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道:“唐将军喝多了,也累了。不如,我要厨房送碗解酒汤来?”说着就要走,我不知怎么,居然放胆冲口道:“吴三桂,你不要走!”我见他愣在那里,赶忙欺到门边,双手反手扣着门闩,用身体堵住了门。

我似乎已经骑虎难下了,心想女追男隔层纱,索性直接道:“我在南京的时候就开始想着你,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我千方百计来这里,就是想着能天天看着你!在你心里我不是个好女人,可我的内心你到底了解多少呢?……”

对此,我只能说酒精确实是一种奇妙的药物,我自己清醒的时候决计没想过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我真的是因为吴三桂才要来宁远的吗?扪心自问,我也不知道答案。

不知道这样的“抢男人”方法是不是太唐突,吴三桂似乎被我吓到了,唉,这年头的男人,恐怕不能接受这样主动的出击吧。

就在我对他的表情万分失望的时候,他忽而神色来了个180度大转弯,叹了口气,用一种幽幽又颇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我,我被他这样摄魂似的一看,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上来。

吴三桂许久才道:“我的心你又知道多少呢?”

这是我第一次听他用这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也第一次和他对视这么久,竟意乱情迷般张开双臂去环住他的腰,温柔道:“我想知道你的心,我想看清楚真正的你。好吗?”

吴三桂正欲避开,不知是不想忤逆我,还是别的什么,挣脱了两下,反而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他张口半晌,还是欲言又止了,转而道:“你若不喜欢我那样叫你,我以后就叫你葱头,可好?”

我叹了口气,道:“称呼不过是个符号。吴三桂,我指的不是这个”,我直接喊了他的名字,“我想知道在你心里面到底,到底有没有我?”这是我来到古代后,第一次厚脸皮向男人表白心迹,第一次厚脸皮向男人投怀送抱,实在有些主动了。不过,我不主动出击,怎么抢他过来,怎么改造他?还真等着他为了真的陈圆圆当个汉奸啊?那我这个唐将军怎么办?

吴三桂还是不作回答,他继续绕了个别的话题:“你怎么取个这样的字?不如换个吧,叫‘娇罗绮’如何?”

听到娇罗绮三个字,我无端端又有些不舒坦,这不就是吴梅村写的《圆圆曲》中的一句吗,“家本姑苏浣里花,圆圆小字娇罗绮。”于是,淡淡道:“我又不是陈圆圆了,叫什么娇罗绮呢。”

酒精让我的脑袋运转速度减慢,但是还是没有停止。我转念一想,我家小姐好像不叫什么娇罗绮,只是吴梅村的诗里有而已啊。莫非陈圆圆的这个小字就是吴三桂取的?尽管我已经不大愿意当陈圆圆了,但吴三桂给我取个字,还是个这么复杂的名字,八成想了很久,如此说来,他倒对我有些情意呢,心下不禁一喜,道:“娇罗绮是否长了点?不如叫绮绮、不是,还是叫娇娇吧。”

我嘻嘻笑着,又兴奋起来,扯着吴三桂的衣袖道:“吴大帅,我叫你什么昵称好呢?可以叫你长伯吗?”长伯是吴三桂的字,但我这样一叫,便觉得有些不妥,长伯,长伯,还以为是个老伯伯呢。

吴三桂却丝毫没有被我的情绪带动,神情依旧黯淡,轻轻推开我,换了更深沉的口气,道:“你不若叫我‘有过’吧,我做的事情都不知道是对是错,或许,我本身就是个错误……” 什么过不过的?难道他觉得我和崇祯有瓜葛,所以不应该亲近我吗?我正纳闷不得要领,忽而想起他的姓不禁乐了。吴有过,无有过,哈哈,到底是有过、还是没过啊。对了,过儿,过儿,那我是不是该让他叫我姑姑啊。

我噗哧笑出声来。

吴三桂皱眉道:“这个名字很好笑吗?”

