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有一些别地,臣正在详查,傅言在京中没有任何亲戚,倒是有一位老母是从南方带过来的,就住马尾子胡同。”方天德果然用尽心思,这些小事都调查的这么详细。

关于傅言适不适合做王夫的事,傅依然心里最清楚,她也深知这个时候拿傅言做挡箭牌。无异于把他推进死人坑里。沉吟了许久,问道:“不知众位爱卿,认为谁才有资格做王夫人选呢?”

许多朝臣相互看了一眼。齐声呼道:“选夫之事应重新开始。”

傅依然一听这话。刚刚兴起放过傅言地念头。立刻消失不见了。让她再来一次选夫。她可受不了那样地心理刺激。

“选夫当选贤。陛下地王夫当是豪门大家地俊雅公子。这才能为社稷谋福。”有大臣对上叩首道。

这年头真为国家出力地是少之又少。捧臭脚地比比皆是。他话音刚落。立刻有人附和道:“此言甚是。若无氏族子弟地身份。又怎能配得上陛下地高贵之体。”

“啊。这事咱们下次再商量吧。退朝。”傅依然再也不敢与这些文武大臣争论下去。匆忙从龙座上站了起来。也不管满朝文武如何反应。自顾自地跑回后宫去了。

“皇上。皇上…。”一干朝臣在后面叫着。可是大殿里哪还有傅依然地影子。

傅依然几步跑出了大殿,到了后宫,才长出了一口气。

“自己招惹的是非,感觉到难受了吧。”

身后忽然传出一个略带些怪调地声音。傅依然一回头,就看到轩辕金抱着肩站在不远的地方,斜睨着她,满脸的讥诮之色。

有功夫的人果然比她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强,随便什么时候出没都是无声无息的,傅依然轻叹一声,说道:“你终于出现了,这会儿可是要看我热闹来的吗?”

“正是。”轩辕金义正言辞的对着她点头,脸上没有露出一丝被看破心事地不好意思,仿佛就连嘲笑她都是一件理所当然,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事。

傅依然被他地态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只望着他苦笑,根本不知道该对这样的轩辕金说些什么。

“我可没杜佑成那么好骗,三言两语就能哄好了,也没他那么好对付。”轩辕金清冷地声音道,他一脸的了然之色,每一个眼神都在告诉她,他对她所有的伎俩都知之甚详。

“关于这件事满朝文武都知道,你用不着再强调了。”傅依然笑容又苦了几分,对着他呲了呲牙,以示不满。轩辕金性格之难缠,在朝廷上可是出了名的,她很觉得他刚才所说的简直是多此一举。

“那就等着看你怎么收场吧。”轩辕金轻哼了一声,转身走开了。

看来这家伙的醋劲还没过去呢。他不管,可并不代表她傅依然就一点办法也没有。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得马上解决。

傅依然琢磨了一会儿,最终决定还是先出一趟宫,去傅言那里看看情形。解铃还须系铃人,或许他能有什么好的脱身之道呢。即使他不行,那个身为他好友的张明真看起来可不像是个没本事的。

傅依然打定主意,一个人穿着寻常百姓的衣服,悄悄的除了皇宫。她记得方天德说过傅言和老母住在马尾子胡同的。

马尾子胡同是京城很有名的地方,它的有名只是因为它是京城最穷的地方。傅依然来到这里,才发现这里当真已经穷到了无以比拟的程度。

一扇扇破烂不堪的门,低矮的院落,用的木栅栏围起的院墙。许多户人家的墙角都堆着很多垃圾,到处散发着一股股的臭味儿,根本分不清是垃圾的味道,还是各门各户倒的屎尿的味道。

傅依然掩着鼻子在这个破烂不堪的胡同里穿梭着,想从众多木门中找到哪一个是傅言的家。她本来以为自己这身衣衫已经是素的不能再素,但在这样的地方一走,却显得极为格格不入,仿佛是茅厕里摆放的一盆鲜花,泥潭上粘着的一只花蝴蝶。

顺手叫住一个老伯,向他问路,那老伯有气无力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门扉,然后躬着身,驼着背,向前走去。看他走路晃悠,虚弱的样子,很像身染重病。看来穷人没钱治病,只能靠自己的身体死撑了。这里的环境糟糕的令傅依然想起荆州的采石场,她在第一次到那儿的时候,心里的感受跟现在极其相似。

“有人吗?”终于找到傅言家,傅依然轻轻拍打门扉,对着里面呼道。

“谁呀?”门内响起了一声苍老的声音。

“老夫人,请开门,傅言傅公子是在这里吗?”

