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买藕粉,等你想吃了就给你冲。”方澈简单微笑,“路边摊确实还是少吃比较好,偶尔吃一次,吃的也是那个气氛。”

秦秣心房里渐渐揪起一团柔和,她没有抬头,也不知道这一瞬间的感觉,是不是就是悸动。

至少,这种感觉是她从未体验过的——与秦陌从前对咏霜的怜爱,全然不同。

火宫殿里是火辣辣的热闹,两人一踏进大堂,就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油香燃烧的世界。

秦秣先到柜台前点了单,一见那些一块、两块、三块、四块的价目,她就没有顾忌地勾选起来。这些东方传统小吃的价格与法国菜价位相比真是直如鸿沟,而要说到味道和填肚子的功用,小吃显然更能让人尽兴。

“这里我也没来过,看起来气氛很好。”方澈左右打量,在一面窗边找到张方桌,与秦秣对面坐下。

火宫殿其实是由各家小吃铺组成的,只是将小吃一条街的模式浓缩到了一栋复古的宫殿式建筑当中,众家店面排排开起,这景象直让人以为是回到了古代夜市。

秦秣与方澈进的是其中最大的一家店,这店里小吃品种很多,柜台点单。而大堂之中穿梭着各种挂着三角旗子的小推车,穿古代小二服饰的服务生会拿着单子一桌一桌地送上小吃,让人在这种气氛中化身饕餮。

“很有感觉吧?”秦秣夹起一块千层油酥饼,小咬一口,说得眉飞色舞,“想象一下,你坐在临街的酒楼里,穿梭着的店小二肩上搭着白布巾,开口就能报出一连串顺溜的菜名,语调拖长得好像是唱戏。你一招手,他就吆喝过来——”

秦秣扬声学着小二腔:“哎!客官,鸭血粉丝汤来——喽!”

方澈听得手上力气没稳住,一块铁板豆腐就被他夹得稀里哗啦碎在盘子里。他肩膀耸动,哈哈大笑起来。

所幸这整个店堂里都是高声笑闹的人,他们这点声响就像是大油锅里的一个小翻滚,在这大环境下毫不惹眼。

秦秣又鼓着嗓子,瓮声瓮气地说:“小二,你这店里实在是吵闹得烦人,可有雅间?给洒家一个!”

方澈干脆止住筷子,专心地看着秦秣。

“去去去!”秦秣一挥手,“你这和尚,谁叫你来这酒肉污浊之地?没地笑话了你的佛祖!走开走开!雅间没有,榔头可赏你十个!”

方澈低笑道:“罢了罢了,我不要雅间,你也别来榔头。敞开门最好,红尘里的这点事儿,关了门我该看谁,又给谁看去?”

这一顿夜宵,两人是边吃边说笑,吃得可比在法国餐厅里舒畅多了。走出火宫殿的时候,秦秣感叹:“方澈,虽然老夫子的礼教是食不言,但有时候言语也是极好的佐料,不言不欢啊!”

方澈唇角上扬,点头道:“看来我在法国餐厅给钱包做的那次瘦身运动,果然是一点附加值都没捞到。”

秦秣笑嘻嘻道:“怎么没有?挥霍之后,要么是痛快,要么是心疼,你是什么感觉。”

方澈沉默半晌,才蹦出一句:“冷暖自知。”

秦秣大笑。

这时候是晚上九点刚过,方澈提议再到步行街随便逛逛,秦秣欣然同意。

“秣秣你会不会玩街机游戏?”方澈问话的时候眼睛闪亮。

“从来没玩过。”秦秣走进电玩城,四处张望,每一眼都是好奇,“要怎么玩?你教我?”

方澈显然是玩街机游戏的高手,他随便拿到一台机器都能玩得顺畅利落,然后机器下面的积分条一大摞一大摞地涨,涨得秦秣眼花缭乱。

“这个手柄是怎么回事?”秦秣在旁边火气蹭蹭地甩手,“怎么我让它往左它就往右,我让它跳,它又蹲?”

