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南于继续“指点江山”:“我们想求生存,就要克服这些流弊,一方面争取4A公司忽略的客户,一方面觊觎他们得罪的大客户。他们忽略的自然都是些小客户,但小客户有小客户的价值,小客户户多了,就跟卖东西薄利多销一样,也有不错的收益。比如你说的,小装修公司就算请我们做文案,不过几百块的预算。但本市小装修公司有多少?如果能拉到10家,就有几千的收益了。你一家做得好,有效果,其他小装修公司也会跟进。别说没这种可能,同一行业的最爱攀比,互相盯得很紧的,一家公司有什么新举措,马上别的公司就会知道。”

林妙飞快地记录着,她不得不承认,夏以南分析的这些的确很有道理,小公司的广告预算不多,但小公司本身是个庞大的数字。她突然悟到,那么多小广告公司能生存,依托的正是这些数目巨大的小企业小公司的存在。

但既然是职场新人,就免不了抱着一点“小广告公司战败4A公司拿下大订单”的幻想,她试着问夏以南:“经理你有没有试着拉拉大客户呢?”

“有,怎么没有?你以为我这些经验都是书上看来的,不是,都是从无数次失败的经验中总结出来的。一开始,我以为仗着自己的头脑和口才,能够突破局限,拉到大客户,一笔单子就抵别人一月甚至一年。就因为抱着这样的想法,最开始三个月我几乎没有收入,连员工的工资就是我妈拿钱出来贴补的。三个月后,我妈说,事不过三,以后她不会再贴,如果我还是零收入,就不如关门大吉,不然岂不成了无底洞?这样才逼得我想办法,最后找到一个高中同学,他在一家4A广告公司做事,我求他给我介绍一两个客户救救急。他问我几百块的单子接不接,我一口答应了,有几百块总比没有好。”

“你那同学也是,人家八百年求一回,也介绍稍微大点的给你呀。”嘴上肯定要替上司说话,但心里,林妙也知道,同业是冤家,关系再好的朋友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客户介绍给别人,除非自己不想干了。

夏以南摇头苦笑道:“这几百块还不只是文案呢,人家还要录影,还要刻碟子。我又特别用心,碟子都拣好的买,光这一单,是做亏了的。但世间事,冥冥中自有公平在,从这以后,境况就好起来了,有时候甚至还有人自己找上门来。当然,这种好事就跟瞎猫碰到死老鼠一样,难得碰到一回。基本上,还是靠出去拉才有。”

说起创业史,任何人都一把辛酸泪,还好夏以南没有一直回忆下去,而是及时打住做总结报告:“大客户不是完全没可能,奇迹总是存在的。但小公司如果一味在这上面下功夫,很可能出现像我那样三个月发不出工资的情况。”

“可是,如果拉到了,就可以吃三个月啊。”新人没那么容易放弃幻想的。

“是的”,夏以南并不否认这点,还得意地一笑说:“今年考博之前,我就很幸运地拉到了一单,一下子把今年一年的房租税费都解决了。要是还背着这个,我也不可能有闲心跟你在这里聊天了。没压力的感觉真是好啊。”

林妙马上提醒他:“你还有员工的工资没着落呢。”

她明白在上司陶醉于自己过去的成功经历时这样说很煞风景,但没办法,谁叫她是等着发工资的员工之一呢。

“这个也有着落了,我又不只做那一单,后来还接了许多小的。”夏以南心情还是很好,没压力的感觉果然好。

林妙有点佩服了,能大小通吃的能人啊,于是更虚心地取经:“那个大单子是怎么拉到的?”

说到这个,夏以南眉飞色舞:“磨了两个月才磨到的,但我肯磨,也是因为那个经理给了我希望。我进他办公室的时候,他桌上已经放了好几个文案,我随便瞄一眼,就看到了一家很有名的4A公司的名字。说实话,当时我心里是没抱什么指望的,但我把我的文案拿给他的时候,他没有说‘先留在这里吧,我等会再看’,而是当场就打开了,打开后还很耐心地一直看了下去。因为觉得有点谱,我才一直磨着,磨了两个月才松口,又给我提了N多问题,总之就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但我都一一照办,修改了无数次,最后才通过的。”

“不容易,您辛苦了!”林妙由衷地说。

“我不怕辛苦,只要有价值。”

“同排!”

