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苏芷汐略感为难,随即道:“把别人的车窗砸了,被扣押在派出所,我要去保释她。”

谭屹一听是这个情况,爽快答应。

苏芷汐走后,谭屹浅笑道:“顾家大小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小苏说的同学是顾忆湄?”邢栎阳表情有些复杂。他一直不知道这层关系,顾忆湄和苏芷汐都不曾和他提及。

谭屹扫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哈,看来你的情报网也有不在线的时候,小苏要不是和顾忆湄是好朋友,能对她父亲的事那么热心?”

邢栎阳默然不语。

谭屹点起一支烟,红唇抿住吸一口,幽幽吐出烟圈,“你私自安排顾家父女见面,就不怕被所里知道?”

“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我得承认,我没看懂,既然想借官司接近那位大小姐,当初何必推掉?”谭屹身体往前靠靠,对着邢栎阳吐一口烟,无比性`感诱`惑。

“你用不着明白。”袅袅烟雾让邢栎阳看起来面目模糊。

派出所里,顾忆湄精神萎顿,苏芷汐在一旁替她办手续。正要去交罚金,有个民警告诉她们,已经有人替她们交过了。

两人面面相觑。

“芷汐,谢谢你,又给你添麻烦了。”顾忆湄不知如何解释,也不知怎样表达她的心情。苏芷汐也不多问,只是劝她:“眉豆,顾伯伯的案子就快开庭了,你要控制好情绪。”

顾忆湄点点头,两人在地下通道口分手,苏芷汐要回事务所,顾忆湄一人搭地铁回家。

顾家花园外,邢栎阳的车停在那里,看到顾忆湄过来,主动下车叫她,“听小苏说你遇到点麻烦,是什么事?”

“没什么,已经解决了。”顾忆湄无精打采,可忽然又醒悟,“罚金是你交的?”

邢栎阳没说话,只淡淡一笑。顾忆湄顿觉奇怪。

若说他对她有恻隐之心,她完全相信,甚至他冒险帮她去看守所见父亲,她都没往别处想,但是替她交罚金,就有些微妙了。

“既然已经到了家门口,就请到我家坐坐吧。”顾忆湄邀请他,让客人站在门口说话总不是个事。

不经意间,邢栎阳的目光扫过顾忆湄的脸,瘦瘦的小面孔,双眼大而无神,咬着泛白的嘴唇,整个人精神状态涣散,和一两个月前在游艇上看到时完全判若两人,像是一个破碎的洋娃娃,她被抽走了灵魂。

邢栎阳跟着她走进顾家花园,却见草木凋零,心中不免有些寂寥之感。

客厅里,管家见来了客人,端来两杯热咖啡后退了下去。

邢栎阳也不客套,追问顾忆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会冲动地去砸人家车玻璃。顾忆湄嘴角一抿,有些难以启齿,她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做这种幼稚的事被关进派出所,怎么也有点说不过去。

见她总不说话,邢栎阳脑筋一转,猜测道:“是不是那人欺负你了?”顾忆湄被他说中心事,心中郁闷难平,等他再问,向他叙述经过。

问清了来龙去脉,邢栎阳表情虽然平静,拳头却握紧了。

温室里的花朵,她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环境,被抛弃在孤零零的荒野里,生存能力有限,难免遇到残酷的事情,不是她的遭遇特别,而是她之前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一点刺激就会让她受不了。

“别的没吃亏吧?”

顾忆湄摇摇头。

邢栎阳见她愁云不展,劝道:“案子还没开庭,你凡事都要想开一点,来日方长,并非完全没有希望。”顾忆湄嘴角牵动,也不多说什么。

没有人生来坚强,都是一次次遇到挫折,在困境中自我解救,才学会了坚强。经过李正清这件事,顾忆湄开始重新认知身边的世界,善恶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邢栎阳看出她尴尬,并没有多留。顾忆湄要送他出门,被他阻止,“不用送我,你好好休息。”

离开顾家,走进黑暗里,邢栎阳得以释放情绪,脸色阴沉地打了一个电话。

他不知道,顾忆湄正站在窗口看着他,看着他穿过花园,打电话、上车,等他把车开出去很远,她才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柯拉拉的霸王票。