门吱扭一声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老妇,皱着一张脸,白发苍苍的,看起来足有六十几岁的年纪,她上下打量了傅依然几眼,问道:“姑娘何人?因何来找我儿?”

“这…,傅公子可在吗?”

“没在。”老妇哐的一声就把门扉给关上了。自从她儿子当上了状元之后,经常有些脸皮极厚的女子上门献殷勤,她看傅依然,就像是其中的一个。

傅依然差点被那破旧的门板给拍死,有些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心想,这老妇人可真是的,没在就没在至于关门关的这么重吗?

“娘啊,门外是谁啊?”屋里响起一个男子的声音,不用说一定是傅言了。

“没有谁,你听错了。”那老妇人苍老的声音道。接着里面的屋门咯吱响了一声,似是她关上了屋门。

原来傅言在啊。傅依然伸手又拍门,刚拍了一下,手却停了下来。她忽然想起自己这么贸贸然跑到这里来见傅言,不仅有份,弄不好还得被那不知好歹的小子一阵抢白,恐怕脸面都得丢在这里。而且丢人还算事小,最后事情恐怕也是解决不了的。

傅依然这样想着,向后退了几步,靠在不远处的墙边,脑子不停的运转着开始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她本来是极聪明的人,但面对感情的处理却显得很是弱势。

正苦思着,忽然几个人影从胡同东边,急速的向这边奔来,他们似乎都身怀武功,动作极快,不一刻就来到近前。

这些人行到傅言的小院,一纵身窜了进去。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看他们手拿兵刃,气势汹汹的样子,难道竟是有人想要他们母子的命吗?傅依然张嘴刚想叫,突然身后伸出一只手迅速的掩住了她的口。她回头一看,竟瞧见了轩辕金一脸严肃的出现在她后面。

“不要出声,马上跟我离开这里,他们杀了傅言母子,就该对你这个看热闹的闲人动手了。”轩辕金低低的声音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傅依然掰开他的手轻声问道。她以为轩辕金不会再管她了,没想到自己一有危险,他还会出现在眼前。

第一百零七章 闯入狼群的羊

“你一出宫,我就猜到你会来这里,不过这个地方你还真是来错了,傅言这样自以为是的傲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找他也于事无补。”轩辕金摩挲着傅依然的脸说道。

傅依然轻轻推开他的手,催促道:“赶紧救他们吧,他们是无辜的。”傅言成不成事倒还是其次,那些人明明是进去杀人的,难道他们眼睁睁的看着母子俩被杀不去救吗?

“他无辜,那我无辜不无辜呢?”轩辕金轻哼一声,眼睛微眯起来,看她眼神竟透着几分危险之色。

傅依然不由瑟缩了一下,急声解释,“昨日皇宫选夫的事,真的是个误会,我本想吓唬住那些新秀,一个也不选的,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出了那样的乌龙。”

“你确定不是自己看上了那个傅言小子,心中窃喜之下才故意那么做的?”轩辕金表情倏地严肃起来。

“当然不是了,杀了我,我也看不上他,现在你赶紧去救人吧。”傅依然作发誓状,她现在只想做的就是把傅言母子救出来。

“救人?那傅言若死了岂不是更好,反正有的是人不想让他活,救得了他这次,可未必救得了下次。”轩辕金冷笑道。

“他若死了,那些氏族大家又该逼我选夫了,这与你有什么好处?”“他不死,那帮人照样逼你,与我也没什么好处。”

两人正争论之时。忽然破旧的院落里传出一声惨叫,傅依然心中一紧,挣脱轩辕金的掌握,纵身去撞那门扉。傅言倒还罢了。里面还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地老妇,若当真在她面前被杀了。她身为大运的皇帝可如何向国民交代啊?