方澈眉毛一扬:“秣秣,你跟这游戏属性不合,我以为,这台机器比你火气更大。”

“你的意思是说,我笨拙得连机器都受不了?”秦秣眼睛一横,嘴角撇过。

方澈摊手:“这是你的意思,我没这样说。”

秦秣拳头捏紧,又放松,然后眯起眼睛笑得极是欢畅。

“术业有专攻,我不跟你争论。”她换一台机器,又兴致勃勃地去抓那些小毛绒玩具,虽然最后什么都没抓到,但这个过程显然比结果有趣。

旁边忽然传来小女孩子的惊呼声:“中了中了!”

秦秣转过头,却见方澈也操纵着一台同样的抓熊机器,那机器爪子勾住一只玩具小熊,眼看便要成功。

“抓稳啊!”旁边两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手挽着手,都一齐紧张地注视着方澈正操纵的那台机器。

“抓住!”

“抓稳抓稳!”

忽然有重重地叹气声响起:“唉——!”

最先出声的那个女孩子又沮丧道:“还是没抓住啊。”

这时候又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孩子走过来,不满道:“小真,就算人家抓住了,那玩具也不是你的,你激动个什么劲?”

“这不是没见人抓住过,想看人抓一回嘛。”叫小真的高个女孩噘嘴道:“反正我就是乐意,人家长得多帅啊,我看他成功我高兴。”

方澈松开游戏机,一手提起一大摞积分条,一手拉起秦秣就往柜台那边走。

秦秣转头往后看去,只见那叫小真的女孩扯住男孩的手,似乎是在闹着要他也去玩那抓熊游戏。

“看什么呢?”方澈抓着秦秣的那只手微微用力。

秦秣回过头,笑道:“你怎么走这么快?”

“我不想多生事端。”方澈摇摇头,“你没看到那个男孩子看我的眼光已经很不善了吗?我没兴致被硬拉着去为一个陌生女孩争风吃醋。”

“那要是…”秦秣话说一半,还是咽下了另外半句。那种明显试探的话,现在显然并不适合去说。她就算要先下手为强,至少也该等自己的心意更坚定一点时再行动。

用积分兑换礼品的时候方澈问秦秣想要什么,秦秣看了许久,最后挑到一个有史努比图案的文具盒。

“这种小礼品,我就不跟你客气啦。”秦秣笑盈盈地,虽然觉得那文具盒上的图案有点太过幼稚,但电玩城里的礼品图案差不多都是这一类型,选无可选的时候,更重要的自然是这个礼物的意义,而不是它的外形。

不管方澈是出于什么心理才让秦秣去挑的礼品,在秦秣看来,这都是拉近两人距离的桥梁。

出了电玩城,他们在街道上走了一会,因为夜风渐寒,便又走进室内商场街逛了起来。

这条室内街的构造与地下商场类似,都是两边排着封闭的店铺,卖着服装或者小礼品。只不过步行街的东西大多是品牌,总体消费水准比地下商场高,装修得自然也更加堂皇亮丽。

秦秣并没有多么强烈的逛街热情,只是因为跟方澈一起,所以才愿意随处走走。方澈显然也是很少逛街的,他随意扫过两边店面,忽然低笑道:“没有目的性的逛街,真是让人无从下手去买些什么。”

“不买就是。”秦秣眼睛瞥过一家店,心中微动,“方澈,前面那边路口有长凳,你坐那里等我一会好不好?”

“你要做什么?”方澈挑眉。

“总之你去那边等我,我做什么你就别管啦!”秦秣轻轻推他。

方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耳边道:“自己注意安全。”然后转身当先往前面走去。

秦秣见他没有回头,便几步闪进旁边一家DIY服装店,开始挑起东西来。

她家里虽然开着一家这样的店,她也在衣服和鞋子上画过不少的画,但她却从没想过要送方澈一件有她亲手绘画的衣服。

这时候却与从前不同,秦秣一点点试探,小心翼翼地出击,想要主动蚕食掉方澈的心,也让自己甘愿送出自己的心。

小店里客人不多不少,有几个年轻人在手上涂满了颜料,一个个手印直往白T恤上按去,按得七零八落,总归是各自乐意。

秦秣挑来挑去,挑到一件白色的棉质衬衣。实在是这店里男式的衣服本来就只有寥寥几款,没什么可挑的。她将衣服从背面铺开,铺到衬台上,拿起一支毫尖细细的勾线笔便从衬衣的左肩处开始画起,画米白色的云纹,低调,但是精致之极。

秦秣行笔极快,笔下直如行云流水,不过几分钟便将云纹勾好。她等颜料稍干,又将衣服翻过一边,开始在窄窄的衣襟上用更细的勾线笔勾画米白色的兰草。画成之后,白衬衣还仿佛是原来纯白色的模样,但细微处蕴含雅致,又显出一种简约的风流来。

旁边有个女孩子忍不住问:“你那画的是什么?怎么都看不见?”

