他如今魂魄到了,只是等待轮回之期,你何苦纠缠。”我声音忽地哽咽叫了声,“白泽。”我问他,“你莫不是忘记了,我跟朱佑樘是如何过来的?他被困在密室,经历千辛万苦才得了这个皇位,得了皇位之后,人人都道他是一个好皇帝,人人都称赞于他,既然如此,为甚么不能多给他十年寿命?只是十年,我并未求百年。”

白泽身子一个微微抖动,我见四下无鬼差,从他肩膀跳下,化成人形,呛声问:“白泽,你若还记得我曾经是你的主人,便告诉我,救他之法。只是十年寿命。十年以后,他死他亡,我便不再干涉。”

白泽双眼似火射向我,蓦地转身,不再看我。

我知他恼我多管闲事,只是絮絮道:“他救过我,当初若是没有他,我早死了。白泽,你当我是报他最后一恩。”

他双手背在身后,并不理我。

我心酸叫了声,“白泽。”他却突然就一个转身,面上神色动容,他叫了声,“公主。”问我,“当真只是十年?”

我点头。

他声音嘶哑道了声,“好。我会想办法。”

我心里一忧,问:“那么,要如何做才能救得他十年?”

他却说,“你勿需理会,我应承你十年,便是十年。”

“可是白泽,一定很危险,这种事,不如让我…”话还没完,白泽便打断我,“公主,你是否想众神都知道你偷溜下界?你先去九重天呆着。我自会去求阎王,求一夜不成,便是二夜,二夜不成,便是十夜,这凡间的寿命,只有阎王才能更改。”

求阎王?

能成么?

我甚是担忧那固执的阎王会不会为了白泽而改,便幻成细小虫子,粘在白泽衣袖之中。果然,白泽替朱佑樘求续十年寿命时,阎王甚是大怒,将他罚跪在地府众恶鬼之中,让他反思。

白泽求阎王

灰色的雾气四处弥漫,众恶鬼张牙舞爪团团扑了过来。我爬出白泽衣袖,飞到他肩膀上提防着。白泽倒是处变不惊,斯文有礼对恶鬼说:“我被阎王罚至此,还请各位多多担待。”恶鬼飘在空中,睁眼看他。

“你可是阎王座下判官白泽?”

“可是白泽?”

白泽脸色不变,依然斯文回话:“正是在下。”

恶鬼忽然像发了疯,扑到他面前,伸开双手,直掐他脖子。白泽倒是镇定,依然一动不动,只是问:“何故?”

披头散发的恶鬼怒问:“你可还记得我?是你白泽判我来恶鬼池受活剐之痛。”白泽瞥了他一眼,“认得,你在凡间作恶满十件,病亡而死,是我亲自勾的魂。”那恶鬼切齿咬牙,“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白泽掀开衣襟,往地上一坐,神色淡然。

我却心惊,几乎想现身帮他驱散四处围的恶鬼。却只听他在慢慢对恶鬼道:“每个人总会做错事,受罚是理所当然。”

他话音刚落,却听阎王声到:“你可以不用犯错,不用受罚。”只见阎王走进恶鬼池,众恶鬼退至左右,不再靠前。阎王问白泽,“你求寿可是因为公主私下凡间求你了?”我心里一震,白泽却道:“公主,不是在九重天么?况且我求寿,并不是因为她。”

阎王一个冷笑,冷冷盯着他,“不见得罢,白泽,你遵职守责,从不敢为凡人的生死多说一两句,倒是那个公主,为了她,你可以生生将自己再刺死一次。”他声音徒然低低一叹,“白泽,你需知道,情字,你动不得。”

心脏蓦地一抽,却见白泽并不否认,只是道:“阎王,那朱佑樘续十年命,并不难。只需您笔一划,便可。”阎王缄默,白泽身子忽然一僵,慢慢起身,双膝跪在阎王面前,恳求道:“求阎王成全。”

白泽求阎王(2)

