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极域那头已然开战……”

“有昆吾在,你慌什么?”

根本不待见愁说完,曲正风便知道她下面要说出什么来,当下连听都懒得听,直接似笑非笑地反问了一句。

见愁看他的目光,顿时多了几分深思。

曲正风话里这点意思,是半点也不客气的。隐隐约约透出来的那种不在意,乍一听好像是对昆吾很有信心,很放心,可仔细一想完全不是那回事。

对崖山昆吾间的旧怨,她还是有所了解的。

当下沉默了良久,没有接话。

曲正风好似也不在意她接不接话,更不在意她想还是不想,只是随手一抛,隔空向她扔过去一枚玉简,道:“崖山门下不会用剑,到底还是辱没了。大战当前,机会难得,你既然着急,就正好抓紧时间练剑吧。”

“啪”一声轻响,见愁反应的速度也快,一下便将那玉简接在了手中,灵识沉入一看,竟都是剑之一道从基础到高深的种种学问,从剑招到剑气再到剑意,无一不有。

只是再注意这玉简,看那印符,便知道是崖山之物。

想来,该是曲正风在崖山之时所有吧?

她是从筑基之后便开始用斧头,后来鬼斧失落极域,修为已经到了元婴,该有的功法都有了,基本等于自学成才,所以既没有机会也没有必要再深钻剑之一道,自然也就没有向扶道山人要过类似的东西。

倒是没想到,如今被曲正风给了。

见愁难免想起当年他在崖山,算半个师父,据传扶道山人不管事,去云游天下,后面的几个弟子其实都是他在教。

所以眼下拿着这玉简,她心里颇觉得有几分奇妙,道了声谢:“有劳剑皇陛下了。”

曲正风拎了酒便走,只道:“方习剑时都是凡人之身,必要先体剑招,化解剑式,才能与剑契合。你如今已有返虚修为,再习剑便当是重头来过,不以修行之力来控,只当自己是个半分术法也不会的寻常人,从挥剑开始吧。”

话音落时,人已隐入半空之中,消失不见。

见愁站在半山壁上,一个人提着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面的感受便越发复杂起来。

论道理,曲正风毕竟是叛出了崖山。

可就是这么一个已经叛出了崖山的人,对她的态度却总是忽冷忽热,一时是友,一时是敌,让人分辨不明。

而且……

寻常崖山门下要出入崖山,经过护山大阵,都是要携崖山令的。曲正风已经叛出了崖山,按说再不能轻松进入。可在先前回崖山时,他出入毫无禁忌,更不用说这本该需要令牌来开的武库了。

他出入这些地方,就跟出入自家后院一样。

要说这里面没有什么关窍,她还真不信。

虽说是叛出了崖山,门中长辈提起他时也多有兴叹,可师父当真也觉得他叛出了崖山吗?

脑海中种种想法一掠而过,最终还是被见愁放下了。

大战当前,她当真没有更多追究的时间了。

此刻便收敛了心神,认真地阅读起玉简上的东西来,反暂时将一线天放在了一旁。

玉简中的内容虽然庞杂,但需要她做的其实很简单——

那就是只当自己是个普通人。

放下已经拥有的一切力量,从头开始,用最原始、最枯燥的方式去领略“剑”之一字在其最本初时的真意。

可人要放下自己曾拥有的一切,是何其困难?

见愁虽有此心,可摸出一柄普通凡剑来练时,周身的灵气便自然地流动了起来,完全是这许多年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

前后试了有整整一刻,也未能得法。

她停下来想了片刻,隐约觉得这里头透着点人生的哲悟:跌倒了再爬起来其实并不困难,真正困难的是能够抛下自己眼下所拥有的一切,一头撞进一片全新的领域,从头来过。

自己虽想要如此,可习惯已让她很难如此。

练剑尚且这般,漫漫人生,修道之路,何其长远,又怎能免俗?

到最终也没想出什么更好的法子,见愁哂笑一声,干脆把心一横,封掉了自己周身多处大X,连眉心祖窍处都下了禁制,以确保强大的灵识能缩在灵台之内,让自己无限贴近当初在人间孤岛的凡人。