那门扉已久,根本经不住大力的碰撞,傅依然只撞了几下,门板连着门轴就一起倒了下来。砸起灰尘一片,那浓重的土味儿呛得傅依然咳嗽了两声。

拢目向里面望去,里面地场景并不像她所预料的那样,傅言和老母躺在血泊里。院子里确实躺着几个人,看衣着竟是刚才潜进去杀母子两人地杀手。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傅言是一个绝顶高手,把这些杀手们全打到了吗?

“不是告诉你不用急吗?里面我自有安排。可你非不信。怎么?娇躯撞门地感觉很刺激吧。”轩辕金从后面走了过来。口中不阴不阳地怪调声音说着。

他什么时候说过自有安排地?傅依然脸色一黑。果然如他所言地感觉在膀子火辣辣地疼。刚才情急之下没发觉。这会儿被他一提。还真是有些难受呢。尤其是轩辕金。他一向是冷面严肃地。居然这般阴阳怪气地说话。让她浑身不习惯。

傅依然回首瞪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故意让自己吃点苦。才没拦住自己。不由暗怪轩辕金地小气。

“禀主子。一切都办妥了。”一个黑衣长身地男子。走过来对着轩辕金躬身道。

轩辕金点点头问道:“那母子俩呢?”

“在屋里。已经吓晕过去了。”有随从禀报道。

傅依然当前一步迈进屋里,小屋很乱,墙壁很斑驳,到处布满了划痕,破桌烂椅随处散落,打眼一看就知道这里刚进过了一场打斗。傅言和他娘亲斜卧在地上,紧闭着双眼,果然一副昏迷地样子。

“你确定是吓晕的,不是你的人给敲昏的吗?”傅依然突然转身问后面的轩辕金道。傅言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职责女皇,又敢在御花园怒视于她,胆子大的早就包了天了,她可不信他会这么容易就被吓昏了。

轩辕金瞥了一眼自己的下属,那下属忙道:“他们要叫,怕闹得动静太大,只是在他们后颈之上轻轻敲了一下。”

她就知道是这样,傅依然沉吟了一下,问道:“这两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用麻袋装了,扔到护城河里喂鱼。”轩辕金哼了一声。

“那不行,好好的,也不用杀他们,把他们带离京城,找地方安度日子吧。”傅依然说道。

“怎么你对这小子真地有意了?”轩辕金地声音发起酸来。

“不是啊。”傅依然轻叹一声,她对于轩辕金的醋劲儿持续这么长,实在有些无奈了,解释道:“我怀疑傅言可能是皇支近派,先皇帝登基之时,曾杀了许多近支、远支地皇族,其中难免会有漏网之鱼。若真是如此,我也不想再造杀孽,放了他们也是好的。”

“你查过他地身世?”轩辕金问道。

“没查过,只是一种感觉。方天德倒是查过,他好像是也有这样的怀疑。”傅依然心知傅言若真沾了皇亲,也必将是朝廷钦犯之列的,即使留在朝堂之中,也终将成为别人刀下的冤鬼,若真是这样,倒不如赶紧远离是非的好。

“好吧,既然这样,我就派人把他送走。”轩辕金言道。

“如此便多谢你了。”傅依然一脸感激道。没有了王夫的争论,想必傅言也能活得长一点吧,只是自己这下可难办,若再被逼着重新选夫,她可又要受罪了。

傅依然信了轩辕金的话,和他一起从屋里走了出去。他们刚离开马尾子胡同,轩辕金的手下就已经手起刀落,斩落地上的两颗人头,血溅在墙面之上,灰黑的墙面染上血色,有一种诡异的恐怖感。可怜傅言和他娘亲二人就在这样悲惨的死在破旧的屋里,无故做了鬼,连谁杀了他们都不知道。

就在傅依然和轩辕金迈出屋门的那一刹那,轩辕金背着手对后面的下属比了个“杀”的姿势。身为掌权者,若要维护自己的地位,心狠手辣是其必须做到的。若傅依然不提傅言有可能是皇族的事,他或许还能放他一条生路。倘他真是皇族,那就绝对留不得了。

一旦证实了傅言的身份,他很有可能成为敌对方利用的筹码,氏族大家想除掉他必定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即使只是未雨绸缪,他也不能放任这个未知的风险再活在世上。

