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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转瞬变亮,一张放大的,不同寻常的脸映入眸中……

汪星人顶着毛茸茸的脑袋,一双眼睛滴溜溜打转,冲她龇牙咧嘴。

“啊!”穆惜颜不禁发出一声尖叫,大惊失色。

那是一条很漂亮的柴犬,体型健硕,皮毛油光锃亮。它仰头站着,威风凛凛。

咋一看到这条狗,穆惜颜被吓了个半死。她抚住胸口半天没回神。

这狗看上去很和善,特别的友好,一直冲着穆惜颜狂摇尾巴,围着她直打转,时不时又伸长鼻子往她身上嗅嗅。

不过她还是不敢伸手去摸它。毕竟是一条陌生的狗,安全第一。

她环视四周,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的陌生。这是一间很大的客房,家具齐全,陈设规整。冷硬的北欧风格,清一色的灰黑白,线条利落流畅,冷感十足。

她在自己的脑海里快速地回忆了一遍,她最后是在一栋木屋前昏倒的。如此看来,应该是木屋的主人救了她。这条柴犬应该也是主人的。

想到这里,她忙低头去察看自己的衣服。她身上穿的还是昨天那套衣服,小西装和裤子早已皱巴巴了,像是一团咸菜。

看来没人替她换过衣服。她一下子就放心下来了。

那狗围着穆惜颜转了几圈,然后停了下来。安安静静地蹲在穆惜颜身旁。

穆惜颜好不容易才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她笑着对那柴犬说:“你好啊!我是穆惜颜,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狗完全没搭理她,看都不带看她一眼的。只见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龇了龇牙,态度十分傲娇。

穆惜颜:“……”

它伸了个懒腰,转头就跑到了门口。它两条腿猛地一跃,一双爪子碰到门把,往下稍稍一用力,门就咯吱一声打开了。

它回头看了穆惜颜一眼,然后跳到了门外。

穆惜颜家里养了一只橘猫,她已经养了快三年了。虽说狗和猫不同,但长期和动物接触,她还是轻而易举就读懂了这条柴犬眼神里的含意——它想让她跟自己一起出去。

穆惜颜翻身而起,跳下了床。

她在床边看到了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

她没找到自己的高跟鞋,只好穿上这双男士拖鞋。

开门走出去,她最先看到了一排旋转楼梯。明黄的色调,温柔而澄亮。

她沿着楼梯走到一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客厅。浅灰色的布艺沙发,小小的一架茶几,茶几上一套雅致素净的茶具摆放得十分整齐。

她的视线慢慢移动,紧接着就看到了茶几对面的电视机。不是时下流行的液晶电视,而是彩色电视机。

这架十年前的“大块头”,机身巨大而笨重,就那么刺喇喇地立在那里,威武霸气。

说实话这种电视年轻人肯定是不屑用了。要用也是老一辈在用。穆惜颜大胆的猜想房子的主人肯定上了年纪了。

出于好奇,她走到电视机旁看了看。她认出这是长虹的牌子。十多年前的老款式,看上去古朴老旧,岁月感扑面而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这栋房子久经岁月沉淀,充满了年代感。

穆惜颜在客厅转了一圈,却没发现主人。

倒是那条柴犬又悄无声息地窜了出来,安静地坐在她脚边。

她蹲下.身,抬手摸了摸毛孩子毛茸茸的小脑袋,微微一笑,音色温软,“你叫什么名字呀?咱们交朋友好不好啊?”

狗没回答她,倒是另一个年轻低沉的声音率先灌入她耳中,“它叫七喜。”

简短有力的四个字,穿破空气,完完整整地进入她耳朵里。

毫无征兆的一个陌生的声音,来自一个成年男子,猝不及防。

穆惜颜本能一怔,条件反射地抬头,然后她瞳孔猛地一缩,重心往后一倾斜,整个人直接坐在了地上。她全身僵硬,不能动弹。

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沈轻寒!

她根本就想不到自己梦了十年的男人,那个早已离开人世的人,有一天居然会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近在咫尺,触手可及。她一伸手都能摸到他的脸。

怎么可能会是沈轻寒?他不是早就已经死了吗?十年前她明明亲眼在电视上见过他的讣告。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可如果沈轻寒早就已经死了,那么眼前这个和沈先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又是谁呢?