“你当你在论坛灌水呢”,夏以南好笑地瞪了她一眼,然后继续进行理论总结:“做一个广告人,要学会察言观色,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客户,也不浪费时间在完全不可能的客户身上。”

林妙马上奉上论据:“就像刚刚那位钟点工大婶,就是浪费时间在完全不可能的客户身上。”

夏以南点头:“正解!她求职的心再切,价格压得再低也没用,因为你根本没打算请,甚至,就算她免费你也不会用,你还怕她别有用心呢。”

“是啊,放个陌生人进来是不安全,即使她是大婶也一样,监狱里面大婶级别的犯人也不少吧。我就算要找,也会去正规的家政公司。”

这天晚上,林妙同学像写哲学论文一样,在笔记本上工工整整地写下了《钟点工大婶启示录》:

1、拉客户之前要证明自己是可信赖的,具体操作方法是,有证拿证,没证拿盖有公章的文件。如果有获奖证书,则更有说服力。

2、如果对方一看就对你完全不感兴趣,继续纠缠毫无意义,只是白白浪费时间。

3、只要对方表现出一点点兴趣,就要打点起千百倍的热情和干劲去争取,不到被彻底拍死,决不轻言放弃!

4、大婶如果穿得干净点,漂亮点,去男房主那里拉客(户)效果会好些,但要随时做好防狼准备。So,本周五下午去买PL新衣,本周六去跆拳道馆报名。

第二卷 关系已经发生 第三十七章 梁同学来了

今天是林妙跟鲁西西约好正式接见梁守一的日子。

对鲁西西的心理,林妙实在是觉得有点难理解。正常情况下,女人不是都生怕自己喜欢的男人被别的女孩分去注意力了吗?怎么会有人跟暗恋对象见面,还特意找个大灯泡夹在中间的?

琢磨来琢磨去,姑且当她胆小怕生,第一次跟暗恋对象见面会心慌,所以需要一个同伴缓冲一下那种紧张气氛吧。

所以先一天她就跟夏以南说:“明天能不能麻烦你给我拨个电话,只耽误你一分钟就好了。”

“非常乐意,耽误多少分钟都行。”夏以南先笑着满口答应下来,再提出疑问:“这个电话有什么玄机吗?如果你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那换一个简单的,我什么时候打比较合适呢?”

“这个,现在我也不能确定”,林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因为他们只约了大致时间。

低头想了想,又说:“到时候我提前半小时打你的电话,你不用接,半小时后你往回拨就行了。”

夏以南的眼睛眯了起来,脸色也瞬间突变:“你不会是要去相亲吧?这种电话我给好几个哥们儿打过了,都是半小时后打。如果遇到中意的,敷衍几句继续相;不中意就趁机开溜。”

“绝对不是”,看他这么介意,林妙只好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这事找本校同学不大合适,鲁西西跟梁守一的事八字还没一撇,先就嚷嚷出去不好,万一最后成不了呢?女生倒追还追不上,被人知道了很丢人的。

过滤了半天人选,最后才想到夏以南。公司老板召唤,不仅可以理直气壮地跑路,鲁西西也不会怀疑她是故意,因为没人会彪悍到让老板配合做这种事,何况这老板还是簇簇新的。

梁守一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很随意的一次午间拜访,居然带了礼物!两个女生口里说:“这怎么好意思呢?”其实心里乐开了花,因为,那一袋子可不少,稍微瞄一眼就知道都是女生喜欢吃的零食。

当然鲁西西也准备了不少吃的东西,还纠结过要不要买包烟招待心上人,但遭到了林妙的强烈反对。林妙的理由是:两个女孩子的宿舍里有烟,是你抽还是我抽?如果我们都不抽,那就是哪个常来的男人要抽咯。

鲁西西还笨得跟她争:“我看重他的到访,专门为他买不行啊。”

“行!你要买烟我就不来”,林妙不惜威胁:“你既然要装成因为我的缘故而随意认识他的,就拜托你装得像点好不?连烟都给他买,人家还不是你男友就这样了,以后你有多少钱养着他啊?人都是有劣根性的,第一次买了,第二次买不买?十次中只要有一次不买就会失望。要是你一辈子不买,偶尔给他买一回,他还会惊喜不已呢。”

鲁西西斜了她一眼:“说得你好像多有经验似的,自己也才交过一个男友。”意思是,就你这经历,没资格指导我如何跟男人交往的。

林妙不吭声了,如果鲁西西执意要按自己的想法行事,她又何必干涉呢?她的确只谈过一次恋爱,而且是以失败告终。那是她的初恋。两人从大二开始,谈了近三半,最后男方回到故乡,这段感情无疾而终。