当然这事傅依然并不知道,她以为轩辕金一定会安全的把他们母子俩送出城去,从此以后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对于当年皇兄杀虐,她一直心中不忍,不想看到所剩无几的傅氏皇族再遭风波。她想放傅言的心思也全是因为此。

傅依然确实对傅言没什么情意可言的,对那个嘴巴极损的小子她讨厌还来不及,哪会真的看上他。不过昨日的事也确实太巧了,让人想相信她都不行。

朝堂之上因为王夫之事争论不休,似乎所有人都知道傅言成为王夫的事,已经成为了不可能,没有人再提过他的名字,仿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也从未进入这个纷争的圈子。不合群的羊,不小心误入狼群,总不会有好下场的,傅言的个性也注定了他不适合朝堂纷争。

对于紧逼傅依然再次选夫之事,轩辕金显得异常恼怒,他一反以前不过问的态度,开始与氏族大家正面冲突起来。两方势力在朝堂之上展开了激烈的唇枪舌战,朝堂之下各自扶持势力,明争暗斗,此起彼伏。

连斗了几日,斗得傅依然都有些筋疲力尽了,眼看着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再斗下去唇战早晚会演变成全武行。轩辕金的军队又岂是吃素的,真要到了血溅朝堂的地步,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正当傅依然忧虑冲冲,寝食难安的时候,南方三省忽然发生特大洪灾,八百里加急鸡毛信件送往京都。当傅依然拆开告急的奏章,她居然破天荒的笑了起来。正好可以借这次赈灾的机会转移朝廷视线,或许可以平息纷争。

南方灾患甚重,傅依然立刻下旨开仓放粮,当打开国库之时,她才发现大运的国库居然贫穷至极,偌大的金库,银库连一万两都凑不出来,自己登基这几年来,国事她一向不太理会,更没管过国库里的钱有多少。等到急用之时,才知道钱到用时方恨少的难处。傅依然看着内侍呈上来的银子,真是连哭的心思都有了,这点钱别说治洪了,就安置灾民都不够用了。她冥思苦想了半日,最终决定玩一把大的。

傅依然当时下旨全国赈灾,有钱的出钱,有粮的出粮,所有朝廷官员三品以上的出银五千两,三品以下五品以上出银三千两,五品以下出银一千两。

这么大额的银资捐献,在大运还是第一次。许多大臣钱虽搂了不少,却都有些守财奴的倾向,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啊!就这么捐给灾区,让人多心痛、肉疼,肚子疼。立时就有不少人站出来开始抗捐。被他们这么一闹,不仅可以缓解缺钱的燃眉之急,朝堂之上的主要矛盾也就此偏移了。

傅依然看闹得差不多了,让御林军再加一把火,开始挨家挨户的收捐收税。京中有权有势的一个都不放过,包括轩辕金在内,都被傅依然强逼着捐了一万两银子。

轩辕金对此不置可否,他的钱早多的花不清了,他随手扔给傅依然一万两银票,嘱咐她小心玩的过了火。

第一百零八章 灾民风波

傅依然接过银票,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缝,轩辕金这么痛快的给钱,下面收银的事也就相对好办的多。

不过也有人是死活也不肯给的。傅依然去杜佑成的东回宫收银的时候,杜佑成就耍起了无赖,他歪着头,眼神却很认真的对傅依然言道:“我又不是朝中大臣,又不是摄政王这样的大官,捐钱又怎么会有我的事。”

这是裸的拒绝啊,傅依然被他说的呆了一下,知道杜佑成因为跟她闹气的事,在故意刁难她,他的钱都收不下来,可叫她怎么向朝中大臣伸手?她打定主意今天不收到钱决不罢休,就有些气恼的与他辩解道:“你不是朝中大臣,也没有特定的官职,可你每个月按一品大员从朝廷支取俸禄,这笔帐应该怎么算?”

