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便是在最靠近十九洲其他人住处的一座宅院内, 他要带见愁、傅朝生并左流、方小邪几个,去他们的住处。

这一路上,左流对境界划分的事情比较好奇,他便讲了两句。只是此刻听得他这般理解“有界”, 他却是笑了起来:“大部分时候,你这么说是没错的。”

“大部分时候?”

左流进了崖山以后,简直就像是流浪的孩子找到了家,心里的一万个为什么终于找到了专门的答题人, 只要不是在闭关修炼,基本都在问别人问题。

所以,像沈咎啊, 陈维山啊, 这些人, 现在见到左流就躲得远远的。

见愁从禅宗回来之后, 在崖山住了半个月,大多数时间在自己修炼,在外面的时候不多。可但凡大家聚在一起的时候有左流,那耳朵根子就没清净过。

只能说,他能有如今这修为,不是没有道理。

一则还保留着当初单打独斗时的习惯了,见了个稍微厉害点的修士就要上去跟人攀谈,且学习和模仿能力强到让所有被他模仿的修士吐血;

二则勤学好问,逮着有什么问题都问,有时候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就连见愁都从来没有想过,更不知道如何答起。

虽然算起来,他和方小邪修炼的时间其实差不多,可事实上这两人代表的是完全不同的修炼道路。

左流是纯粹。

他有着极佳的观察力和模仿力,且永远对周遭事物保持着好奇,并且喜欢做各种稀奇古怪的研究。

比如自创的道术,自锻的法器,甚至还鼓捣过什么衡火仪,说能自动炼丹。

咳。

当然,最后这衡火仪还是不幸地炸了。

搞废了一炉材料不说,还险些没把整个丹堂都给烧了。还好丹堂的长老早年已见过无数次炸炉,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三五下就把事态给控制住了,还给了左流一些新的建议。

至于方小邪,则是好斗。

这小子年纪虽然很小,可一身傲气磨不去,在战斗方面的直觉犀利得像是野兽。且心性坚韧,抗打禁摔,自己不太爱去藏经阁,就喜欢混在崖山困兽场。

打一场想一场,有一场的进步。

二十年前见愁离开的时候,他还只刚结丹不久,现在却已是金丹后期,找个合适的契机就能突破到元婴。

这一次来星海,也是他自己要求要来的。

一句话,就想来看看真正的强者,真正的大能,长长见识,顺便也涨涨野心。

这俩见愁都觉得很不错,于是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可心思却一下转到了方才郑邀这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上,一时也好奇了起来。

“掌门的意思,是这有界的境界划分,还有例外?”

“界者,空间也。”

“所谓有界,真正指的其实不是拥有自己的界,而是领悟‘界’的规则。但凡能初步领悟空间规则,其实就已经迈入了有界的门槛。只是有的修士实力强,能开辟出的空间很大罢了。”

“事实上,你的界即便只能藏起一根头发,那也是有界。”

郑邀虽然还没达到这个境界,但能成为崖山掌门,天赋从来不低,更何况他本来也博闻强识,对境界的理解十分透彻。

他这么一说,左流立刻就明白了。

“啊,也就是说,有界修士只是领悟了规则,而界则是运用规则生出的东西。即便没有界,领悟了规则也算。所以掌门才说‘大部分时候是没错的’。”

“哈哈哈,不不,还不止如此。”郑邀笑着摇头,“十九洲历史上,也曾出现过一些天赋异禀,格外特别的修士。因为某种机缘巧合,也或许因为某一种道到了极致,也触摸到了有界的玄奥之处。境界虽不是有界,却或多或少能调用一部分空间之力。”

“还有这种?”

左流顿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就连见愁也是意想不到,她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有些迟疑地接道:“这意思是,这一类人其实并没有真正领悟空间规则,只是如我们学会瞬移和挪移一般,会某种固定的用法。所以他们无法创造出自己的界,却能调用空间之力?”

“正是如此。”

不愧是见愁大师姐,一瞬间已经想到了瞬息和挪移上,郑邀不由有些慨叹。

“这两种移动之法,严格来说都是在运用空间规则,只是在没到有界之前,所有人都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有的修士,得遇机缘,也能发现一些规则的用法,虽不理解,可使用起来却与有界修士没有两样。”

“这样的修士多吗?”

问问题的眨眼就从左流变成了见愁,她接话的速度不必他慢,竟让左流有一种被噎着的感觉,无奈之下只好听着。

反正见愁师姐要问的,也正好是他想问的。

郑邀摇头:“此等修士,凤毛麟角,可以说无一不是惊才绝艳之辈。据传昔日星海大能绿叶老祖,偶然在入世的时候就堪破了瞬移的奥秘,到她返虚的时候已经创造了自己的空间,名曰杀红小界。至其有界,则锻造了一件蕴含空间规则的法宝,称之为‘乾坤一壶’。”

“乾坤一壶?”