难道是他的鬼魂?

还是说她已经死了,此刻身处地狱,这才见到了沈轻寒的魂魄?

一时间她脑子里晃过了许许多多个离奇的念头。

穆惜颜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她所看到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让人身心震撼。

难道真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最终美梦成真了?

这个男人她惦记了十年,做梦梦了十年,到最后连死人也变成了活人站在了她面前?

她一度以为自己眼花了,产生了幻觉。她赶紧把眼睛闭上。闭眼后再睁开,眼前的人不仅没有消失,他的五官还越发立体清晰了起来。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眉目清冷,面容清俊。一如十年前那张黑白照上的模样。

整整十年,三千多个日夜,他的容貌竟然不曾发生丝毫变化。这根本就不符合常理,如何让人不震惊啊!

他逆光站着,身形伟岸,那张脸年轻英俊,棱角分明,鬼斧神工一般,精雕细琢,近乎完美。

穆惜颜越看那张脸越觉得心惊胆战。她整个人骤然往后一瑟缩,大受惊吓,指着男人哆哆嗦嗦地问:“你……你……你……是人是鬼?”

沈轻寒:“……”

男人闻言满头黑线,剑眉微皱。下一秒又勾唇一笑,施施然反问一句:“你见过鬼大白天出来的?”

穆惜颜:“……”

年轻的女孩警惕地看着他,满脸戒备。俨然是把他当成了坏人,处于一级戒备的状态。

沈轻寒只觉得好笑。他笑着安抚道:“放心,我是人,不是鬼。没有鬼魂敢站在太阳底下。”

明媚和煦的阳光稳稳当当地照在男人身上,藏青色的套头衫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鎏金,深浅不明,低柔而优雅。

也是哦!没有哪个鬼胆子大到敢站在太阳底下的。

穆惜颜渐渐放下心来,抬手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棉质格纹家居服被轻轻卷起袖口,露出一小截硬实窄瘦的小臂,泛着麦色健康的色泽,显得格外有力量。他露在空气里的一双手更是漂亮,十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

这分明是人!是一个活生生健康的男人!

“沈先生你没死啊?”穆惜颜径直从地板上爬起来,都顾不得拍一拍自己的裤子,直接脱口而出。

沈轻寒:“……”

男人俊眉微拧,疑惑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姑娘你知道我?”

穆惜颜心想:何止知道,我连你的讣告都见过,还做梦梦了你整整十年呢!

她讪笑一声,“大名鼎鼎的桥梁设计师沈轻寒先生,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姑娘你不是桃源村的人?”男人面色微变,表情看上去越发的困惑。

在桃源村没有人知道他沈轻寒曾经是一名著名的桥梁设计师。在桃源村他只是沈轻寒,一个普通的建筑工人。

“桃源村?什么桃源村?哪里的?”穆惜颜一头雾水,她可从来没听过什么桃源村。

“那你从哪里来的?”男人面色骤然大变,紧紧盯着她,迫切追问。

“我本来是在青陵,正坐出租车去机场,准备飞回横桑。可出租车跟一辆大货车相撞了。后面我就不省人事了。醒来就在你这里了。”穆惜颜疑惑不已,“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啊?”

青陵!竟然是青陵!

男人在心底默念这个地名。一瞬间,心湖翻涌,涟漪泛滥。

太不可思议了!他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有听别人提起过这个地名了。他以为在他有生之年,他不会再听到这个地名了。

青陵是他的故乡,是生他养他的城市。他生在青陵,长在青陵,学在青陵,工作在青陵,在他三十二岁之前,他一切的成就,所有的光辉岁月都属于那座城市。

可惜在他三十二岁那年,他骤然离开了青陵。然后一切都戛然而止。

在青陵那座城市里,他沈轻寒早已是一个死人。他从桥梁界消失,他的衣冠深埋地底,他的名字篆刻在墓碑之上,他的墓志铭上一定写着他生前最喜欢的一句话——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时隔十年再听到青陵这两个字,他只觉得无比陌生。因为那段记忆实在太过久远,中间隔着几千个日夜,久远的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它们被太多个日夜尘封,岁月累累,锈迹斑斑,沧桑空洞,到现在只留下满目疮痍,除了陌生还是陌生。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步了自己的后尘,来到了这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男人的神色倏然变得深邃缥缈起来,甚至有几分哀愁。他流露出来的眼神看着格外的复杂,仿佛蕴藏着某种浓烈厚重的情绪。