这时再提起剑来,感觉才终于对了。

除却身体的力量已在多年《人器》炼体的锻养之下变得强悍许多,余者便完全近乎一介凡人了。就连站在这一片冰原上,都觉得不是很稳当。

可她有一颗学剑之心。

从凡人到大能,看似改变很大,可真抛开了一切表象来看,见愁还是那个见愁。

沉旁人不能沉之心,定旁人不能定之性。

正是“动心忍性”,才能“增益所不能”。

曲正风让她从无根处学起,她当真一点不含糊,就从无根处学起,并不因为眼下的自己已经与曲正风相差无几,便觉得自己的境界已经不必听从旁人的建议。

于学剑一道,她真就是个初学者罢了。

只严格按着玉简上的指示,从看似最简单的持剑、挥剑做起,重复着最枯燥的动作,一次一次,直到达到玉简所示的合格的标准为止。

放开一切的力量,当一个普通人练剑,还是立于冰原之上,更加之先前有眼伤未愈,所以虽有身体强健之利,真练起来时,也还是有诸多的不便。

前面三个时辰,几乎都在摔倒。

曲正风回武库看过一次,眼睁睁看见她误踩下方一块并不坚实的残冰,险些跌进冰涧里去,但并未施以援手。

他就是一个旁观者。

见愁练剑是辛苦还是容易,是危险还是安全,似乎都跟他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半点不带感情波动地看着。

约莫没看到一刻,便转身走了。

待第三日第二次来,见愁已能在目不能清楚视物的情况下,轻松地站稳,但练的不外乎还是持剑和拔剑的动作,只比先前流畅了不少。

剑风呼啸,已有了点架势。

这一次曲正风看了有两刻时间,但还是未置一语,坐山崖上喝完酒便走。

第八日,已经练到剑招了,

一套基础的剑法使下来,轻如行云流水,疾如彗星袭月,重则像负千钧而搬山,凡种种变化,皆依剑理。甚至已经能不凭借半点灵气,在剑势最高之时生出几分剑气来。

所以这一天,曲正风看了半个时辰。

越是往后,见愁的进步越神速。

正所谓是万事开头难,只要熬过了开头,以她的心性和悟性,领悟“剑”之本道,就变得简单了起来。

持剑用了四天,挥剑用了三天,但到了剑招,反而只用了一天。

旁人是越往后越难越慢,她是越往后越易越快。

这就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事倍功半和事半功倍的道理了。

曲正风看着,到底觉得扶道山人选她是没有选错的。只是看得久了,心情难免有些烦闷,所以看了半个时辰,还是走了。

到第十天,剑意已出。

见愁这十日来,几乎算得上是不眠不休,崖山武库中终年寒冷,没了灵识与灵力自动催动的《人器》炼体也扛不住,手上出现了许多处冻伤,但剑是越来越像样了。

心之所至,剑虽心动。

练的是一套名为“游龙”的剑法,她手腕一转,剑吟便如龙吟,人虽剑上,则真有几分龙行之态。

虽是凡剑,竟也挥舞出几分龙象来。

曲正风到时,是这一日的酉时,武库中没有日月轮换,见愁依旧在练剑。

但见那凡剑剑锋转时,游龙相随,甚是威重。

剑尖上一道白虹吞吐,横斜间已穿破长空,意态潇洒间,暗藏着纯粹的杀机!

他立在半山山,从酉时看到亥时,足足两个时辰没有说话,直到见愁收了剑锋已钝的凡剑停下,他才道了一声:“可以了。”

这些天来见愁灵识已收,专心练剑,曲正风修为又高,来时往往悄无声息,她又无瑕分心,所以只隐约记得他来看过,但并不清楚他来过几次,又看了多久。

此刻收剑,乍听这一道声音,便转头看他。

曲正风却是平静地走到了不远处。

那里一块突出的山岩上,躺着见愁先前放在那边的一线天,他便弯腰将其捡了起来,看了看,随意地握在手里,向她走来。

然后在她面前站定,注视着,问她道:“你信我吗?”

他的眼神太平静了,平静到清风不起波澜,在这四个字简单一问的瞬间,竟透出一种奇异而摄人的味道。

见愁几乎是下意识地皱了眉。

她也回望着对方,十分冷静地答道:“不信。”

曲正风便一下笑了起来,手中剑一动,竟在她话音方落这瞬间,凭剑而起!

一剑透入她眉心!

奇长奇险的剑锋瞬间没入,可竟未从她脑后透出半分!

刹那间,见愁眼底一切光华泯灭,痛觉席卷脑海的瞬间,更觉一座磅礴的世界向自己扑来!

“砰”地一声。

曲正风松了手,眉眼淡淡,任由掌中的一线天C在她眉心,随同她一道坠入深深的冰涧之中!