这一回是方小邪,眼珠子都瞪圆了,明摆着是觉得这法宝的名字太过霸气。

“此壶能装下一方天地,却并非用我们素日制作乾坤袋和须弥戒的空蚕丝或空蚕沙制作,只是一些别的珍贵材料。它有如此威能,全有赖于绿叶老祖在空间上的领悟。”

说话间,已经转过了回廊,郑邀的声音也是充满了钦佩。

“至于其他的少数人,则多半是对某些道有了极致的领悟,趋近了某种极限,所以才得知了调用空间之力的方法……”

随后,郑邀又具体地举了几个自己所知的人为例,比如以极限的速度调用空间之力的,或者用重力,更有甚者是用看起来毫不相干的剑。传闻有人将剑修到极致之后,不必领会其他,单凭一剑,其锋能断越空间,其意可交融天地……

这些都是悟性的极致。

见愁与左流都认真地听着,方小邪更是面露神往。

但走得略靠后一些的傅朝生,却是微微一皱眉。

修士的有界……

这一座院子地方不小,住下崖山这些人是绰绰有余,只是郑邀总想大家住得更舒服些,所以特意将里面几个隔得不近但还不错的院子挑了出来,分给大家去住。

现在要去的地方,就比较偏一些。

他们一面说着,脚步也没停,已经下了回廊,走入了前面园中。

仲春时节,花木正好。

铺着石子的小径旁栽着几丛仙客来和未开的孔雀草,大约是久了没人来过,所以有几根还开着几瓣花的桃树枝斜了出来。

见愁走过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点,于是满枝摇曳。

本就已经差不多过了花期的花瓣,从枝头坠落下来,飘洒在空中。

傅朝生的目光,自然地就移了过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去,接住了其中一瓣,粉白的花瓣,轻盈地像是一片雪,躺到了他的掌心里。

见愁在前面走着,正听郑邀说话。

可忽然间就意识到了点不对劲,竟没听见傅朝生跟上的脚步声,于是回过头看去。可这一瞬间,展现在她眼前的一幕,却让她瞳孔剧缩!

只见得傅朝生站在原地,五指微微地一拢,再展开时,掌中已没了那一瓣桃花!

脑海中近乎是“轰”地一声。

方才才听了郑邀有关于“有界”这个境界的种种分析,见愁哪里能意识不到眼前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早就对傅朝生的实力有所猜测,可她并没有真正地细想过……

“所以天地造物,实在神奇。”

“我们用以制作乾坤袋与须弥戒的蚕丝与蚕沙都来自于空蚕,它们灵智低下,连修炼成精怪的可能都极低,可与生俱来,就会使用空间之力。所以其蚕丝与蚕沙都能用以制作储物的法宝。”

“可我们人,自谓万类灵长,在这一方面却连一只毫无灵智的空蚕都不如……”

郑邀的声音,带着几分奇怪的喟叹,从前方传来,也传入了见愁的耳中,可却没能在她脑海里留下什么痕迹。

她注视着傅朝生,没说话。

傅朝生则是又一翻手,那一瓣雪似的桃花,便又出现在了掌中。

“怎么了吗?”

郑邀走着走着就少了两个人,也觉出不对来,可回过头来,只看见那一位还不很跟他熟悉的傅姓修士,摊着手掌,掌心里有一瓣桃花,余者则散落在他脚边。

于是他笑起来:“这时候,桃花都开得差不多了,到底不是赏花的节令了。”

半点没有察觉到异常。

见愁当然也不会当着郑邀的面再说什么,只是暗中敛好了自己的心绪,又转过头来,走回了郑邀身边。

“的确是花期过了。”

“傅道友若是想看,他日早几个月往崖山东面走三十里,便能看到一片桃花崖,花开漫天如云,可比这好看多了。”

郑邀全无怀疑,还给傅朝生介绍起了地点来。

傅朝生却是已经清楚地知道了修士们对修为与能力的分野,于是微微一笑,倾了手掌,由那一瓣桃花落了地。

他也没接郑邀的话,照旧是那种自成一个世界的疏离与隔绝。

在他住在崖山那段时间,郑邀对其性情已经有些了解,并不当他是对自己无礼,而是其为人就这样。

所以他没介意,转过头来,便照旧往前走。

见愁等人也很快跟着走了上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那一瓣落地的桃花,在他们转身那一刻,迅速而无声地枯萎。

风一吹,一下便将其扫入了旁边的花木草丛中,消失不见。

虽被打断了一会儿,可左流还惦记着方才郑邀说的话:“掌门,那天下除了空蚕之外,还有什么类似的存在吗?就是天生通晓天地规则的这种。”

这问题可难到了郑邀。

他眉头立刻锁了起来,微胖的手指抬起来,压了压自己的下颌,思索了一会儿,才道:“十九洲应该是没有了。但宇宙浩瀚,别处未必没有。上古时的修士研究过了,空蚕灵智极低,从生到死都在一片蒙昧之中,很有可能是荒古遗种,而多半生于宇宙初诞之时。”

“宇宙初诞?”