☆、第 13 章

他为什么会来?顾忆湄心头始终有这个疑问,答案似乎不难猜,可她不情愿往那个方面想,总觉得那是一个更加会困住她的深渊,以她目前的情况,不能再节外生枝。

坐在梳妆台前,顾忆湄看着镜子中自己憔悴的脸,拿起梳子梳理长发,梳子上很快缠绕一团头发,自从家里出事,她日夜焦虑寝不安枕,头发都是一团一团的掉。

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如今父亲不在,她就是母亲的主心骨,她要负担起这个家,和母亲一起,等父亲回来。

两天后,邢栎阳坐在家里沙发上,遥控器点开电视看地方新闻。

画面中,李正清公司的玻璃幕墙被砸烂、大厅摆放的植物也东倒西歪,李正清本人更是在进入大厦的途中被人扔了臭鸡蛋,一脸狼狈。

播音员用甜美的声音播报:“据本台记者调查得知,今日清源集团遭遇拆迁户上门闹事的原因,除因集团旗下开发的房产项目清和花园拆迁征地补偿金不到位、交付回迁房不及时以外,还涉及集团董事长李正清本人信誉危机,李正清曾亲自出席拆迁户的动员见面会,并承诺……”

关掉电视,客厅里只剩落地灯的微弱光芒,邢栎阳嘴角微弯,点起一支烟走到落地窗前,看窗外万家灯火,他的眼神里,染了一层比夜色更加幽暗的氤氲之光。

顾忆湄也在看手机,手机报上关于清源集团的推送消息令她好奇,点开看看,那一张张现场照片和文字报道详尽描述了事件经过,令她心情大好。

那个无耻奸商,是谁在替天行道?

顾忆湄初时并不觉得这是一起有预谋有策划的事件,但是细看那些报道,又觉得有些蹊跷,报道上说清和花园小区拆迁安置问题前前后后已经闹了一年,业主和拆迁户投诉无门,怎么短短两天之内,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难道跟邢栎阳有关?聪明如她,隐隐有些预感,可又觉得不大可能,就算他有些背景,根基深厚的清源集团也不是他动得了的,到底是谁,让李正清灰头土脸?

心情一好,顾忆湄就觉得有了胃口,下楼去找吃的,管家看她下来,惊喜不已。

“眉豆,你躺了一天,是不是饿了,我给你做些吃的。”

“不用了,王阿姨,我自己做就行。”她跑进厨房里,洗米下锅,要给自己熬点营养粥,好几天没正经吃饭,她早就饿坏了,可又不能一下子就暴饮暴食。

顾太太从外间进来,看到顾忆湄吃饭,心中宽慰,“你身体好了?”“好多了。”顾忆湄知道,自己生病这几天母亲没少替她操心。

“我听管家说,前两天有个男的来看你。”顾太太早就想问这件事,女儿身体欠佳,她就没好问。

顾忆湄并不想给她知道邢栎阳的事,搪塞道:“是给爸爸办案的律师,通知我下周二开庭,让我去听审。”

“律师通知开庭用得着亲自登门?打个电话不就行,你爸爸的主辩律师不是女的吗?”顾太太明察秋毫,可不会被女儿一句话打发。

“您别想太多了,人家就是来通知我。”顾忆湄辩解着。

“我还是觉得宗麒更适合你,人也知根知底。”顾太太对谢宗麒的印象好得不能再好,尤其是这些天,谢宗麒经常打电话过来嘘寒问暖,一有时间就登门探望。

“看您又说哪儿去了。妈,爸爸的案子开庭那天,找蔡佳陪我们一起去吧。”顾忆湄顾左右而言其他。

“那是自然。”

如顾忆湄所料,顾太太不仅通知了蔡佳,还通知了谢宗麒。顾忆湄下楼,看到谢宗麒站在客厅里,跟他打招呼。

“你也来了?”