我赶忙道:“不是,不是。过儿这个名字很好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依我看,叫什么有过呢,就叫一个过字好啦。以后没人的时候,娇娇我就叫你过儿啦?”但转而一想,我比他小呢,叫他过儿可不把我叫老了。于是,改口道:“过儿,这个名字听起来太腻了,我还是叫你过过吧。”

吴三桂应到“好,以后我就单叫一个过字。”又想起我说的“过而能改,善莫大焉。”神色一动,口中喃喃道:“如何改过啊。”

念叨了两句,他便问起我刚才说的捉奸细是什么意思。

“我怀疑宁远劲旅中有大清的奸细!”于是,我就又把先前的那些猜测说了出来。

吴三桂听完之后,分析道:“为何你一口咬定是大清的奸细?而不是李自成派来的呢?毕竟皇太极也希望议和能成啊。而明清交战,得利的是李自成的农民军才是。”

我匆匆回答道:“第一,希望议和的仅仅是皇太极,满洲方面还有很多八旗贵族想着打进关来,搜刮掠夺;祖大寿投降满清,最大的获利者是大清啊。第二,李自成应该还不会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吧,(农民再怎么说也应该比较淳朴。)还有,……”

我正要再说,吴三桂却饶有兴趣道:“怎么,似乎你憎恨满洲甚于农民军啊。”

“那是自然。满洲是异族,这就和日本一样,是侵略者。”我肯定道。

吴三桂又道:“那么如此说来,你是站在李闯王这边啦?”

我昏昏的头脑被他浇了盆凉水,怎么吴三桂也会犯这种大逆不道的口误?我赶忙慷慨激昂道:“错,我生是大明的人,死是大明的鬼。我们都应该站在宁远城上,努力抵抗清兵才对啊。”这个时候,要遏止他生异心的苗头,可不能助长吴三桂变成汉奸,要努力维持他的人生观、价值观。

吴三桂轻微地点点头。

我问道:“过过,(虽然叫着别扭,我还是要故意这么多叫几次),你知不知道有哪个军官在六月左右不在宁远、或者称病没有出现?”

“你怀疑那个人就是奸细?”

“不错。如果有的话,不就是吗?”

吴三桂道:“这个,我倒没留意,应该没有吧?”

我嘻嘻笑道:“错,你撒谎。据我所知,就有一个人不在。”

吴三桂一惊,道:“是谁?”

“祖泽治啊。”我掩口咯咯笑道,“你诚心隐瞒对吧。”

吴三桂吁了口气,道:“你该不会是怀疑他吧?这不可能。”

我叹道:“这个,我当然知道。过过,真的没有别人了吗?那这样该怎么把那个人揪出来啊。”我的雄心壮志才刚激发出来就受到了阻滞。

卷四 宁远情事 第五章 守株待兔

第二天酒醒,我才想起来昨晚我和吴三桂居然说了那么多话,都不大记得他是怎么走的,我是怎么的就睡着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梳洗之后,我便迫不及待去找吴三桂。

吴三桂正一个人在饭厅坐着。我心中好不开心,这里是总督府,就是他的私人府宅了,除非朝廷再派人来,一般情况下,这后院不是办公的地方,除了下人,应该就只有他和我两个人了。

我见四下无人,快速走到他身边,凑过脸去,柔声道:“过过。”刚一出口,才觉得大白天里在头脑清醒的时候这样称呼实在有些肉麻,脸不禁热起来,估计红了。

吴三桂见我过来,起身道:“唐将军起来了,正等你一起吃早饭呢。”

我一愣,怎么他直接就叫我唐将军,不是要他叫我“绮绮”,不对,是“娇娇”吗。难道他也不好意思,还是昨晚根本就是敷衍我?我心下略微一沉,在他对面坐下。

我瞪眼望他,他竟始终不用眼神正面交锋,只道:“这些日子,边关倒没有什么大事情。唐将军可以趁机休息一下,缓解旅途劳顿。”

吃了会子,两人始终没什么话说,我只好先挑起话头,道:“对了,祖泽治祖大哥人在哪啊?来这里都没有见着他呢。”

吴三桂道:“他昨日随游击杨坤出城巡逻,估计今晚或明晨才回来吧。”我哦了一声,怪不得一直没看到他们俩。心下不禁有些感慨,祖泽治看到我肯定又是十分兴奋,怎么吴三桂就老是没有一点反应呢。

百无聊赖之中,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捉奸细的方法,都是平时看电视剧的缘故。我对吴三桂道:“过过,我想到一个诱使奸细出来的办法呢。”

吴三桂终于有了兴趣:“什么办法?”