阎王沉沉叫了声,“白泽。”顿了顿,眼神困惑,“我当真弄不明白,为何你想帮朱佑樘求续命。”白泽重重一个磕头,“阎王,臣也问过朱佑樘,是他自己觉得皇儿太小,倘若再有十年命,便死而无撼。”

阎王说:“我何尝不晓得,他皇儿只得四岁,国家正值多事,便忧郁而亡。他自己着实是想再活个十年,虽然未求我,我亦明白。可是那帝俊乱改生死薄,我一状告去了九重天,如今再改,再去禀告公主,只怕又会惹风波。”他说:“你应当知道,凡事,能避便避,凡人的生死自有定数。”

白泽泣然道:“只要阎王肯通融,白泽往后,做牛做马报答恩情。”

不应该是这样。

我报恩,是因为佑樘着实救过我。

可是,这与白泽与狐狸何关?!

他们一个,让我下界了结,一个,为了我苦苦哀求。

可是,最应该去哀求的人,却只配幻成生物躲在这茫茫天地观而看之。

阎王叹道:“白泽,你再好好想想。”他话完,转身而出。众恶鬼避退两旁,并不敢上前。我再也无法忍受,摇身一变,静静伫在白泽面前。他看着我的火红裙摆,只是淡淡:“公主还未走?我以为您早早便走了。”

我伸手扶起他,他看着我,眼里含泪,却抿嘴而笑,“公主,阎王会应承的,毕竟白泽与他,不但是下属,阎王对白泽,还是念几分友情。”

我慢慢摇头,“这事,不需你再理,我报恩,理当是我来解决。佑樘他虽再想活十年,只是因为孤儿孤母要管理大明朝,实属不易。我可以…暗中保护。至于这十年续命,我想,尽我所能,而不是依靠你们。实在不行,便是无力回天,我尽我所能便是了。”

我一个转身,便幻成光芒直飞去朱佑樘的地牢。

佑樘见到我时,并未有太大的惊讶。

我单刀直入,问:“可是想再活十年?”

他不出声,我道:“倘若想活十年,瑶儿便去求阎王。”

————

明史上,朱佑樘,三十六亡

三人同请,阎王动容

他直直看我,连眼神都在发着抖,隔了许久,才缓缓叫了声,“瑶儿。”我却只是问:“你是不是想再多活十年?”他身子徒然一个颤抖,只是道:“那不重要。”我咄咄逼视,问:“那甚么才是重要的?”

他顿了许久:“倘若为了满足我,而陷你于危险之地,我情何以堪。”

我默默。

他亦默然不语。

身旁却飞来一袭白光,白光落地化成人形,是白泽。他二话不说,攥住朱佑樘的手腕,便带着他飞身而出。

白泽声音切切传入耳,“主人,我应承了你的事,一定做到。”我心急如焚追了上去,阴阴阎王殿,高高燃烧的通红火把下,白泽单膝跪地,求阎王,“只是十年命,妄阎王成全。”

阎王看了眼朱佑樘,大为震惊,怒问:“白泽判官,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做甚么?你私自劫魂而出,是不是想本王将你诛灭。”

白泽眉头亦不皱,“白泽愿意替他轮回,永生永世当那凡间之人。求阎王成全。”

阎王又是一个震抖。

我飞身而下,红衣烈烈一扬,径自问睁大眼的阎王,“可是能续十年。”阎王惊讶叫了声,“公主。”问我,“你怎么私下了九重天?那么九重天的公主又是谁?”我道:“这事与白泽无关,是我求他替朱佑樘续命,才会至他被罚恶鬼池。如今,我弃公主之尊,只是以玉瑶,一个小小仙人的身份求你,若你能续十年,便成全了他。幼子年幼,登基尚不能稳固,朝中良臣虽多,却只怕辅助也是难事。”

我膝盖一僵,单膝而跪,刚跪于地,阎王便一腾而起,上前扶我,“公主,使不得。再怎么说,你也是九重天的公主,玉帝的女儿。”

一旁的朱佑樘仿佛不能忍受,也单膝而跪,“我朱佑樘的确想再活十年,倘若阎王再许我十年之命,一定文武功成,视天下万民如同子女。阎王成全。”