杜佑成一皱脸,轻轻纵起鼻子道:“反正我没钱,你自己看着办吧。”他说着双手一抱肩,竟做出一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给她看。

要说杜佑成真的没钱吗?他确实没钱。他一直是杜府的孝子,自从傅依然给他按一品大臣支付俸禄之后,每月发放的俸禄,他一分也没领过,都是杜丞相派人代他领回家去,然后他每月从杜府支一些必要的银两开支,以备日常所需。

不过自他与老父闹翻住进皇宫之后,就再也没任何收入可言了。好在皇宫里什么都有啊,日常用度都不很华贵,他也用不到什么现银。但是这事却不好让傅依然知道,攸关男人的颜面,他也不能直言告诉她。

傅依然确实没猜到杜佑成的心思,她有些气恼他拆她的台,却也对他无可奈何。毕竟是自己的人,总不能待他太刻薄,她只好自己拿出五千两银子。代他交了算了事。

在傅依然极力推动之下,南方赈灾款项总算凑齐了,接下来就是派谁去赈灾的大事了。本来她属意的杜佑成,不过近日朝堂的纷争总与她脱不了干系,她想避开一段日子。便和轩辕金商量是不是可以由她亲自去南方赈灾。

皇帝亲自赈灾这在大运可是从未有过的,灾区地景象惨烈,路途又辛苦,绝少有一国之君愿意受这样的苦楚,轩辕金不想她去受罪,所以根本不同意。傅依然坚持要去。她不想大运打得太热闹,被虎视眈眈的它国有可乘之机,她暂时离开京都也确实是转移众人视线的最好办法。

轩辕金思索许久,最终还是同意了。他派了一队自己最精锐的铁甲军保护她和杜佑成前去赈灾。

筹备地赈灾银两一共有十七万八千三百两四钱,其中有一部分是向一些拒交的朝中大臣收的利息,迟交一天加收多少钱,这才弄得有零有整。

傅依然和杜佑成带着这十几万两银子赶赴灾区。为了迅速赶路。他们轻车简行。只率领着几百侍卫和几千地铁甲军押运银两。

南方地灾情要比傅依然想象地要严重地多。这一路之上随处可见向北方逃难地灾民。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家人相互扶持着。有气无力地一点点地前行。

救灾用地米粮已经先他们一步运往灾区了。算算时间也该到了。这里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灾民?傅依然坐在车上。掀起车帘。瞧见一个妇人手中抱着一个几岁地孩童。那孩子似乎是饿了。哇哇大哭。那妇人不停地哄着。见哄不好。也跟着一起掉眼泪。

傅依然看地心中不忍。吩咐侍卫把他们自己日常所吃地一些食物分给灾民。

饥饿地灾民看见吃地东西。眼珠子都红了。人群立刻骚乱起来。你挤我推。老弱病残都被推倒在地。顿时哭喊声一片。刚才那抱孩子地妇人伏在地上。护着自己地孩子。身体瑟瑟抖动。如秋日地落叶一般。更增加了几分凄楚之感。

杜佑成看得一皱眉。对傅依然道:“你这样救济灾民是很危险地。这些人若是疯狂起来。可并不会管你是不是女皇陛下。”

果然人群里骚动的越来越严重,没拿到食物的开始抢拿到食物的人,强壮有力气的,抢弱势的老人、孩子的食物,也有不少人围住傅依然地车架,眼光贪婪地注视着车上的一口口箱子。若不是这边有铁甲军护卫,人数太众,这些灾民想必会立刻一哄而上,疯抢一通地。

看样子倒真的有些想打灾银地主意。傅依然心中暗叹,果然人的本性是丑陋的,她吩咐铁甲军整队出发,一路上再遇到灾民,也没再下旨救助过。他们身上所带的食物也不多,真要给了灾民,军士们哪还有力气走到灾区。

急行军似的,又走了十几日,这一趟鞍马劳顿,让傅依然吃尽了苦头,为了赶时间,他们很多时候都赶不及住驿站,一天休息两三个时辰,又得继续赶路,不能洗澡,不能睡好觉,还不说,很多时候连口热汤都喝不上。杜佑成为了照顾他,每天命军士多休息一个时辰,但这样无疑拉慢了行军的路程。