我得意道:“到时候就知道了。你把那些大小头头都召集过来,我有话说呢。”吴三桂将信将疑,但还是按照我的话命人下去传话,午时在总督府集合。

级别在把总以上,能找到的军官都到这了。他们都很是纳闷,不知道我这个新上任的监军有什么名堂。

我摆出官威道:“皇上信任本将军,让本将军监军宁远,本将军自然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了两句,发现这种废话说得实在没什么意思,便改口道:“近日来,相信诸位将军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那就是兵部尚书陈新甲居然欺上瞒下,秘密遣使与清议和。如今触怒圣颜,已将他下狱了。”心下暗叹,陈新甲要是知道是我在诋毁他,不知会拿几把刀杀我。

下面一片骚动,我继续道:“皇上不希望还有这样类似的事情发生,我大明乃是天朝,岂能向那些满清鞑子乞和?今日,我召集大家来,是希望大家都回去好好部署一下,把战马养肥了,兵士睡饱了,准备打一场硬仗。”

这下的骚乱更大了,谁也没想到会在此时还开战。

我微微一笑,道:“诸位一定没想到吧。不过,你们没想到,鞑子又如何想的到?他们还以为我大明诚心议和,现下肯定放松戒备,主力人马也都撤走,正是我们收复河山的大好时机啊。”我看大伙的脸色似乎都不好看,只好把崇祯搬出来道:“这也是圣上的意思。大家都下去准备吧,近日就有行动,非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我强行把满腹疑问的诸人解散,反头看吴三桂,摆功似的媚笑:“怎么样,这招是不是可以引蛇出洞啊?”

吴三桂笑着摇摇头,“费了这半天功夫,原来是要传个假消息啊?不过,坦白说,乍一听,还真有那么点可能上当。”

“哦?什么叫乍一听,什么叫有那么点可能?就是其实不会让那个奸细上钩?”我不满道。

“凭我们现在的兵力去把锦州等城抢回来,虽然可以,但死伤一定十分惨重。到时候,皇太极增兵来袭,我们定然招架不住。他们是骑兵居多,速度必然快于大明援兵。那时候,我们肯定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宁远都守不住了。如果仔细想想,自然会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

我嘟着嘴道:“我不管,怎么都得试一试。今晚你陪我去抓奸细。”

吴三桂无奈道:“你的意思,是来个守株待兔?”

我使劲的点点头。

太阳刚下,我和吴三桂就出了外城在老远的草丛里蹲点。别看宁远冬天那么冷,到了夏天一样有虫有蚊子,我在草丛中间藏了一会,就有些受不了。我不耐烦道:“你确定他会走这条路吗?不会等了半天然后扑个空吧。”

吴三桂道:“要去报信,他必然要通过这北边的大定门,那就只有这条路走。现在才刚天黑,要做大事就耐心点嘛。”

我不停用手赶头顶围着转的小飞虫。一边道:“这个我自然知道。放心啦,有你在旁边,我一定会坚持着的。”这么露骨的话说出口,我也不禁脸红,深深把头埋了下去。

吴三桂道:“饿了没有,先吃点东西吧。”

我一愣,见他从腰间解下一个布袋,递到我手里。心想,他咋想的这么周到,打开一看,有大饼,还有水果。不禁为他的细心窃喜,没大没小道:“过过,你真是厉害,我肚子正咕咕叫呢。我就不客气啦。”

我直接拽了个大烧饼,咬了一大口。

吴三桂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吓得呆了半晌,旋即会心一笑,也吃了起来。

卷四 宁远情事 第六章 襄王之梦

和吴三桂在一起等着夜幕越来越深,等着温柔的月亮升起,等着周围渐渐充斥起虫鸣,实在是件无聊却又让我感觉十分惬意的事情。这一刻,我内心隐隐觉得其实我并非要真心捉什么内奸,我不过是找了个借口,可以和吴三桂两人单独在一起,花前月下。

只是,吴三桂不知是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还是怎地,居然连话也不说,我只好没事找事说,他也只问一句,答一句。

天气、花草、虫鱼聊到没有什么可以扯得上了,我只好问起他的理想:“你有没有什么梦想啊,你小的时候想做什么事情呢?”