“伯母通知我。”

“谢谢拨冗。”

“别讽刺我,我真心来陪你。”

体贴地替顾忆湄拉拢披肩,谢宗麒又殷勤地替她和顾太太开车门,自愿充当司机,蔡佳坐前座,顾太太和女儿坐后座。

一行人到达法院,谢宗麒倒还好,顾家母女惦记顾建辉,心情不安,顾忆湄和蔡佳一左一右扶着顾太太,生怕她紧张跌倒。

法庭门口遇到苏芷汐,顾忆湄让蔡佳和谢宗麒先陪着顾太太进法庭找个座位坐下,自己留下跟苏芷汐谈话。

苏芷汐并未多说,紧紧握着顾忆湄的手:“眉豆,你要坚强,庭辩耗时非常长,你一定要挺住。”

“我会的。”顾忆湄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

就在这时,邢栎阳也从一边过来,顾忆湄看到他,主动跟他打招呼。

“我到立案庭办事,顺道过来看看。”当着苏芷汐的面,邢栎阳找了个借口。顾忆湄心里有数,也不点破。

谢宗麒走过来,看到一个英俊潇洒、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跟顾忆湄说话,悄悄走到顾忆湄身后。

“眉豆,快开庭了,我们进去吧。”说话间,他以一个呵护的姿势揽住顾忆湄的肩。顾忆湄跟苏芷汐、邢栎阳点头示意。

邢栎阳原地伫立,忍不住问:“那是谁?”

“是眉豆的男朋友啊,叫谢宗麒,很有名的股票经纪人,你应该听说过他。”苏芷汐不明就里,把谢宗麒身份报出来。

男朋友?邢栎阳沉吟着,忍不住又看向那两人。并没有听说她有男朋友,怎么忽然出现,他只觉喉咙里一阵焦渴,松了松衣领子。

“他们分手好长一段时间,看来最近又复合了。邢律师,我要先进去了。”苏芷汐走进法庭里。

邢栎阳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情郁闷,拿不定主意是进去还是不进去,最终还是强忍着失落走了进去,目光寻到顾忆湄和谢宗麒并肩而坐,他悄悄走到他们身后。

顾忆湄并不知道邢栎阳在她身后,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被告席上,穿着一身囚衣、头发花白的顾建辉在法警的拘押下进场,看到父亲的老态,顾忆湄泪水盈眶,而一旁的顾太太更是泣不成声。

“妈,您别哭了,法官已经宣布开庭了。”顾忆湄小心提醒顾太太。顾太太这才忍住眼泪,听法官和律师发言。

冗长的庭辩过程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控辩双方律师唇枪舌剑,各自出示证据,顾忆湄一颗心随着辩论进展起起落落。

谢宗麒陪在顾忆湄身边,余光看到后座的邢栎阳,把手搭在顾忆湄腰间,时不时拢住她,低声安慰。邢栎阳立刻意识到他这个动作的意味,提前退场而去。

离开法院,邢栎阳没有回事务所,开车去往市中心某个繁华路段的酒吧街。才五点多,来往的车辆还不是很多,他下了车,走进一家叫“Scorpio”的酒吧。

服务生看到他,主动上前招呼,邢栎阳径直走到吧台坐下,点了一杯马蒂尼加冰。

不一会儿,一个打扮入时的妩媚女人走过来,跟调酒师打了个手势,坐到邢栎阳身边,“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

“没什么事,过来喝一杯。”邢栎阳语气淡然,内心凄苦。

调酒师给女人调了一杯红酒,“虹姐,这是我新发明的鸡尾酒,你尝尝看。”

女人三十出头年纪,穿着一条宝蓝色软缎紧身长裙,低胸的款式,胸口钻饰闪亮,卷曲的长发看起来冷艳性感,随便往吧台前一坐,都是摇曳生姿的风景。

“赌两场?”邢栎阳扭头看着虹姐。

“行,别玩太大。”虹姐让服务生准备房间开赌局,通知相熟的客人。

几场下来,邢栎阳面前摆满了筹码,虹姐坐在他身边,粗算算,他赢了三万多。他心情不好就会赢钱,心情好的时候反而会输,虹姐嘴角挑起一抹笑意。

“今天差不多了,该收场了。”

她是这里老板娘,她一发话,众人不能违背,只得放下纸牌,各自活动肩背、舒展筋骨,邢栎阳推倒筹码,把手里的烟狠狠按在烟灰缸掐灭了,走了出去。

虹姐跟出去,揶揄他,“今天运气不错嘛,赢了好几万,又在哪里受气了?”邢栎阳坐在吧台边,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又赢钱了。”虹姐微挑双眉,表情告诉他,他的事情逃不过她眼睛。邢栎阳不说话,喝干杯中酒,又让调酒师倒一杯,连着喝了三四杯,他才停下。

“我没不高兴。”他喃喃自语。

虹姐压低声音,“是不是因为罗震?上回洛杉矶的事就是他背后唆使人告密,你的行踪才会被人知道,事后他被罗爷狠狠骂一顿,最近又不老实了?”

