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饭菜难吃,你肯定吃不惯,我做了各种寿司给你吃。”邢栎阳把鳗鱼寿司蘸上酱油芥末,递给顾忆湄,又给她倒杯开水。

寿司放在保温饭盒里,又用毛巾包裹住,吃起来不会冷,眉豆的胃向来娇气,没人照顾她不行。看着她一连吃好几块,邢栎阳脸上些微有了点轻松的笑意,他永远知道如何哄她。

顾忆湄看着他,眼眶湿湿的,只有这个人,在饱受冷遇后依然会对她这么好,他和传闻中的一点也不一样,不是众人口中的高岭之花,而是亲切到不能更亲切的人。

“我以为你不会再找我。”她终于谈到这个话题。

“你单方面宣布分手,我并没有同意。”他原本平静的表情里多了几分动容和执着。

顾忆湄看着他。

“我知道,和我在一起这些日子,你并没有发自内心地快乐过,因为你父母的事,让你心里始终有愧疚感,还有我的身份,都是你的顾虑,你所有的快乐都是逃避现实的假象。”

顾忆湄心中百感交集,眼眶又湿润了。表面上,她很坚强,但实际上呢,顾家败落父亲坐牢,摧垮了她一部分精神意志,那是什么都弥补不回来的。

“眉豆,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所经历的,我都曾经历过,所以我懂你的心。”邢栎阳表情清冷,说出来的话却是动人的。

顾忆湄把脖子上那块翡翠从衣领掏出来,“你给我的护身符,我一直戴着,这辈子我都不摘。”邢栎阳握着她双手,两人久久无言,却又觉得,此时无声胜有声。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补充的内容大家别忘了看。

明天休息,不更新,周一更。

☆、第38章

南溪地处江南,气候和四季如春的鹭岛不同,这里冬天阴冷潮湿。火车已经疾驰七百多公里,顾忆湄穿上薄羽绒服,戴上绒线帽子。

邢栎阳没有换外套,身上穿一件很合身的黑色皮夹克,顾忆湄看到他毛衣里穿的是白衬衣,猜到是自己买的那一件,心里暖暖的。

见他低头把战斗靴的鞋带重新系一遍,很有一种蓄势待发的劲头,顾忆湄微微皱眉,“你为什么穿得像是要去打仗一样?”

她有些疑心,他的背包里会不会放着一把冲`锋枪。

“走路方便。”邢栎阳看了看表,时间不已经不早了,估计到南溪得夜里。

看到他的手骨节处破皮结痂,顾忆湄把自己准备的一双羊毛手套给他。

“你自己戴吧,我的手大,戴不下。”邢栎阳看着那双粉粉嫩嫩的兔子耳朵手套,和她脖子上的围巾是一套,他一个男人戴着未免不伦不类。

“你试试,说不定能戴呢。”顾忆湄道。

“不用试,肯定戴不下。”邢栎阳怎么舍得她娇小双手受冻。

顾忆湄把脖子上的羊毛围巾摘下来,一圈一圈绕在邢栎阳脖子上,替他拉上皮衣拉链,压住围巾。

比起穿正装时那种精英范儿,黑色皮衣让他看起来干练精壮中带了几分狂野不羁的男人味,顾忆湄靠近他,闻到他身上那种混合着皮革和体温的性感味道,目光再次落在他脸上,一圈浓密的睫毛覆盖在他明亮眼睛上方,鼻梁到下颌优美的弧线流畅。

“我变丑了?你这么看着我?”邢栎阳对她略带异样的目光有点懵。“是心疼你又瘦了。”顾忆湄手指温柔轻抚他眼睛下方隐隐的青色,满心疼惜。

邢栎阳终于忍不住,在她水光嫩滑的脸蛋上一吻。顾忆湄咬着软嫩樱唇,看着他的眼中水光盈盈。

从没经历过这样缠绵的感情,从没经历过这样的狂热和进退两难,明知相思苦,偏又苦相思,他俩之间不会有爱与不爱的纠结,纠结的是爱得太深,却又不得不分开。

到南溪小站的时候已经夜里十点多,这里地处偏远,站台非常狭小,近些年因为旅游开发,镇上投了一笔钱把车站维修一遍,但跟鹭岛气派的火车站相比,这里还是显得又小又破。

从车站出来,邢栎阳征求顾忆湄意见,“我们是先找个旅馆住下,还是坐车去南溪古镇再住?”