“梦想?”吴三桂一愣,转而笑了,“这个词好听。我从小到大,就一直没有什么梦。我只知道要学武功,读兵法,戍边、杀敌。”

“不可能吧。”我笑道,“那不是机器人,没有思想了?”

“什么机器人?”吴三桂更是听得稀里糊涂了。

我暗骂自己,怎么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彻底习惯这样的语言环境?赶忙敷衍过去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可能没想过自己的事情呢?人家光武帝刘秀还没发迹的时候,就说过‘仕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得阴丽华’呢,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些?”

吴三桂淡淡一笑,道:“倘若是早些年,我说不定也会有这种想法。”

“那么,现在呢?现在你怎么想的?”我急急问道。是的,吴三桂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一直都很想知道。

吴三桂并不正面回答,反问我道:“可曾听过岳武穆填的《小重山》?”

我点点头,吟道:“昨夜寒蛩不住鸣。

惊回千里梦,已三更。

起来独自绕阶行。

人悄悄,帘外月胧明。

白首为功名。

旧山松竹老,阻归程。

欲将心事付瑶琴。

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吴三桂道:“我书读得不多。却对其中一句爱不释手。你猜是哪句?”

我想了想道:“莫非是‘白首为功名’?”

“不错。”吴三桂戚戚道,“这句话点出了武人的悲哀。戎马一生,不过想要换来一些虚空的功名。人们都说岳武穆是武曲星下凡,然则,这样的神人都为功名两个字缠裹,到头来却是被冤杀,究竟值与不值呢?”

我心一沉,讶道:“过过心中真的是这样想的吗?但,为什么平时看起来却不像呢?我还以为你醉心于功名呢。”我真的有些糊涂了,怎么吴三桂会这样想,都快要出世了。再进一步岂不是要大谈佛理?

吴三桂似是自言自语起来:“其实,人这一生实在太短暂,要这些身外之物实在没有什么意义。”

“是啊,”我不禁为他的这种情绪感染,道“玉环飞燕皆尘土,宫阙万间也都作了土。那么,我这么不容易来这里走一遭,究竟有什么意义呢?”心里竟凄凉起来。我忽然从几百年后到了这样一个动荡的年代,让我当了那个世说纷纭的陈圆圆,让我进了皇宫,让我当了将军,但这又代表什么呢?我最终肯定也会是“一抔黄土”,真正值得一辈子留恋的,莫非就是那个“情”字?

“情。”我痴痴道,“或许就是情才是人这一生最值得追寻的。这一世,我只想好好拥有这个情字。也算我没有白来一趟。”我忽而诗性大发,道:“天若有情天亦老”,顺便补了下句:“就算老了又何妨?”

吴三桂笑道:“原来唐将军是这样想的。”

我呆道:“怎么,过过不是这样想的吗?”我心下一紧,似乎我这样太小资了,于是补充道:“除了情之外,这世上还有需要珍惜的,比如——道。”

刚一说完,就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都在胡扯些什么呢。——道,我的妈妈,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仙剑》里面蜀山的剑圣复活了呢!

“不知道过过怎么想的?”只好把皮球踢给他

吴三桂面色僵硬,抬头看着星空道:“我也不知道。”说着,竟手枕在脑后,往草丛里躺下去了。

我简直是猪八戒照镜子,弄了半天,就我一人在那里瞎掰,吴三桂还是一个屁都没放!我一生气,也不说话了,脚朝着他平躺下去。

许久,吴三桂居然主动唤道:“娇娇。”

我轻声应着。吴三桂缓缓道:“倘若有那么一天,要你在我和皇上中间选择,你会选谁?”

我心下一惊,莫非他一直对我敬而远之,是因为误会我和皇上有一腿?我噌地坐起,转而趴倒在他面前,嘻嘻道:“我又不喜欢皇上,我和他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啊。你说选谁?”