白泽替轮回

阎王头都大了,“你们三个倒是逼我了么?”他说,“你们可知道,我这阎王看习惯了人间的生死情义,怎会因为你们三人的求情而动容。”他松开我的手臂,重回宝座,只是摇头,“段段是不行的。”

白泽泣然道:“阎王,可以用白泽之寿命,延续朱佑樘十年寿命。”

我亦是泣然,“阎王,可以用玉瑶之寿命,延续朱佑樘十年寿命。”

阎王恨恨扫了眼我们两个,怒斥道:“神仙的寿命,延续这凡人的十年寿命。根本是说不通,神仙没有寿命之说…怎么个延续之法?”我嘴唇刚动,却听白泽抢先道:“阎王可有通融之法?”

阎王叹了口气:“其实本阎王也理解朱佑樘想再续命十年的想法,只是那轮回已经定了,是一好人家,虽然不如前世大贵,可是却是富之家。这对朱佑樘未尝不好。”朱佑樘道:“谢谢阎王厚爱,既然已成定数,佑樘再也无怨无求。”

我缓缓起身。

白泽跟着起了身,“既然如此,白泽无话可说,无情再求。”

火烛煌煌,那些金光似的东西灿灿溅在佑樘脸上,将他脸色照得分明。笑中带苦,静中带悲。然而这不是以往的为了我,这是为了他的妻儿。因为担忧他的妻儿,所以他想再活个十年。

鬼差突然来报,“回阎王,朱佑樘轮回之期已经到了。”

阎王看定他,“明九帝,投胎去罢。”阎王仿佛不放心,起身道:“我亲自送你去。”白泽请求道:“白泽想陪他最后一程。”

“准许了。”阎王满脸堆笑,“公主也可去送行,本阎王决不对九重天说公主私下凡间之事。”

奈何桥下,滚滚的七色浪花在波涛汹涌流动,那样雾气腾腾的长长石桥,不知怎么,竟让我想起了万贞儿与朱见深。

他们现在一定是凡间的普通夫妻,恩恩爱爱。

阎王道:“朱佑樘,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这一世,你就这样过了。”

白泽却忽然一个闪身,飞身而出,直往奈何桥上奔了去。阎王急忙问道:“白泽,你这是做甚么?”

白泽跑去对岸,道:“阎王,就由白泽替他去轮回。”

我急得眼泪直流,“白泽,不可。”

白泽轮回

一腾腾的白色雾气从桥下扑天盖地刮来,对岸火红却似扬柳的树微微在晃动,一条一条,枝蔓延伸。

白泽却忽然单膝跪地,嘶哑叫我,“主人,孟婆汤一喝,白泽以后的生生世世便会忘记你。”他忽地哽咽,“我的主人,白泽会在人间替你祝福,祝福你千世万世都幸福快乐,与那帝俊天帝永远的快乐下去。”

桥下的七色浪花疯狂在咆哮,一声一声,震耳欲聋。那团团的雾气侵湿了双眼。

白泽慢慢起身,对阎王道:“谢谢阎王厚爱,能做人,也是白泽前生修来的福气。”阎王额头的青筋铮了铮,满头的大汗,“白泽,你不可胡来。做人永远的生死轮回,这是惩罚,这是受罪。”

白泽却淡淡一笑,“从未做过人,只做过畜生,如今,白泽倒想做做那人,试试那人间的情感。”他徒然悲伤,“王母曾对我说,白泽,你只是畜生,并不晓得人的感情。”他停了停,目光慢慢移到我面上,“可是主人,白泽明明懂的感情。”

他话里有话,我听了个明白,急忙往对岸一飞,在空中大叫,“白泽,我是你的主人,千世万世都是,我不许你胡来。”他见我前来捉他,转身便飞,我在空中直追,火红的衣裳扑扑在怒张,“白泽,我不许。”

却为时已晚。

他飞到孟婆处,将汤一碗喝个干净,“铛啷”一声响,将碗摔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