邢栎阳摇摇头,虽然罗震总跟他过不去,但他还真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他还的是罗鲲鹏的恩,看在罗鲲鹏面子上,他也不可能跟罗震过不去。

“那为什么?让我猜猜。”虹姐一双漂亮又精明的双目上下打量他几眼,嫣然笑道:“你事业有成,正当盛年,能让你烦恼的,必然是感情问题,我猜——你是遇到那个弹竖琴的女孩子了?”

“何以见得?”邢栎阳知道她一向聪明而且善于观察,却没想到她竟会聪明到这个地步,但是,他还不打算招认。

“除了她之外,又有谁能让你苦恼到喝闷酒呢,我认识你快十年了。”虹姐笑意更深。邢栎阳沉默片刻,才道:“她身边已经有人。”

长久以来,他遇到事情都是搁在心里,自己琢磨、分析,想主意应对,可不知为什么,这个夜晚,他特别想找人倾诉一下。别的事倒还好,感情这种不能用理智去分析的事,他经验不足。

“是吗,那还真有点棘手。”虹姐幽幽喝了一口酒,见邢栎阳一双明亮双目看着自己,继续道:“那样的女孩子,家境好,选择必然有很多,有固定的男朋友也不奇怪。”

邢栎阳不语,好似有点惆怅。

虹姐莞尔。男人就是这样,十几二十岁时的荷尔蒙冲动,能惦记一辈子。

“喜欢就去争取,人这辈子只有一条命,只能活一次,何必让自己留下遗憾?”虹姐妩媚的脸上绽开一抹诡异的笑。

邢栎阳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视线却落在玻璃酒杯上,酒杯里再坚硬的冰块,在酒的包围下也会渐渐融化,最终和酒融合,全化成液体。

“还记得你第一次到这里来吗?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夜晚。”虹姐笑眼弯弯,风情无限。

“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时候他刚二十出头,在法学院读大二,跟朋友到这里来玩,遇上一群流氓滋事,别人都不敢上前,只有他敢站出来,一个人打跑了五六个流氓,却因此被警方带走,虹姐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帮他摆平了这件事,他才没有因为此事被学校处分。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成了这里常客。后来他才知道,虹姐的父亲以前是罗鲲鹏手下,父亲去世后,虹姐颇受罗鲲鹏照顾。

“记得就好,别做傻事。”虹姐说完这句话,就放下酒杯招呼其他熟客去了。

邢栎阳还没来得及回味她的话,就接到谭屹电话,谭屹告诉他,当天的庭审已经结束,再次开庭要等到一个星期后。

“情况如何?”法庭里他一心只在顾忆湄,根本也没心思去听庭辩经过。

“基本上如你我所料,检方拿出了股东的检举信,还有银行出入账的记录,都是实打实的铁证,无法推翻。”

“尽力而为,不必多想。”

“听小苏说,你也到场了,怎么不等到庭审结束?”

“我对这个案子并不很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谭屹饶有兴致地问。她一听苏芷汐说邢栎阳来听审,就知道他必然是专程而来。

“众生态。”邢栎阳深谙打太极之道。谭屹笑一阵,“晚上一起吃饭吧。”

“今晚有约,改天。”邢栎阳实在没有心情跟她去吃饭。

“那好吧,顾家人请我吃饭,让我叫上你,既然你没空,我替你推掉。”谭屹狡猾地笑,把电话挂了。

作者有话要说:邢律师此时脸上的表情是个大写的懵逼,谭律师太厉害了,是不是?

