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昱嘉茫然地看着曲晓宁,她只对他笑了笑,拍拍他的手背,然后小心地将他的手放在了身侧。

他竟然不知道,这个疯丫头也有如此贴心的一面。

“我们进去等吧。”曲晓宁小声对他说。

曾昱嘉跟她推门进去,病人已经睡着了。

曲晓宁走过去,看着老人家那副样子,也忍不住心疼。

他们等了好久,也不见乔楚回来,于是曲晓宁就跑到水房去找人。找到乔楚的时候,她一身狼狈,满脸是水,两手空空,身后是一片狼藉,好像是水瓶爆了。

“哎!怎么啦,水瓶爆了?”曲晓宁说着又走近了一些,才发现她满脸是泪,“姐…”她声音干涩地问,“你怎么哭了?”

“我没事。”乔楚摇手,又对曲晓宁说,“宁宁,探视时间也快到了,你带曾昱嘉先走吧,我现在应付不了那么多人。”

“哦,嗯…那…那个女人呢?”曲晓宁说,“她不在吗?让她晚上来替你看着姨夫?”

她不说还好,就听乔楚重重地抽噎了一声,使劲儿吸了口气道:“我现在也弄不清楚,打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不知道是不是跟人跑了…”

曲晓宁很吃惊,但是看她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只得点点头说:“那我先把他打发走,你再回去。”

“好。”乔楚说,“我再去问护士要个水瓶。”

等她再回到病房的时候,曲晓宁和曾昱嘉都不见了。

看今天这个情况,他们两个应该是在一起了吧。其实她是羡慕自己这个表妹的,她总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并且努力去争取。

这样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会让她有一种终于放下心来的感觉。

等乔楚想起来打电话回公司请假的时候,被邹佳告知王总已经代她请过假了。

邹佳在电话那头八卦地问:“怎么回事儿啊,他早上亲自致电给你请假,传言不会是真的吧?你们真好啦?怎么一点儿风也不给透啊?真不把我当朋友。王总人不错哦,这么大一块钻石怎么就被你抱上了,真是。”

她这么说,让乔楚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心中被什么牵动了一下,旋即又觉得自己多想了,于是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对她说:“没有的事,昨天加班时我爸出事了,正好他在。”

“啊…”邹佳愣了一下,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立刻说,“你没事吧,要不我下班去看看你?”

“别来了,我现在只能照顾他一个人,应付不了太多,他现在还在加护病房。”乔楚有气无力地说。

“是不是跟你那个后妈有关啊?”邹佳小心翼翼地问。她知道乔楚家里的一些事情,但是并不多,只是隐隐觉得应该有关系。

乔楚疲惫地“嗯”了一声,难得找到一个人可以倾吐一下心中的疑虑,于是说:“也许吧,暂时还不清楚。”

邹佳还想问,就听电话那头传来陌生的声音:“8号床的家属,8号床的家属…”

只听乔楚应了一声“这里”就把电话挂了。

她跑过去问:“什么事?”

这个人大概是护士长,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亮出扑克脸对乔楚说:“你去准备一下,这一层的病人都要搬出去。”

“搬出去?去哪里?我爸爸还在加护病房呢。”乔楚本来心情低落,听她这么说,有点来气,声音也不由得高了一些。

“这是医院的规定。”那人白了她一眼说,“你朝我发什么火?我还火大呢。”说完就走了。

乔楚忍了忍,将要出口的话吞了回去,再看前面已经有别的病房的家属开始打包,便忍不住走过去问隔壁病房的家属是怎么回事。

“听说有个大官儿住院了,需要安静,所以把我们整层都请出去了呢。”那个男人叹了口气说。

“真是的,我们能吵着他什么呀,当官的了不起呀。人都病成这样了,还得给当官的让路。要是人死了,是不是黄泉路上也让他们先投胎!”他老婆愤愤不平道。

“别说了你,赶紧收拾去!”大概是觉得老婆说了“死”字不吉利,男人瞪了她一眼,又对乔楚道,“我们两个人手脚快,你一个人…要不你等一下,我弄完了这边,让我老婆来帮帮你?”

“不用了。谢谢。”

乔楚还没有开口,就听到她身后有人已经替她回答。“嗯?”乔楚转脸,就看到他的笑,真是从来没有这一刻,让她觉得这个男人的温柔可以秒杀四方。

他们所站的位置就在窗边,他的笑被笼在光线里,像是聚集了全世界最明媚的光,让人不敢直视。

“哎呀,小伙子你怎么才来,医院让我们临时搬病房,你女朋友都快愁死了。”那个男的嘿嘿地笑。

“不是,他不是我…”乔楚刚要解释,人家已经转身进了病房开始忙碌。

“8号房的家属,8号房的家属。”护士喊道,乔楚一激灵,转过身去,“动作快点呀。”

“知道了。”乔楚也没什么好脸色地回了句,又回过神问王宥惟,“你怎么来了?”