穆惜颜读不懂他的表情,更不懂他的眼神。不过此刻她已经没心思去探究这些了。

她只想知道这是哪里,沈轻寒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明明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为什么他现在居然还活着。

她有太多问题想要弄清楚了。

“沈先生,这里是什么地方啊?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穆惜颜紧紧拽住男人的手腕,焦急地问。

“这里是桃源山,山下有个桃源村。”男人说到这里,停顿数秒,转而轻轻一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问题我想了十年也没想明白。”

穆惜颜:“……”

十年前的一场劫难,沈轻寒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个神奇的地方。

一人,一屋,一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了无尽头。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十载年华转瞬即逝。

他从未想到,十年后有人会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世界。

☆、第4座桥

第4座桥

问了一圈,除了这里叫桃源山,山下有个桃源村,沈轻寒这个人并没有死,而是活得好好的。除此之外,穆惜颜一概不知。

她是真的好奇为什么这个人死而复生了,又为什么出现在这个方。而她又何为偏偏来到了这里,见到了他。

她还欲多问。可对方明显不愿意多说。她也只好作罢。还是留着以后再问他吧。如果他愿意说,他一定会主动告诉她的。眼下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好强人所难。

现在摆在她面前最亟待解决的问题就是她必须要弄清楚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然后好尽快回到横桑去。好闺蜜谢思依在机场等不到自己,不知道该多着急。何况抄袭事件还摆在那里没有解决。这是大事,关乎她的声誉,她必须要赶回去将这件事情妥善处理好。

“不早了,想必你也饿了,我煮了早餐,随便吃点吧。”男人率先打破沉默,如是说。

“哦,好啊!”穆惜颜点点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她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早已饥肠辘辘。此刻恨不得将一座大山吃下肚子。

餐桌摆在院子里。穆惜颜帮沈轻寒一起把早餐端去院子。

他做了两份简单的三明治,两片面包包裹住培根和蔬菜,外加煎蛋和牛奶。清淡又不失营养的早餐。

穆惜颜一贯嘴叼,又是重口味患者,平时很少吃三明治。可眼下寄人篱下,她没得挑。有的吃就已经不错了。

房子的大门正对着院子,院子瞧着不大,小小的院落,篱笆栅栏围了一圈。迎面可见两个小花坛,里面种了点粉蔷薇。这花开得很是娇艳欲滴。

院子空荡,一张餐桌,两把椅子,再无其他。

穆惜颜觉得要是能再多出一把太阳伞就好了。

不过现在天气也不热,太阳暖意融融地照在身上。晒着太阳吃早餐,也十分的惬意。

周围的景色倒是极好的。放眼望去全是一望无际的桃林,漫山遍野都是桃花,四目所及之处皆是粉红。

一条蜿蜒绵亘的小溪穿梭在桃林中间,溪水清澈见底,奔流不息。

这和自己梦里的场景完美重合。穆惜颜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她使劲儿掐自己的掌心,又明显有一股尖锐的刺痛感,清晰无比提醒着她这不是在做梦,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地方太神奇了。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山林里莽莽撞撞寻找出路的时候,当时大雪纷飞,整片林子都遍布积雪,积雪完全盖过了她的小腿肚,她举步维艰。

然而当她终于走出那片山林,眼前一亮,刹那间改天换地,天气大变,直接由凛凛寒冬过渡到了朗朗初春。

即便是秦岭淮河一线,一南一北也不可能出现两种这般大相径庭的天气和景象。

桃源山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山下的桃源村又属于中国的哪个省市?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罗,却想不起任何有关的信息。对她来说这是两个无比陌生的地名,她过去完全没有听说过。又如何会留下印象。