“我出发前在镇上订了一家旅馆,这里离古镇坐车只要半个小时,我们可以找辆车过去。”顾忆湄拖着行李箱,和邢栎阳并肩而行。

小站旅游业发展得不错,这时候虽然是淡季,带客去南溪古镇的大巴车依然不少,邢栎阳让顾忆湄先上车,他来安置行李。

车开上路,窗玻璃很快结上一层似霜似雾的水汽,一大半乘客昏昏欲睡,顾忆湄也困得不行,窝在邢栎阳怀里取暖,哪怕是在陌生地方,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安全。

车内光线不明,车外更是一片漆黑,一时醒转,顾忆湄看向窗外,车行驶在一片荒野中,手指抹开玻璃上的雾气,隐隐看到几个土坟散落在荒野。

不知道父亲的灵魂会不会回到故乡?顾忆湄心情沉重,重新回到邢栎阳怀里。邢栎阳低头吻她,感觉到她脸上咸咸的泪水,吻去她眼角的泪痕。

他不知道,是女人都爱哭,还是他的女人特别爱哭,眼泪说掉就掉,他无法安慰她,只能让她哭个痛快。

我把月亮戳到天上,天就是我的。

我把脚踩入地里,地就是我的。

我亲吻你,你就是我的。

顾忆湄半睁开眼睛看到他动作,悄无声息地把脸贴着他心口。

之前还很坚决想分手,一旦见到他面,就怎么也狠不下心了,她是如此爱他,爱到不顾他身份,也不去想明天,只求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他身边。

车很快到站,两人下车后,看到古镇就在眼前,果然已经成了旅游区,到处挂着红色黄色的灯笼,但是店铺一大半已经打烊。

找了一家尚未打烊的杂货店问清旅馆地址,两人拖着行李往古镇深处走。和城市里平坦的马路比,这里的砖石路高低不平,行李箱的轱辘不时遇到磕磕绊绊。

已是深夜,古城静谧安详,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走了一段路,经过一座窄窄的拱桥,眼前出现一条河,两边全是古色古香木质建筑,完全江南水乡风貌。

顾忆湄想,要不是有他在,自己独自在小镇穿行,肯定会害怕,这里太安静了,而且到处是灰白破旧的老房子,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尤其是深夜,就会有一种诡异感。

望着天边月色和远处昏黄的灯光,顾忆湄自言自语:“一灯如豆,新月如眉。”邢栎阳一听,这大概就是她叫眉豆的来历。

“眉豆 ,你冷不冷?”

“不冷。前面应该快到了,过了那座桥就是。”

夜路冷清,看到前方亮光,旅馆招牌已经可见,两人心中振奋。

旅馆门面不大,和周围的建筑风格一样,前台小姑娘见深夜进来一对俊男美女,微微惊讶,赶忙招呼他们。

“眉豆,你的身份证给我。”

“在我包里。”

邢栎阳从顾忆湄背包里翻出钱包,看到照片格里依然是他俩的合影,欣慰地嘴角含笑,把身份证找出来交给前台小姑娘办入住手续。

小姑娘偷偷打量邢栎阳,高大挺拔的身材,瘦削英俊的侧脸线条分明,他低头签字,怀里的女孩子困得睁不开眼睛,娇慵地靠在他肩头,乌黑发丝洒落在白净到几乎透明的皮肤上,非常可爱。

“我们订的是一人间,能不能换成大床房?”邢栎阳边交押金边问。前台小姑娘查了查,说可以。

领了房卡,两人去房间,到底是小镇旅馆,因陋就简,这里更像是民宿,连楼梯都是竹制的,踩上去吱吱嘎嘎,顾忆湄很怕楼梯会被邢栎阳这样高大的男人给踩塌了。

穿过狭窄的走廊,打开房门,看到床亲热无比,齐齐扑倒在床上,过了好半天,才起来收拾行李洗漱。

顾忆湄洗了澡出来,邢栎阳让她先别睡,“我让他们下了面条,你一晚上什么都没吃,吃了面再睡。”