才一天而已,她看上去好像瘦了一大圈,眼下一片青白,气色也差到了极点,头发乱糟糟的,还挂着一张生气的脸。

可是,就这一句寻常的“你怎么来了”,居然让王宥惟的心情好了起来。这一次,她既没有叫他“王总”,也没有任何退却和抗拒,就好像真的是对自己的男朋友说出最寻常的问话。“嗯。”他点点头,先她一步往病房走。

乔楚在后面跌跌撞撞地跟着,不太明白为什么当他知道她爸换病房这么麻烦的事后,看上去却心情很好的样子…

人的转移是护士们的事情,家属主要还是打包一些日常用品和别人探病时留下的东西。因为刚住进来,所以他们的东西并不多,王宥惟进了病房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帮她收拾,他这样做,反而让站在旁边的乔楚手足无措,只能在旁边递递东西。

别看王宥惟平时一副大少爷的样子,做起事情来却是十二分的细致,他甚至把她换下来的脏衣服都叠得像是要摆在商场柜台出售的样子。

“还是我来吧。”乔楚有些窘。

他头也没抬,只平静地说:“没关系。”

看了看一直沉睡着的父亲,她心底像是被开了罐的汽水,有细小的泡泡从底部慢慢地升腾上来。

直到王宥惟将暖水瓶拎起来,她才慌忙地上去接:“这个我来拿吧…”

就这样,她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他的手。

他一直是低温动物,皮肤明明是凉凉的,可此刻她的手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了一样,赶紧缩了回来。

乔楚赶紧抬头看了他一眼,却见他仍然是神色如常,方才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有王宥惟的帮忙,一切都很顺利。换病房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困难。她坐在病床前面,看着老爸呼吸匀长,而他就坐在她身边,忽然感异常的安心、温暖。

“喏。”她将认真削好的雪梨递给他,拇指和食指轻轻捏起上缘,黄黄的外衣就螺旋式地脱落了下来。

王宥惟接过去,咬了一口,点点头,评价道:“不错…”

乔楚扯扯嘴角,“嗯”了一声,暗想:先生,这个梨是你买的,能错到哪里去呢?

王宥惟没有说话,一口一口地将那只梨子吃下去。

为什么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难道是他买的品种不一样?不如她也吃一个尝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乔楚咽了咽口水,从他背后伸出手。

梨放在床头柜上,其实就在王宥惟身边,但乔楚不敢麻烦他,于是斜着身子从他背后伸过手去,凳子的半边在她的牵扯下翘了起来。

就在此时,他不知道怎的向后坐了坐。

乔楚没有防备,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差点摔在地上。王宥惟很快转身接住了她,自己的手却碰到柜子上,发出很大的一声响动,但没有让她受伤。

在床上翻身的病人也被惊动,但是并没有醒,只是草草翻了个身。

警报解除,乔楚赶紧问:“你没事吧?”

“没事。”王宥惟扶着她站起来,将翻倒的椅子放好,又坐了回去。

乔楚却眼尖地看到他的手臂上红了一片,心怀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王宥惟什么也没说,只从旁边拿了一个梨放在她手里,又伸手向上推了推眼镜,看她的眼神就像是看一个无可救药的吃货。

乔楚默默地接过来,好想对他说:“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想吃的,王总。”

王宥惟看她这样,不以为然地笑了,没再讲话。

他跟她并排坐着,眼神有些放空。

乔楚偶尔看向他的侧脸,真正的冷峻帅气。不知为何,从最初的害怕抗拒,到现在对他的帮助坦然接受,在这个男人身侧,总会让她觉得安心,心里又像有小鹿乱撞。

“我觉得最近生活特愁人。”为了缓和自己的情绪,她下意识地开口跟他聊天。

王宥惟瞥了瞥她,没有说话。

她将吃好的梨核儿扔进一旁的垃圾筒内,抽了张纸一点一点地擦手。

没一会儿,王宥惟忽然说:“我十三岁就去了美国,家里只给交学费,生活费自己赚。我每天四点钟起来去送报纸、送牛奶,下午去高尔夫球场给人家当球童,长大一点就去餐馆端盘子,回去还要赶作业、写论文、做实验。睡觉前必做的事是诅咒自己的父亲,觉得他美其名曰锻炼,其实就是让我来炼狱,后来我妈在电话里怎么劝我我都不回去。”