秦秣随口回道:“男式衬衣本来就是要简单才好。”

这个女孩便拉住她,眨巴着大眼睛和和软软地道:“你很会画这种是不是?帮帮我好不好?”

秦秣心里盘算着时间,害怕方澈久等,正要拒绝,那女孩已经急急忙忙地往她手上塞了一支排笔,恳求道:“就一下啦,很快的,帮我在这件T恤上画一排竹子,好不好,谢谢你啦!”

秦秣干脆不答话,返身提笔,沾了颜料便自那T恤左下角而起,清凌凌地拔出几枝翠竹。

“哇!果然是好厉害的画功,比这店里画好的样板都要好很多呢!你是不是学美术的啊?”求画的女孩情绪高昂起来,秦秣眼看她还要说个没完没了,连忙拿起那件白衬衣就往柜台边走去。

匆匆忙忙结了帐,秦秣快步走出这家DIY店,一看表,才发现竟在这里面待了将近半个小时。

她心里有些急了起来,远远一看街道那头的长凳上却似乎不见方澈的身影。

秦秣拿出手机想要打电话,却发现不知何时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机了。小跑步走到那排长凳旁边,她只见凳子上坐满了陌生人。当然,就算她近距离又仔细看过一遍,还是没能看见方澈。

这一瞬间的感觉真是难以形容,好像是那茫茫人海中,本以为一回头就能一眼看到的人,本以为永远停在那里不会消失的人,却在眨眼之间,湮没无踪,声息全无。

秦秣在心底一丝一丝地生长出细微的悲凉,虽然明知道这种情绪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明知道方澈不会真的丢失,但这一刹那,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感。

她的前生一直在错失,今世就算抛开了从前的二十几年,也还是害怕错失。

红尘沧海,要找到可以与自己并行的那一粟,多么不容易?

也许那枝新芽,自那个人从那高高柿子树上跳下起,就已经萌动着想要舒展,只是秦秣固执着自己的骄傲,不肯向这一生的现实低头。

她以为自己早就明白,但她其实是很晚才明白——她已经是秦秣,她不是季暄,不是怀虚,她是秦秣。

现实并不等于庸俗,也不等于妥协,现实也是一种勇气,现实的才是生活,如此而已。

秦秣怔在原地,也不知是许久,还是霎那。

她听到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在说:“秣秣,过来。”

秦秣转过头,就见方澈手上提着两个小袋子,用一贯的表情,唇角微扬,笑道:“怎么站着不动?我打你手机不通,看着过了挺长时间,就往回走了走。幸亏我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凳子,不然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会迷路。”

第21章 真相之外

夜来风寒,方澈在十点半的时候送秦秣回了寝室。

他的视线透过车窗,远远地见着秦秣的身影消失在那扇高大的铁门里,手却忍不住打开旁边的储物盒,想要从里面拿烟。

方澈很少抽烟,第一次抽烟还是雷洛斯带的。那时候他初到英国,因为想早点修够学分,便没日没夜地去接一些教授发布的课题来做,在一次夜半时分,他做得实在是才思枯竭了,才终于接下雷洛斯递过来的那根烟。

尼古丁的气味呛得人大脑神经抽痛,方澈会在那个时候闭上双眼,感觉自己心脏的跳动。

缓缓地倒车,悍马掉头往市中心方向驶去。方澈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夹着一根火星微弱的香烟,任那烟雾在封闭的车内缭绕,他却并不抽。

等烟头上的烟灰积到一定程度,他便将之轻轻弹到内嵌式的烟灰缸里。一根烟燃尽之后,他阖上烟灰缸的盖子,长吐一口气,又自嘲地笑了起来。

从高中到大学,从国内到美国再到英国,他从来就不乏被人表白的经历。在那些人心中,方澈的形象差不多就等于“完美、冷漠、高高在上”,兼且“无所不能”。

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只是许多人都因为距离而将他“神化”了。

为什么喜欢,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而当念念不忘已成为一种习惯,他反倒驻足难前。

回到青山网络安排给他的那套两居室公寓,方澈打开电脑,又习惯性地在一个记事本里写下:

“2009年12月20日

我回国安顿好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有点生气,居然有人用那么浪漫的方法向她表白,而那个人不是我。当然,除了【凤凰于飞】那四个字。这是一个滑稽的败笔,那个人何其大胆,竟敢向她说【凤凰于飞】?