这个结局本不是那么难接受,因为绝大多数大学生情侣都是这样,毕业就各奔天涯,从此各过各的日子。让她难过的是,男方自始至终没为两个人的未来做过任何努力。他家在一个中等城市,家里有点背景,毕业前就给他在那儿的法院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毫无挣扎毫无遗憾地接受了,跟林妙说起这个来还不无炫耀之意。

所以他们和一般大学情侣不同的是,并没有拖到毕业那天才寿终正寝,而是毕业前两个月就提前嗝屁了——也就是男方在林妙面前炫耀父亲给自己找了份好工作的那天晚上。

因为之前两人闹别扭时也闹过分手,男孩还以为跟以前一样,第二天中午还跑到林妙的宿舍找她一起吃饭,但他没见到林妙,林妙回家了。

几天后,林妙索性抽个空把行李搬回了家,再把男孩的手机和QQ号统统拉入黑名单。幸亏她一向谨慎,男方不提带她见父母,她也决不会带他见,虽然她家就在本市,男方并不知道她家在哪里。

她是天蝎座的女子,要么好好爱,认真爱,要么彻底分手,老死不相往来。没有中间状态。

一个从没把你纳入他人生规划的男人,以往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就当是交了学费,但以后,不值得再为他浪费哪怕一秒钟。

为了躲避他,林妙甚至没出席毕业典礼。只出席了班上同学在酒店订的“最后的晚餐”。初恋男友没出现,他自己也有“最后的晚餐”要吃。

曾经无比亲腻的两个人就这样分手了,那个一开始还谈笑风生的夜晚,因为男孩的一句话,成了记忆中最灰暗的一幕。她永远忘不了他当时的得意:“我今天拿到正式的接收函了,法院的公务员哦。我每次看到几千人为几个公务员名额打破头的画面就好笑,这些都是早就内定了的,考得再好有个屁用啊,考试就是个过场。”

男孩子吹嘘自己家里有背景没什么,嘲笑公务员考试背后有猫腻也没什么,真正让林妙心寒的是他那份志得意满的劲头。难道他从没想过这样就意味着两个人各奔东西,从此再难相见?还是,他对他们这段恋情的理解,本来就只是玩玩儿的,跟真正的生活,真正的婚姻毫不搭界?老天,这是她的初恋啊!

彻底死心了,反而没什么好争执的了。林妙又默默陪他走了一段路,调整自己纷乱的思绪,等到觉得自己不会流泪,能平静地开口道别了,才一字一句地说:“恭喜你找到了好工作,剩下的时间好好准备毕业论文吧,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我也忙。”

男孩明显楞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见面了?”

“是的,大家都忙,等忙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吧。”

男孩后来又嘀咕了什么林妙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要上楼的时候,男孩满腹牢骚地朝她喊:“你这是什么态度,再过两个月就毕业了,你就不能对我好点?”

林妙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你就不能在最后给我留下一个美好的印象吗?

对不起,不能!在你没心没肺伤害别人的同时,没资格要求别人为了你日后的心理平衡而去伪装幸福。如果两个人居然能一直演戏到毕业,然后在分手的月台上流下几滴眼泪,那情景在林妙看来,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恶!三个字:超级恶!

“阿妙,你那里还有没有没做过的模拟题?”

“啊,有,你等一下。”林妙一面翻抽屉,一面想,这两个人都准备开始做题了,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因为怕喧宾夺主,所以她抱定了主意不吱声,这样他们俩哪怕没话找话也要交流,总不能大家都干坐着大眼瞪小眼吧。

看来,她的想法是对的,这两个人很快就熟络起来,现在都要进入正式辅导阶段了。

模拟试卷找出来,夏以南的电话也如期而至,林妙嗯啊几句,点头几次,然后说出了早就设计好的台词:“好好好,我马上就到。”

“阿妙,什么事啊?”

“公司有事,老板急招,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你们俩慢慢聊。”

第二卷 关系已经发生 第三十八章 有些人总是阴魂不散

林妙从学生宿舍出来,看看时间快1点了,匆匆回家提行李。早上出门前都整理好了的,现在只需要拿到楼下叫辆车就行了。

还在回家的路上走着,手机又响了,一看联系人,林妙忙接起来:“夏经理,是我。”

“你出来了没有?”夏以南的语气有点急迫。

“出来了,正要回家搬行李呢,怎么啦?”