吴三桂摇摇头道:“我的意思是,让你在我和大明之间选择。”

“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选择?”我有些疑惑不解了。

“娇娇,假若,我说的是假如,有一天我和大明朝为敌,你会与我为敌吗?你会选择我还是大明?”吴三桂很认真地说。

我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这个时候吴三桂就已经生了背叛之心吗?难道他已然觉得大明是强弩之末,要开始为自己找退路吗?他终究是这么势利?我的心不禁凉了。

是啊,我一直都没有忍心去想这个风度翩翩的英雄儿郎最终究竟是为何沦为国人不耻的大汉奸,我一直都认为像他这样的英雄少年,就算是降清也确实是诗中说的“冲冠一怒为红颜”,是爱情,而不是人品问题。

可是,历史上的事情,到底谁说得清楚?他真的是为了“陈圆圆”引清兵入关,还是拿女人当他背信弃义的挡箭牌?

假若他是为了个人的利益投降满清,我真的会心甘情愿跟着他吗?真的会不在乎吗?他还说什么功名如粪土,该不会是说说而已吧,大明在他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呢?……

我忽然觉得脸上有一丝凉飕飕的,这才反应过来,两行泪已不知不觉划过脸庞。

卷四 宁远情事 第七章 此情可待

吴三桂伸手拭去我脸上的泪痕,他的眼睛就像星空一样,看不真切,他幽幽道:“我只是问问而已,你已经告诉我答案了。其实,在你心中,情字真的是排在第一位吗?”

我此时已完全忘记这个时代的女子应有的羞涩,幽幽道:“不是我的原因。问题在你身上。我喜欢你,你却始终对我冷冰冰,就算昨晚,你明明似乎、似乎对我,对我很好,可是今天,今天还是这样若即若离。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在,你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你让我怎么会不伤心呢?”说着,眼泪很配合的又滑落下来。

吴三桂眉头一紧,正要探手过来,却在我脸颊边停留一下,又放回去了。

他仰着脸,似乎想一眼望穿那厚实的黑色,直看到星空之外,仿佛声音都变得十分遥远:“娇娇,你不知道,在我劝泽治远离你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办法把你从我自己心中赶走了。”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居然真的有这样大的魅力?让吴三桂很早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爱上我了?

吴三桂被打开了话匣子,继续道:“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奇特的女子,在你身上有别人没有的才华,有别人没有的胆量。献太极舞,做皇上的幕后之宾,当女统领,还有宁远监军,这千百年来,能有几个你这样的女子?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吗,我那时就发现你与众不同了。”

“你是哄我的吧,我可记得,那次你差点就要把我拱手让王承恩的那个泼皮侄子带走呢!”我眨巴眨巴眼睛道。

吴三桂笑笑道:“不错。不过,你那时就表现不凡。你很会利用人的心理,张口就只说你是田国丈的女儿,让我欲走不能啊。”

我略带些责备的口吻道:“看看,说什么不在乎功名利禄,还不是攀附权势,欺软怕硬?”

吴三桂叹口气,无奈道:“想在这朝廷之中,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攀附权势,互相利用是必须的。”

我半开玩笑道:“不会也想着利用我吧?”我胸口忽而一阵气闷,隐隐中牵扯着什么。

吴三桂闻言,面容一动,转而恢复了笑意:“娇娇,相信我,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放在心上的女人。”

我脸上一红,吴三桂也会说这么肉麻的话,当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由坐直了身子,把头别过。

吴三桂道:“娇娇,既然你我心意已明,你可否也向我袒露胸怀?”

“我的心事不是早就说给你听了吗?”我讷讷道。

吴三桂摇摇头,“我指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我纳闷道,猛然间想到,袒露胸怀?该不是让我真的袒露吧?脸马上烫了起来。只听吴三桂接着道:“我指的是你的真正身份。葱头只是你胡诌的,对吧。”

我长吁一口气,看我思想黄的!吴三桂还没想到那一步呢。

“陈圆圆应该告诉过你,我失忆了啊。我也想知道我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只是什么也想不起来。”我坦言道,“太医曾为我诊治过,说我可能是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或者伤害,所以把那些事情给忘记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所谓的失忆只不过是骗人的。”吴三桂道,“那你不愿想起来吗,能造就你这样一个奇女子,你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我心下暗叹,我这个奇女子能造就出来,不是我的身份不简单,而是我遭受的那个祸事不简单,居然可以让我穿越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