我赶到得及时,心里其实是有点得意的。

看到她不喜欢那个人,我又暗暗高兴。我的心思真是过分,因为我居然希望她谁都不喜欢,哪怕很老了,也只等我一个。就算我要用很久才能得到她的心,但至少,她会等我。

有人说,真的对一个人好,就该放手让她去幸福。我没有那么高尚,我希望天底下只有我能给她幸福。

她送一件有她手迹的衣服给我,普通的衣服在她手下化腐朽为神奇了。但我不想穿那件衣服,因为实在是不知道那些颜料能经得住几次水洗。

我今天送了条款式简单的水晶项链给她,她收到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我知道她从不佩戴任何首饰,但越是这样,我越希望她能戴上那条项链。我别有用意,就算她不能明白,可只要她肯戴上那条项链,我还是会偷偷高兴。

我的希望真多,我越来越贪心。”

秦秣第二天一大早起来,竟发现钱晓起得比她还早。

这天是周末,而钱晓从前是不会在周末早起的,她通常都会在这一天挣扎于要不要亲自动身去食堂吃中饭。

张馨灵踩着高跟鞋娉娉袅袅地从卫生间里走出,见钱晓坐在电脑前发呆,便对着她脑袋一拍,惊叹道:“哎哟,我们家睡美人今天不睡懒觉啦!这可真是,我得去瞧瞧今天的太阳是打东边出还是打西边出的才行!”

钱晓闷闷地道:“今天没出太阳。”

张馨灵“嘁”了一声,手指一勾就摇摇晃晃地出门去了。

“晓晓,你…”秦秣凑到她耳边,“是游戏里那个水在火里飘让你心烦吗?”

钱晓低下头:“没有。”

“那是怎么回事?”秦秣温柔地抱了抱她,笑道:“好啦,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但不要这么闷得一脸苦瓜样。当心脸上起皱纹,老得快哟。”

钱晓用手扯住自己嘴唇两边,做了一个鬼脸,呲牙道:“笑了。”

“鬼笑!”秦秣轻轻敲她一个脑瓜崩。

“哎呀哎呀,反正我没事,你快去做你的事啦!”钱晓伸手推开秦秣,又贼忒兮兮地笑,“秣秣,昨天那个叫方澈的帅哥就是你暗恋的那个人吧?我看你们有戏,人家都说你是他女朋友呢!”

秦秣淡淡地道:“他后来也说那只是权宜之计。”

钱晓又推她:“哎呀,反正你快跟他约会去就是啦,别管我,我这是周期性神经抽风,过会就好喽!”

秦秣哭笑不得:“周期性神经抽风,你这是什么形容词?”

“反正你别管!”钱晓手一叉腰,噘嘴。

秦秣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她站在自己的书桌边,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方澈送的那条水晶项链取出来戴在脖子上。她今天穿着件紫色的V领毛衣,外套是灰色呢绒短装,项链贴身戴着,围了黑白条纹的围巾,也看不出什么首饰来。

钱晓又坐在那里发呆,秦秣临出门的时候想起江远寒,便又问他:“晓晓,后来江远寒怎么样了?”

钱晓屁股底下仿佛着了火一般,忽然一跳老高。

秦秣正惊讶,就见她又抓着头发坐回原位,眼珠子乱转道:“他什么事都没有,吃嘛嘛香,你不用担心他受打击啦。反正你快走,什么时候把方帅哥领回娘家来请我们吃认亲饭,你就圆满啦!”