“这么晚了吃面,那怎么还睡得着。”

“少吃一点,垫垫肚子就行。”

顾忆湄还是说吃不下,但是等面来了以后,她闻到面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碗就吃,邢栎阳把自己碗里的卤蛋夹给她。

两人很快就把一小盆面条吃得干干净净,漱了口躺进软绵绵的被子里,虽然这里连被子都带着潮湿气,还是觉得无比舒适。

白天坐了十几个钟头火车,下了火车又坐汽车,困倦疲惫,沾了枕头很快就睡着了。自从父亲去世后,这是顾忆湄睡得最好的一晚,一夜无梦。

早上醒来,光线从蓝布印花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顾忆湄朦胧中睁开眼睛,见天色还早,翻了个身,试着把脸埋进被子里不受光线的干扰,再睡上一觉,然而,窗台上叽喳的鸟鸣声还是把她彻底吵醒了。

发现睡衣里多了一只手,顾忆湄把他的手打出去,跳下床去洗漱。她正弯腰刷牙漱口,感觉他从身后环抱她,手还放得特别是地方,丰盈尽在掌握。

臀部顶他一下,顾忆湄扭开身子,低头洗脸,他并不放开她,脸贴在她背上,手上也不闲着,不住缠她。

“你再闹,我把你赶出去。”顾忆湄对这个人不断骚扰自己很不满。他明知道这样下去会有什么后果,还来撩她。

“你不想要?”他说,抚摸着她身体,明明她身体也是热的。顾忆湄低头,抵制他诱惑,“不是时候。”

成什么样子呢,父亲尸骨未寒,就做这种事,顾忆湄并没有忘记,父亲为什么会突发心脏病,还不是因为他?因为他不是父亲满意的人选。

“你说不迁怒我。”

“这是两回事,古代家孝要斋戒三个月。”

“就这一次,给我知道你还爱我。”邢栎阳低下头,双臂搂住顾忆湄,温柔地吻她脖颈耳后,含住她柔软的耳垂吸啜。

暖暖的热气让顾忆湄浑身酥软,看到洗手台镜子里两人的状态更是心跳加速,她毅然转过身,脸色绯红,手抵在两人之间,阻止他进一步行动。

“我爱你,行了吧,别闹了。”

“我要你用身体爱我。”

顾忆湄不得不承认,不是邢栎阳太善于谈判,而是她见了他根本把持不住自己。他俩爱得分不开,感情上吸引,身体也吸引,彼此就是对方摆脱不掉的原罪。

亲热过后,顾忆湄在淋浴房洗澡,温热舒适的水拍打在身上非常惬意,她不敢看自己身体,上面留了太多刚才激情的痕迹。床上嫌不够,就在刚才,他们在狭小的淋浴房做了第三次。

遇到他,她才知道,自己是个心底有很多**的女子,他就是伊甸园那条引人犯罪的蛇,有太多方式勾着她一起沉沦。

她没有来得及救赎他,自己就已经先堕落了。

小小的房间里弥漫着荷尔蒙气息,顾忆湄打开窗户,让冷风透进来,哪知道潮湿的雨雾迎面而来,呛得她咳嗽几声。

“这里冷得很,又不是鹭岛,窗不能开这么大,别冻坏了。”邢栎阳把窗户关小一点。百般呵护才把她哄回来,他不想她受一点伤害,哪怕是这里潮湿阴冷的天气。

顾忆湄自己涂完护手霜,把邢栎阳的手抓过来,一点点替他涂上护手霜抹均匀,涂得小心翼翼,不碰到他手上的伤。

那一刻,邢栎阳心头柔软,知道自己的命已经交在这个女孩子手里。

“我的衬衣扣子掉了一个,你能给我缝一下吗?”邢栎阳把衣袖上脱落的纽扣给顾忆湄看。顾忆湄嗯一声,下楼去找旅馆老板娘借针线。

两人坐在床边,顾忆湄低头就着邢栎阳的手一针一线地缝,邢栎阳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她一看也是没做过针线活,手很生疏,但是缝扣子这种简单的事,女孩子灵巧的小手无师自通。

