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轻轻推开他:“说得好听,那前天在茶馆当众怒骂我的人是谁?”

夏以南尴尬地笑了笑:“没那么夸张吧,哪有怒骂?说了几句而已。我当时以为你把我妈气病了,一着急,就有些口不择言,求你原谅我,事后我也很后悔的。”

“少来,你后悔?后悔你连个道歉短信都没有?第二天在学校你也得很,见了我理都不理。”

“那是因为…”

“因为你妈妈回家后加油添醋,把我说成又贪财又忤逆不孝的坏女人,你就对我怀恨在心,和你妈迅速结成了统一战线是不是?”

“哪有,我们毕竟吵了一架,我也需要一个过渡期,一个消化期,情侣之间,闹过了,总会不自觉地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冷处理之后,会更理智地判断。”

“未婚这样叫冷处理,婚后这样,就成了典型的冷暴力,我可不想当怨妇。”

夏以南赶紧表态:“绝对不会的,就像我以前要你承诺的那样,不管我们之间出现了什么问题,哪怕坐在一起吵架、打架,也不要跑掉。这次你跑我不怪你,因为我的态度,也等于是跑了。现在我们都不跑了,都回来坐在一起好好协商,一起解决问题好不好?”

“不好,我说了,我不想跳火坑。”

夏以南沉默了,半晌才说:“我现在说不是火吭,你肯定不会信。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爱不爱我,或者,你曾经爱过我吗?”

“当然,不爱你,怎么会跟你上床?我要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早八百年就不是处女了。”

“谢谢你爱我,希望你能重新爱我,不要眼睁睁看着我落入那种既定的悲剧里,我不要重复诅咒般的命运,求你,就算帮帮我也好。想起你说的那种前景,我不寒而栗,我真的怕,真的怕。”他猛地抱紧她,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真的恐惧,说这番话的时候,他打了一个寒噤。

林妙无言地由他拥抱着,如果他跟她扯理由找借口,讲干了嘴巴她也不会妥协,可是他求她,在她怀里颤抖,她反而迟疑了。

她扪心自问:我真的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入那诅咒般的轮回里吗?

他不是路人甲,他是她爱的人。

第一百十二章 谁是谁的守护神

这天晚上,林妙还是在欧阳那里度过的。在分手问题上她是犹豫了,但还没到立即跟夏以南回去的地步。

不过她也明告夏以南她在跟谁同住,夏以南倒是不怎么介意欧阳,只是担心另一个人。他有点焦虑地劝林妙:“你有没想过,欧阳薪水再高,也只是个打工的,他不可能自己掏钱长期租住星级宾馆,说穿了,他等于是洪江包养的,这里是洪江的行宫。洪那样邪肆霸道的人,怎么可能容忍欧阳在他花钱的房子里收留一个女人?”

“可是”,林妙沉吟着说:“我在这里住了好几晚了,从来没见到洪江。”

“我刚说是行宫了,洪江很花的,他又不只欧阳一个爱宠,一个个轮着来也要几天才轮到这里,当然不会那么容易碰上了。但只要碰到一次就完了,这人嫉妒心和占有欲都是非常强的,去年报纸上不是登过一起凶杀案,死者是个著名的牛郎,据说就是洪江派人杀的,因为发现这人对他不忠。”

听到这样的消息,要说林妙完全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她当初说要搬来和欧阳同住,也是跟夏以南赌气,说的时候属于半开玩笑,要不是欧阳表现得那么热情,她不会真来的。

现在夏以南这样一说,她也意识到住在欧阳家实在不妥,洪江即使没现身,也是个让人无法忽略地存在。在欧阳办公室里那两个人的互动,以及他对出现在欧阳身边的女人地敌意,林妙可都是亲眼见识过的。

有了这些顾虑。在欧阳家再住下去反而不自在了。那天晚上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林妙总是不自觉地看着门口,到后来连欧阳都注意到了,低下头问她:“你怎么啦?今天老是心神不宁的。”

林妙实话实说:“我怕那个人会来。”

“哪个人?”