“可能…要很久。”秦秣双颊微微一热,她轻咳一声,想到今天是要抓紧时间回邵城的,便不敢再耽搁。

快步出了门,她又在宿舍铁门外停下了脚步。

“方澈?不说车子停在体育场那边吗?”秦秣有点小小的惊喜。

“车子是停在那边,我步行过来接你,正好锻炼身体。”方澈静静地站在那里,卓然的气质引来不少目光。他几步上前,轻轻牵起秦秣的手,见她全无反对的意思,唇角不由欢快地往上扬起。

牵手与拉手的动作是不一样的,前者是双掌相合,后者是反手相拉。一字之差,一点细微的区别,代表着两种全然不同的意义。

秦秣的手就跟她的个子一样,娇娇小小,还柔软得好像没有骨头。方澈将这手掌握在自己修长宽大的手心里,很细致地感觉着自己与她的区别,感受着绵绵流淌的珍惜之意。

他们走在林荫道上,路边来往的行人不少。方澈目光偶尔旁落,心里想的是:“不管她怎么想,总之我先牵了她的手,别人看到我们这样走在一起,就算有些什么心思也总该要退散了。”

若不是因为暗藏了这样的昭示之意,他又怎么会特意将车子停在体育场那边,然后步行到秦秣宿舍楼下来接她?

两人走得安静,彼此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但冬日里的寒风都吹不开他们周身的温暖。

上了车,方澈先问:“去哪里吃早餐?”

“往南边走,生活园那边有个早点铺子,包子很香,豆浆味道也纯。”

那个早点铺里的包子果如秦秣所说,热热乎乎松松软软,馅儿香面粉甜,吃得人心里熨帖。

等车子开上了高速公路,方澈才笑道:“看来你很会享受生活,哪里有好吃的,你都清清楚楚记着。”

秦秣在鼻子里轻哼出声,得意道:“那是当然,生活就是四个字,衣食住行。好端端的,我当然不能亏待自己。总之是不求最贵,但求最合适。”

“没错,你是很会享受,除了…”方澈眉眼含笑,“不会做饭。”

秦秣面不改色,笑眯眯地拿出老借口:“术业有专攻。”

方澈叹道:“你这样可麻烦,家务都不会做,以后谁敢和你一起过日子?”

秦秣随口就反驳道:“哪有?除了不会做饭,我洗碗扫地做整理都很熟练,我不会过日子?你都没看到,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过日子?”

方澈眉梢轻扬,笑道:“那…要不我俩凑合凑合,试试这日子怎么过?你也好拿出实例证明,省得招我笑话。”他说这话的时候,握着方向盘的指节都微微泛白。

“凑合?”秦秣却想也不想就拒绝,“谁要跟你凑合?我从来就不凑合!”她心底下泛起细微的黯然——怎么可以凑合?自打方澈昨天说了那句“秣秣,过来”,秦秣就准备要很认真地跟他走在一起了。

她从来就没有这样认真过,认真要想要许下一生,又怎么会只得到一个“凑合”就甘愿?

过日子是一个看似轻巧其实很值得认真的话题,要是幸运抓到了一个合适的,当然得互相称心如意才好。

方澈淡淡地笑了笑,在车里放起轻柔的音乐,然后专心看路开车。

从邵城的高速公路口下来时,秦秣先打了电话给裴霞,得知她和秦沛祥都在店里后,便又打电话给韩致远。

关于谎报韩瑶病重一事,秦秣昨天晚上就跟韩致远商量好了。她此刻打这个电话,便是与韩致远商定具体时间。

“方澈,等会我们将车子停在离我家店不远的地方,要是我爸爸接过韩致远电话后,却没有要出去的意思,那我就直接去问他答案。”秦秣用的是陈述句,但语气还是微带询问之意。

“如果实在没有线索,也不好去翻长辈们的东西,那就只有直接问。不过,我觉得先问问伯母比直接问伯父要好。”

“我也是这样以为。”秦秣点头。

所幸事实的结果没有让他们再更生波折,秦秣与方澈坐在车子里,远远的就看见秦沛祥急匆匆地从店里出来。他有些不安地在店门口大路上来回走着,一看的有空车的士开过,便连忙邀住。

方澈的驾驶技术挺不错,不远不近地缀着那辆的士,一直跟着开到了城北郊区。待那的士在一条小岔道前停下,方澈又将悍马开得转过前面一道弯,才在秦沛祥视线不能及的地方停好车子。

他们下车后便快步往回走,等到得那小岔道边上的时候,就见的士已经开走,而秦沛祥的背影在那小土马路上显得原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