“出来了就好”,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然后问:“你家住哪里的?我去帮你搬。”

“不用,不用,我叫个的就行了,很方便的。”上司啊,又不是朋友,更不是男友,哪敢随意支使。

“告诉我地址。”

“真的不用,叫个的士很…”

“地址!”

简短的两个字,不容置疑的命令式,林妙只得老实招供。

等等,前面那张笑脸怎么看起来像某位故人,而且还是让她头皮发麻的那个?

一条直直的林荫路,躲也没处躲,而且对方还很有礼貌地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说完,林妙闭紧嘴巴低头赶路,对方却一如既往地不识趣,停在她面前说:“我到你们学校来过好多次,总碰不到你,今天总算老天开眼了。”

她只好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留在本市的大学同学里,只有熊猫到她家和宿舍玩过,林妙一再叮嘱她别告诉蔡勋。想不到校园这么大,都能被他随随便便撞到,只能叹一声冤家路窄。

佛氏说,缘有很多种,有善缘,也有孽缘。他们之间其实还够不上孽缘的等级,只是真的很烦,很影响情绪。

蔡勋对林妙的冷淡早就习以为常,如果她含情脉脉笑脸相迎,才会把他吓到。故而他照样笑眯眯地说:“是这样的,我一个女同学想考你导师的博士,想请你帮忙引荐引荐。”

自从林妙通过复试后,已经有好几个人让她“引荐”了,她不是不肯帮忙,只是她跟导师真的不熟,只能这样告诉他们:“没必要的,我考试前也只去过一次,他只是鼓励了一番,其余的啥都没说,范围都没划。我导师人很好,也没染上那些不良习气,你同学只管好好复习就行了。”

蔡勋一副“你好单蠢”的语气:“不是吧?大学里的黑幕我不知道听了多少,要真像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林妙禁不住怒火上扬,以往不愉快的记忆全部涌向脑海。从前跟这人做普通朋友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这个特点才疏远他的。整天愤世嫉俗,好像全天下没一个好人,哪里都有黑幕,富人的钱全是昧着良心污来的。他穷是因为他纯洁善良,要是他也肯昧良心,早就成百万富翁了。

最可气的是,这人还多次在外面散播谣言,最后传到前男友耳朵里,还曾跑来质问她是否脚踏两只船。

和前男友分手后,林妙索性连行李都搬回家里,一方面是为了躲前男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他。她一直忍着没去找他理论,是因为熊猫的一番话:“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也要咬狗一口吗?他倒巴不得你去找他呢,这样又多了一次见你的机会,而且吵吵闹闹,在旁人看来,说不定还以为是小两口闹别扭,‘床头打床尾和’的那种。”

最后一句话把林妙雷到了九霄云外,鸡皮疙瘩恨不得用簸箕装。咬咬牙,她告诉自己:沉默是最好的蔑视。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他再闹腾,她只管不搭理,时间长了,人家连听八卦的兴趣都没有了。一场情感闹剧没有女猪脚,全是男猪在那儿自说自话,除了换来一句“神经病”,还能有什么收获?

还以为他终于死心了,谁知道冷不丁又冒了出来。林妙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说了一声:“我还有事,跟人约了时间”,就想拔腿走人。

但她忘了蔡勋的缠人功力,当初她还有男友的时候都没能挡住他的“热情”,何况现在?

一路追着不放,林妙在校门口几十米外停下,叹了一口气问:“你到底要怎样?两年多没见了,你这样突然跑出来是什么意思?”

蔡勋喜得抓耳挠腮,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想早点来看你呀,偏偏我那个破学校把我派到下面的分校去了,害我在那穷山沟里坐牢一样过了两年。两年的收入全部拿出来献给学校领导,这学期才把我给捞了上来。我回来就到处找你,还到你们院里去打听过你的住址,可你们那个教学秘书好凶哦,什么都问不出来。”

院里的教学秘书是个三十七的未婚女人,一个男人向她打听另一个女人的地址,她会告诉才怪。平时林妙也和其他学生一样讨厌她的阴阳怪气,不过今天倒庆幸教学秘书是她,而不是另一个热心阿姨。

“林妙,行李拿下来没有?我快到了。”电话里,夏以南如是说。

林妙忙说:“我知道了,马上就上去拖行李。”从学校坐公交车到公司要一个小时,他自己开车,一路通畅的话也要半个小时。要不是遇到蔡勋,她早到家了。

于是她说:“我真的约了人帮我搬家,现在人家已经到了我家楼下,我必须马上走,不能再奉陪了。”再不果断点,今日一天都别想脱身。

“我可以帮你搬啊。”

林妙几步跑到马路上,正好一辆出租开过来,她迅速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师傅说:“快走,别让那个男的上车。”

出租车司机赶紧踩油门,走了一段距离才问:“刚那个是什么人啊?”