左流听得咋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寻常用的乾坤袋所关系的东西,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郑邀却没觉得有什么,笑着解释。

“你想啊,人生天地间,如此灵长,领悟天地规则尚且需要如此长久的努力。这都是因为宇宙洪荒,一直处于衍变之中,人仅能以己之变化追其变化,全其变化。”

“但若是灵智未开偏又能领悟使用规则的,倒推而去,必然与宇宙同生。”

“宇宙之生便有了时间与空间,这些荒古遗种伴宇宙而生,所以天生能知。”

左流听了个似懂非懂,只觉得又玄又深奥,而且还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领域,什么宇宙,荒古,实在有些陌生。

可见愁能听懂。

甚至因为极域和须弥芥子的经历,还有比目之目,她对这些格外敏感。但心思却一下闪开,并没有再往下问。

傅朝生走在他们后面,却慢慢若有所思:荒古遗种,空蚕?

脚步声细碎。

几个人这时候已经看到了修建在园径尽头几座挨着的院落,只觉得幽静而且雅致。

郑邀就在这里停下了脚步,笑着道:“这就是留给你们的了,后面就有一道门连着外头街道。怎么说咱们这时候也是客,平日若要出门什么的,就稍微低调点,不要动不动就飞来飞去……”

就是要给明日星海面子。

毕竟他们是外来的修士,若成日在天上飞来飞去,那也显得太嚣张了一些,左右影响不是特别好。

郑邀这提醒,大家都能听懂,遂点了点头。

交代完了这些,他抬步便欲离开。

只是见愁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叫住了他:“掌门,师父他——”

话不用说完,郑邀已经明白她想要问什么了。

面上的神情忽然就有些沉默,他看了见愁一眼,慢慢地笑了一下,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稳和劝慰:“扶道师叔素来是性情中人,他是憋久了,且又在这即将开战的时机,心情不好想起些往事本是寻常。不过大师姐也不必担心,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心里分得清的。”

见愁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可真到了话要出口时,又觉得一切的言语都苍白无力。于是干脆收了起来,只点了点头。

“弟子知道了。”

郑邀便点了点头,背着手又顺着来路离开。

见愁一直注视着他的背影,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傅朝生也走到了近前来,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哪里能找到空蚕?”

“空蚕?”

见愁一怔,还有些没回过神。

可一旁的左流却一下看了过来,连忙把手举了起来,抢答一般兴奋:“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中域左三千西海通灵阁,就以豢养各种灵兽出名,空蚕就是其中一种。在星海也有,听说药王一命先生因为制药炼丹,所以几乎养了所有能养的东西,你去——咦?”

话说到一半,他一下就顿住了。

那目光落在傅朝生的头上,眼底带着几分困惑,盯着那一根苍色的鱼形玉簪,有些惊奇又有些迟疑地问道:“它、它刚才是不是动了一下?我记得,一个时辰前,鱼尾巴好像是朝着外面的……”

“……”

“……”

见愁与傅朝生几乎同时失语,看向左流的目光,一个一言难尽,一个微有诧异。

他头上这根,可不是什么“鱼簪”,而是货真价实的“鲲”,可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那些微小的变化。

这个左流……

傅朝生的目光落在左流身上,抬手摸了摸头上这根簪,只淡淡道:“是吗?”

“是、是啊……”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一种很诡异的危机感。

左流对自己的观察力从来都有十分的自信,几乎就没出过错,可这时候回应傅朝生这两个字,竟觉得有些心虚气短。

傅朝生也没做什么,放下手来,便慢慢地笑了一下:“或许是你看错了吧。”

“可……”

左流觉得不是自己看错了,真的就是动了一下啊!他还想要跟傅朝生讨论讨论这问题,走上前去就想请他把簪子借自己一看。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候,一只手伸过来拎住了他后襟,直接就把他拽了回去。

“大、大师姐?”

左流还当是谁呢,吓了一跳,转头来才看见是见愁。

见愁放了他下来,冲他露出了一个纯善且柔和的微笑,直接盖棺定论:“是你看错了,傅道友的簪子,一直都是这样的。”

然后便看向了傅朝生,也看向了那一根簪。

声音里,藏着某一种咬牙切齿的威胁:“是吧,傅道友?”