第461章 悟剑

冰冷的深鉴, 有着大半冰冷的积水。

极寒的温度袭来时, 眉心里透入的那一座世界,也猛然炸开了,于是所有的外物、感受,都从这一具血R之躯身上剥离。

见愁只觉浑身一重, 已被拽入那世界之中。

依稀还是广袤的十九洲大地。

只是其中山川纹理, 地形地貌,都不是她记忆中的十九洲,反倒有些像是古籍中记载的数千年前的地貌。

一名素袍修士,鏖战于风起云涌的西海。

她仿佛从天际直直落下,竟一下附身于这一道身影之上, 然后高高举起了手中剑。

下一刻, 海底忽然出现了巨大的幻影。

她根本什么都没有看清, 就陷入这巨大的幻影之中,随后痛觉传来,便又脱离此身。

意识瞬间如烟云一般上浮。

见愁低头看去, 只见那深不见底的西海之下,竟是一只巨大的比目鱼, 张开了血盆大口, 一下将方才那修士吞没。

天地间只有一声细微的剑吟。

血染的海水暗紫, 眨眼又散尽滚滚浪涛之中,唯有为海水拍打、沉了一半的深白长剑, 在这一声颤颤的哀鸣之中, 从海水中升起, 飘摇向东而去!

“轰隆!”

猛烈地坠入冰雪覆盖的崖山武库。

剑Ci进冰层的瞬间,见愁的意识便又被拉向了十九洲南域上东南妖魔道,大名鼎鼎的潼关驿建造在一片荒漠之中,任由黄沙吹卷。

天地间却穿梭着无数修士的影子。

有昆吾,有崖山,有望江楼,有望海楼……

与他们对战的便是妖魔道上的邪道魔修,一时是喊杀声震天,甚至盖过了荒漠里苍凉的风声。

无尽鲜血在黄沙里抛洒,眨眼被炽烈的日光蒸干,只在那粗粝的沙粒上留下暗红的印记。

刀落了,剑落了。

修士们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刀剑上也许沾着敌人的血,也许沾着自己的血,都在颓然落下的瞬间飞上高空,消失在层云之外。

……

一幕一幕,都是陨落!

见愁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也根本无法反抗眉心里这一股强大的意识,随同着这一名又一名崖山修士,不断地经历痛苦,经历死亡,经历濒死时的恐惧!

她本已相当于死过一次的人,对死亡本身已经不惧怕。

然而或恐是曲正风方才说也不说一声便立刻动手的场景,到底激起她对某一件极为忌讳的坏事的记忆,此刻所经历的一切,竟让她生出一种由衷的厌恶。

对人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死的厌恶。

对人本身孱弱与命运无奈的厌恶。

天地间,万事万物,变幻无常,永恒的——

唯有毁灭!

唯有死亡!

她便如一缕穿梭的微尘,游荡在这数不清的死亡与毁灭之中,看那无数的崖山门下倒下,看那无数的崖山之剑在哀鸣中回到武库。

有的是哀伤,有的是绝望。

也有的是不屈的凛然,是峥嵘的傲骨……

从西海到南域,再到明日星海,甚至是到极域!

那是见愁已经经历过的场景了。

鬼斧挥舞,黄泉倒流,地缝里涌出的无尽鬼影,将悲壮的人群淹没。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鲜血,都带着愤怒与绝望……

死死困守,援兵却迟迟未到。

上千修士啊,上千傲骨铮铮地身影啊,一道接着一道地倒下,神魂被那无尽的恶鬼撕扯,破碎泯灭,剑已漂浮在半空中,人的双眼却还空茫地望着极域那一片Y霾的天空!

身体里,似乎还残留着神魂陨灭时的意志。

张口喃喃,竟是令人潸然泪下的嘶哑呼喊:“崖山……”

剑,为杀戮而生。

持剑者,亦将身陷杀戮之中!

见愁的神魂,完全浸润在那一声“崖山”的呼唤里,无法自拔,眨眼千形万象闪过,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幻影一般消无了,重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座庞大的、血红的剑宫。

巍峨的宫殿,处处由剑铸就。

铺平的地面是由剑堆积,伫立的墙壁是由剑拼凑,就连头顶上高高的殿顶上,都倒垂着无数长短不一、形状不容的剑!

人在殿中,举目四望,全都是剑!

她下意识地为其威势所震慑,无法控制地往前踏出了一步——

“啪嗒。”

不过是轻微至极的一声响,几乎是在她脚步落地的同时,这庞大的宫殿中竟响起万千剑吟之声,同时有万千道剑影出现、万千道持剑战斗的人影出现!

万千的人潮!

万千的剑潮!

全数向着她迎面奔来,一下让她陷入杀戮的死境之中,不得不在自己意识当中,用极快的速度还击!完全没有半点分神的间隙!腾挪翻转,移剑星月,竟是在这一瞬间将己身的潜力催发到极致!