虽只寻常小事,邢栎阳却怎么看也看不够,线在她手中穿梭,很快就缝好了。“以前我小的时候,我妈也是这样帮我缝扣子。”

“那你叫我妈。”顾忆湄把线头缠好,用剪子剪开。

“我叫你老婆。”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力让我能坚持把这篇冷文写到这里。

工作不顺心,写文也不顺心,看来我需要调整。

那又是冯唐的诗。

☆、第39章

两人下楼吃早点,旅馆太简陋,他们只能去镇上的小吃店吃。点了豆花、米粉糕、生煎包和青团,吃得津津有味。

顾忆湄一手拿着米粉糕,一边用小勺吃豆花,评价道:“我不喜欢这里的天气,又阴又冷,但是我喜欢这里的早点,都好好吃。”

“那你多吃一点。”邢栎阳看着她娇嫩红唇不停嚼动,把一碟米粉糕都推到她面前。

新出炉的小米糕,带着新鲜谷物香气,松软可口,顾忆湄越吃越喜欢,问邢栎阳:“你怎么不吃?”邢栎阳一本正经凑在她耳边道:“我在你身上都吃过了,一样又软又甜。”

顾忆湄脸顿时发烧,给他一拳。

看她捧着小碗吃豆花的双手在冷风中久了冻得通红,他怜爱地替她捂着手,男人火气大,不像女人,容易手足冰凉。

“手这么冷,你戴上手套吧,我喂你吃。”邢栎阳舀了一勺豆花喂给顾忆湄。

情侣间的小亲密却引起旁人的误解,边上两个胖阿姨看到这一幕,用当地语言交谈。

“小姑娘长得好漂亮,就是贱嗲嗲的,吃饭都要人喂。”

“现在都是这样的,叫秀恩爱。”

她们以为这两个外地人听不懂,哪知道顾忆湄全听懂了,顾家管家王阿姨的老家就在南溪边上一个大城市,方言和这里差不多,简单的对话,顾忆湄全懂。

“老公,我要吃青团,要吃豆沙的。”顾忆湄眼睛平视前方,故意装看不见。邢栎阳一看她动作就猜到她又想恶作剧了,配合她,“好的,老公拿给你。”

拿了一个豆沙青团给顾忆湄,顾忆湄假装找不到,嘴巴凑到另一边,邢栎阳把青团放到她嘴边,她才吃一口。

看到她手在桌子上摸,邢栎阳装模作样问她:“找什么我拿给你。”“要勺子。”顾忆湄装盲人装得很敬业。

两个胖阿姨看到这一幕,有点不好意思,心想原来这漂亮小姑娘是瞎的,难怪她男朋友那么爱护。

顾忆湄听到她俩又叽咕,没好气地扭头她们一眼,却正好看到对面有一家卖手套帽子的小店,跑过去买了一副男式绒线手套,回来给邢栎阳戴上。

看到两个胖阿姨因为被捉弄撇着嘴生气的表情,顾忆湄十分开心,偷偷奖励给邢栎阳一个吻。

吃饱了以后身上暖了许多,两人用手机导航地图找寻顾家老宅的地址,又问了几个路人,才知道确切路线。

路边有一家编绳串珠的小店,邢栎阳无视而过,顾忆湄却站住了,叫邢栎阳。

“我们进去看看。”

邢栎阳只得陪她进店。店主见顾客上门,热情招呼他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看中的,现场根据他们的喜好编各种手串。

“会不会编金刚结红绳。”顾忆湄问店主。店主忙点头:“会,那个很简单的。”

“给我们编一对,我一个,他一个。”

“蛮好,金刚结能保平安。”店主热情地问他们要不要加些珠子。

“不要珠子。”