即使受了最好的照顾,每天多休息一个时辰,傅依然还是有些吃不消了,她不愿因为自己耽误救灾,便让杜佑成押送银两先行去灾区。她在后面缓口气再赶将上去。

杜佑成心疼她受苦,想留下陪她,但救灾之事没人主持绝对不行。在傅依然的催促之下,他只好无奈的带着军队先行了。留下一部分侍卫和铁甲军保护着傅依然,在驿站之中住下。

连日奔波劳累,傅依然身心具疲,她晚饭也没吃,就躺在床上睡着了。这一觉睡得时间很长,足足睡到次日中午,她才醒过来。迷迷糊糊的下了床,洗了脸,才发觉腹中饥饿。

她两顿未食,当即吩咐驿站的主事准备午膳。此地虽有驿站,但地处偏僻,周围没什么热闹城镇,也做不了什么美味佳肴来。本来连日辛苦,她的口味就很差,再加上这种粗茶淡饭。傅依然吃的嘴里没味,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不食了。

既然杜佑成已经赶去赈灾,她也不着急赶路,带着几个侍卫出了驿站们,随处的再周围逛上一逛,暗自琢磨着或许能找到一些可口的小吃,以慰自己的肠胃之苦。

此地乃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距离灾区不远,或许是受了水灾的影响,街市之上并不怎么景气,摆摊的小贩几百米也看不到一个,随处可见的倒是一些蓬头垢面的乞丐。

傅依然沿着街市向前走,有乞丐见她衣着鲜亮,围过来向她乞讨。

“小姐,小姐,施舍点儿吧!”几个乞丐围着她叫着。

“咦,我饿。”忽然乞丐之中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对着眨巴着眼求道。傅依然吃过施舍的亏,上一次施舍差点被围攻,她本来不欲给钱的,不知为何她看那孩子的相貌竟长得有几分像金陌,尤其那凄楚可怜的眼神盯着她,竟让她心中剧烈的疼了一下。傅依然可怜那孩子,竟不由自主的摸了锭银子递了过去。小乞丐千恩万谢的走了,刚迈出没几步,就不知从哪儿冒出几个大乞丐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钱,转身钻入胡同跑了。

傅依然一看这样,心中极为气恼,吩咐侍卫去给追回来。几个侍卫应声而去,傅依然站在街口叹息一声,转身欲走,却发现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围上了十几个乞丐,她刚才那一亮白,立时就像捅了马蜂窝一般,一条街的乞丐都围了过来,拦着她不放。

傅依然心中大惊,她就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做好人,还真做出坏事来了,那些乞丐伸着手向她身上抓了过来,那沾满是泥污的手,接触到她的衣襟,吓得她大叫了起来。侍卫护着她,几经挣扎,才从人群之中挣脱出来。

他们沿着街道向前跑,跑出一条街才算把那帮人给甩了。傅依然累得气喘吁吁,捂着胸口,心中暗悔,自己这也算是人生坎坷,活得越发没颜面了,居然被几个乞丐也能追的满街跑。

“主子,这有一个酒肆,咱们到里面歇歇脚吧。”侍卫忽然指着前面一个挂着大幌子的店面道。跑了这么久,女皇满身大汗,他们这些人负责保护陛下,可不能把她累出个好歹。

傅依然抬头一看,果然瞧见头顶之上有一个很大的牌匾,上书:灵霄店,匾额是红白相间的,白色的底,红色的字,犹如血染在白布之上,怎么看都透着那么股怪异。

看幌子确是一家酒肆,只是店名起的也未免太奇怪了。傅依然本来就有些腹中饥饿,再加上刚才一阵狂奔,更觉得饥肠辘辘起来。此时见到酒肆,当真有些走不动路了,便点点头进了酒肆。

这家店里门面牌匾虽然与别家不同,但里面摆设却是与别的酒店大同小异,一样有桌有椅,有菜有茶。店里吃饭的人不多,稀稀拉拉的只有两三桌客人。傅依然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叫过店小二问他们店里有什么吃食。

第一百零九章 下等人和下下等人

傅依然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叫过店小二问他们店里有什么吃食。

“小店有青菜、豆腐、豆芽、发菜,还有咸鱼、咸鸡蛋、,您要点什么?”店小二一脸的笑意。

怎么全都是这些东西?傅依然呆了一下,问道:“你们没有肉吗?”

“没有。”

“鸡呢?”