他说到这里只是一笑,但看在乔楚眼里,居然有些凄然的意味。王宥惟接着说:“二十岁那年,我在股市赚了第一桶金,并不多,幼稚地买了商务舱的机票回家,想要炫耀给他看,回去看到的却是浑身插满输液管的父亲。”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她说,“可怜吧。”然后又转过脸去,看着斜上方一点点落进输液管的药水道,“当时我很震惊,才知道那阵子他被别人诬陷,受到纪检委的调查,差点坐牢。为了让我和妹妹避开这些,才不得已把我们送出国。只出国就用光了他们所有的积蓄,那卡里给我们的半年的生活费还是他们向朋友借的。也就是在那时候,他开始吸烟酗酒,加上精神不振,身体跟着就垮了下去。等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

他从不是个多话的人,毫无预警地说出这番话,乔楚措手不及,无从应对,只低低地说:“王总…”她看向他的眼睛,却在那里面看到战栗的自己。

这是他对她说话最多的一次,他是在安慰她吧,以自己的方式。

有人说过,对人类来说,最好的安慰剂就是知道你的痛苦并不特殊。

王宥惟大概深谙其中的道理。

正午的阳光直射入病房,他的侧面更动人了,他讲述这件事的时候表情平静,就像是在讲别人的遭遇。

可是乔楚却从没有觉得自己像此刻这般贴近他的灵魂。原来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他们背后都有不为人知的痛苦和秘密。她相信他从不是一个会将这些轻易说出口的男人,就像一个强者可以掩饰自己所有的脆弱。

最后,乔楚说:“谢谢你。”

第八章 只是曾经

曾昱嘉,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成就,我成为了我想要成为的人。正如你曾对我说的,爱情不会是我们生活的全部。

乔楚父亲住院的这几日,王宥惟几乎每天都要来。大概是因为他高大英俊,长得太过于引人注目了,偶尔还会有小护士成群结队地跑到病房外来看他,就像是上学的时候,临班的女生会组团来看自己班上最帅的男生。

昨天他要去外地出差,还特地给她发了条信息。

乔楚当时躺在床上看了好久,信息上写着:要去G市两天。翻来覆去也不过是最寻常的几个字,可是却让她感觉心惊肉跳。

他那样一个冷漠高傲的人,什么时候会想到要给自己的下属汇报行踪?

这是他第一次给她发信息,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想了好久,先是写了“你不用告诉我这些的…”然后,停住。

这样会不会显得太暧昧了?感觉好像他们之间有什么似的。万一他真的只是可怜她,出于同事之谊帮帮忙而已呢?

删掉,她立刻开始按删除键…然后又写“哦,好的…”这样会不会太敷衍,像是打发什么不相干的人?显得好像她才是领导,而他是她的下属?不行不行,听上去太欠了,继续按删除键…

“没关系的,我一个人可以…”为什么这句回复听上去苦大仇深?

还是不要发这条了。乔楚望着天花板,欲哭无泪。

最后终于还是回了四个字“一路平安”。她前后想了想,觉得挺中性,既不会引起误会,也不会透露自己的情绪,就这样发了出去。

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距离他给她发信息,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只过了一会儿而已,王宥惟回了一条。

打开的时候乔楚心跳加速,仔细一看,是很简洁的回复:“晚安。”

明明是意料之中很礼貌的两个字,可是看在她眼里,暖在心底。先前她觉得漫漫长夜,现在好像没那么难熬了…

虽然有护工,但乔楚还是请了假,每天坚持自己做饭带去医院,虽说那边的伙食也不错,可是哪有自己家里的干净。

父亲病倒了,让她觉得自己好像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比如陪他吃一顿饭,下一次象棋,或者跟他毫无边际地吹牛。

这么多很微小的事情,曾经她总觉得以后有时间总会做,可是其实时间就像是指缝间的流水,就是在这样的蹉跎中流逝得一干二净。

这辈子做父女,是几世修来的缘分,如果不好好珍惜,一定会后悔的。

到了病房,她放下手里的饭盒,将自己做的清粥小菜一份一份地拿出来摆在桌上,问父亲:“爸,今天怎么样了?”

“好多了。”乔建国看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猜她应该是埋怨自己生病,她还要跟着劳心劳力,于是想了想又说,“我刚还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出院呢,其实你不用天天来看我,这里不是有护工吗?你该上班上班,爸爸没事了。”

“反正也没有休过年假,我就当放假了。”她知道老爸误会了她的意思,紧接着又说,“别着急出院,先养好再说,家里也没人伺候你,还不如在这儿…”乔楚说到这里,看到父亲的神色一黯,立刻闭上了嘴巴。

许久,父亲终于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乔楚,你张阿姨她…我们…”他的嘴巴张开又闭上,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时之间没有办法下定决心告诉她。

“爸,你跟我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这个疑问在乔楚心里已经盘旋了许久了,“你突然发病这事儿,十有八九跟她有关系吧?你不说,我自己不会看吗?我那天问了护士,人家说看见一个女的把你送进来的,为什么送你进来就跑了?她做了什么事?你们吵架了,还是她惹你生气了?”