“就是…你们洪总。”

“放心,他不会来的。”

“啊。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欧阳神色如常,看来对这点他并无隐瞒之意,只是告诉林妙:“他是个怪人,你别看平时不可一世,其实又胆小又敏感,在别人家睡不着地,总怕有人害他,所以从不在外面留宿。”

胆小敏感?林妙真的无法把这样的形容词跟那个阴鸷狂妄的怪物老总联系起来。不过这不是重点,她更好奇的是:“那你们怎么约会?办公室吗?”

欧阳有点狼狈,躲闪着林妙的目光说:“在新锐办公楼的顶层有他的休息室,他要见我,就把我召到那里去。我家里他从未来过,所以你只管放心住。”

既然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林妙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打破沙锅问到底:“听说,他很花心。有很多爱宠,是不是啊?”

欧阳推了推她:“女孩子,别打听这些,你还在读书呢。要专心做学问,别整天学人家八卦。”

可惜林妙地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起来了,问不出来心里怪痒痒的,故而就势拉住欧阳的胳膊摇晃着说:“到底是不是嘛,告诉人家啦。”

欧阳露出又无奈又宠爱的笑容:“哪有这样的,连隐私也强打听。”

“说嘛说嘛。”

欧阳嗤了一声道:“是不是,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爱他,我巴不得他花心呢。这样我就清净了。再说,到今时今日,我已经完全可以凭自己的能力站稳脚跟,不用靠这些了。”

言下之意,以前的确是靠了这层关系才上去的,领悟到这一点让林妙的心情变得复杂。有怜惜。也有遗憾,如果她是他的女友。听到这些会不会难过?

见林妙垂下头默默不语,欧阳拍了拍她地肩膀说:“好啦,答疑完毕,你该去睡了。明天好好休整一天,后天就正式到广告部上班了。。。”

林妙喜出望外:“不是说编外人员吗?”

欧阳回道:“编外,只是没正式签聘用合同而已,上班还是跟正式员工一样啊。现在先就这样吧,等你博士毕业再说,那时候你要进来,再签合约。不过,我希望你去大学教书,女孩子还是有一份安闲稳定的工作比较好。“

“你们这样的大集团公司,还不稳定吗?”

“再大,也是私有的啊,老板不喜欢,合同到期就可以叫你卷铺盖滚蛋。甚至,他可以随时叫你走,了不得多发几个月工资就完了。”

林妙讶异道:“不是有劳动法吗?”

欧阳笑了一声:“那个是给你们学生背来应考地。”

林妙摇了摇头,看来,她还是太天真了。轻叹了一口气,她看着欧阳说:“不管怎样,谢谢你,你是我的贵人,要是没有你帮忙,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在夏琼再三干涉后,再赖在夏以南那里混工资是不可想象的,而以学生身份重新找一份稳定的兼职又不是那么容易。现在连代课都难找了,一堆穷得叮当响的硕士博士排队等着呢。

她随口道谢,没想到欧阳竟然说:“真这么感谢我啊,那喊我一声老公如何?”

林妙的脸不争气地红了,有点,也有点恼,开玩笑也要有限度,“亲爱的”还可以理解成男同们的专用称呼,可是老公,就真地过了。

人一急就会说错话,所以她也蹦出一句:“你自己有老公的,怎么还能当别人的老公?”

欧阳呆坐了一会,然后一言不发地关掉电视,慢慢走回房。当着林妙的面关上了房门。

林妙无趣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越想越不安,越想越愧疚,最后还是鼓足勇气来到欧阳地门前轻轻敲了敲。

门开了,林妙看着自己地脚背说:“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地,就是一时口快,你别生我的气。”

“我没生你地气,我是生我自己地气,当年为了保住饭碗,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到现在依然无法摆脱,任何人知道了这个内幕都会瞧不起我的。”

“没有。我没有瞧不起你”,林妙急忙申明:“相反,我很崇拜你,你只有一个成人大专的文凭,却能混到现在的地步,绝不仅仅是靠跟老总的特殊关系。我想,以他的花心与放肆,跟他有特殊关系的人肯定很多,真正混出来地却很少,他只是提供了一个平台。真做起事来,还是要靠自己的努力与实力。”

欧阳把她让到自己房里坐下,握住她的手说:“谢谢你,只要你能理解我。我什么都不怕了,外面的人怎么评价我,我根本不在意的,这世上,谁比谁干净?他们有他们的龌龊处,笑话我也不过五十步笑一百步。”