想到这里,年轻女孩的两道秀眉一直紧紧拧着,难以舒展。

穆惜颜甚至来不及好好研究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不同于别人,他不仅是自己纪录片的男主角,还是自己梦境的男主角。研究他举足轻重。

此刻她得赶紧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好回横桑去。

男人似乎能猜到她的所思所想。他施施然开口:“这个地方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今天你先休息,等过两天我空下来了,再与你细说,顺便带你去山下村子转转。”

沈先生实在是太体贴了。穆惜颜一听喜从心来,忙点头说好。

两人面对面坐着,相顾无言,各自吃着自己的早餐。

七喜乖乖地蹲在沈轻寒脚边,竖起一双耳朵,吐着长舌,眼巴巴地望着主人,等待他的投喂。

可它的主人似乎并未看到它期待的眼神,专注吃着自己的早餐。

七喜小可爱原地蹲了一会儿,见吃不到东西,抖动两下身体,讪讪地走到了穆惜颜的脚边。

它以同样的姿势蹲在穆惜颜身旁,同样的表情,同样的眼神,满满都是期待。

穆惜颜动了恻隐之心,从碟子里夹起一块培根,弯腰递给七喜。

七喜两眼放光,脖子往前一仰,眼看就要吃到了,却被对面的男人无情的拦截住:“不要喂它吃人的食物!”

七喜:“……”

穆惜颜手一顿,赶紧往回猛地一缩。那块培根就残忍地远离了七喜。

到嘴的美食就这么没了,七喜表示自己很不开森,愤然离去。

看着狗子离去的背影,穆惜颜于心不忍,轻声说:“它好像不高兴了。。”

男人却不咸不淡地说:“不用搭理它,这家伙就会扮可怜。”

穆惜颜:“……”

穆惜颜觉得这狗子一定是捡来的!

她轻声说:“一块培根而已,它吃了应该也不要紧吧?”

沈轻寒轻飘飘地告诉她:“最近它的体重已经超标了,它正在减肥。”

穆惜颜:“……”

穆惜颜突然觉得自己面前的早餐不香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肚子上的一小块赘肉,内心深处不免充满了负罪感。身为一只狗子,还要这么努力减肥。可她还在肆无忌惮地狂吃。

男人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他抬眸睨她一眼,语气轻柔,像是在安抚:“你不胖。”

言下之意是放心吃吧。

“我信了。”穆惜颜被成功安抚了,嘻嘻笑。

男人吃饭的样子特别斯文好看。慢条斯理,一板一眼的,很有老干部的作风。

看他吃东西,穆惜颜都觉得十分赏心悦目。

果然长的好看的男人,做什么事情落在他人眼里都是格外养眼美观的。

再对上男人的那张俊颜,五官精致立体,棱角分明。气质儒雅温润举止优雅大方,一身清贵气息,很像旧时穿长袍马褂的学者。

旧时的学者难免给人一种书呆子的既视感,迂腐不堪。可他却不会。一见到他,她就觉得他十分的睿智,学富五车。

穆惜颜在心里算了算沈轻寒的年纪。他今年应该有四十二岁了。可岁月却非常善待他,压根儿就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就连一条鱼尾纹都没有。

眼前这个四十二岁的男人,比起十年前那张黑白照,他好像还更年轻了一些。

穆惜颜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神奇了。十年前她看过他的讣告,从此以后做了十年有关他的梦。十年后的某一天,她竟然真的和当事人坐在一起吃早餐了。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命运的神奇之处便在于我们永远都不知道下一秒迎接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平日里在剧组和那些大老爷们待久了,随便扒拉两口盒饭午餐晚餐就算解决了。穆惜颜吃饭一贯粗鲁,总是狼吞虎咽的。如今饿了,吃相更是不敢恭维。

她三两下就吃完了那份属于她的早餐,那叫一个迅速。

男人抬眸看他,只看到盘子里空空荡荡,盛牛奶的玻璃杯也一滴不剩。吃的真叫一个干净,毫不浪费。

他忍俊不禁。看来这姑娘是真饿了。

“还要吗?”他静静地看着她,轻声询问。

穆惜颜脱口而出:“还有吗?”

沈轻寒轻飘飘地吐出话:“没有了。”