店主一边编红绳,一边按着他们手腕粗细比量,很快就编好了。顾忆湄自己戴上细一点的那只手链,粗一点的给邢栎阳戴上。

邢栎阳虽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是顾忆湄要怎么样,他也任她摆布。

顾忆湄猜出他心思,说:“这是藏式金刚结,不是一般的红绳,会保佑你平安的。”邢栎阳这才笑一声。

从小店出来,两只戴着同款金刚结红绳的手牵在一起,走了十几分钟,他俩在渡口坐乌篷船,扎着蓝花头巾的船娘在船尾摇桨,他俩坐在船头,心里盼望这样的行程永不结束。

江南小镇悠悠水乡,顾忆湄看着两岸风景,向邢栎阳道:“这里和鹭岛是两个世界,可惜现在草木凋零,要是春天来,一定很美。”

“现在也很美。”邢栎阳只要能跟顾忆湄在一起,在哪里都觉得快乐。

“不悔仲子逾我墙。”她忽然低语。

“你说什么?说大声点。”邢栎阳有意问她。

顾忆湄把脸埋在膝盖上,咬唇不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忽然冒出这句话,大概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与他同坐船头,感慨也多。

“眉豆,你知道世界上最短的咒语是什么吗?”邢栎阳搂住顾忆湄。顾忆湄依偎在他肩上,听他问得一本正经,好奇他对这些也有研究,“是什么?”

“是你的名字。”邢栎阳解开谜底,“从一开始就在我心里种下了蛊,我无法摆脱魔咒的控制,除了你,谁也解不了这个咒语。”

顾忆湄握着他手,手指缠绕着他手指。

下船之后,两人看到路边有个老太太坐在门口喂小孙女吃饭,小孙女只一两岁,戴着刺绣的小老虎帽子,皮肤雪白,一双眼睛乌溜溜,看到人来也不害怕,鼓着小嘴只管看着人,不时摇晃两只挂着银铃铛镯的小手,别提多可爱了。

顾忆湄过去问路,“婆婆,请问这里有没有一户姓顾的人家。”

“有啊,就在前头那棵老槐树下,他们家有个疯老头,经常坐在门口给小孩子剥花生吃。”老太太看到漂亮小姑娘身后还有个漂亮小伙,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应该就是了,顾忆湄和邢栎阳对视一眼,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老太太的小孙女,挽着他手臂,把他拉走。

“看到小美女走不动路了?”顾忆湄小声打趣她。邢栎阳又回头看一眼,“那小孩儿怎么跟我昨天梦见的一模一样呢?”

“什么?”顾忆湄不知是计,好奇的看着他。

邢栎阳唇角含笑,“昨晚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抱着我小闺女,我抱着你小儿子,咱俩——”顾忆湄哧一声笑,猜到他又在说梦话。

“你就不问问,我梦见咱俩干啥了?”邢栎阳故意调笑。

“不用问我也知道。”顾忆湄脸上微红。

“你真知道?好嘛,你连我梦见什么都知道,对,咱俩在给孩子订娃娃亲。”邢栎阳揭开谜底。顾忆湄眸色一暗,看着他,却和他目光对上。

“这么说,咱俩老了会成亲家?”

“嗯,我看行。”

说笑间,两人发现一个跟指路的老太太说得差不多的建筑物,明清时期的风格,高高的三叠马头墙青瓦白墙,门口两棵粗壮高大、枝桠峥嵘的古槐,两扇古旧木门上挂着铜环。

顾忆湄上前敲门,久久无人回应,邢栎阳用力推了推,发现根本推不开。在门口徘徊半天,顾忆湄只得叫了一声。

“有人吗?有没有人在?”

她没抱多少希望,但却听到门后一阵脚步声,很快,有人走近了,把门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花白头发,脸上纹路很深,看起来颇有风霜之色,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门口这两个漂亮的年轻人,老人问他们找谁。

“您是大伯伯吗,我是顾建辉的女儿顾忆湄,家里人都叫我眉豆。”顾忆湄上前自报家门,依稀觉得这个人跟她爷爷长得很像。

老人原本在疑惑,一听到眉豆两个字,顿时像个孩子那样憨笑,“眉豆?你是小眉豆?小眉豆终于来了?”

“大伯伯,我是眉豆。”顾忆湄跟在老人身后进门,邢栎阳紧跟其后。

“他是谁,弟弟说除了眉豆,谁也不能进来。”老人智力不大好,说话的时候眼神总对不上,嘴巴也有点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