这一刻,林妙发现他也有些愤世嫉俗,从农家出来的孩子。即使靠的是自己的真本事,可是与老总的暧昧关系仍然是他一生抹不去地污点。不管外表有多么精明能干,内心深处,他也有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一面。

“可以当我是姐妹,陪我一起睡吗?除了小时候跟姐姐睡过,长大后再没有了。”

林妙被他吓到了。赶紧提议道:“你…如果也喜欢女人。可以偷偷找一个,只要不让那人知道就行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说地是姐妹。”

林妙仔细思量他的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并不是从男人的角度去喜欢女人,只是只想要一个女人跟他做闺蜜?

“你只想要一个好姐妹?”她想再次确认。

“嗯”,慎重地点头,郑重地保证。

“可是…”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因为眼前的他,千真万确是个大男人。

“求你啦。”似乎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欧阳很“女人”地跟她撒娇。

林妙哑然,这是怎么啦?这年头,女人不嗲,男人倒嗲起来了。白天刚在车里见识了夏以南的牛皮糖功夫,晚上又来一枚。

“我若有任何不轨的想法,出门被车撞死,走路被砖头砸死,跑步被…”

“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我答应你就是了,你别发毒誓。”

欧阳欢天喜地地去拉被子,又把枕头整了整,才让林妙躺下,给她掖好被子,自己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沿上。

林妙倒笑了起来:“你快掉到床下去啦,过来点,没事的,都睡到一张床上了,远点近点有什么区别。”

“谢谢你。”带着感激地笑,欧阳往床中间挪了挪,不过还是在两人之间留出了空隙。

一整个晚上,他都没有碰到过林妙的身体,一直保持着合理的距离。

早上醒来,看着身边已然空下一半的床,林妙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总之很奇妙,也很温馨。昨夜鬼使神差般答应了他之后,她其实是后悔的,也有些隐隐地担心。但事实证明,那些担心完全是多余地,他真的只想要一个好姐妹。

“起来了?快去洗漱,早点马上就好了。”才走到客厅,厨房里就传来了欧阳愉快地声音。

“嗯,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自己反正也是要吃的,你昨晚睡得还好吧?”

“很好,你呢?”

“我好得不得了,以前一个人睡总是失眠,要不就不停地做噩梦,昨晚却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大天亮,谢谢你,你是我的守护神。”“这话应该由我来说,你是我的守护神。”

欧阳爽朗地一笑:“那我们彼此当对方的守护神吧。”

第一百十三章 母子恳谈

欧阳再乐意当林妙的专职厨师,她也没在他家里住多久,起因是,她到学校参加期末考的时候,被夏以南掳走了。

掳走就算了,一起坐个车也没什么,可是在车上接到了一个电话,把他们一起召到了某处,被赋予了一个新身份:伴郎和伴娘。

不用说,自然是鲁西西的婚礼,鉴于她的肚子已经崛起的事实,他们决定本月就完成婚礼,不然再等到春节过后,穿礼服就不好看了。

在这件事情上,林妙不是没有疑惑的,鲁西西结婚请她当伴娘很正常,可是为什么会请夏以南当伴郎呢?他跟梁守一又不熟,跟鲁西西也只是短时期的房东房客关系,打过两三次照面而已。

可是人家既然开口请了,也没理由不答应。婚礼那天,他们打点起满脸笑意陪在新婚夫妇身边,也跟着喝了不少酒,尤其是林妙,作为称职的伴娘,又体贴好友身怀有孕,频频代酒,结果,到晚上离开时,她比上一次还醉得厉害。

散席后,她糊里糊涂地被夏以南带去了锦绣园,糊里糊涂地发生她本以为不会再发生的事。到第二天走的时候,房门钥匙再次挂上了她的钥匙链。

那天早上夏以南的心情出奇的好,一直不停地说笑,他大概以为,有了这一夜,一切又回到原来的轨道。可是他低估了林妙的决心,即使他们又有了一夜,对林妙而言。也似乎并不意味着什么,她仍然在新锐的广告部上班,依然跟欧阳同住,即使他在新锐地门口堵截,她也有办法从别的出口溜掉。

他是真的慌了!伴娘伴郎之事是他拜托鲁西西做的。为的就是让林妙感受婚礼地气氛,再喝上一点酒,让他可以制造机会复合。他没想到,他都成功地把林妙拐上床了,她还是不肯回头,女人狠起来,都那么绝情吗?