“没有肉,哪来的鸡啊!”店小二理所当然道。

傅依然现在很想喝一碗热热的鸡汤,不然有个蒸的嫩嫩的鸡蛋羹也是好的。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很是失望,眼神也暗淡下来。她堂堂一个一国之君在这样的穷乡僻壤,也照样满足不了心中所愿。

有侍卫心中有气,对着那小二喝道:“什么东西都没有,你们开的这是什么店啊!”

店小二笑道:“这位客官,南方水淹三省,新鲜货物运不过来,小店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吃的。”

既是水灾所致,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了。傅依然挥手令那店小二随意准备一些吃食端了上来。

这里的东西并不比驿站里的强,烹饪的也不见多么精致。汤是一碗青菜汤,上面飘着几片有些发黄的菜叶,豆腐也不怎么新鲜,仿佛不是今天所制的,入口还带着一股涩涩的苦味。

望着一桌子地青菜、豆腐、豆芽。她很有些食不下咽。但腹中着实饥饿。只好匆忙吃几口。胡乱填饱肚子也就作罢了。

正吃得有些痛苦之时。忽然店外传来一阵马挂铃地响声。那铃声清脆悦耳。在有些寂静地街市之上传地甚为深远。

铃声一响。店掌柜地和几个小二仿佛得到什么讯息一般。全都迎了上去。有别于平日待客地热情。恭恭敬敬地跪在店门口。满面地严肃之色。

忽然一阵香风飘过。从店门处迈进地是两排十几个身穿白衣地少女。头上俱都别着一朵娇艳地红花。一个个娇滴滴地仿佛随时都能掐出一缸水来。她们行动之间。衣角飘起。发出清脆地响铃声。

或许是这些特殊、别致地装扮。\\\\傅依然不由多瞧了她们几眼。发现每个人地脚踝上都拴着一串银制地铃铛。每迈一步就会发出清脆地响声。

看着这十几个妙龄女子。傅依然忽然想起中叶国有一位姿色过人。容貌绝佳地公主。唤作响铃公主。脚踝之上就喜欢挂着铃铛。行动之间脆声一片。就连她随身伺候地侍女也是如此。难道中叶国地这位公主竟来到大运了吗?

傅依然注目而视,就见其中一个打头的少女对着跪地的掌柜道:“少主的饮食可备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少主驾临。”掌柜躬声答道。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竟像是对待自己的主子一般。

几个少女转身出去,另几个少女迈步上了二楼,似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楼下的几桌客人,横了掌柜一眼,满脸不悦道:“怎么还有这么多闲杂人等。少主来之前赶紧处理掉。”她们说完人影消失在楼梯之处。

“是,马上处理。”掌柜点头哈腰地答应的甚是痛快。

处理?难道他们都是垃圾吗?傅依然听得心中极为不爽,一张脸迅速耷拉下来。她在上位已久,自做了女皇之后,还没有人敢这般轻视与她,没想到今日到被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恶心了。

“各位小店有事,还请各位给行个方便。”掌柜的得了命令挨个的桌子开始赶人。

别的客人有些松动,开始犹疑着起身离开,傅依然却稳稳地坐在座位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位女客。求您给行个方便,不要让小人难做啊。”掌柜的几步走了过来。一躬到地。

傅依然不说话,她这样的身份实在没必要跟个小人争执。她身边的侍卫一把推开掌柜。怒道:“狗东西,你是什么身份,可以赶我们主子。”

“不是啊,请您高抬贵手不要难为小的。”掌柜的苦着一张脸,活像刚吃了几斤黄连。他见傅依然身边跟着几个侍卫,个顶个都是高手,知道他们身份不一般,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此番若不是少主亲临,他是绝没有胆子赶人的。

“退一边去,若再吵嚷下去,小心你爷爷的拳头。”一个侍卫对着那掌柜晃动拳头,威胁的意味十足。

掌柜地不肯退,还待再说,被侍卫一个巴掌拍过去,直打得血顺着嘴角流到了衣襟。这些侍卫都是宫中一等一地高手,下手自然很重,也赶上这掌柜倒霉,硬生生被打落两颗牙齿。他捂着嘴,慌忙退出一丈远,脸上的表情更苦了。

小店里其余客人见傅依然不肯动,原本要走地也都不走了,坐下来等着看好戏,一群标致的女人打头阵,这么华丽地阵容,所有人都对他们那未露面的少主很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