林妙正在低头编辑短信:“一个想追我的家伙,但我不喜欢他,几年前就跟他说清了的。”

司机竟然说:“那还挺痴情的嘛,这年头人都浮躁,肯花几年时间追一个人的很少了,你为什么不给他一个机会呢?这人长得也不差。”

林妙有点哭笑不得,怎么男人都这种观点,认为男人死缠乱打就是“痴情”,女人就该被感动。她问司机:“要是有一个你完全不喜欢的女人老是缠着你,你会给她机会吗?”

司机想了想说:“如果这女人有钱有势,我会;要是又丑又穷又作怪,那自然一脚踢到太平洋去了。”

“你倒是很坦白。”林妙笑了起来:“我对他不是很了解,据说是农村人,无钱无势。”

“你自己是本市的吗?”司机问。

“嗯。”

“那就别理了,这小子估计动机也不纯,他追上你,买房的钱都省了,可以赖在你父母家白吃白喝,将来生了小孩也有免费的保姆,这买卖稳赚不赔啊。”

林妙倒不觉得蔡勋是冲着这来的,她也从没想过这些,只是单纯不喜欢而已。

林妙给蔡勋的短信是:“请不要再打扰我了,我是真的不喜欢你,男人要活得有尊严。”发出去的时候她还犹豫再三,怕太直接了,她也不想伤人。

蔡勋很快回复:“追自己喜欢的女人要什么尊严!要尊严就别追女人,一辈子打光棍,抱着尊严过一辈子好了。”

林妙无言以对,有些人的思维总是异于常人,你所认为的一切基本原则和规范,对他而言都是不存在的,他自有他的一套处事方式。

不能说他全是错的。至少,和他一起被下派到偏远分校的六个人中,迄今为止只有他一个人回省城了。

林妙甚至觉得,这个蔡勋将来说不定有些出息,北岛有两句著名的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蔡勋这样的人,只要有土壤,会把卑鄙无耻演绎得淋漓尽致。

当然,不关她的事。

她和夏以南再次确定了一下停车位置,就把手机设置成静音,蔡勋的短信一条接一条地来,她再也懒得看。

可是,等她赶到家门口时,却并没有看到夏以南的车。

打夏以南的电话也没人接。

林妙慌了:几分钟前才通过电话呀,怎么人和车突然销声匿迹了?

第二卷 关系已经发生 第三十九章 我的极品爹娘(一)

林妙有点急了,不会那么倒霉,只几分钟的时间,就发生了一起车祸吧?

她不甘心地一遍一遍拨着夏以南的手机。待终于接通时,她的心快跳到了嗓子眼儿,默默祈祷着:老天保佑,可千万别是警察或其他什么人。

还好,接电话的是他本人。林妙按住自己的胸口,长吁了一口气。可是…旁边那是谁的笑声?

脑袋轰地一响,她努力抑制住声音中的异样问:“夏经理,你现在人在哪里?”

“你猜”,然后是几个人的说话声和愉快的笑声。

林妙擦了一把冷汗,才小小声地问:“你不会,在我家里吧?”电话里跟着他一起傻笑的,怎么越听越像她那对极品爹娘?

夏以南开心地笑出了声:“就是啊,现在伯父伯母就在我旁边坐着,你要不要跟他们说几句话?”

“不要不要,我马上上来。”林妙慌忙关掉电话,像有火烫一样把电话丢进包包里。

抬头看着不远处那扇熟悉的窗子,她发现自己的腿有点沉,几乎挪不动脚步。说实话,她已经没勇气回家了,想也想象得到家里现在是什么情景。

爹娘见了夏以南,那还不跟狗见了肉包子一样,呃,她当然不是说自己的爹娘是那啥啦,只是形容那种贪婪和急切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