又一次在新锐的大门前空等了几个小时后,他绝望地回到家。把自己扔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躺着。

夏琼下班回来看到儿子大冬天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眼角似乎还有泪痕,吓了一跳,忙大声喊着:“小南,小南,你怎么睡在这儿啊,会感冒的。”一面喊,一面把他拉了起来。

夏以南睁开眼睛,随即推开母亲的怀抱。落寞地坐到沙发的另一边。

“小南,你最近怎么啦?人都瘦了一圈,不会是生病了吧。”

“我没生病,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我这种单亲家庭的孩子,是不是以后组成的家庭也容易变成单亲?”

夏琼本能地否认:“怎么会,你从哪里听到这些话的?”

“书上写地,说单亲家庭,很可能永远重复这个过程,因为每一代的母亲都容不下儿媳妇,总要赶走她才罢休。”

夏琼的脸色变了,声音也变得冷厉:“你的意思是。我容不下你的女人,是导致你不幸福的罪魁祸首?”

“妈你误会了,我说的,只是我在书上看到的理论。”

“这样没根据的恶毒理论,你还拿到你妈面前说,存心气死我啊。”

“我没有。”

“你还没有!你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是不是?好。我走。免得破坏了你的幸福。”夏琼一面嚷,一面冲到门边。哭着打开门。

夏以南急忙追过去,但还是慢了一步,夏琼已经消失在电梯里了。

他只得沿着楼梯往下走,等走到楼下时,下面早没了人。

他追出院子,哪里还看得见夏琼地影子。掏出手机拨打她的电话,里面只听见铃声,却没人接,他想起妈妈的手提包还在沙发上,她的手机一向是放在包包里地。这下,连最后一个联系方式都没了,他沮丧地站在街头呆望,又是懊悔又是心痛。

这一夜,夏琼没有回家,夏以南倒是回了几次,可是妈妈没回,他怎敢睡?于是又跑到外面无头苍蝇一样地寻找,就这样闹了一整夜。

当然夏琼最后还是回家了,第二天中午,当夏以南犹豫着要不要去派出所报警的时候,夏琼自己开门进来了,确实形容憔悴,但眼光接触到儿子时,竟然不好意思地躲开了。

夏以南欣喜若狂地迎上去:“妈,你回来了,吃过早饭没有?”

“吃过了。”

“瞧我,都中午了”,夏以南不好意思地摸摸头,然后把夏琼扶进她的房间,安置在床上躺好,自己则退后一步,深深地低下头说:“妈,昨晚我昏了头,讲了许多浑话,不敢求得您的原谅,只求您,以后不要再半夜出走了,这样我会吓死的。也许妈妈还没回来,我已经承受不住愧疚感和焦虑感自尽了。”

夏琼大惊,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一把拉住儿子,眼睛泛红地看着他说:“你这是恐吓吗?恐吓你老娘?”

夏以南屈膝跪在床边说:“如果这是恐吓,妈妈半夜闹失踪,何尝不是恐吓?我真的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磨了,昨夜,我几度站在阳台上,很想跳下去一了百了,要不是担心妈妈下半辈子没依靠,也许我已经跳下去了。”

“啪!”夏琼猛地甩了儿子一巴掌,然后哭着骂:“妈养你这么大都白养了,居然养了个没出息的窝囊废。”

夏以南也哭了:“那你要我怎么样?从我20开始谈朋友,交往地几个每次都不超过三个月,因为你不喜欢,命令我分手,我都顺从了,以为只是我找的人不如你的意。到第五个也这样后,我开始心灰意冷。三年不交女友。到去年,你又命令我找女朋友,说你就一个儿子,不能打光棍,要我三十岁之前搞定终身大事。我听你地。找了,你又不满意。”

夏琼嚷着:“那是你没眼光,你看你前前后后找的都是什么人啊。”