☆、第 14 章

餐厅洗手间,谭屹把手机放回包里,在脸上扑了点粉,精神奕奕走了出去。远远看到顾忆湄和谢宗麒交谈,她微微一笑。

“栎阳说他没空,顾小姐,他说你的好意他心领了。”谭屹笑容可掬。

顾忆湄点点头,并不觉得失望,也没心思失望,她更担心已经先一步回家的母亲,母亲从法庭出来后就脸色苍白,顾忆湄怕她支撑不住,让蔡佳陪她回家。

三个人用餐,谭屹心情愉快,始终保持着笑容,顾忆湄则焦虑得多,尽管她对法庭程序知之不详,从庭辩来看,她父亲被判十五年以上有期徒刑基本上是板上钉钉了。

送顾忆湄回家的路上,谢宗麒忍不住道:“你跟邢栎阳很熟吗?”“不算熟,怎么了?”顾忆湄不知道他怎么忽然提起。

“少跟那种人来往,他背景不清不白,人品也有待斟酌。”谢宗麒道。

顾忆湄有点不高兴,谢宗麒很少对别人下这样的结论,他跟邢栎阳很熟吗,为什么背后这样说人家。

“你又听到什么传言?”

“他不仅在法律圈,应该说,在整个圈子里风评都很不好,他有个外号叫魔鬼律师,你知道是什么意思?意思是他只认钱不认人,黑心冷血、不择手段,这倒也罢了,他和擎天集团罗家的关系才是真正微妙之处,鹭岛正儿八经的商家,有谁愿意去和罗家结交。”

“罗家怎么了?”

“早些年投机倒把、钻政策空子,各种生意都做,这些年洗白了,罗鲲鹏还是本地商会会长,但人人都知道罗家不可能彻底脱胎换骨。邢栎阳就更不用说,都说他认了高雪心当干妈,干妈是什么?比包养高尚?”谢宗麒越说越不屑。

“你有证据吗,有证据你就去举报他们好了。”顾忆湄噎他一句。

谢宗麒沉默了,他忽然意识到,眉豆看样子对那人印象不坏,自己这样无凭无据说他是非,只会让眉豆产生反感。

一个人心中一旦有了妒意,言语间就会刻薄,不败也露出败象来,谢宗麒此时除了自悔失言,竟不知该如何补救。

沉默良久,谢宗麒诚挚道:“眉豆,我是为你好,你太单纯,太容易相信人。”“你让我安静一会儿就好了,我能够独立思考。”顾忆湄平静地说。

到了顾家门外,顾忆湄主动抱抱谢宗麒,感谢他陪她们母女去庭审现场。没等谢宗麒低头吻她,她就下车去了。谢宗麒心里感伤,他和这个女孩子越来越生分了。

一回到家,顾忆湄就去父母房间看望顾太太。

顾太太疲惫地躺在床上,眼泪都快哭干了,哽咽道:“眉豆,你爸爸太可怜了,孤零零坐在那里,他的头发都白了,瘦了一大圈……我真想去牢里陪着他。”

“妈,爸爸精神还好啦,下星期法院还要二次开庭,你可不能倒下去。”顾忆湄拿纸巾替母亲擦泪。

顾太太辗转反侧,伤心不能成眠。

顾忆湄回到自己房间里,打开床头灯,看到灯下的竖琴音乐盒,拧了几下发条,音乐声顿时响起,她又按了按天鹅翅膀,天鹅生了一个金蛋。

天鹅肚子里共藏着五颗金蛋,一旦生完,就得打开它肚子上的机关,把金蛋一一塞回去,塞好以后,天鹅又能下蛋。

她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在美妙的音乐声中,暂时忘记烦恼,进入梦乡。

睡梦中,被电话铃声惊醒,顾忆湄揉揉眼睛,傅冬平打来电话告诉她,房子已经替她找好了,她和顾太太择日就可以搬过去。

“房子不是很大,但交通很便利,出门就是地铁,租金我付了一年的,眉豆,你和姑妈商定哪天搬家,通知我,我找人帮你们搬。”

“谢谢你,冬平。”

“今天的庭审如何,我在雁京出差,赶不及回去。”

“跟律师之前说的差不多,下星期二次开庭,到时候会宣布判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