这一瞬间,鱼簪竟没忍住颤抖了一下,它当然听得出这一句话其实是冲着它来的。

可是……

吾不过尾巴痒了,翻了个身而已啊,谁能想到竟会被这小小的崖山修士发现?一个正常人长这么尖的眼睛到底是为了什么呀?

呜。

委屈,太委屈!

第417章 也过问心

此事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面对着见愁最后的那一问, 傅朝生只用了一个“是”字, 裁决了鲲的命运,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 这一根可怜的簪子怕是再也没有机会“翻身”一下了。

被强行认定为“看错了”的左流, 面对着这两位大佬,更是不敢说话。

说真的, 他虽然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但看见愁大师姐和这个傅朝生的架势,他要再敢没眼色地反驳上一句, 只怕还没等到天黑,就会被人揍上一顿。

咳。

那什么,真相事小,性命事大啊。

所以, 在嗫嚅了一会儿之后,他终于还是聪明地闭上了嘴。

但见愁看他的神态就知道,他的确只是闭上了嘴, 并没有真的在心里以为自己没有看错,心里顿时无奈起来。

她能怎么办?

难不成把左流的记忆洗一遍?

不可能的,只能盼着这一位“鲲兄”在往后的日子里能靠谱一点了。

强行将那种隐隐的忧虑压了下去,见愁只道:“还是一道进去看看住处吧, 正如掌门所言,如今星海什么人都有, 素日里还是得要注意。”

“是。”

左流跟方小邪都应了下来, 接着就按着见愁的话, 乖乖进去看住处了。

修士对地方也没那么挑剔,有个蒲团能打坐就够了,所以在住处上没怎么费心思,各自随意选了一间,便定了下来。

从东到西,依次是方小邪、左流、傅朝生、见愁。

其中见愁的院子最靠边,旁边一道门出去便是碎仙城的主街。

她大致看了看屋子,在里面布置了一应自己常用的聚灵和防御阵法之后,就走了出来,随意从后面这道门走了出去看看。

门后是一条巷子,巷外就是街道。

本来就是十九洲上最类似人间孤岛的地方,在见愁看来,这一应的布局倒与大夏的京城类似。

人站在巷子里,只有几尺的天光从上方照射下来。

她一下有些恍惚了,直到抬起头,看到头顶上的天空时,才一下有些回神:这里到底不是大夏,也不是京城,更不是昔日的谢侯府。

大夏的京城,不会有这样灰暗的、永远也散不透阴霾的天幕。

有些莫名地笑了一声,见愁抬脚便想要走回去。

没想到,这时候,巷子对面另一头竟然有细碎的声音传来:“后面便是街道,此处距离别的门派落脚之地也不是很远,算是个很合适的地方。回头若有个什么事情,也好照应一些……”

声音很耳熟,是王却。

见愁的脚步,顿时一止。

那一头王却是正在与吴端说话,这时候,声音也忽然停了下来,人站在巷子那一头,一眼就看见了站在这一侧的见愁,有些惊讶。

但抬起头来一看隔壁,又一下了然。

“见愁道友。”

他笑着走了上来,面上的苍白虽然没有散去,但气色却是好了不少。

“没想到竟然还能在这里看到你,看来崖山所选的地方,也在此处了?”

不得不说,名门与大派做事的思维,还是有些共通之处的。

崖山与昆吾几乎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一个距离其他宗门很近的位置,一则为了行动来往方便,二则也能预备着出了什么事能及时赶上。

可这么合适的地方毕竟不多,所以两门自然而然地就撞了个碰巧。

见愁其实也是有些意外的,她看了王却一眼,也看了吴端一眼,笑着道:“的确是在此处,看来昆吾也是安顿好了。”

“是啊,现在只等师尊与谢师弟来了。”

王却浑然没有介意先前在传送阵广场上发生的事情,一身翩翩然的君子气度,与见愁说话时更是一如往常地微微笑着。

这样的人,实在是很难生出什么厌恶的感觉。

见愁心里微微有些复杂。

她其实还没想到要怎么接话,耳旁却忽然响起了一声冷哼:“可不是,就他跟师尊了!”

是吴端。

一身白袍,双臂环抱,白骨龙剑便在这环抱之中,隐约透出几分古拙狰狞的剑柄,加重了他身为一名剑修的锋锐。

但这一切都比不过他方才这一句话里藏着讽刺。

吴端素来是看不惯谢不臣的。

这一点,见愁从来都很清楚,王却身为吴端的师弟,又哪里能不明白?

只是这话……

王却有些无奈,皱了眉一叹气:“吴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