“您希望我找个什么样的人呢?家财万贯,貌若天仙,同时温顺得像羔羊一样?别有根本没那样地人,就算有,也是稀缺物种,人家看不看得上我还两说呢。”

“为什么看不上?我儿子要人才有人才。要文才有文才,要钱财有钱财,说金龟婿都不为过了。”对这点,夏琼可是自信得很:

“妈!”夏以南苦笑着摇了摇头,虽说儿子在母亲眼中永远是最好地,但以妈妈这样地经历和地位,也算见多识广,总该懂得客观评判吧。有些话,说出来怕伤了她地心,可是他相信母亲自己心里未必没数。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还记得第一次去林妙家,当他坦承自己的私生子身份时,房门外的那一声“咣当”,还有厨房里的嘀咕声。后来林妙也加入进去,虽然她刻意压低声音,敏感的他还是竖起耳朵,多多少少听到了一些。林妙对此事的态度,还有她父母的热情款待都叫夏以南感动,那是个良善之家,其中最善良地是他喜欢的女子。

也就在那一天,他对林妙的感情升华到了一个新的层次。他28岁才遇到一个合心的女孩。知识背景也匹配,本来就有定下来的打算了,但这更多是出于现实的考量。自从那一天后,这里面加入了更多的情感因素,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了她。这让他欣喜万分,经历了那么多次短命的爱情和三年地消沉。他以为自己早就变成了“爱无能”。却没料到还会动心。

考虑再三,他决定还是跟妈妈说实话。也许,面对现实的残酷,能叫她清醒一点,对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儿子有个客观理智地判断,不再那么苛刻地挑剔别人。于是他开口说:“妈,你忘了很重要的一点,我是私生子!就算我其他条件不错,这一点也会给我减分。”

不出意外的,他看到夏琼变了脸色,他以为自己会很难过很不忍,可不知道为什么,真看到母亲变脸,他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让她面对真实,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样才能有个正确的定位。

“你,这是在怪妈妈吗?”夏琼的声音颤抖了。“没有,从来没有!相反,我很感激。因为在未婚的情况下,妈妈勇敢地生下了我,要是妈妈稍微软弱一点,这世上根本没有我。妈,不管外人怎么看,在我心目中,你永远是最伟大的母亲。”说话间,他抱住她,把头靠在她地膝上。

夏琼僵硬的身体稍微软和了一点,脸上也不再是死灰色。夏以南接着说:“但外人的偏见还是客观存在的,这一点我们无法否认,只能咬牙面对。所以,在妈妈眼中不管我有多好,在外人的评价里,我是有污点的,身上永远打上了私生字地烙印,这是我们必须承认地事实。”

夏琼的语调中带着一股阴寒:“要是有哪个女人敢这样说你,你一脚踢她到美国去。”

“没人这样说我,有些话根本不需要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样想也不行!”夏琼跋扈地吼着。

夏以南叹了一口气:“要是社会上所有地人都这样想呢?都踢到美国去?中国毕竟是个有五千年传统的国家,私生子,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人眼中都不是个光彩的词。不瞒你,林妙她爸爸妈妈起初也是介意的,但林妙却因此坚定了跟我在一起的决心。妈,这是个难得的善良女孩,才貌双全,知书达理,最难得的是,很纯洁,跟我的时候还是处女,现在要找到这样的女孩,已经很难很难了。”

夏以南把第一次去林家的情景跟夏琼说了一遍,尤其强调门外的那声“咣当”,那是人的本能反应,像一面镜子,反应出了世人对“私生子”的态度。

夏琼沉默了,这时,夏以南又给她丢出了一枚重磅炸弹:“妈,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在抱怨什么,我很感激你生下我。但你希望,你未来的小孙子,也是个被世人歧视的私生子吗?”

夏琼很紧张地问:“林妙怀孕了?”

夏以南撒了一个小谎:“应该是,她自己还没发现,最近和我闹别扭,她心情不好,很多事都没注意,但我心里有数。”

其实他哪有什么数,这段日子一直和林妙僵持着,好些天没在一起了,林妙的身体状况他并不是很清楚。但鲁西西婚礼的那一夜他们在一起,他的确没采取什么措施,林妙也没强调,她是喝醉了,他则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