乔建国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敢看向女儿,半晌才咬着牙道:“我要跟她离婚!”

“爸!”乔楚心里一沉,声音顿时拔高了,在空荡荡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你说什么呢?你们才结婚多久啊,为什么要离婚?到底出了什么事?”虽说她并不喜欢张兰,但是她觉得父亲如果只是跟张兰有一点争执,就没有必要跟她闹得这样僵。

“她…她…她…”乔建国顿了半天,终于咬牙切齿道,“她…她在外面有人!卷到了钱,现在跟我提离婚,还把协议都弄好了!唉,我真没用!”说着他用双臂抱着头,肩膀一抖一抖的,不一会儿病号服袖子的褶皱居然被打湿了。

乔楚惊讶地看着父亲,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过了一会儿,她伸出手,本来是想安慰父亲,但是已经到了半空却收了回来。

她的心很凉很凉,有股纠结混乱的情绪翻搅着她的五脏六腑。

父亲都五十多岁的人了,短短的两年中,经历了离婚、结婚,现在又要离婚。既然如此,那当初干吗要结婚呢?

不说别的,就看他这种伤心的程度,明明是不想离。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就算是身体再好的人也受不了呀。

乔楚感觉到茫然无助,虽然明白父亲需要她的谅解和安抚,可是此时此刻,她连自己的心都无法安抚,又怎么能开口安慰父亲。她甚至不敢张开嘴,因为她都不知道自己开口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话从嘴巴里不由自主地蹦出来。

她一边深呼吸,一边使劲儿平复心情。

因为她不喜欢张兰这个人,所以对她的背景也不太清楚,此时此刻她觉得最要紧的事情应该是找到张兰。

在外面有男人?说离婚就离婚?那怎么行?老爸的银行卡还在她手里呢,还有…她突然想起什么,手伸过去握住父亲的胳膊,晃了晃他,问:“爸,咱家的房产证上,你…”

乔建国的动作停滞了一秒,用略显浑浊的眼睛看着乔楚,说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只是狠狠地点了点头。

这下子乔楚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凳子上:“怎么改得这么快,你不是才跟我说过吗?”

“她要得急…唉!”老实巴交的乔建国,怎么会想到,自己温柔可爱的妻子前一天还给了自己一个香吻,可在房子过户后的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了呢?

“爸爸。”乔楚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拧着眉头责怪他道,“你怎么能这么糊涂!你们天天一起住一起吃,她外面有没有人你不知道?她纯粹是爱钱,还是个骗子,你也看不出来?”

“我…她…唉!”乔建国现在除了叹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乔楚深深咽了口气,又瞥了自责不已的父亲一眼说:“算了,事到如今你也别太难过了。这事儿也怨我,我怎么就…”剩下的话,她不知道该怎么说。父亲一辈子老实巴交,没犯过什么大错误,也没遇到过什么真正的坏人,他怎么会相信自己的妻子其实是个骗子呢?也许正因为她是骗子,所以一切幌子才显得那么完美无瑕吧。

果然,这个世界上你直觉觉得不对的东西,98%都是假的。

乔楚按住额头,嗤笑一声。真是的,活这么大,她也算是长见识了,原来这般狗血的事情真的会在生活中发生,而且,只能比电视剧、小说更狗血!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

乔楚一怔,第一反应是从床头拿了纸巾放在父亲身边,然后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来人,便立刻闪身出去了。

她以为来的是护士,可是眼前出现的却是曾昱嘉。

“有事吗?”她带上身后的门,低声问。在知道了那种事之后,她真的没什么心情去面对自己的前男友。

曾昱嘉觉得她的脸色不太好,先是“嗯”了一声,又咳嗽了两下,沉声问:“伯父怎么样了?我来看看他。”

“挺好的,刚睡下了。”乔楚勉强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却比哭还难看。

“嗯,那就好。”他点点头。

两人在病房的长廊里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场面有点尴尬。

“把这个拿进去吧。”曾昱嘉站了一会儿,看她一脸倔强的样子,将手里的水果篮塞到她手里,“我就不进去了,省得打扰伯父休息。”

“好。”乔楚接过去说,“谢谢你。”

空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他和她尴尬地对站着。

乔楚尽量不去看他,目光一直放在水果篮最顶端的那个火龙果上,连火龙果上的条纹都来来回回数了好多遍。

不能这样下去了,乔楚有些抓狂地想,于是她努力地抬头,对他笑了笑:“怎么你自己来了?宁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