意识的深处,已是天人交战。

然而身体却一无所知。

她空茫地睁大着双眼,整个人毫无知觉地沉在那冰涧之下,月白衣襟上沾着的已经干涸的鲜血,向四周浸润开去,伴随着她眉心一线天剑脊上那一线闪烁的赤红,竟透出一种血腥的冷艳。

曲正风站在上面凝望,回想起她方才那笃定至极的一句“不信”,到底是笑了一声,只是让人分辨不明个中的意味。

他没有在此处看上多久。

仅仅是注视了有片刻,没见着有什么别的异样,便又如之前许多次一般,转身从武库中出去。

Y阳界战重启,十九洲攻入极域已是第十天。

只是战况并不乐观。

纵然是奇袭雪域,占得先机,可在极域作战的难度依然甚高,加之十一甲子过去,不管是十九洲还是极域,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泰半时候都只是爆发小规模的战斗,偶有两次大场面,却又都旗鼓相当,胜负难分。

“也真是怪了,敌不动,我不动,眼下好像就困死在这鬼门关前五十里地,竟是寸步再难推进。”

一位望江楼的长老站在深黑的戈壁前,向着万里恶土的另一头看去。

鬼门关高伫而狰狞的影子便在尽头。

中间则是一片危险而荒芜的空地,天时草长在贫瘠的石缝中,随风摇摆。

远天是深深浅浅的暗影,看着平静极了。

可谁也不知道,在这看似安静的暗影里,潜藏着多少危险。

谢不臣便站在那戈壁的上方,从高处俯视着此地的地形,一身苍然的青袍随着荒原上的烈风簌簌摆动,墨凝山水似的眉眼间,隐约着几许巍峨凛然的冷峻,薄薄的唇边却是平静的笑意。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当下听了那望江楼长老的抱怨,他半点愠色也没有,只道:“禅宗方至不久,崖山与星海的同道都还未至,寸步难进才是寻常,不必太过急切。”

不必太过急切?

望江楼这一位长老当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觉得昆吾这一位横虚真人座下的真传弟子、十九洲这近百年来仅次于崖山见愁的天之骄子,未免也太平静,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可这么拖着,总不是办法呀!”

“不可胜者,守也;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谢不臣岂能察觉不到这一位长老的不耐?

只是旁人这一点情绪,实在很难影响他什么了。

他自幼熟读兵书,精通排兵布阵之法,自是智谋无双,到十九洲后更精研阵法,眼下当然气定神闲,只冷眼纵观大局。

人负手而立,人皇剑则在掌中。

他知道望江楼这一位长老听不懂自己方才说的话,便头也不回地续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这鬼门关乃是真正进入极域最重要的一道关隘,八方阎殿比陈重兵在此埋伏,强攻必是一场硬仗。天下以少胜多之战实则鲜见,再多的机巧之变,也敌不过实力差距。长老还要沉得住气才是。”

望江楼那长老顿时说不出话来。

几日之前,参与了奇袭雪域之战的禅密二宗修士已然迅速地个赶赴了极域战场,只是令人吃惊的却是崖山与星海那边,久久不见人。过没两日便传来曲正风消息,说星海与崖山两拨修士在雪域一役中折损受伤严重,需要留几日养伤,伤好再来。

众人其实不相信曲正风。

于是向禅宗雪浪禅师求证,谁料禅师闭口不言,反倒是一旁的小慧僧了空心思纯善,脱口便说崖山大师姐见愁的眼睛的确不妥,一副担心模样。

这一来,便只好由着了。

毕竟星海与崖山这数百修士,说多也不多,来了能为十九洲多添一分战力,可真要说如虎添翼,该也不至于。

所以众人虽都有些疑虑,但在崖山面前也没人敢多说什么。

眼下是战局僵持,横虚真人与扶道山人商议后,决定派遣出几队人马往周遭查探情况,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他们这一队修为最高,自然往这自凶险的鬼门关来。

除了他与谢不臣外,旁边还立着一位身份极为敏感特殊的存在,便是往些日在星海闹出过很大一场波澜的傅朝生。

谢不臣说话时,他只站一旁听着,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是谢不臣同那长老说完了话,便转向了他来,浅淡的目光里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竟是半点也不避讳地问道:“傅道友修为高深,又曾到过极域,此刻相隔五十里,远望鬼门关,不知可看出什么端倪?”

见愁不在,傅朝生大半时候自是与崖山的人待在一起,这一次会一起出来,也不过是因为昆吾这边谢不臣主动请命要出来看,所以他才讨人嫌地跟了上来。

但没料想,谢不臣倒是沉得住气,并未发作。

此刻听他问自己,傅朝生便道:“你所料不错,鬼门关后藏有十万恶鬼,十大鬼族中鬼王、鸟嘴两族已驻扎在内,是个易守难攻之地。”

“五十里已然极近,对方阵中亦必有大能坐镇,我等既已看清形势,这便回去禀报商议吧。”

傅朝生说得简略,谢不臣也不追问。

他平静地道了这么一句,当先便往这戈壁下去,人皇剑无剑光,只有剑影,承托起他的身影,飘然如云鹤般去。

望江楼那长老与傅朝生自然也在随后离开。

只是半道上,那长老去得远了,傅朝生与谢不臣两人却落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